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来电显示上「小柔」两个字跳动着,像是一根看不见的针,轻轻刺进她的心口。
破碎的谎言
林雨薇端着刚洗好的草莓从厨房出来。
客厅茶几上,韩宇轩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来电显示上「小柔」两个字跳动着,像是一根看不见的针,轻轻刺进她的心口。
她面色不动,把果盘稳稳地放在丈夫面前。
看着他略显慌张地按掉来电,眼神闪躲着不敢与她对视。
这样的画面,最近大半年里,她已经见过无数次。
她什么都没问。
只是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台从新闻频道换到了综艺节目。

窗外的晚霞正一点点消失在地平线下。
暮色将整个客厅渲染成温暖的金色,却无法温暖两个人之间日渐冰冷的距离。
她心里明白,有些话,韩宇轩总会说出来的。
而她等待那个时刻,已经整整等了三年零两个月。
只是他永远不会想到,在她平静如水的外表下,深埋着一个足以摧毁他所有幻想的秘密。
当他以为自己终于迎来人生赢家时刻的那一天,就是她给予他致命一击的时候。
01
周五傍晚六点半,韩宇轩比往常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到家。
林雨薇刚把最后一道菜装盘。
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她擦了擦手走出厨房。
「回来了?饭刚好做完,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韩宇轩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去卫生间。
他站在玄关处,脱外套的动作明显比平时慢了许多。
目光在客厅里四处游移,最后落在妻子身上,眼神里带着某种犹豫和不安。
「雨薇,我们先别急着吃饭。我有些话...想跟你好好谈谈。」
他的声音听起来刻意压低,试图保持镇定,但那种紧绷感还是暴露无遗。
林雨薇解下围裙,搭在椅背上。
轻轻点了点头:「好,那就说吧。」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
双手自然地叠放在膝盖上,姿态放松而平静。
反而是韩宇轩,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后,接连调整了好几次坐姿。
怎么坐都觉得不自在。
茶几上的百合花开得正艳。
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雨薇,咱们结婚快三年了。」
韩宇轩开口,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还差两个月零七天就满三年。」
林雨薇轻声补充,眼神平静地注视着他。
韩宇轩明显愣了一下。
似乎完全没想到她能把日子记得这么清楚。
他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勇气都吸进肺里:「我知道这几年,你为了这个家真的付出太多了。」
「尤其是在孩子这件事上,你承受的压力我都看在眼里。」
林雨薇没有接话。
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窗外传来小孩子嬉闹的笑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暮色深处。
韩宇轩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
节奏毫无规律可言。
「但是雨薇,有些事情真的强求不来。」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闪烁着避开她的视线。
「我在外面认识了一个人。她...现在有了我的孩子。」
这句话终于说出口。
韩宇轩整个人明显松懈下来,像是卸下了压在肩头的千斤重担。
他抬起眼睛,仔细观察着林雨薇的表情变化。
似乎想从中捕捉到震惊、愤怒、或者悲伤的任何一种情绪。
然而林雨薇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仿佛听到的只是今天超市鸡蛋打折这样的日常琐事。
她的手指缓缓抚过沙发扶手上精致的纹路。
目光落在百合花雪白的花瓣上,专注而平静。
「孩子多大了?」
她问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韩宇轩再次愣住。
准备好的那一大堆解释说辞全都卡在喉咙里。
「三、三个多月了。」
他有些结巴地回答。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
林雨薇抬起眼睛,直视着他的双眼。
她的目光清澈见底,平静如湖水,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韩宇轩被这种过分平静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在沙发上挪了挪身体。
「我知道这样做对不起你。但孩子是无辜的,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我们...还是离婚吧。」
说完这句话。
客厅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敲在人的心尖上。
林雨薇缓缓站起身。
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渐渐浓重的夜色。
过了很久很久。
她转过身来,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好,我同意离婚。」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和拖泥带水。
韩宇轩瞪大了眼睛。
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准备了不知道多少理由来说服她,甚至做好了应对各种哭闹和指责的心理准备。
然而林雨薇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他的所有预设。
「你...你就这么答应了?」
他不由自主地问出声。
林雨薇嘴角微微上扬。
勾起一个难以解读的弧度。
「不然呢?挽留一个心早就不在这里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她转身走向餐厅,重新系上围裙:「先吃饭吧,菜都要凉透了。」
韩宇轩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看着妻子若无其事地摆放碗筷。
平静的湖面之下,究竟暗藏着怎样的汹涌暗流?
