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晚,酒精混合着积压三年的委屈与愤怒,让她做出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事。
那晚,酒精混合着积压三年的委屈与愤怒,让她做出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事。
之后,她落荒而逃。
可她没想到,最先发疯的,竟是那个一直对她冷若冰霜的丈夫。
【1】
孟晚晴盯着床头那盏暖黄色的壁灯,眼睛一眨不眨。
结婚三年,这盏灯她看了整整一千零九十五个夜晚。
身旁的位置,依旧空着,冰凉得像从未有人躺过。
任泊远还在书房。
他总是有忙不完的工作,开不完的视频会议。
起初,孟晚晴以为是他事业上升期,太忙。
她学着煲汤,每晚变着花样给他准备宵夜。
她轻声细语,生怕打扰他。
后来她才渐渐明白,忙,只是他用来回避她的最完美的借口。
这个男人,她的合法丈夫,从新婚之夜起,就从未碰过她。
甚至连一个晚安吻,一个出于礼貌的拥抱,都吝于给予。
他们不像夫妻,更像合租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泊远,很晚了,还不休息吗?”孟晚晴趿拉着拖鞋,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任泊远清冷的声音才响起:“你先睡,我还有个报告要看完。”
又是这句话。
孟晚晴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骨节有些发白。
“明天是周末……”
“嗯,我知道。你早点休息。”他的话打断了她,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孟晚晴回到卧室,巨大的失落和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走到衣帽间,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真丝睡裙,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自己。
才二十五岁,难道就要这样守活寡到老吗?
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
她抓起手机,拨通了好友江舟遥的电话。
“舟遥,出来陪我喝酒。”
【2】
“所以,你们又分房睡了?”江舟遥晃着手里的酒杯,看着对面一杯接一杯灌自己的孟晚晴,眉头拧成了疙瘩。
“不是分房,是根本不同床。”孟晚晴苦笑,酒精让她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神也开始迷离,“舟遥,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很没有魅力?”
“放屁!”江舟遥性格泼辣,最见不得好友妄自菲薄,“我们晚晴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性格又好,是他任泊远眼瞎!心里有鬼!”
“他心里能有什么鬼?”孟晚晴趴在桌子上,声音带着哭腔,“我试探过好多次,他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可他就是……就是不要我。”
“要么是身体不行,要么就是心里有人。”江舟遥分析得头头是道,“你问过他吗?”
“怎么问?”孟晚晴抬起头,眼圈红红的,“难道我要直接说,‘任泊远,你为什么不跟我上床?’我做不到……太伤自尊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打算这么耗着?”江舟遥凑近她,压低声音,“要我说,你就直接生米煮成熟饭!酒壮怂人胆,今晚回去就把他给办了!”
孟晚晴被她大胆的言论惊得酒醒了一半:“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江舟遥一脸认真,“你们是合法夫妻,这是你的权利!试探不出来,就逼他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反应!总比你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强!”
“逼他……”孟晚晴喃喃自语,酒精上头,这个荒谬的念头,竟然在她心里疯狂滋长起来。
【3】
孟晚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的。
客厅只留了一盏小灯,任泊远显然已经忙完睡下了。
她站在任泊远的卧室门口,心跳如擂鼓。
酒精在她的血管里奔腾,叫嚣着,将江舟遥那句“把他办了”无限放大。
三年来的委屈、不甘、寂寞,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拧开了门把手。
任泊远睡得很沉,他房间的窗帘遮光性极好,只有门缝透进的微光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
孟晚晴借着酒意,摸索着上了床,带着凉意的身体靠向他。
任泊远在睡梦中动了动,似乎想避开。
孟晚晴心一横,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整个人贴了上去。
“晚晴?”任泊远终于被惊醒,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的诧异,“你做什么?回你自己房间去。”
他试图推开她,动作却有些迟疑。
“我不!”孟晚晴借着酒劲,抱得更紧,仰起头胡乱地去寻他的唇,“任泊远,我是你老婆!”
