摘要:镇北侯府的花厅里,香炉里熏着上好的沉水香,本该是静谧安逸的午后,此刻却凝固着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镇北侯府的花厅里,香炉里熏着上好的沉水香,本该是静谧安逸的午后,此刻却凝固着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我的夫君,战功彪炳、威名赫赫的镇北侯卫衍,正用他那只常年握刀的手,小心翼翼地揽着一个弱柳扶风的美人。
那美人儿叫江鸢,是他的“江湖知己”,此刻正一脸娇羞地抚摸着自己明显隆起的腹部,那神态,仿佛在抚摸着这世间最稀罕的珍宝。
卫衍的目光,像一汪深潭,温柔得几乎能将人溺毙。
可惜,这份温柔,是给江鸢的。
他转向我,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以为的“愧疚”:“月微,江鸢她……有了。
我们卫家一脉,九代单传,这个孩子是卫家的命根子。
你身为正妻,当知大体。
你继续占着侯夫人的位置,对他们母子二人,实在太委屈了。”
他让我“自请下堂”。
我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绣着并蒂莲的裙摆。
我抬起头,露出一双清澈见底、宛若小鹿般无辜的大眼睛,甚至还配合地歪了歪头,嗓音软糯:
“夫君,您是说‘九代单传’吗?可我们成婚五年,您膝下已有三子五女,这八个孩子……您是一个都不打算认了?还是说,您怕这些孩子吵闹,打扰了您和江姑娘的风花雪月?”
“轰”的一声,卫衍的脑子里仿佛炸开了一道惊雷。
他脸上的柔情蜜意瞬间崩裂,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与震怒:“你……你疯了?!戚月微,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哪来的八个孩子!”
“侯爷莫急。”我轻笑起来,那笑声温婉贤淑,却像细密的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咱们今天时间充裕,不如……我掰着指头,帮您一个一个地数。
说不定今天就能凑齐‘儿女双全’,再给您那九代单"传的列祖列宗,好好冲个喜?”
……
“戚月微!你休要血口喷人,在此地信口雌黄!”镇北侯卫衍那张英俊的脸庞,此刻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他怀里的江鸢姑娘,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张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小脸瞬间褪尽血色,弱不禁风地靠在卫衍怀里,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哭腔:“侯爷……姐姐她……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鸢儿知道自己不该奢求名分,只要能……能跟在侯爷身边,为侯爷诞下孩儿,鸢儿……鸢儿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
瞧瞧,这话术,多精妙。
三言两语,既撇清了自己“图谋不轨”的嫌疑,又坐实了我“善妒成性、污蔑好人”的恶名。
我安稳地端坐在紫檀木的主位上,视线都懒得分给他们半分。
我慢悠悠地端起手边的雨过天青色茶盏,用杯盖轻柔地撇去水面上的浮沫,那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盖,不轻不重地在杯沿上磕了一下。
“嗒。”
一声脆响,在大厅里异常清晰。
“急什么?”我终于抬起眼皮,目光却越过他们,落在了窗外一株开得正艳的芍药上,“侯爷,您是贵人多忘事,把自己大婚前一晚的‘辛劳’,给忘干净了?”
“……你什么意思?”卫衍的呼吸一滞,他下意识地开始摩挲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这是他心绪不宁时的小动作。
“大婚前夜,”我好心提醒他,“母亲大人怕您‘吃亏’,特意塞给您的那个通房丫头,叫……哦,我想起来了,叫春桃。”
卫衍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继续慢悠“悠地说:“母亲说,卫家九代单传,血脉何其金贵,必须先开枝散叶,以防万一。
春桃那丫头的肚子也算争气,第二年,就在城外的庄子上,为您诞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我替侯爷算过日子了,那孩子今年已经四岁,长得……跟您幼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你怎会知道!!”卫衍的震惊已经彻底淹没了他的愤怒。
这件事是他母亲一手操办的,极其隐秘,连他自己,若不是我提起,都快要抛之脑后了。
我笑了。
我放下茶盏,终于肯正眼看他,以及他怀里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江鸢。
“侯爷,您不会真的以为,这诺大的镇北侯府,我这五年的当家主母,只是个摆在明面上好看的泥塑菩萨吧?”
