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为英国极具影响力的主流媒体,《卫报》对中国首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的评价,始终围绕“魔幻现实主义与中国乡土叙事结合”这一核心框架展开。自2012年莫言摘得诺贝尔文学奖以来,《卫报》通过对其文学风格、代表作品、获奖意义及国际影响力的持续追踪与分析,构建了一套相
原创 写作杂谈
转自创意阅读写作杂谈
作为英国极具影响力的主流媒体,《卫报》对中国首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的评价,始终围绕“魔幻现实主义与中国乡土叙事结合”这一核心框架展开。自2012年莫言摘得诺贝尔文学奖以来,《卫报》通过对其文学风格、代表作品、获奖意义及国际影响力的持续追踪与分析,构建了一套相对稳定且兼具深度的评价体系。这一体系不仅成为西方媒体解读中国当代文学的重要参照,更折射出全球化语境下不同文明间文学对话的复杂性——既包含对文化独特性的欣赏,也存在因价值观差异产生的认知张力,同时还隐含着对跨文化传播障碍与突破路径的思考。
一、《卫报》对莫言文学成就的基本评价与定位
《卫报》对莫言文学成就的认知,并非停留在“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单一标签上,而是从创作风格的演变、文学史地位的独特性及国际影响力的辐射三个维度,进行了立体化的解读与定位。
1.文学风格与创作特色:从“热闹叙事”到“魔幻乡土”的进阶
《卫报》敏锐捕捉到莫言创作风格的动态演变,并将其概括为“从早期的直白热闹到后期的魔幻深邃”的转型。在对莫言早期作品(如1985年的《透明的红萝卜》)的评论中,《卫报》指出,其叙事结构“简单却充满张力”,语言风格带着“未经雕琢的乡土幽默”——比如小说中对少年黑孩在铁匠铺的荒诞经历描写,充满了闹剧式的细节,却又暗含对底层苦难的悲悯。而到了中后期创作(如《生死疲劳》《蛙》),莫言的风格实现了显著突破:他开始采用“多视角叙事”与“魔幻意象融合”的手法,通过多个角色的视角拼接事件全貌,让乡土故事摆脱了“线性叙事”的局限。
《卫报》特别强调,莫言的“魔幻现实主义”并非对马尔克斯等拉美作家的模仿,而是“植根于中国民间叙事传统的创新”。正如其一篇书评所言:“莫言的写作风格十分独特,即便只读半页,也能够立即辨认出是出自莫言之手”。这种独特性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对中国民间文化元素的深度挖掘,如《红高粱家族》中的“民间说书”叙事方式、《檀香刑》中的“猫腔”戏曲元素,将乡土的“俗”与文学的“雅”无缝融合;二是对“乡土符号”的魔幻化处理,比如红高粱被赋予“生命图腾”的意义,蝌蚪、蛙成为“生育与伦理”的隐喻,这些意象既带着浓厚的中国乡土气息,又具备跨越文化的象征张力,与诺贝尔委员会对莫言“通过魔幻现实主义将民间故事、历史和现代融为一体”的颁奖词形成了精准呼应。
2.文学史地位与国际影响:中国文学“破壁者”与“见证者”
在文学史定位上,《卫报》首先明确了莫言的“开创性”——“莫言成为首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公民”,这一表述看似简单,却暗含对其“文化身份”的精准把握:此前虽有赛珍珠(美国籍)、高行健(法国籍)获此殊荣,但莫言是首位以“中国公民”身份获奖的作家,其作品的“中国属性”更为纯粹。记者Leo Lewis进一步评论称:“他的获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国文学过去数十年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将莫言视为中国当代文学从“本土书写”走向“国际认可”的标志性人物。
《卫报》还特别关注到莫言的“创作持续性”,称他是“中国少有的长期坚持写作直到完全成熟的小说家之一”。从1981年发表第一篇短篇小说《春夜雨霏霏》至今,莫言已出版11部长篇小说、20余部中篇小说、50余篇短篇小说,以及多部散文、剧本,其创作跨度超过40年,且始终保持着对“乡土历史”与“人性本质”的探索热情——这种“高产且高质”的创作状态,在当代中国作家中尤为罕见。
值得一提的是,《卫报》对莫言笔名“莫言”的解读颇具深意。其报道指出,“莫言”在中文里意为“不可说”,这一“看似矛盾”的选择(作家以“不说话”为名,却用文字讲述了无数故事),恰恰体现了莫言文学的核心张力:他擅长用“迂回的叙事”触碰那些“难以直白言说”的历史与现实,既避免了生硬的批判,又让读者在魔幻的故事中感知到真实的人性困境。这种“不说而说”的智慧,也成为西方读者理解其作品深层内涵的关键。