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从心底深处泛起。
02
离婚协议书是韩宇轩请律师提前拟好的。
条件算不上苛刻。
一套婚前就登记在林雨薇名下的两居室,一辆家用轿车,外加六十万现金。
林雨薇仔细阅读着每一个条款。
一句话都没说。
阳光从律师事务所的落地窗斜射进来。
在她侧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如果你觉得哪里不满意,可以提出来重新商量。」
韩宇轩坐在对面,语气听起来格外小心翼翼。
他今天特意换了件新买的衬衫。
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像是要去迎接全新的人生。
林雨薇翻到最后一页。
拿起桌上的签字笔。
笔尖在纸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流畅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她将签好的协议推回律师面前。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简单得让人难以置信。
韩宇轩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雨薇,你...真的就这么轻易放手了?」
林雨薇把笔帽轻轻盖好。
放在桌面上。
「不然呢?」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让韩宇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甚至做好了长期谈判的心理准备。
然而林雨薇的爽快,反而让他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家里的东西,我只拿走我的私人物品。其他的你自己处理就好。」
林雨薇补充道,语气平淡如水。
律师收拾好文件。
礼貌地告知他们一周之后可以来领取离婚证。
走出律师事务所。
外面的阳光正好,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太开。
韩宇轩站在台阶上,犹豫了一下:「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约了朋友见面。」
林雨薇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拉开车门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留恋。
上车前。
她突然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韩宇轩。
「韩宇轩,」
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祝你如愿以偿。」
声音很轻。
几乎要被街道上的车流声淹没。
但韩宇轩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每一个字。
以及那句话里深藏着的、难以捉摸的深意。
出租车驶远了。
汇入茫茫车流,消失在高楼林立的街道尽头。
韩宇轩站在原地。
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小柔,事情办妥了...她很平静,什么都没闹。」
电话那头传来娇滴滴的女声:「那太好了!我早就说过嘛,她肯定也受够了这种无性婚姻。」
「今晚来我这儿,我给你和宝宝做好吃的~」
韩宇轩挂了电话。
深深吸了口气,试图驱散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感。
林雨薇的反应实在太反常了。
这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女人。
那个会因为一朵花凋谢而伤感半天的林雨薇。
那个渴望孩子到夜不能寐的林雨薇。
怎么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丈夫出轨和离婚的事实?
出租车里。
林雨薇摘下了墨镜。
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像一段段被剪碎的时光碎片。
她拿出手机。
删除了韩宇轩的所有联系方式。
然后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备注为「赵主任」的号码。
凝视了很久很久。
最终,她没有拨出去。
只是将手机默默收回包里。
汽车驶过高架桥。
城市在脚下铺展开来,庞大而冷漠。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眼角微微的湿润,泄露了深藏在心底的情绪。
03
五年前的春天。
林雨薇和韩宇轩在朋友的婚礼上第一次见面。
那天她是伴娘,他是伴郎。
仪式结束后。
两人站在酒店后花园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韩宇轩突然指着她裙子:「你裙子上沾了点蛋糕,这里有纸巾。」
他的笑容温暖又带着些许羞涩。
林雨薇低头看去。
果然裙摆上有一小块奶油痕迹。
她接过纸巾,轻声说:「谢谢。」
春风拂过。
樱花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下来,有几片恰好落在她的发梢。
韩宇轩伸出手。
轻轻帮她拂去花瓣。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头发。