江鸢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我懒得再看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目光重新锁定在卫衍身上:“那孩子的大名,还是我亲自取的,叫‘卫长安’。
母亲怕我容不下他,一直悄悄养在庄子里。
可我每月都会亲自出城去看他,给他带去新做的衣裳和时兴的玩具。
怎么,侯爷是想见见自己的长子了吗?”
“不……这不可能!你撒谎!”卫衍嘴上虽然在激烈否认,但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惶恐。
“哦?不可能啊。”我了然地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那好吧,这个不算。
咱们……来说说第二个。”
我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像一把千斤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卫衍和江鸢的心上。
“侯爷您第一次出征北境前,母亲又担心了。
她担心您此去沙场,刀剑无眼,万一卫家香火断了,她百年之后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于是乎,又一个叫夏荷的丫鬟,被洗剥干净,送进了您的房间。”
我轻描淡写地揭开另一桩陈年旧事,“那一晚,您似乎喝多了,第二天便点了兵马,匆匆出发了。
可巧了,夏荷也有了。
这一次,是个千金。
如今三岁,养在母亲的陪嫁庄子里,名字也是我起的,叫‘卫思归’。”
卫衍的脸色,已经从猪肝色,过渡到了近乎铁青的酱紫色。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嗬嗬”作响,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两个窟窿。
我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侯爷,您看,现在是一子一女,正好凑足了一个‘好’字。
要不要……我再接再厉,帮您凑个‘好事成双’?”
“够了!”
一声满含怒意的爆喝,从旁边的十二扇山水屏风后传来。
我那“雍容华贵”的婆母,老侯夫人,拄着一根象征身份的龙头拐杖,在两个大丫鬟的簇拥下,满面寒霜地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铁青,那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地剜在我身上:“家丑不可外扬!戚月微,你这个当家主母,就是这么把我们镇北侯府的脸面,扔在地上让人践踏的?”
我缓缓站起身,对着她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福,姿态无可挑剔,仿佛是教科书里走出来的“贤妻良母”。
“母亲大人教训的是。
儿媳本不敢多言。”我柔声回应,“只是今日,夫君大人带着江姑娘上门,口口声声说卫家‘九代单传’,非要逼着我这个‘生不出蛋的贤妻’让出正妻之位。
我若是不把这些‘家丑’摆到台面上来,岂不是……就这么坐实了自己‘霸占正妻之位、耽误卫家香火’的滔天恶名?”
“你……你强词夺理!”老夫人被我这一番话噎得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她手里的拐杖重重地敲击在光洁的青石地板上,发出“笃笃”的闷响。
“那些……那些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血脉卑贱!怎能与鸢儿腹中这个金贵哥儿相提并论!”
“哦?”我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听母亲大人的意思,同样是卫家的血脉,还得分个三六九等?春桃和夏荷生的,就不是您的亲孙子、亲孙女了?”
这顶“厚此薄彼、不慈不仁”的大帽子扣下来,老夫人可不敢轻易接。
她气急败坏地厉声道:“你休要混淆视听!鸢儿乃是江湖侠女,身家清白,她腹中的孩儿,生下来自然是嫡子!那些下 贱丫鬟生的,充其量不过是庶子庶女,一群贱种罢了!”
“嫡子?”我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母亲大人莫不是老糊涂了?还是说,您忘了,我这个正儿八经的镇北侯夫人,还活得好好的呢。”
“只要我戚月微一日不点头,一日还是这侯府的正妻。
江姑娘这肚子里的,就算是生下来,也只能算个私生子。
哦,不对,”我故作抱歉地笑了笑,“按照律法,应该叫……野种。”
“你放肆!”卫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一把推开了还在他怀里嘤嘤啜泣的江鸢,三两步冲到我面前,那只打过无数敌人的巴掌,高高扬起,朝着我的脸就要扇下来!
我没有躲,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用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迎视着他。
“卫衍,你敢打我一下试试?”