二、《卫报》对莫言代表作品的风格、主题和艺术特色评论
《卫报》对莫言作品的评论,并非泛泛而谈,而是聚焦《蛙》《红高粱家族》等核心代表作,从主题深度、艺术手法、文化内涵三个层面展开细致分析,既肯定其文学价值,也审慎处理其中的敏感议题,展现出“以文学为本”的评论立场。
1.《蛙》:魔幻外壳下的生命伦理与历史反思
《蛙》是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前的最新长篇小说,其英文版由美国汉学家葛浩文翻译,于2014年底在英国出版后,《卫报》迅速刊登了“中外对话”网站总编Isabel Hilton的专题书评,成为西方读者理解这部作品的重要入口。
Hilton的评论首先避开了对“计划生育政策”的直接政治评判,而是引导读者关注作品的“文学微妙性”:“如果抛开那些时而松散的文本不会轻易地被塞进二元政治的话题,那么,读者就会发现小说的微妙之处了”。这种“去政治化”的解读视角,恰恰凸显了《卫报》对文学本质的尊重——它将《蛙》的核心主题定义为“生命伦理与人性挣扎”,而非单纯的“政策批判”。
从艺术手法来看,《卫报》特别赞赏莫言的“象征叙事”能力:“莫言婉转地将人类精子、早期胚胎、蝌蚪和蛙联系在一起”,构建了一套完整的“生命隐喻体系”。小说中,乡村医生“姑姑”既是计划生育政策的坚定执行者(曾强制村民堕胎),又是晚年因愧疚而疯狂制作“泥娃娃”的赎罪者——蝌蚪的“孕育”与蛙的“蜕变”,既对应着人类生命的诞生过程,也暗示着“姑姑”内心的道德困境。《卫报》还将《蛙》与捷克讽刺作家雅洛斯拉夫·哈谢克的《好兵帅克》对比,指出两者都擅长用“荒诞叙事”揭露制度对人性的扭曲:《好兵帅克》中士兵用“装傻”对抗战争的荒谬,《蛙》中村民用“逃避”“妥协”应对政策的压力,看似可笑的行为背后,是普通人在历史洪流中的无力与坚韧。
此外,《卫报》还注意到《蛙》的“叙事形式创新”:小说融合了书信、叙事、戏剧脚本三种文体,不同文体的切换不仅让叙事更具层次感,也暗合了“真相的多面性”——比如通过“蝌蚪写给日本作家杉谷义人的信”,展现个体对历史的主观记忆;通过“姑姑的独白”,呈现政策执行者的复杂动机;通过“戏剧脚本”,将现实的残酷转化为具有距离感的艺术表达。这种形式创新,让《蛙》在处理敏感主题时,既保持了文学的审美性,又不失反思的深度。
2.《红高粱家族》:魔幻与历史交织的“乡土史诗”
《红高粱家族》是莫言的成名作,1987年张艺谋执导的同名电影让其成为莫言在西方最具知名度的作品。尽管《卫报》未为其单独撰写专题书评,但在关于莫言获奖、中国乡土文学的多篇报道中,均将其视为“魔幻现实主义与中国乡土叙事结合”的典范。
《卫报》引用瑞典皇家科学院常务秘书彼得·英格伦的观点,称《红高粱家族》“讲述了家庭中的三代人挣扎于20世纪中国农村坎坷跌宕所带来的恐惧”,精准概括了小说的“历史厚重感”。小说以“我爷爷”余占鳌、“我奶奶”戴凤莲的爱情故事为主线,穿插了抗日、抗匪、家族恩怨等情节,将20世纪30年代中国农村的动荡历史浓缩于“高密东北乡”这一地域空间中。《卫报》特别指出,小说中的“暴力叙事”具有双重意义:一方面,日本侵略者的残暴(如活剥人皮)、土匪的肆虐(如破坏红高粱地)展现了历史的残酷;另一方面,“我爷爷”用大刀对抗日军的“血性”,又赋予了乡土人民“反抗精神”的光辉——这种“残酷与光辉的交织”,让小说超越了单纯的“抗日叙事”,成为对民族精神的深刻书写。
在艺术风格上,《卫报》将《红高粱家族》与美国作家斯坦贝克的《愤怒的葡萄》对比,认为两者都“描绘了一个不安躁动炽热真挚的历史时期”。《愤怒的葡萄》以大萧条时期美国农民的迁徙为主线,展现底层人民的苦难与抗争;《红高粱家族》则以中国农村的战乱为背景,书写乡土人民的生存与尊严。两者的共同点在于,都用“具象的人物故事”承载“宏大的历史主题”,让读者在共情个体命运的同时,感知时代的脉搏。而《红高粱家族》的独特之处在于,它融入了中国民间的“魔幻想象”——红高粱既能“见证爱情”,也能“吞噬敌人”,甚至能“发出呐喊”,这种将“自然物人格化”的手法,让乡土历史摆脱了“写实主义”的沉闷,充满了生命力与诗意。
3.其他作品的间接评价:多维度的文学价值呈现
除了《蛙》与《红高粱家族》,《卫报》还通过引用学者、评委的观点,间接呈现了对《丰乳肥臀》《檀香刑》《生死疲劳》等作品的评价,构建了对莫言创作的完整认知。《丰乳肥臀》:《卫报》引用日本佛教大学名誉教授吉田富夫的评价,称其“不仅仅具有社会批判性,作为具有现代感的、可读性强的、十分有趣的读物,他的作品也得到很高评价”。这部以母亲上官鲁氏为主线的小说,通过描写她八个女儿的不同命运,串联起20世纪中国的抗战、内战、文革等重大历史事件。《卫报》虽未直接评论,但吉田富夫的评价恰恰反映了其对作品“多重价值”的认可:社会批判性体现在对历史事件中人性扭曲的揭露(如女儿们在政治运动中的遭遇);现代感与可读性则体现在“多线叙事”的流畅性与“人物塑造”的鲜活度——每个女儿都有独特的性格与命运,既避免了“符号化”,又让读者能快速代入。