两个人都微微愣住了。
「不好意思。」
他迅速收回手,耳根泛起红晕。
林雨薇摇摇头。
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了笑容。
那天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开始了长达一年多的约会。
韩宇轩的体贴稳重打动了她。
而林雨薇的温柔细腻也深深吸引着他。
求婚是在他们常去的那家小餐厅。
韩宇轩单膝跪地,拿出戒指的时候,手都在微微发抖。
「雨薇,我知道自己不够浪漫。但我会用一辈子对你好。」
林雨薇看着他真挚的眼睛。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婚礼办得简单而温馨。
只邀请了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韩宇轩的母亲方敏拉着林雨薇的手。
笑容慈祥:「雨薇啊,宇轩能找到你这样的好姑娘,是他的福分。」
婚后第一年。
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光。
韩宇轩工作认真努力,林雨薇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条。
每天晚上。
无论多晚回家,他们都会坐在餐桌前,分享彼此一天的见闻。
周末一起去超市采购。
买菜做饭,像每一对平凡普通的夫妻。
变化的起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从第二年。
孩子的话题开始被频繁提起。
「雨薇,我们要个孩子吧。」
某天晚上,韩宇轩搂着她,轻声说道。
林雨薇点点头。
心里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然而一年过去。
她的肚子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起初两人都不太在意。
觉得只是时机还没到。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焦虑开始在心底悄然萌芽。
「我同事的老婆二胎都生了,咱们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韩宇轩开始偶尔抱怨。
婆婆方敏的电话也越来越频繁。
话题总是离不开孙子。
「雨薇啊,最近身体怎么样?有什么好消息吗?」
每次接到这样的电话。
林雨薇都只能强颜欢笑地应付。
她偷偷买来排卵试纸。
记录基础体温,计算最佳受孕时间。
压力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越缠越紧。
夜里。
她常常突然醒来,看着身边熟睡的丈夫,内心充满无助。
最后。
她提议两个人一起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有这个必要吗?我觉得咱们身体都挺好的。」
韩宇轩明显有些抵触。
「就是做个检查,图个心安。」
林雨薇轻声劝道。
在她的一再坚持下。
韩宇轩终于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去医院那天。
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他们分别进了不同的诊室。
约定一小时后在门诊大厅见面。
林雨薇的检查很快就结束了。
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她在医院门口等了很久很久。
才看到韩宇轩从大楼里走出来。
他的脸色很难看。
嘴唇紧紧抿着,整张脸都是紧绷的。
「怎么样?」
林雨薇关切地问。
「没问题。」
韩宇轩简短地回答,快步走向停车场。
那天晚上。
他异常沉默,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林雨薇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看他心情这么差,也就没有多问。
现在回想起来。
那一刻,或许就是他们关系真正开始崩塌的转折点。
04

离婚后。
林雨薇搬回了自己婚前买的小公寓。
地方不算大,但采光极好。
阳台上种了几盆绿萝和多肉植物。
她请了一周假期。
把整个公寓从头到尾彻底打扫了一遍,扔掉了许多不再需要的东西。
周一。
她准时回到公司上班,妆容精致,衣着得体。
「雨薇姐,你度假回来啦?气色看起来真不错呢。」
同事小周笑着打招呼。
林雨薇微微一笑:「嗯,休息了几天。」
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离婚的事。
生活节奏一如既往。
白天全心全意投入工作。
晚上偶尔约朋友吃饭聊天,或是回家看书追剧。
表面上看。
她似乎已经完全走出了婚姻失败的阴影。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时,那些被压抑的情绪就会如潮水般涌来。
她经常会梦见那个在医院等待的下午。
韩宇轩从诊室出来时苍白的脸色。
以及他之后几周里越来越反常的种种表现。
有一天深夜。
她起来喝水,发现韩宇轩独自站在阳台上抽烟。
那是他婚后第一次抽烟。
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独落寞。
当她走近时。
他迅速掐灭了烟头,转身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怎么醒了?是我吵到你了?」
林雨薇摇摇头。
看着他被烟雾熏得微红的眼睛。
「是工作的事吗?你看上去状态很不好。」