我的眼神平静无波,却蕴含着一种让他心悸胆寒的力量。
“我戚月微,是当今圣上亲口御封的‘贤德夫人’。
你镇北侯今天这一巴掌要是敢落下来,你猜猜看,明天的御史台,弹劾你的奏折会不会把你的书房给淹了?”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提醒他,“你好好掂量掂量,你身上那点军功,够不够你……打我这一巴掌的分量?”
卫衍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落下来,他不敢。
收回去,他又丢不起这个脸。
他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一张俊脸憋成了紫红色。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这个“九代单传”的侯府,如今的赫赫荣光,有一半,是我父亲在朝堂之上为他奔走筹谋,是我戚家庞大的家族势力,为他铺平了多少荆棘之路,才换来的!
“侯爷……侯爷您息怒,姐姐她……她也是一时气话,您千万别跟姐姐计较。”江鸢又适时地飘了过来,她那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拉住了卫衍的衣袖,眼眶红得像兔子,“姐姐,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奢求……只要您能容我生下这个孩子,我……我生完立刻就走,绝不打扰您和侯爷的清静……”
好一朵风中摇曳、坚韧不屈的白莲花啊。
我看着她,忽然就笑了:“江姑娘,你是不是觉得,你这肚子里这块尚未成形的肉,就是你今天敢踏进这个门,最大的倚仗?”
江鸢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飞快地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颈,一副受尽了委屈、却又不敢辩驳的可怜模样。
我懒得再跟她演戏,转头看向已经快要被怒火烧掉理智的卫衍:
“侯爷,我们刚才数到哪儿了?哦,对了,一子一女。
别急,这才刚开始呢。”
“还有六个呢。
咱们今天有的是时间,一个一个,慢慢算。”
我每多说一个字,卫衍的脸色,就更惨白一分。
“第三个,是您三年前在江南治水时,遇到的那位画舫上的清倌人。”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花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卫衍和老夫人的脸上。
“叫什么来着……哦,对,锦瑟姑娘。”
卫衍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整个人像是被惊雷当头劈中,面无人色。
他去江南治水,是三年前的陈年旧事。
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连这种风流债,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锦瑟姑娘的运气也不错,一举得男,哦不,是龙凤胎。”我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茶,轻轻吹了吹热气,“算算日子,那对孩儿如今也快两岁了。
您出手阔绰,给了她一大笔银子,让她在扬州置办了宅院,对外只说是丧夫的寡妇,独自抚养一双儿女。”
我轻抿一口茶,继续道:“我上个月,还特意托人从京城送了些时兴的料子和一对赤金的长命锁过去。
我的人回来说,两个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粉雕玉琢,很是可爱。”
“你……你派人监视我?!”卫衍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恐惧。
他惊恐地发现,眼前这个与他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妻子,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
“监视?”我嗤笑一声,放下了茶盏,“侯爷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比较喜欢听些京城内外的八卦奇闻而已。”
“恰好,京城里消息最灵通的那个‘百晓生’,是我手帕交的远房表哥。
他那里能打听到的消息,有时候,可比皇上身边的密探还要灵通快捷呢。”
这当然是胡扯的。
但我就是要让他这么觉得,我要让他觉得我戚月微深不可测,要让他知道,他那些自以为藏得极深的所有秘密,在我这里,都如同摊在阳光下的白纸,一清二楚!
老夫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那双精明算计了一辈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恨不得立刻用眼神将我凌迟处死。
“戚月微,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嘶哑着嗓子问。
“母亲大人这话可问到点子上了。”我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踱步走到花厅中央,“我不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好心提醒一下夫君和母亲大人——”
“我们卫家,不是什么‘九代单传’,而是人丁兴旺,儿孙满堂!江姑娘肚子里的这一个,充其量,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可绝对算不得什么雪中送炭的救命宝贝。”
我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江鸢那依旧护着小腹的双手,话锋陡然一转:
“更何况,江姑娘这肚子里,是男是女,都还未可知。
就算当真是个男孩,他前面,也已经有两位兄长了。
要论长幼有序,这‘命根子’的头衔,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当吧?”