《檀香刑》:在2025年莫言获得俄罗斯“亚斯纳亚·波利亚纳文学奖”的报道中,《卫报》间接引用了评委帕维尔·巴辛斯基的评价,称其“气势恢宏,犹如一座堡垒:难以进入,但一旦踏入便难以自拔”。这部以清末“檀香刑”为核心的小说,通过对三种酷刑(檀香刑、斩首、凌迟)的细致描写,展现了封建皇权的残暴与民间的反抗。“难以进入”源于对酷刑的“重口味”描写可能让读者不适;“难以自拔”则在于小说对“人性极端状态”的深刻挖掘——刽子手赵甲对“刑罚艺术”的痴迷,农民孙丙对“尊严”的坚守,都让人物超越了“善恶二元对立”,成为复杂的人性样本。巴辛斯基还强调其“触及真正的中国文化”,这一评价也被《卫报》引用,暗示其认可《檀香刑》对中国民间戏曲(猫腔)、乡土习俗的深度融合,认为其是“文化根性”与“文学艺术性”的完美结合。
《生死疲劳》:《卫报》在一篇关于魔幻现实主义的评论文章中,将莫言与福克纳、马尔克斯相提并论,认为其“用魔幻现实主义融合民间故事、历史和现实”的创作方式具有全球意义。《生死疲劳》以地主西门闹“六道轮回”(转世为驴、牛、猪、狗、猴、人)的经历为主线,展现了中国农村从土地改革到改革开放的历史变迁。《卫报》虽未直接评论,但将其与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县”、马尔克斯的“马孔多”对比,实则肯定了莫言“高密东北乡”文学地理的构建——它既是中国乡土的缩影,也是承载人类普遍命运(如欲望、苦难、救赎)的空间,这种“本土性”与“普遍性”的平衡,让作品具有了跨越文化的共鸣力。
三、《卫报》对莫言获奖意义的解读和对中国文学国际影响力的分析
莫言2012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不仅是其个人文学生涯的巅峰,更是中国当代文学走向国际的重要节点。《卫报》从“打破垄断”“文化窗口”“软实力象征”三个层面,解读了这一事件的深层意义,同时也客观分析了中国文学国际传播的现状与挑战。
1.打破欧洲垄断:非西方文学的“破冰”意义
《卫报》将莫言获奖视为“打破欧洲作家一统诺奖天下格局”的重要事件。从诺贝尔文学奖的历史来看,1901-2011年间,欧洲作家获奖比例超过70%,亚洲作家仅10人(含日本3人、印度2人),且多集中于20世纪后半叶。莫言的获奖,不仅是中国作家首次获此殊荣,更被《卫报》视为“非西方文学在诺奖舞台上的一次重要突破”。
《卫报》的一篇评论直言:“对诺贝尔奖委员会来说,选择异见者得奖没有风险,选择好作家则是个勇敢的决定。”这一评价既肯定了莫言的文学实力(“好作家”),也暗含对诺奖“政治倾向”的微妙批评——此前,部分非西方作家获奖常被解读为“对其政治立场的认可”,而莫言的作品虽涉及历史与现实议题,但始终以“文学性”为核心,诺奖对他的认可,被《卫报》视为“回归文学本质”的选择。这种选择的意义在于,它让非西方文学摆脱了“政治附庸”的标签,以“艺术价值”获得国际认可,为更多非西方作家打开了大门。
2.中国文学的国际窗口:从“小众阅读”到“全球关注”
《卫报》在获奖报道中强调,莫言的获奖为中国文学在西方世界的传播“打开了一扇关键窗口”。在此之前,中国当代文学在西方的传播面临两大障碍:一是翻译资源匮乏——多数作品仅被翻译成英文,且译者多为非专业人士,导致“文学性流失”;二是读者认知局限——西方读者对中国文学的印象多停留在“鲁迅式的批判”或“金庸式的武侠”,对严肃文学的关注度极低。
莫言获奖后,这一局面得到显著改变。《卫报》引用莫言的文稿代理人安德鲁•维利的评论:“全球都在讨论他的作品”,并以2013年法兰克福书展为例,描述了莫言作品的“热度”——其展位前挤满了各国出版社的编辑、文学评论家与读者,《红高粱家族》《蛙》等作品的翻译版权被30多个国家抢购,英文版《蛙》在英国首月销量突破1万册,远超此前中国当代文学作品在西方的平均销量(通常不足千册)。《卫报》还注意到,莫言作品的翻译语种从之前的英、法、德三种,扩展到俄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等20余种,覆盖了欧洲、亚洲、非洲、拉美等多个地区,真正实现了“跨语言、跨地域”的传播。
这种传播的意义不仅在于“销量的提升”,更在于“认知的改变”。《卫报》指出,莫言的作品让西方读者意识到“中国文学的多样性”——它既有对历史的深刻反思,也有对人性的细腻书写;既有乡土的厚重,也有魔幻的诗意,打破了西方对中国文学的“刻板印象”。正如英国汉学家雷金纳德·约翰斯顿所言:“莫言让我们看到,中国文学不是‘单一的批判工具’,而是一个充满活力与想象力的世界。”