韩宇轩避开她的目光:「没什么,就是有点儿失眠,你快回去睡吧。」
那是他们婚姻中无数个谜团之一。
现在。
谜底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
一个周六的下午。
林雨薇在整理书柜时,翻出了一本旧相册。
里面全是她和韩宇轩婚前的合照。
每一张照片里的笑容都那么灿烂真实。
她坐在地板上。
一页一页慢慢翻看,直到夕阳西斜,暮色四合。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是个陌生号码。
林雨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雨薇,是我。」
电话那头是前婆婆方敏的声音。
林雨薇有些意外。
离婚之后,这是婆婆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妈...阿姨,您好。」
她及时改了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方敏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自然:「听说你和宇轩...已经办完所有手续了?」
「是的,上周刚拿的证。」
林雨薇平静地回答。
方敏长长地叹了口气:「雨薇啊,妈心里知道,是宇轩对不起你。」
「这些年,你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是宇轩不懂得珍惜。」
林雨薇没有说话。
静静等待着婆婆真正想说的话。
「那个...宇轩说,那个女孩子怀孕了,是真的吗?」
「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林雨薇的语气平淡如水,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方敏又叹了口气:「造孽啊...这才离婚多久,就...」
她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仔细斟酌用词:「雨薇,你老实告诉妈,你们之前一直没孩子,是不是因为...」
话问到一半。
戛然而止。
林雨薇紧紧握着手机。
指节微微发白。
窗外。
一只麻雀落在阳台栏杆上,歪着脑袋好奇地往室内张望。
「阿姨,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林雨薇轻声说道,「祝韩宇轩生活幸福。」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时间的沉默。
「你是个好孩子。是宇轩没福气,不懂得珍惜。」
方敏的声音有些哽咽。
挂断电话后。
林雨薇久久坐在原地,相册还摊开在腿上。
照片上的韩宇轩正对着镜头做鬼脸。
青春洋溢,笑容灿烂。
那些美好的时光。
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她合上相册。
将它放回书柜最上层的角落,如同封存一段不愿再想起的记忆。
然后她站起身。
走向厨房,准备为自己做一顿简单的晚餐。
生活还要继续。
而她,早就做好了独自向前走的准备。
05
韩宇轩带着江晓柔回到老家小县城。
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
小县城的天空比大城市蓝得多。
阳光明媚却不灼人,舒适宜人。
方敏一大早就站在小区门口张望。
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当她看到儿子和一个年轻女孩从出租车里下来。
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
那女孩看上去顶多二十五六岁。
穿着宽松的连衣裙,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妈,这是小柔。」
韩宇轩笑着介绍,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得意。
江晓柔上前一步。
甜甜地叫了声:「阿姨好~」
方敏勉强挤出笑容:「一路辛苦了,快进屋坐。」
家里的客厅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
茶几上摆满了新鲜水果和各种点心。
韩宇轩扶着江晓柔在沙发上坐下。
动作格外小心翼翼。
「小柔现在怀孕快五个月了,医生说要特别注意休息。」
他解释道,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方敏的目光落在江晓柔微隆的肚子上。
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几个月了?」
她问,声音听起来很平淡。
「快五个月啦,阿姨。」
江晓柔抢着回答,手不自觉地在肚子上来回抚摸。
「医生说宝宝很健康,很可能是个男孩儿呢。」
韩宇轩笑容满面:「妈,您马上就要抱孙子了。」
方敏没有接话。
转身走向厨房:「我炖了汤,去给你们盛一碗。」
厨房里。
她站在灶台前,呆呆地看着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的汤水。
林雨薇的脸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那个总是温婉微笑的前儿媳。
她记得雨薇每次回来。
都会主动抢着下厨,说让她多休息休息。
记得雨薇细心地记得她爱吃的每一道菜。
她的生日,甚至她偶尔提起的老毛病。
而这个江晓柔。
从进门到现在,没有一句关心问候,满眼满心都是炫耀。
「妈,需要帮忙吗?」
韩宇轩走进厨房,打断了她的思绪。