江鸢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我这句话,精准无比地戳中了她的死穴,也戳破了她的美梦。
她今天敢站在这里的最大依仗,就是“卫家唯一的后代”这个名头。
而现在,这个名图,被我轻而易举地,撕了个粉碎。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江鸢终于撕下了那副楚楚可怜的伪装,她指着我,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那些……那些贱种怎么能跟我的孩儿相提并论!我的孩儿,才是侯爷最爱的女人生的!他才应该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哦?”我笑了,笑得无比开怀,“这么说,江姑娘是终于不装了,承认自己就是图谋这侯府的继承人之位了?”
卫衍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他可以为了“真爱”冲昏头脑,但他绝不容许,有任何一个女人,敢算计他镇北侯府的爵位!
“鸢儿,别说了!”他低声喝止,声音里带上了不耐烦。
江鸢却像是疯了一样,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死死地指着我:“是她!就是她这个毒妇!她自己生不出儿子,就见不得别人生!侯爷,你不能被她骗了!她就是嫉妒我,她就是想毁了我们,毁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儿!”
看着她这副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的狼狈模样,我心里只觉得好笑。
就这点段位,这点心机,也敢跑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
我没再理会她的嘶吼,只是转过身,对着门外,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手。
“来人。”
很快,管家领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面容憨厚的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男童。
那男童生得粉雕玉琢,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灵气逼人。
更重要的是,那张小脸,那眉眼,简直是卫衍的翻版。
他一进门,就怯生生地打量着花厅里这几个神色各异的“大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卫衍身上,大概是血脉天性,他奶声奶气地,试探着叫了一声:
“……爹?”
这一声“爹”,虽然稚嫩,却如同一道平地惊雷,把花厅里所有人都炸得晕头转向。
卫衍,我那威风凛凛的镇北侯夫君,此刻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孩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迷茫,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
血缘,就是这么一种奇妙的东西。
即便从未谋面,但那份源自骨血深处的牵引和酷似,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
他嘴唇哆嗦着,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抱着孩子的妇人,正是当年那个“功成身退”的通房丫鬟春桃。
她一见到卫衍和老夫人,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拼命地磕头:“奴婢……奴婢春桃,参见侯爷,参见老夫人,参见……夫人。”
老夫人看着那个酷似自己儿子的亲孙子,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她当初为了“开枝散叶”,确实是做过这种安排。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被我戚月微掀个底朝天,还成了此刻对付他们母子的、最锋利的武器!
“像……长得可真像……”老夫人喃喃自语,她那只握着龙头拐杖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了。
我走到春桃身边,无视她的惶恐,亲自将她扶了起来,又顺势从她怀里接过了那个孩子。
孩子很轻,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
我抱着卫长安,柔声安抚他:“长安乖,不怕。
你看,这是你爹爹,那位……是你祖母。”
卫长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充满好奇地打量着卫衍。
我抱着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长子”,一步一步,走到了卫衍面前。
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个温热柔软的小身体,猛地往他怀里一塞:“侯爷,抱抱你的长子吧。
他叫卫长安,今年都四岁了,你这个当爹的,还没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呢。”
卫衍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当那份属于血脉的温热与柔软,真切地落在他怀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情绪,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备。
他低头看着孩子那张与自己如此相似的小脸,心防,在这一刻,一点一点地崩塌了。
“我……我……”他结结巴巴,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
江鸢看到这一幕,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她赖以生存的“唯一性”被打破了!
她猛地冲上前来,伸出手就要把孩子抢过去:“假的!这一定是假的!是你!是你这个毒妇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骗人的野种!”
“放肆!”
我还没开口,我的婆母,老侯夫人,先一步爆发了。
她一拐杖狠狠敲在地上,发出巨响,厉声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镇北侯府大呼小叫,指手画脚!来人,把这个不知尊卑、满口污言秽语的女人,给我拉出去!”