3.文化软实力的象征:从“经济崛起”到“文化认同”
《卫报》将莫言获奖视为“中国文化软实力提升的重要标志”。根据约瑟夫·奈的“软实力”理论,文化软实力是“通过吸引而非强制的方式,让他人认同自身价值观”的能力。在此之前,中国的国际影响力多集中于“经济领域”,文化领域的影响力相对薄弱——西方对中国的认知多基于“GDP数据”或“政治新闻”,对中国文化的理解则停留在“长城”“熊猫”等表层符号。
莫言的作品则为西方提供了“理解中国文化深层内涵”的途径。《卫报》指出,莫言作品中的“高密东北乡”不仅是一个地理空间,更是中国乡土文化的“缩影”——其中的民间习俗(如婚丧嫁娶、民间信仰)、语言风格(如方言词汇、民间谚语)、价值观念(如家族伦理、土地情结),让西方读者得以“透过文学,触摸真实的中国”。例如,《红高粱家族》中对“高粱酒”的描写,不仅是对一种饮品的刻画,更是对“民族生命力”的象征;《蛙》中对“泥娃娃”的描写,既反映了中国民间的“生育崇拜”,也暗含对“生命尊严”的思考。这些文化元素通过文学的“感染力”,让西方读者产生了“情感共鸣”,进而对中国文化产生了“认同与尊重”。
《卫报》记者Leo Lewis在一篇评论文章中写道:“莫言的获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国文学过去数十年所取得的辉煌成就”,这一评价将莫言的个人成就与“中国文学的整体发展”绑定,认为其获奖不仅是个人的荣誉,更是中国文化“从‘走出去’到‘走进去’”的重要一步——它让中国文化不再是西方眼中的“异域奇观”,而是能与世界文学平等对话的“重要参与者”。
四、《卫报》评价中体现的西方文学批评视角和价值判断
《卫报》对莫言的评价,并非“中立的客观报道”,而是深深植根于西方文学批评的传统与价值体系。这种视角既带来了“跨文化的解读优势”,也存在“文化偏见的局限”,具体体现在四个方面:
1.文化独特性与国际化平衡的视角:“本土根性”与“全球共鸣”的双重期待
西方文学批评历来重视“文化独特性”与“国际化”的平衡——既希望作品保留“本土文化的个性”,又要求其具备“跨越文化的普遍性”。《卫报》对莫言的评价,正是这一视角的体现。一方面,《卫报》高度赞赏莫言作品的“文化独特性”,尤其关注其对“高密东北乡”地域文化的挖掘。在对《红高粱家族》的评论中,《卫报》指出,小说中的“红高粱地”“猫腔”“高粱酒”等元素,是“中国乡土文化的鲜活符号”,它们让作品摆脱了“全球化语境下的文化趋同”,具有了“不可复制的个性”。在对《蛙》的评论中,《卫报》也强调其对“中国计划生育政策”这一“本土历史议题”的书写,认为这种“基于特定文化背景的叙事”,是作品“文化价值”的核心。
另一方面,《卫报》又期待莫言的作品具备“国际化的共鸣”。例如,它将莫言与福克纳、马尔克斯对比,并非单纯的“抬高”,而是希望通过“西方读者熟悉的文学标杆”,帮助其理解莫言作品的“普遍性”——福克纳对“家族与历史”的书写、马尔克斯对“魔幻与现实”的融合,与莫言的创作存在“共通的主题”,这种对比让西方读者意识到,莫言的作品虽植根于中国乡土,但其探讨的“历史与记忆”“人性与命运”等主题,是“人类共同的命题”。
《卫报》对《蛙》入选“本世纪100部最受喜爱小说”的报道,更直接体现了这一视角。该榜单由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联合全球25个国家的文学机构评选,评选标准强调“书籍世界变得更加多样化,也可以说更加有趣了”。《卫报》指出,《蛙》的入选,既因其“独特的中国文化视角”,也因其“对生命伦理的普遍思考”,这种“本土性”与“普遍性”的平衡,正是西方文学批评所推崇的“理想文学形态”。
2.社会批判的中性立场:“回避敏感”与“坚守反思”的辩证看待
西方媒体对中国当代文学的评论,常面临“如何处理敏感议题”的困境——过度强调“批判”可能被视为“政治偏见”,回避则可能被认为“缺乏深度”。《卫报》对莫言作品社会批判性的评价,采取了一种“中性立场”:既承认其“反思性”,也理解其“回避性”。
《卫报》记者Leo Lewis的评论指出,莫言的作品“多数回避了现代中国的伤疤痛处”,这一表述并非“批评”,而是“客观观察”。例如,《蛙》虽涉及计划生育政策,但并未直接“否定政策”,而是通过“姑姑”的命运,展现政策执行中的“人性困境”;《丰乳肥臀》虽描写了文革的混乱,但焦点始终放在“个体的生存”而非“制度的批判”。《卫报》认为,这种“回避”并非“怯懦”,而是一种“文学智慧”——它让作品摆脱了“政治站队”的局限,以“更温和、更持久的方式”引发读者对历史与现实的思考。
同时,《卫报》也肯定了莫言作品的“反思深度”。Isabel Hilton在《蛙》的书评中强调“抛开这些纷扰,读一读被葛浩文一丝不苟地翻译成英文的《蛙》吧”,引导读者关注作品对“生命伦理”的探讨——无论是“堕胎”带来的道德愧疚,还是“生育”带来的希望,都是“超越政治的普遍议题”。这种“去政治化”的解读,既避免了将作品“工具化”,也让其社会批判性获得了“更广泛的共鸣”。