方敏摇摇头。
盛了三碗汤:「端出去吧,趁热喝。」
回到客厅。
江晓柔正低头玩手机,见她出来,连忙收起。
「阿姨,您家装修得真温馨呢。」
她讨好地说。
方敏淡淡点头:「老房子了,哪比得上你们城里的新房。」
韩宇轩接口道:「小柔说喜欢海景房,我正打算在滨海新区买一套。」
「那边的房价应该不便宜吧?」
方敏问。
「为了孩子,再贵也值得。」
韩宇轩满脸得意。
江晓柔亲昵地依偎在他身边。
笑容甜美:「宇轩最疼我和宝宝了~」
方敏低下头。
默默喝汤,不再说话。
饭后。
韩宇轩带江晓柔去客房休息,说孕妇需要多睡眠。
方敏在厨房洗碗。
水流声哗哗作响。
韩宇轩走进来,靠在门框上:「妈,你觉得小柔这人怎么样?」
方敏没有回头:「你们开心就好。」
「雨薇那边...有说什么吗?」
他犹豫着问出口。
「她能说什么?」
方敏关上水龙头,转身看着儿子。
韩宇轩摸了摸鼻子:「她反应太平静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方敏语气冷淡,「既然选择了,就好好对人家负责。」
韩宇轩点点头。
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天我约了几个亲戚朋友吃饭。」
「跟大家正式宣布一下这个好消息,您到时候帮我照顾好小柔。」
方敏擦干手。
目光复杂地看着儿子兴高采烈的背影。
那种不安的情绪。
再次从心底深处泛起。
06
林雨薇接到方敏第二次来电。
是在公司开会的时候。
她悄悄挂断,直到会议结束才回拨过去。
「雨薇啊,没打扰你工作吧?」
方敏的声音比上次更加疲惫憔悴。
「没事的阿姨,我刚开完会。」
林雨薇走到办公室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宇轩把她带回来了,」
方敏终于开口,「说是要在老家住一段时间养胎。」
林雨薇轻轻「嗯」了一声。
没有接话。
「那女孩...挺年轻的,性格也比较...外向。」
方敏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
「韩宇轩喜欢就好。」
林雨薇的语气依然平静如水。
方敏叹了口气:「雨薇,妈知道不该再打扰你。可是...」
「我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那孩子怀得也太快了点儿。」
林雨薇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画着圈。
一圈又一圈。
窗外乌云开始聚集。
似乎马上要下雨了。
「阿姨,这些都是韩宇轩自己的选择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方敏似乎被这句话深深刺痛。
声音明显有些哽咽。
「雨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问题终于被问出口。
电话两端的呼吸都凝滞了一瞬间。
林雨薇闭上眼睛。
三年前的那个场景再次清晰浮现。
她独自一人坐在医生办公室里。
手中拿着那份薄薄的检查报告。
赵主任推了推眼镜。
语气充满同情和遗憾:「林女士,检查结果就是这样。」
「您丈夫的精子活性极低,自然受孕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她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惊。
以及随之而来的、难以言说的释然。
原来不是她的问题。
原来这三年来的压力、自责、焦虑,全都是不必要的。
但紧接着涌上心头的。
是更深层次的担忧和怀疑:韩宇轩知道吗?他为什么要隐瞒?
那天晚上。
她试探着问他检查结果。
他却突然暴躁地打断了她。
「我说了没问题!你就这么希望我有问题是吗?!」
那是他婚后第一次对她大吼大叫。
面目狰狞得几乎让她认不出来。
从那一刻起。
林雨薇明白了,韩宇轩是知情的。
而他选择隐瞒真相。
选择让她一个人承担所有的指责和压力。
爱意在那一瞬间开始瓦解崩塌。
像沙堡在潮水中迅速消散。
「雨薇?你还在听吗?」
方敏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林雨薇深深吸了口气:「阿姨,我什么都不知道。」
谎言轻飘飘地说出口。
却重如千钧,压在心头。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好吧,是妈想太多了。」
「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空...常回来看看妈。」
挂断电话后。
林雨薇久久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雨点开始啪嗒啪嗒敲打玻璃。
蜿蜒流淌下来,像无尽的泪水。
她想起签离婚协议那天。
韩宇轩脸上毫不掩饰的解脱和欣喜。
想起他迫不及待要开始崭新生活的模样。
而那个秘密。
她本打算永远埋藏在心底深处。
如今看来。
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只是不知道到那时。
韩宇轩是否还能保持现在这份洋洋得意。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闺蜜发来的消息。
「雨薇,听说韩宇轩带小三回老家炫耀了?你别太难过,这种渣男根本不值得。」
林雨薇只回了两个字:「没事。」
她是真的没事。
因为最痛彻心扉的时刻。
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过去了。
07

韩家在县城最大的酒店订了四桌。
宴请所有亲朋好友。
韩宇轩西装革履,满面春风地站在酒店门口迎接宾客。
江晓柔穿着价格不菲的孕妇装。