老夫人的态度转变之快,连卫衍都始料未及。
但,这就是最残酷的现实。
在“卫家九代单传”的执念和一个活生生、酷似卫家血脉的亲孙子面前,什么“江湖真爱”,什么“红颜知己”,都变得一文不值。
江鸢的“唯一性”被彻底打破,她的利用价值,也就此一落千丈。
立刻,两个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的婆子从外面冲了进来,一左一右,像抓小鸡一样架住了江鸢,就要往外拖。
“侯爷!侯爷救我啊!”江鸢彻底慌了神,她拼命挣扎,哭得梨花带雨,发髻都散了,“侯爷!你忘了你对我的承诺了吗?你说过要给我和孩子最好的一切!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卫衍抱着怀里的卫长安,看着在地上哭喊挣扎的江鸢,脸上满是痛苦和挣扎。
我冷眼旁观这一切,决定再适时地,添上一把猛火。
“侯爷,这还只是您的长子。”我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他听清每一个字。
“您的长女,您的那对龙凤胎,还有您在外面欠下的那些风流债……要不要我这个‘贤德夫人’,立刻派人,把他们统统都接进府里来?”
“我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个团圆饭,岂不美哉?”
“戚月微!你到底想干什么!”卫衍终于崩溃了,他抱着孩子,冲着我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我想干什么?”
我走到他面前,伸手,轻轻摸了摸卫长安柔软的头顶,笑得温婉又残忍。
“夫君,我只是想帮你实现你的愿望啊。”
“你不是说,要给你的孩子……最好的一切吗?那就把他们都接回来。
给他们侯府嫡子、嫡女的尊贵身份,给他们最好的教养,让他们风风光光地认祖归宗。”
“你看,我这个当家主母,是不是……很贤德?”
卫衍彻底傻眼了。
他呆呆地抱着怀里的“长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把我这个“妒妇”赶出侯府,风风光光地迎娶江鸢,让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成为侯府真正的主人——这,才是他预想中的剧本。
可现在呢?
把我留下,然后把外面那八个他自己都快记不清的私生子,全都接进府里,交给我这个“贤德”的正妻,亲自教养?
这算什么?请个阎王爷回来当院长,专门管理他卫衍的“复仇者联盟”吗?!
他毫不怀疑,以我戚月微的手段和心计,这八个孩子将来,都会成为他和他心爱女人江鸢的……噩梦。
“不……不行!”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哦?为什么不行?”我依旧歪着头看他,满脸都是“天真无邪”,“侯爷是觉得,一碗水端不平,厚此薄彼,对其他的孩子太不公平了吗?”
“没关系,”我冲他露出一个“你放心”的笑容,“我这个‘当娘的’,一定会一视同仁,把他们都视如己出。”
我特意在“当娘的”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卫衍一个哆嗦,差点把怀里的卫长安给扔出去。
他太清楚我的能力了。
这五年,我将侯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内外赞誉,在京城贵妇圈里更是长袖善舞,游刃有余,连宫里的皇后娘娘都对我赞誉有加。
若是真心教养孩子,这八个孩子的前途,绝对比跟着他们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母,要强上百倍千倍。
可问题是……他不敢赌。
他不敢赌,我这份“视如己出”的母爱里,到底包藏了多少“祸心”!
他看着我脸上那“贤德”到近乎圣洁的笑容,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侯爷!侯爷您快想想办法啊!”被两个婆子死死按在地上、拖到门口的江鸢,还在发出最后绝望的尖叫,“不能让她把那些野种都接回来!他们……他们会抢走我们孩儿的一切的!”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老夫人的雷区。
“掌嘴!”老夫人厉声下令,满脸厌恶,“一口一个‘野种’,我看你才是那个最没有教养的!我们卫家的血脉,也是你这种贱婢能随意置喙的?”
那两个婆子得了令,哪里还敢怠慢,当即左右开弓,“啪!啪!”清脆的巴掌声顿时响彻了整个花厅。
江鸢被打懵了。
她捂着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夫人,又看向卫衍。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前一刻还对她温情脉脉、许诺未来的两个人,转眼之间,就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卫衍抱着卫长安,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他既不敢看我,也不敢看江鸢,更不敢去看他那已经彻底“倒戈”的母亲。
“母亲,”我适时地转向老夫人,语气要多恭敬有多恭敬,“既然夫君也不反对,那儿媳这就派人去,把其他的几个孩子,都接回府里来。
咱们府里的院子多得是,正好让他们都住进来,兄妹几个,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好!好!好!”老夫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她已经完全被这“儿孙满堂”的巨大喜悦给冲昏了头脑,甚至看我的眼神,都顺眼了不少。
“就按你说的办!府里的这些事,还是你来操持,我才放心!”