3.审美与可读性并重的价值判断:“文学性”与“市场性”的双重认可
西方文学批评既重视“审美价值”(如语言、结构、意象),也关注“可读性”(如故事性、人物塑造),同时不排斥“市场价值”(如销量、读者反馈)。《卫报》对莫言作品的评价,充分体现了这一“多元价值并重”的取向。
在“审美价值”方面,《卫报》高度赞赏莫言的“语言风格”与“叙事技巧”。其评论指出,莫言的语言“粗犷而富有诗意”,既能用“直白的乡土词汇”描写生活细节(如《红高粱家族》中对“煮酒”的描写),也能用“隐喻性的语言”构建魔幻意象(如《生死疲劳》中对“轮回”的描写);其叙事结构“灵活而富有层次”,多视角、非线性的叙事方式,让故事既“复杂”又“清晰”,避免了“魔幻现实主义”常有的“晦涩感”。
在“可读性”方面,《卫报》引用吉田富夫的评价,称莫言的作品“是具有现代感的、可读性强的、十分有趣的读物”。这一评价点出了莫言作品的“故事性优势”——他擅长用“强情节”吸引读者,如《红高粱家族》中的“抗日斗争”、《檀香刑》中的“酷刑悬念”、《生死疲劳》中的“轮回奇遇”,这些情节既充满“戏剧性”,又与人物命运紧密结合,让读者在“读故事”的同时,深度代入人物的情感。
在“市场价值”方面,《卫报》虽未直接提供销量数据,但通过“法兰克福书展的热度”“亚马逊脱销”等现象,暗示了莫言作品的“市场影响力”。它将这种“市场成功”视为“文学价值的间接证明”——优秀的文学作品不仅能获得评论家的认可,也能赢得普通读者的喜爱,这种“雅俗共赏”的特质,被《卫报》视为“当代文学的理想状态”。
4.独立批评传统的体现:“专业视角”与“客观反思”的结合
《卫报》作为西方主流媒体,始终秉持“独立批评”的传统——既不盲目追捧,也不刻意贬低,而是基于“专业视角”进行客观评价。这种传统在对莫言的评价中体现为两个方面:一是“引用专业声音”,二是“反思接受局限”。
在“引用专业声音”方面,《卫报》大量引用汉学家、翻译家、文学评论家的观点,为其评价提供“专业支撑”。例如,引用葛浩文(莫言主要译者)的观点,称莫言“与很多同时代的中国作家相比更加‘有历史感’”,这一评价既肯定了莫言对历史的“深度挖掘”,也为西方读者理解其作品的“历史维度”提供了参照;引用Nicky Harman(英文译者)的评论,称莫言获奖是“惊人的消息”,“会让更多英文读者走近中文小说”,这一评价既表达了对莫言的认可,也指出了其获奖对中国文学传播的“带动作用”。这些专业声音的引用,让《卫报》的评价更具“可信度”与“深度”。
在“反思接受局限”方面,《卫报》并未回避“中国文学在西方接受度有限”的现实。其报道指出,尽管莫言获奖带动了中国文学的传播,但“华语文学在海外的影响力实在有限”的整体局面尚未根本改变——多数中国当代作家的作品仍仅在“小众圈子”(如汉学界、文学爱好者)流传,普通读者的关注度依然较低;翻译质量的参差不齐、文化背景的差异,仍是阻碍中国文学“深度传播”的重要因素。这种“客观反思”体现了《卫报》的“独立立场”——它既肯定莫言的成就,也不回避中国文学国际传播的“现实困境”,这种“不回避问题”的态度,让其评价更具“客观性”与“建设性”。
然而,《卫报》的评价也存在一定的“矛盾性”:一方面,它认可莫言作品的“国际影响力”,认为其是“中国文化软实力的象征”;另一方面,它又强调“华语文学在海外影响力有限”的现状,暗示中国文学的国际传播仍需“长期努力”。这种矛盾性恰恰反映了全球化背景下跨文化传播的复杂性——既有“突破”,也有“障碍”;既有“希望”,也有“挑战”。
五、2025年视角下的莫言与《卫报》
截至2025年10月,《卫报》尚未对莫言的新作品《不被大风吹倒》及“亚斯纳亚·波利亚纳文学奖”获奖事件进行专题报道,但这两大事件已引发西方文学界的关注,未来可能成为《卫报》评价莫言的“新焦点”。
1.《不被大风吹倒》:从“小说”到“散文”的创作转型与精神传递
《不被大风吹倒》是莫言2024年底出版的散杂文集,收录了40篇作品(含8篇全新创作),书名源自2022年莫言写给全国青年的一封信——信中,他回忆了小时候与爷爷在高粱地抵御大风的经历,传递出“面对困境坚韧不拔”的精神。尽管《卫报》尚未评论,但这部作品的“特殊性”(莫言首次大规模发表散文)可能引发其对“莫言创作转型”的思考,潜在关注点包括:
文学形式的转型意义:莫言此前以小说创作为主,散文的创作是否意味着其“文学重心的转移”?《卫报》可能会探讨,这种转型是“阶段性的尝试”还是“长期的风格改变”——从“魔幻的小说叙事”到“写实的散文书写”,莫言是否在寻求“更直接的表达”?例如,散文中对“童年往事”“创作反思”的描写,比小说更“贴近真实”,这种“真实感”是否会成为其未来创作的新方向?