她的吻生涩而急切,带着酒气和眼泪的咸涩。
任泊远身体瞬间僵硬,偏头躲开。
“孟晚晴!你喝酒了?别闹!”他的语气严厉起来,带着命令的口吻。
“我没闹!”孟晚晴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她用力扳过他的脸,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我就要你!就今天!”
她不再给他拒绝的机会,用近乎蛮横的力道,撕扯他的睡衣,亲吻他裸露的胸膛。
任泊远的呼吸变得粗重,推拒她的手渐渐失了力气。
也许是酒精也麻痹了他的意志,也许是黑暗中那具温软身体带来的冲击太大,也许是他心底深处那被严密封锁的什么东西,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的坚守,在她的孤注一掷面前,土崩瓦解。
混乱中,他终究还是回应了她。
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狂热,反客为主。
……
当一切归于平静。
黑暗中,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孟晚晴的酒彻底醒了。
巨大的羞耻感和后怕席卷了她。
她做了什么?
她竟然……强上了自己的丈夫?
她不敢看任泊远此刻的表情,猛地掀开被子,胡乱套上自己的睡裙,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冲出了他的卧室,冲出了这个家。
【4】
孟晚晴开车去了江舟遥家。
她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把开门的江舟遥吓了一跳。
“晚晴?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孟晚晴扑进她怀里,语无伦次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江舟遥听完,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我的老天爷……你真去了啊?”她本来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好友真这么虎。
“怎么办,舟遥?我没脸见他了……他一定觉得我下贱,不要脸……”孟晚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别哭别哭!”江舟遥拍着她的背,“事已至此,怕什么!你们是夫妻,这顶多算……算情趣!等他反应过来,说不定关系就有转机了呢?”
“不可能!”孟晚晴使劲摇头,“你不了解他,他那个样子……之后很沉默,很可怕……我完了,我们这个家完了……”
她不敢开机,不敢回家,在江舟遥的公寓里躲了起来,如同惊弓之鸟。
与此同时,任家别墅。
任泊远坐在一片狼藉的床上,久久没有动弹。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映亮他复杂难明的脸庞。
有震惊,有茫然,有一丝未褪的情动,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被戳破秘密的恐慌和懊恼。
他起身,想去冲个澡,却看到床单上那一抹刺眼的暗红。
他的手猛地攥紧。
他以为孟晚晴只是暂时躲去了客房或者客厅。
直到天色大亮,他走出卧室,发现整个家里空无一人。
打她手机,关机。
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攫住了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拨通了孟晚晴母亲周淑慧的电话。
“妈,晚晴……在您那儿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没有啊,泊远。晚晴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周淑慧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没有,没事。”任泊远匆匆搪塞,“她可能去找朋友了,我联系她看看。”
挂了电话,他的眉头锁得更紧。
他想起孟晚晴最好的朋友,那个性格开朗的江舟遥。
他几乎没有犹豫,翻出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是江舟遥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镇定。
“江小姐,我是任泊远。”他的声音低沉,“晚晴在你那里,对吗?”
“呃……任总啊,”江舟遥打着哈哈,“晚晴她……她是在我这。她说想在我这住两天,散散心。”
任泊远的心稍微落下一点,但随即又被一种莫名的怒气填满。
她跑了?
在那样对他之后,她竟然跑了?
“地址发给我。”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个……任总,晚晴她现在不想见你。”江舟遥试图抵抗。
“地址。”任泊远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无形的压力,“或者,我直接派人去找。”
江舟遥权衡了一下,还是败给了这位商界大佬的气场,不情不愿地报出了地址。
【5】
任泊远赶到江舟遥公寓楼下时,还不到早上八点。
他按响门铃,来开门的是江舟遥,她堵在门口,没有立刻让他进去的意思。
“任总,您来得可真快。”江舟遥皮笑肉不笑,“晚晴情绪还不稳定,您看……”
“我要见她。”任泊远打断她,目光越过她看向屋内。
孟晚晴听到他的声音,身体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让她自己冷静一下不行吗?”江舟遥试图做最后努力。
任泊远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里的压迫感让江舟遥最终败下阵来,侧身让开了路。
任泊远走进客厅,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上,眼睛红肿,像只受惊兔子般的孟晚晴。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孟晚晴飞快地低下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
“跟我回家。”任泊远走到她面前,声音听不出喜怒。
孟晚晴不动,也不吭声。
“有什么话,回家再说。”任泊远耐着性子。
“我不回去。”孟晚晴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倔强。
任泊远沉默了一下,对江舟遥说:“江小姐,能让我们单独谈谈吗?”