我微微一笑,又是一个标准的福身:“谢母亲信任。
儿媳定不辱命。”
然后,我转过身,看向已经面如死灰、宛如雕塑的卫衍,柔声细语地说:
“侯爷,您还愣着干什么?快抱好您的长子啊,别摔着了。”
“对了,”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您书房的博古架上,摆着一个前朝雕刻大家亲手雕的玉马,价值连城,是您的心爱之物吧?我看……就挺适合拿给长安当个小玩具的。”
卫衍浑身猛地一僵。
那玉马是他的心头肉!
我这是……要开始,跟他清算总账了吗?
事情的发展,彻底超出了卫衍和江鸢的控制。
在“我”这位贤德夫人的高效安排下,原本清冷的镇北侯府,一夜之间,变得“热闹非凡”。
第二天,养在庄子上的长女卫思归,就被接了回来。
小姑娘生得玉雪可爱,就是胆子小了些,见到谁都怯生生的,唯独很黏我,大概是我去看她的次数最多的缘故。
第三天,远在扬州的那对龙凤胎,也被八百里加急,连同他们的“寡母”锦瑟,一并“请”回了京城。
那两个小家伙,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刚进侯府不到一个时辰,就联手把我婆母最爱的一只波斯猫的毛给拔了。
紧接着,他们冲进了卫衍的书房,把那个他视若珍宝的前朝大家亲手雕刻的玉马,当成真的马一样,在地上拖来拖去,还为了抢夺“骑马”的优先权,失手将其摔成了两半。
卫衍闻讯赶来时,心疼得直抽冷气,脸都绿了,却又不敢发作。
因为我正带着卫长安和卫思归,站在他身后,笑意盈盈地“加油助威”。
“侯爷您看,孩子们多喜欢您送的‘玩具’啊。”我笑得一脸慈爱,“果然是父子天性,这血缘就是不一样。
您看他们,玩得多开心。”
卫衍的脸,绿得快要滴出水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剩下的四个孩子,也陆陆续"续地,从天南地北,被“请”回了侯府。
他们有的是卫衍在外领兵时,跟当地官员家的小姐留下的风流债;有的是他年少轻狂时,在某个青楼里许下的诺言。
每一个孩子的出现,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捅在卫衍的旧伤疤上。
整个镇北侯府,现在简直成了孩子们的乐园。
八个年岁相近的孩子凑在一起,每天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卫衍被他们吵得头昏脑涨,几次想发火,都被我用“慈父”的光环给堵了回去。
“侯爷,您可是孩子们的主心骨,可不能在他们面前失了威严。”
“侯爷,小孩子调皮是天性,您多担待。”
“侯爷,您看,小五又尿您刚换的官袍上了,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是吉兆啊!”
卫衍快疯了。
而那位被关在柴房里的江鸢姑娘,待遇也一落千丈。
老夫人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八个大孙子孙女,哪里还记得这个“江湖侠女”。
别说安胎药了,连每日的饭菜都只是些残羹冷炙。
江鸢不甘心,又哭又闹,说自己肚子疼,想见卫衍。
我“贤德”地把她放了出来,还好心好意地让大夫给她瞧了瞧。
大夫诊完脉,面色古怪地对我说:“夫人,这位姑娘……并无喜脉啊。”
我“震惊”地捂住了嘴,随即看向一旁的卫衍,痛心疾首:“侯爷!你怎么能被这种女人欺骗!她竟然假孕争宠!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卫衍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不可能!”江鸢尖叫着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大夫,“你这个庸医!你胡说!我明明……”
“你明明什么?”我冷冷地看着她,“明明找了个江湖郎中,花了十两银子,让他帮你伪造了喜脉的假象?还是说,你以为靠着枕头下面塞的棉花,就能瞒天过海,母凭子贵了?”
江鸢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这些事,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
从她踏入侯府的第一天起,她祖宗十八代都被我查了个底朝天。
什么偶遇的江湖侠女,不过是卫衍的死对头,安远伯派来的一颗棋子。
目的就是为了搅乱侯府,离间我和卫衍,最好是能让我这个有强大娘家做靠山的侯夫人被废,好让他们安插自己的人进来。
假怀孕,不过是计划的第一步。
“卫衍,”我转头,不再看那个跳梁小丑,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的夫君,“安远伯送你的这份大礼,你还满意吗?”