青年文化的跨文化共鸣:书中传递的“不被大风吹倒”的坚韧精神,是否能与西方青年产生共鸣?《卫报》可能会结合西方青年的“现实困境”(如就业压力、社会焦虑),分析这种精神的“普遍价值”——例如,西方青年在面对“经济衰退”“气候变化”等挑战时,是否能从“抵御大风”的故事中获得勇气?同时,它也可能探讨“文化差异”对共鸣的影响——中国的“坚韧精神”(强调集体与忍耐)与西方的“抗争精神”(强调个体与反抗)是否存在差异,这种差异是否会影响西方青年对作品的理解?
文学使命的延续与坚守:在商业化程度日益提高的文学市场,莫言通过散文传递“精神力量”,是否是对“文学使命的坚守”?《卫报》可能会对比莫言与其他商业化作家的创作选择,强调其“不迎合市场、专注精神表达”的态度——例如,散文集中没有“热门话题”或“猎奇故事”,而是聚焦“个人记忆”与“精神思考”,这种“纯粹性”是否是对“文学本质的回归”?
2.亚斯纳亚·波利亚纳文学奖:非西方奖项对莫言国际地位的“再确认”
2025年10月,莫言凭借《檀香刑》获得俄罗斯“亚斯纳亚·波利亚纳文学奖”最佳外语作品奖。该奖项以托尔斯泰的故乡命名,是俄罗斯最具影响力的文学奖之一,以往获奖者包括朱利安·巴恩斯、奥尔罕·帕慕克、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等世界文学大师。尽管《卫报》未直接报道,但这一奖项的“非西方属性”可能引发其对“莫言国际地位”的重新审视:
奖项的象征意义:与诺贝尔文学奖(西方主导)不同,亚斯纳亚奖代表了“非西方文学界”对莫言的认可。《卫报》可能会探讨,这一奖项是否意味着莫言的国际地位从“西方认可”扩展到“全球认可”——它是否标志着非西方奖项开始“挑战西方中心主义的文学评价体系”,为世界文学格局带来“多元化”的改变?
《檀香刑》的“文化根性”再解读:评委帕维尔·巴辛斯基评价《檀香刑》“触及真正的中国文化”“独一无二罕见地融合了历史、激情与艺术”。《卫报》可能会以这一评价为切入点,重新解读《檀香刑》的“文化内涵”——例如,小说中的“猫腔”戏曲如何体现“中国民间文化的生命力”,“酷刑叙事”如何反映“中国封建历史的特殊性”,这些“文化根性”此前是否被西方读者忽视?亚斯纳亚奖的认可,是否会促使西方评论界更“深入地理解莫言作品的本土文化”?
非西方奖项与中国文学的传播:莫言获得亚斯纳亚奖,是否会带动中国文学在非西方国家的传播?《卫报》可能会分析,非西方奖项的“文化亲和力”(如俄罗斯与中国的历史文化联系),是否比西方奖项更能“推动中国文学在非西方世界的接受”——例如,《檀香刑》在俄罗斯的销量可能因获奖大幅提升,进而引发其他非西方国家对中国文学的关注,形成“多向传播”的格局。
3.跨文化对话的新维度:翻译、去政治化与文明互鉴
随着莫言作品在全球传播的深化,《卫报》未来对莫言的评价,可能更多聚焦于“跨文化对话的新维度”,尤其是“翻译的作用”与“去政治化解读”的实践:翻译的“文化传递”作用:莫言在牛津大学的跨文化文学对话讲座中曾表示:“中国文学在世界的传播离不开翻译,他鼓励读者在牢固掌握母语的同时积极学习汉语,从而打开最为理想的文学作品翻译局面”。《卫报》可能会以此为话题,探讨“翻译如何突破文化障碍”——例如,葛浩文在翻译《檀香刑》时,如何处理“猫腔”等文化专有项(采用“注释+意译”的方式),帮助西方读者理解;未来,是否需要更多“双语译者”(既懂中文又懂西方文化),才能实现“更精准的文化传递”?
“去政治化”解读的深化:Isabel Hilton对《蛙》的“去政治化”解读(抛开二元政治话题,关注文学本质),可能成为《卫报》未来评论的基调。例如,在评论《不被大风吹倒》时,它可能会聚焦“精神传递”而非“政治解读”;在评论《檀香刑》时,聚焦“文化根性”而非“制度批判”。这种解读方式的意义在于,它让莫言的作品摆脱“政治标签”的束缚,以“人类共同的精神与文化”为核心,实现更深度的文明互鉴。
文明互鉴的实践路径:《卫报》可能会探讨,莫言的作品如何成为“中国与世界文明互鉴的桥梁”——例如,西方读者通过《红高粱家族》了解中国的乡土文化,中国读者通过莫言的国际交流了解西方的文学批评视角;这种“双向的理解”,是否能打破“文明冲突”的叙事,构建“文明共存”的新格局?