江舟遥看向孟晚晴,见她没有反对,只好叹了口气:“好吧,你们好好谈,别吵架。我去楼下买点早餐。”
江舟遥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开来。
“昨晚……”任泊远率先开口,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昨晚是我喝多了,是我的错!”孟晚晴猛地抬起头,眼泪夺眶而出,“我不该借着酒劲强迫你!我不知廉耻!你讨厌我,看不起我,我都认了!我们……我们离婚吧!”
最后那句话,她用尽了全身力气。
这是她逃跑路上,唯一能想到的结局。
任泊远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他没想到,她开口说的,竟然是离婚。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陡然变得艰涩。
“我说,我们离婚!”孟晚晴哭着喊出来,“这三年,我受够了!守活寡的日子我过够了!既然你那么讨厌我,我们何必互相折磨?你放心,我不会要你一分钱,我净身出户!”
她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任泊远心上,也扎在他那密不透风的伪装上。
“谁说我讨厌你?”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还用说吗?”孟晚晴悲愤地指着门口,“任泊远,行动比语言更真实!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你宁愿睡书房,睡客房,甚至睡办公室,都不愿意碰我一下!这不是讨厌是什么?难道你要告诉我,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任泊远的脸色在听到“难言之隐”四个字时,瞬间变得惨白。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垂下了手。
看到他这个反应,孟晚晴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原来,真的被江舟遥说中了吗?
她看着他痛苦挣扎的神色,忽然觉得无比讽刺,也无比疲惫。
“算了,”她抹了把眼泪,站起身,“我不想知道了。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准备好送给你。就这样吧。”
她转身想往客房走,却被任泊远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的力道很大,抓得她生疼。
“不行。”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孟晚晴从未听过的慌乱,“我不同意离婚。”
【6】
“你凭什么不同意?”孟晚晴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徒劳无功,“任泊远,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既不给我爱,又不放我走?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任泊远看着她,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总之,离婚不可能。”
“理由呢?”孟晚晴逼问,“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任泊远嘴唇紧抿,沉默了。
那该死的,该死的沉默又来了!
孟晚晴彻底绝望。
“放开我。”
“跟我回家。”
“我不!”
两人正在僵持,门铃响了。
江舟遥提着早餐回来,看到屋内对峙的两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那个……早餐买回来了,任总,要不……一起吃点儿?”
任泊远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孟晚晴的手腕,但对她的去留态度依旧强硬:“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
“我要是不呢?”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等到你愿意为止。”
孟晚晴气得别过头去。
江舟遥看着这对别扭的夫妻,一个冷硬,一个倔强,谁也不肯先低头,心里直叹气。
她把早餐放在桌上,试图打圆场:“任总,晚晴,先吃点东西吧。有什么事,慢慢商量。”
任泊远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是他母亲,任家现在的掌舵人,任老夫人打来的。
他走到窗边接起。
“泊远,听说晚晴昨晚跑出去了?怎么回事?”任老夫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任泊远眉头微蹙,消息传得真快。他沉声回答:“没事,妈,一点小误会。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好?人都跑到朋友家去了,这叫处理好?”任老夫人语气不悦,“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晚晴是个好孩子,你不许欺负她!晚上带她回来吃饭,我要见到人!”