卫衍的身体剧烈地一震,他不是傻子,听到“安远伯”三个字,瞬间就想通了所有的关窍。
他这些日子被八个孩子折磨得心力交瘁,又被江鸢假孕的事实狠狠打击,此刻再听到自己被政敌算计,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侯爷!”
花厅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我冷眼看着下人们手忙脚乱地把卫衍抬回房间,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卫衍倒下了,江鸢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你自己滚,还是我让人把你扔出去?”
江鸢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不可能……计划不是这样的……”
“你的计划,是让我跟卫衍和离,然后你顺理成章地当上侯夫人,再一步步地帮着安远伯,蚕食掉镇北侯府,对吗?”我替她说出了后面的话。
她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我,像是见了鬼。
我笑了笑,俯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回去告诉安远伯,他送的这份礼,我收下了。
作为回礼,明天早朝,我会把他这些年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的证据,亲自送到御史台。”
江鸢的瞳孔骤然收缩。
“至于你,”我的声音变得冰冷,“念在你肚子里那团棉花的份上,我留你一命。
滚出京城,永远别再回来。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真的‘母凭子贵’,只不过,是跟你那短命的爹娘,在乱葬岗里团聚。”
说完,我直起身,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背后,是江鸢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呜咽。
卫衍这一病,病了足足半个月。
等他能下床的时候,京城的天,已经变了。
安远伯因为贪腐谋逆,被抄家下狱,全族流放三千里。
而揭发此事的镇北侯府,则因为“大义灭亲”——毕竟安远伯的夫人是我婆母的表妹——得到了皇上的嘉奖。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真正做成这件事的,是我,戚月微。
卫衍坐在床边,看着我为他端来的药,神情复杂。
“为什么?”他沙哑地开口,“你明明可以……可以借此机会,让我身败名裂,然后和离,带着你的嫁妆风风光光地离开。”
以我的手段和娘家的势力,做到这一点,轻而易举。
“然后呢?”我把药碗递给他,语气平淡,“让侯府爵位旁落,让安远伯的阴谋得逞?还是让你那八个流落在外的孩子,一辈子都顶着私生子的名头,被人戳脊梁骨?”
卫衍端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
“我戚月微的字典里,没有‘逃避’两个字。”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的丈夫,镇北侯府是我的家。
有人想毁了我的家,我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无论是安远伯,还是你。”
最后一句话,我说的很轻,却让卫衍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至于和离,”我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我为什么要和离?放着好好的侯夫人不当,去外面当个二婚的妇人,我脑子有病吗?”
“卫衍,你听好了。”我收起笑容,眼神变得锐利,“从今天起,这个家,我说了算。
你,还有你的那八个孩子,都得听我的。”
“你……”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毫无底气。
“你不愿意?”我挑眉,“也行。
我明天就带着孩子们去宫里,跟皇后娘娘哭诉,说镇北侯始乱终弃,不仅要休了为他打理侯府五年的发妻,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认。
你猜,你头上的这顶乌纱帽,还能不能戴得稳?”