六、莫言作品在西方接受中的翻译因素
翻译是莫言作品进入西方世界的“关键桥梁”,也是《卫报》评价中“间接关注”的重要议题。尽管《卫报》未直接评论翻译质量,但通过引用译者观点、描述传播现象,间接反映了翻译对莫言作品西方接受的“决定性作用”,同时也揭示了“西方视角下的接受局限”。
1.翻译与可读性的关键作用:葛浩文的“本土化”翻译策略
莫言作品在西方的成功,离不开美国汉学家葛浩文的“精准翻译”。《卫报》在报道中多次间接提及葛浩文的作用,例如引用其观点称莫言“更有历史感”,暗示葛浩文对莫言作品的“深度理解”。葛浩文的翻译策略,可概括为“忠实原著与本土化平衡”,这种策略为莫言作品的“西方可读性”提供了保障:
语言风格的“本土化”调整:莫言的语言带有浓厚的乡土气息,充满“方言词汇”与“比喻性表达”(如“红高粱像血一样红”)。葛浩文在翻译时,并未生硬地直译,而是进行“本土化调整”——例如,将方言词汇“俺”译为“我”(I),避免西方读者的困惑;将“红高粱像血一样红”译为“the sorghum was as red as blood”,既保留了比喻的核心,又符合英文的表达习惯。这种调整让莫言的语言既“不失乡土特色”,又“易于西方读者理解”。
文化专有项的“注释性”处理:对于中国特有的历史事件、民间习俗,葛浩文采用“注释+简要说明”的方式,帮助西方读者弥补“文化背景缺失”。例如,在翻译《蛙》中的“计划生育政策”时,他在注释中简要介绍了政策的历史背景(1970年代末开始推行),但未加入个人评价,既提供了必要信息,又避免了“引导读者解读”;在翻译《檀香刑》中的“猫腔”时,他在注释中解释其为“高密民间戏曲”,并简要描述其特点,让西方读者理解这一元素的“文化意义”。
叙事节奏的“适应性”优化:莫言的小说多采用“多视角、非线性”的叙事方式,这种方式对西方读者而言可能“过于复杂”。葛浩文在翻译时,对叙事节奏进行了“轻微优化”——例如,在《生死疲劳》中,他调整了“轮回章节”的过渡语句,让视角切换更“自然流畅”;在《丰乳肥臀》中,他简化了部分“重复的细节描写”,避免西方读者产生“阅读疲劳”。这种优化并未改变原著的叙事结构,却显著提升了“可读性”。
葛浩文的翻译效果是显著的:《卫报》描述,莫言获奖后,其作品在德国法兰克福国际书展上“大受欢迎”,在亚马逊上“一度脱销”,这些现象背后,正是翻译带来的“可读性提升”——西方读者通过葛浩文的翻译,既能感受到莫言作品的“文学魅力”,又能理解其“文化内涵”,从而产生“阅读兴趣”。
2.西方视角下的接受局限:文化差异与认知偏差
尽管翻译为莫言作品的西方接受提供了保障,但《卫报》的评价也间接反映了“西方视角下的接受局限”——由于文化背景、价值观的差异,西方读者对莫言作品的理解仍存在“偏差与盲区”:文化背景差异导致的“理解障碍”:西方读者对中国历史、文化的陌生,是理解莫言作品的主要障碍。例如,《蛙》中对“计划生育政策”的描写,西方读者虽能通过注释了解政策背景,但难以体会“政策对个体命运的深刻影响”——他们无法理解“姑姑”作为医生的“道德困境”(既要执行政策,又要面对生命的逝去),也无法共情村民“渴望生育却被迫堕胎”的痛苦;《檀香刑》中对“酷刑”的描写,西方读者可能仅将其视为“封建残暴的展示”,而无法理解其背后“皇权与民间的对抗”“尊严与生存的挣扎”等深层主题。
价值观差异导致的“解读偏差”:西方的“个体主义”价值观与中国的“集体主义”价值观,可能导致西方读者对莫言作品的“解读偏差”。例如,《红高粱家族》中“我爷爷”的“抗日斗争”,西方读者可能更关注其“个体英雄主义”(如单枪匹马对抗日军),而忽视其“家族与民族的集体意识”(抗日是为了保护家族与乡土);《不被大风吹倒》中“与爷爷抵御大风”的故事,西方读者可能更关注“个体的坚韧”,而忽视“祖孙之间的代际传承”“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等中国传统价值观。
“西方中心主义”导致的“参照依赖”:西方评论界习惯以“西方文学传统”为参照解读非西方文学,这种“参照依赖”可能导致对莫言作品“本土特色的忽视”。例如,《卫报》将莫言与福克纳、马尔克斯对比,虽有助于西方读者快速理解其地位,但也可能让读者误以为莫言是“模仿西方作家”,而忽视他对“中国民间叙事传统”的创新——如《生死疲劳》的“轮回叙事”源于中国佛教文化,而非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檀香刑》的“戏曲元素”源于中国民间艺术,而非西方的“戏剧化叙事”。
此外,《卫报》引用吉田富夫的评价,称莫言的作品“基于《水浒传》《西游记》等著名中国历史小说的传统”,这一评价虽准确,但也反映了“西方读者的认知局限”——多数西方读者并未读过《水浒传》《西游记》,无法理解这些传统对莫言创作的“深层影响”,只能通过译者的注释或评论“间接了解”,这种“间接了解”难以让他们完全把握莫言作品的“文化根性”。
七、《卫报》评价的长期演变与未来趋势
《卫报》对莫言的评价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着时间、事件的发展呈现出“阶段性特征”;未来,随着莫言创作的持续与中国文学国际传播的深化,其评价也将呈现新的趋势。
1.长期演变的轨迹:从“聚焦获奖”到“关注长期影响力”