说完,不等任泊远回应,便挂了电话。
任泊远收起手机,走回孟晚晴面前,语气缓和了一些,却依旧带着命令:“妈让我们晚上回去吃饭。”
孟晚晴不想去,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精明的婆婆。
但任老夫人在任家说一不二,对她这个儿媳也一直不错,她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她咬着唇,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江舟遥见状,悄悄拉了拉孟晚晴的袖子,低声道:“先去吃饭,看看情况。总不能一直躲在我这儿。”
最终,孟晚晴还是被任泊远半强迫地带回了家。
【7】
回到那个熟悉又冰冷的家,孟晚晴直接进了主卧,并把门反锁了。
这一次,她占据了主卧。
任泊远看着紧闭的房门,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终转身去了书房。
晚上,任家老宅。
气氛有些微妙。
任老夫人端坐在主位,虽然年过六旬,但眼神依旧锐利。
她看着坐在对面,明显情绪不高的儿子和儿媳,缓缓开口:“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妈,没什么,就是……闹了点小别扭。”任泊远试图轻描淡写。
“小别扭?”任老夫人看向孟晚晴,“晚晴,你来说。是不是泊远欺负你了?”
孟晚晴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骨瓷碗碟,鼻子发酸,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难道要告诉婆婆,您儿子三年不碰我,我昨晚强上了他然后跑了?
她开不了这个口。
“妈,真的没事。”她小声说,声音有些哽咽。
任老夫人何等精明,看着两人之间那生疏僵硬的气氛,心里猜到了七八分。
她叹了口气:“泊远,晚晴,你们结婚三年了。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摊开来说?非要闹到分居,跑回娘家?”
“妈,不是娘家,是朋友家。”孟晚晴下意识地纠正。
“有区别吗?”任老夫人看着她,“这里,泊远那里,才是你的家!”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严厉,主要是对着任泊远:“泊远,我知道你工作忙,但再忙也不能忽略了家庭!晚晴是你自己选的妻子,你要负起责任来!别整天冷着张脸,像谁欠你钱似的!”
任泊远沉默地听着,没有反驳。
“还有你,晚晴,”任老夫人的语气柔和下来,“泊远性子是冷了点,但他心里是有这个家,有你的。夫妻相处,要互相体谅。有什么委屈,跟妈说,妈给你做主。”
这顿晚饭,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暗流涌动的氛围中结束了。
临走时,任老夫人拉着孟晚晴的手,悄悄塞给她一个小锦盒。
“好孩子,这个你拿着。是泊远他奶奶传给我的,现在传给你。两个人好好的,啊?”
孟晚晴打开一看,是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触手温润。
她的心里更难受了。
婆婆对她越好,她就越觉得自己在这场婚姻里的失败和不堪。
【8】
从老宅回来,两人之间的冷战依旧在持续。
孟晚晴住在主卧,任泊远住在书房。
除了必要的交流,两人几乎不说话。
但有些东西,还是在悄然发生变化。
任泊远回家的时间明显早了。
即使晚上还需要工作,他也会把电脑搬到客厅,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把自己彻底关在书房。
他会留意孟晚晴喜欢吃的菜,让保姆多做。
他甚至开始过问她的工作,她画廊里的一些琐事。
他在试图靠近,用一种笨拙的、小心翼翼的方式。
但孟晚晴的心,在经过那次激烈的爆发和绝望的逃离后,仿佛筑起了一道更高的墙。
她客气而疏离地回应着他所有的示好,不拒绝,也不靠近。
这天,孟晚晴的画廊举办一个小型画展的开幕酒会。
作为老板,她忙前忙后,应酬着来宾。
任泊远竟然不请自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气质清贵,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他很少在孟晚晴的工作场合露面。
孟晚晴有些惊讶,但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
“妈说你的画展今天开幕,让我来看看。”任泊远的目光扫过展厅,最后落在她身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不用,都安排好了。”孟晚晴淡淡地说。
这时,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留着艺术家式长发的年轻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晚晴,这位是?”男人很自然地站到孟晚晴身边,语气亲昵。
他是画廊新签约的画家,叫沈清池,才华横溢,对孟晚晴这位美丽温柔的老板也颇有好感。
任泊远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不着痕迹地向前半步,隔在了孟晚晴和沈清池之间。
“我是她先生,任泊远。”他伸出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压迫感。
沈清池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孟晚晴的丈夫是如此人物,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伸手与任泊远握了握:“任先生,久仰。我是沈清池。”
“沈画家,幸会。”任泊远松开手,目光转向孟晚晴,语气自然地带着亲昵,“晚晴,你上次不是说很喜欢沈画家那幅《月下荷塘》?我已经买下来了,就当是庆祝你画展成功的礼物。”
孟晚晴愕然地看着他。
她什么时候说过喜欢那幅画了?而且那幅画价格不菲。
沈清池的脸色更是变了几变,最终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任先生真是……大方。”
周围的几个宾客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低声议论着,看向任泊远和孟晚晴的目光带着艳羡。
任泊远这一手,既宣示了主权,又不动声色地打压了潜在的情敌,还展现了对妻子的宠爱与支持。
孟晚晴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他做这一切,是出于丈夫的责任,还是……有一点点,是因为在意她?