卫衍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颓然地垂下了头。
他知道,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从他带着江鸢,企图用一个“九代单传”的谎言逼我下堂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我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喝下那碗苦涩的汤药,就像在品尝他自己种下的苦果。
从今往后,他只是镇北侯府的一个符号,一个象征。
而我,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下来。
侯府依旧是那个侯府,只是内里的掌权人,换了。
卫衍彻底成了一个甩手掌柜,每日上朝下朝,回来后就待在自己的书房里,美其名曰“养病”,实则是在逃避现实。
而我,则忙得脚不沾地。
八个孩子,八张嘴,八种不同的性格,光是处理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够我头疼的了。
老大长安憨厚,老二思归胆小,老三老四龙凤胎是混世魔王,老五是个小机灵鬼……
我请了京城里最好的先生,教他们读书习字,又请了武艺高强的师傅,教他们骑马射箭。
男孩女孩,一视同仁。
我告诉他们,他们都是镇北侯府的孩子,未来是成为国之栋梁,还是市井无赖,全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一开始,他们对我这个突然出现的“嫡母”,都带着敬畏和疏离。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
我给他们最好的衣食,最耐心的教导,在他们生病时,会整夜不睡地守在床边。
在他们受了委屈时,会毫不犹豫地为他们出头。
渐渐地,他们看我的眼神,从敬畏,变成了依赖,最后变成了孺慕。
那一声声清脆的“母亲”,叫得我心都化了。
我原本只是想利用他们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却没想到,最后竟真的在他们身上,找到了为人母的乐趣。
这天,我正在教思归下棋,卫衍却主动找了过来。
他看起来比之前更憔悴了,但眼神却清明了不少。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他站在我面前,语气有些不自然。
“说。”我头也没抬,落下一子。
“孩子们的生母……我想,给她们一笔钱,让她们以后……”
“不用了。”我打断他,“我已经处理好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错愕的表情,淡淡地说道:“春桃和夏荷,我让她们留在府里当了管事妈妈,以后负责照顾长安和思归的起居。
扬州的那位锦瑟姑娘,我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拿一万两银子,从此跟孩子两清;二是带着银子来京城,我给她开个绣坊,让她自己当老板,随时可以来看孩子。
她选了后者。”
“至于其他人,”我顿了顿,“愿意拿钱走人的,我都给了丰厚的补偿。
不愿意的,我也在京城附近给她们置办了田产,保证她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她们随时可以申请来探望孩子,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孩子,必须留在侯府,由我亲自教养。
他们未来的婚嫁,也由我做主。”
卫衍沉默了。
他知道,这是对孩子们最好的安排。
跟着那些身份各异的生母,他们永远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只有留在我身边,他们才能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许久,他才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我没说话,只是落下了棋盘上的最后一子。
“将军。”
思归输了,但她笑得很开心。
转眼间,又是五年过去。
镇北侯府,早已不是京城里的笑柄,反而成了人人称羡的典范。
我教养出来的八个孩子,个个都人中龙凤。
长子卫长安,继承了卫衍的军事天赋,小小年纪就熟读兵法,在军中历练,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少年将军。
长女卫思归,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温婉,是京城贵女圈里最耀眼的新星。
那对龙凤胎,一个成了皇商,一个成了天下第一楼的幕后老板,把家族生意打理得有声有色。
其他的孩子,也都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里,闪闪发光。
而我,作为教养出这八个优秀孩子的“传奇嫡母”,名声早已超过了当年的“贤德夫人”。
连皇上都开玩笑说,要请我去皇家书院,给太子和公主们当老师。
卫衍彻底成了一个边缘人。
他依旧是镇北侯,但所有人都知道,侯府真正的主人是我。
他每天除了上朝,就是去城外的寺庙里,陪着已经出家念佛的老夫人,听她没完没了地忏悔当年的“糊涂事”。
他再也没有提过什么“九代单传”,也没有再动过纳妾的心思。
有时候,他会站在演武场边,看着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卫长安,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欣慰,有骄傲,但更多的是悔恨和落寞。
这天是我的生辰,孩子们都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给我贺寿。
偌大的花厅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他们围着我,争先恐后地献上自己准备的礼物。
有价值连城的珠宝,有亲手制作的画卷,还有从天南海北搜罗来的新奇玩意儿。
我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朝气蓬勃的笑脸,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卫衍也来了,他站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却迟迟不敢上前。
还是眼尖的长安发现了他。
“父亲,您怎么站那么远?快过来给母亲贺寿啊。”
卫衍被众人推到了我面前,他窘迫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支成色极好的暖玉簪子。
“这是我……我特意为你挑的。”他声音干涩。
我看着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带着江鸢,意气风发地让我自请下堂的模样。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我没有接那支簪子,只是端起了手边的酒杯。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看着满堂儿女,笑着说,“往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孩子们齐声欢呼。
卫衍愣在原地,许久,他眼眶一红,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仰头,饮尽杯中酒。
窗外阳光正好,一如我此刻的心情。
去他娘的九代单传。
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才叫真正的圆满。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