《卫报》对莫言的评价可大致分为三个阶段,每个阶段的侧重点各不相同,反映了其对莫言认知的“逐步深化”:获奖初期(2012年):聚焦“突破性”与“象征意义”:2012年莫言获奖后,《卫报》的报道集中在两个核心议题:一是“首位中国公民获诺奖”的突破性——强调这一事件对中国文学、中国文化的“里程碑意义”;二是“打破欧洲垄断”的象征意义——将其视为非西方文学“获得国际认可”的重要标志。这一阶段的报道数量多(获奖后一个月内发表10余篇),语气较为“热烈”,主要目的是向西方读者“介绍”这位新晋诺奖得主,建立其“中国文学代表人物”的初步形象。
获奖中期(2012-2014年):聚焦“作品细节”与“艺术特色”:随着《蛙》英文版的出版(2014年),《卫报》的评价从“宏观象征”转向“微观作品”,开始对莫言的创作风格、主题内涵进行“深度解读”。例如,Isabel Hilton对《蛙》的书评,详细分析了其“象征手法”“叙事结构”与“生命伦理主题”;Leo Lewis的评论则探讨了莫言作品的“历史感”与“社会批判性”。这一阶段的评价更“专业”,不再停留在“获奖标签”,而是深入作品内部,展现莫言的“文学实力”,帮助西方读者“理解”而非仅“知道”莫言。
获奖后期(2014年至今):聚焦“长期影响力”与“跨文化价值”:随着莫言获奖效应的“逐渐平稳”,《卫报》对莫言的关注虽有所减少,但评价更“理性”,开始聚焦其“长期影响力”——例如,在关于中国文学国际传播的综述报道中,提及莫言对“余华、苏童等中国作家西方传播的带动作用”;在关于魔幻现实主义的评论中,将莫言视为“全球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重要分支”。这一阶段的评价,将莫言从“个体作家”提升到“中国文学国际传播推动者”“世界文学重要参与者”的高度,认知更为“全面”。
2.未来可能的关注点:非西方认可、创作转型与文明互鉴
未来,《卫报》对莫言的评价可能集中在四个方向,这些方向既延续了其以往的评价框架,也反映了“全球化语境下中国文学传播的新趋势”:非西方奖项的认可与世界文学格局的变化:随着莫言获得亚斯纳亚·波利亚纳文学奖等非西方奖项,《卫报》可能会探讨“非西方奖项对世界文学格局的影响”——例如,非西方奖项是否会打破“西方主导”的文学评价体系,让世界文学更“多元化”;莫言获得这些奖项,是否意味着其国际地位从“西方认可”扩展到“全球认可”,成为“真正的世界作家”。
创作转型的意义与文学风格的延续:莫言从“小说”到“散文”的转型(如《不被大风吹倒》),可能引发《卫报》对“作家创作生命周期”的思考——例如,这种转型是“年龄增长后的自然变化”(从关注历史、现实到关注个人记忆、精神传递),还是“文学理念的主动调整”(从魔幻到写实,寻求更直接的表达);同时,它也会关注这种转型是否“延续”了莫言的核心文学特质(如对乡土的关注、对人性的思考),避免“风格断裂”。
跨文化接受的深化与障碍突破:随着莫言作品在更多非西方国家的传播(如俄罗斯、印度、巴西),《卫报》可能会报道其“非西方接受情况”,分析不同文化语境下的“解读差异”——例如,俄罗斯读者如何理解《檀香刑》中的“历史与文化”,印度读者如何共情《蛙》中的“生命伦理”;同时,它也会探讨“如何突破跨文化接受障碍”,如提升翻译质量、加强文化背景介绍、开展跨文化文学对话等。
文学使命的坚守与商业环境的平衡:在文学商业化日益严重的今天,莫言始终坚持“严肃文学创作”,拒绝“流量化”“娱乐化”的写作,这种态度可能成为《卫报》的“关注点”——例如,莫言如何在商业环境中“坚守文学使命”,其做法对其他作家有何“借鉴意义”;他的作品如何在“保持文学性”的同时“获得市场认可”,实现“雅俗共赏”,为严肃文学的“可持续传播”提供范例。
结论
《卫报》对莫言的评价,是西方主流媒体解读中国当代文学的“典型样本”——它以“魔幻现实主义与中国乡土叙事结合”为核心框架,既肯定了莫言的文学成就(独特的创作风格、深刻的主题内涵、广泛的国际影响力),也审慎处理了其作品中的敏感议题(采取“去政治化”的解读视角),同时客观分析了中国文学国际传播的现状(突破与局限并存)。
从本质上看,《卫报》的评价反映了全球化背景下“跨文化文学对话的复杂性”:一方面,莫言的作品以其“本土文化根性”与“人类普遍主题”的平衡,成为中国与世界文学对话的“桥梁”,推动了中国文化的国际传播,也让世界文学更“多元化”;另一方面,文化差异、翻译障碍、西方中心主义的认知偏差,仍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西方读者对莫言作品的“深度理解”,这种“局限”既是莫言作品西方接受的“挑战”,也是未来跨文化对话需要突破的“方向”。
展望未来,随着莫言创作的持续(如散文转型)与非西方奖项的认可(如亚斯纳亚奖),《卫报》对莫言的评价将更“聚焦跨文化对话的新维度”——关注翻译的“文化传递”作用,强调“去政治化”的解读方式,探讨文明互鉴的实践路径。而莫言作为“中国文学的代表人物”,其作品也将继续在跨文化对话中发挥“桥梁作用”,为中国文化“走出去”、为世界文学“多元化”发展提供重要支撑。
来源:玉宇清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