【9】
酒会结束后,任泊远开车送孟晚晴回家。
车内气氛沉闷。
“你没必要那样的。”孟晚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突然开口。
“哪样?”
“买那幅画,还有……对沈清池那样。”孟晚晴转过头看他,“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在外面。”
任泊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我知道。”他低声说。
又是一阵沉默。
快到小区门口时,任泊远忽然打了方向盘,将车停在了一条相对安静的林荫道旁。
他熄了火,车厢内顿时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晚晴,”他侧过身,看着她,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我们谈谈。”
孟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预感到了什么,既期待,又害怕。
“谈什么?”
“谈这三年来,我对你的……冷漠。”任泊远的声音有些干涩,“谈那天晚上……你的……还有我的反应。”
他终于主动提起了那个禁忌的夜晚。
孟晚晴的手指蜷缩了起来。
“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任泊远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我不是讨厌你。恰恰相反……”
他停顿了很久,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对抗内心某种巨大的阻力。
“是因为……我害怕。”
“害怕?”孟晚晴不解地看着他,“害怕什么?害怕我?”
“害怕失去你。”任泊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深刻的痛苦,“害怕你发现真实的我,然后……离开我。”
孟晚晴更加困惑了。
任泊远,任氏集团的接班人,年纪轻轻就在商界叱咤风云,他英俊,富有,能力出众,他有什么可怕的?有什么不真实的?
“我不明白。”
任泊远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是孟晚晴从未见过的疲惫和脆弱。
“我……我有很严重的心理障碍。关于亲密关系。”他几乎是咬着牙,才说出这句话,“你可能听说过,我父亲……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另一个女人,抛弃了我母亲和我。”
孟晚晴点了点头,这件事在上流圈子并不是秘密。任老夫人也是从那之后,性格变得极为强势,独自撑起了任氏。
“我亲眼目睹过我母亲最痛苦的样子。”任泊远的声音带着回忆的创伤,“我也经历过被至亲之人抛弃的滋味。从那以后,我很难……相信别人,尤其是女人。我害怕建立过于亲密的关系,害怕投入感情,因为我觉得,最终都会失去,都会背叛。”
孟晚晴震惊地看着他。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身体原因,性向原因,甚至心里有白月光……
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原因。
“我们结婚,是商业联姻,也是我妈的意思。”任泊远继续说着,不敢看她的眼睛,“一开始,我只是想完成一个任务。我想,只要保持距离,不投入感情,那么就算有一天……有一天你离开了,或者我……我也不至于太痛苦。”
“可是晚晴,你太好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温柔,善良,努力地想靠近我,融化我。我越是感受到你的好,就越是害怕。我像个懦夫一样,把自己缩在厚厚的壳里,以为不碰你,不爱你,就能安全。”
“那天晚上……你那样做,我……”他回想起那一夜,身体依旧有些紧绷,“我很震惊,也很……失控。我筑起的高墙,在你面前不堪一击。我害怕那种失控的感觉,它让我觉得自己不再安全。所以之后……我沉默了。”
“而你跑了。”他看向她,眼神里充满了懊悔和痛苦,“你说要离婚。那一刻,我才发现,比起失控,我更害怕的,是彻底失去你。”
他终于说完了。
这个埋藏在他心底多年,从未对任何人言说的秘密。
车厢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孟晚晴呆呆地看着他,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原来,不是讨厌。
不是不爱。
是害怕。
这个看似强大无比的男人,内心竟然住着一个如此恐惧受伤,缺乏安全感的小男孩。
她的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成了汹涌的泪水。
“任泊远……”她哭着捶打他的胸膛,“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因为你的害怕,就让我承受三年的冷暴力!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我以为自己有多不堪,多让你厌恶!”
任泊远任由她打着,一动不动,只是伸手,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这一次,他的拥抱不再冰冷,不再迟疑,充满了温度和后怕的力度。
“对不起,晚晴……对不起……”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一遍遍地道歉,声音沙哑,“是我混蛋,是我懦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不要离婚……我求你。”
骄傲如任泊远,竟然说出了“求”字。
孟晚晴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三年的委屈,仿佛要在这一夜流干。
【10】
那天在车里的长谈,像一道强光,猛地劈开了横亘在两人之间三年的坚冰。
虽然冰层尚未完全融化,但至少,他们看到了冰层下的彼此真实的样子。
任泊远开始主动接受心理治疗。
他不再回避孟晚晴,尝试着一点点走出自己的壳。
他会主动牵她的手,虽然动作还有些生硬。
他会尝试在她额头上印下晚安吻,虽然只是轻轻一碰,很快就分开。
他学着对她敞开心扉,分享工作中遇到的烦恼,倾听她画廊里的趣事。
孟晚晴也放下了心防,试着去理解他,包容他,陪伴他。
过程并不总是顺利。
任泊远偶尔还是会因为一些小事下意识地退缩,习惯性地想要封闭自己。
孟晚晴有时也会因为过去的伤痛而感到不安和敏感。
但他们不再冷战,不再逃避问题。
每一次小小的退缩后,任泊远会努力地再次向前迈进一步。
每一次感到不安时,孟晚晴会选择直接告诉他自己的感受。
沟通,成了他们之间最重要的桥梁。
又过了半年。
在一个普通的周末早晨。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卧室的大床上。
孟晚晴在任泊远的怀里醒来。
他的手臂自然地环着她的腰,呼吸平稳。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 since “那晚”,但却是第一次,在清醒的、非刻意的状态下,相拥而眠到天亮。
孟晚晴轻轻动了动,抬起头,发现任泊远已经醒了,正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不再是以往的清冷或挣扎,而是带着一种温和的、平静的暖意。
“早。”他低声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磁性。
“早。”孟晚晴的脸微微泛红。
他低下头,轻轻地,试探地,吻了吻她的嘴唇。
不再是仓促的触碰,而是一个真正的,充满了温柔和珍惜的吻。
孟晚晴闭上眼睛,回应着他。
这个吻,他们等了整整三年零六个月。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任泊远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晚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还有……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孟晚晴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但这一次,是幸福的,释然的泪水。
“也谢谢你,终于肯向我走来。”
她知道,他的心结还没有完全解开,通往真正亲密无间的道路或许还很漫长。
但至少,他们已经携手走在了这条路上。
他不再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而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爱人。
后来,孟晚晴把那只任老夫人给的翡翠镯子戴在了手上。
任泊远看到时,眼神温柔地笑了笑,握紧了她的手。
在一次家庭聚会上,任老夫人看着儿子儿媳之间那自然而亲密的互动,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江舟遥还是时不时来找孟晚晴喝下午茶,听她讲述和任泊远关系的进展,每次都啧啧称奇:“没想到啊,任大佬谈起恋爱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嘛!”
沈清池画家后来成了画廊的顶梁柱,但也仅此而已。
生活还在继续。
有甜蜜,有磕绊,有理解,有关爱。
孟晚晴知道,属于她和任泊远的故事,才刚刚真正开始。
一个关于治愈,关于勇气,关于爱与成长的,温暖的故事。
而这一切,都始于那个她借酒壮胆,强上之后逃跑的,混乱而又关键的夜晚。
来源:舟舟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