手上戴着亮闪闪的钻戒,亲昵地依偎在他身边。
「恭喜啊宇轩,终于要当爸爸了!」
表哥大力拍着他的肩膀。
「谢谢哥,到时候满月酒一定要来。」
韩宇轩笑容灿烂。
江晓柔娇滴滴地补充:「医生说宝宝发育得很好,八成是个男孩呢~」
客人们陆续到场。
祝福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方敏坐在主桌旁边。
表情勉强地应付着亲戚们热情的问候。
「敏姐好福气啊,马上就要抱孙子了。」
「是啊是啊,宇轩真有出息,现在又要添丁进口了。」
方敏强挤出笑容点头。
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酒店门口。
她多么希望站在那里的还是林雨薇。
那个温婉贤惠、善解人意的前儿媳。
而不是这个浓妆艳抹、举手投足都透着炫耀的江晓柔。
宴席正式开始。
韩宇轩站起来发表致辞。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今天能来见证我和小柔的喜事。」
他搂着江晓柔的腰。
语气里满是自豪:「小柔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
「我们很快就要迎来家里的新成员,这对我来说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掌声热烈响起。
夹杂着几句「早生贵子」、「母子平安」的祝福。
江晓柔站起来。
故作娇羞地靠在韩宇轩怀里。
「谢谢大家的祝福,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宝宝,做个称职的好妈妈。」
说话时。
她的手不停地抚摸着微隆的小腹。
一个远房亲戚笑着问:「预产期大概什么时候啊?」
「明年春天,」
江晓柔抢先回答,「医生说应该是三月下旬左右。」
韩宇轩补充道:「我们已经预约好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了,到时候请最好的医生。」
方敏低头吃着菜。
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她注意到江晓柔在说预产期时。
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和躲闪。
而且按时间推算。
离婚才刚刚四个多月,孩子怎么就五个多月了?
除非...
她不敢再往下想。
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快要喘不过气来。
「敏姐,你怎么不吃菜啊?」
妹妹关心地问道。
「有点不太舒服,可能昨晚没睡好。」
方敏勉强挤出笑容。
酒过三巡。
气氛越来越热烈喧嚣。
江晓柔开始向周围人炫耀韩宇轩给她买的奢侈品包包和珠宝首饰。
「宇轩说等我生完孩子,就带我去欧洲旅游度假呢~」
韩宇轩宠溺地看着她:「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桌上有人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但没人说破什么。
方敏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我有点头晕,出去透透气。」
她走出包厢。
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深深吸了口气。
夜风微凉。
吹散了些许令人窒息的酒气。
她想起林雨薇每次参加家宴时的样子。
总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
细心地为她夹菜、倒茶,从不过分张扬自己。
那个孩子。
到底默默承受了多少委屈和痛苦?
身后传来脚步声。
韩宇轩走了出来。
「妈,您没事吧?看您今晚状态一直不太好。」
方敏转头看着儿子。
月光下他的脸庞有些模糊不清。
「宇轩,你跟妈说实话。」
她深吸一口气。
「那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韩宇轩的脸色在月光下变得异常苍白。
「妈,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试图维持镇定却越发显得慌乱。
方敏直视着儿子的眼睛。
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睛,如今布满了躲闪和心虚。
「你和雨薇结婚三年都没怀上孩子,离婚才四个多月,那女孩就怀孕五个多月了?」
她的声音很轻,每个字却都像锤子一样砸在韩宇轩心上。
「你当妈是傻子吗?」
韩宇轩张了张嘴。
想要辩解,却发现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柔怀孕的时候,我和雨薇还没离婚...」
他终于艰难地承认,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但那孩子肯定是我的!我们...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方敏闭上眼睛。
深深吸了口气,压下胸口翻涌的怒火和失望。
「你去医院检查过身体。」
她陈述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雨薇说要一起去检查的那次,你查出了什么?」
韩宇轩的身体明显僵硬了。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到身后的窗台。
「我...我没什么问题...」
「说实话!」
方敏突然提高了音量。
走廊里的声音引起包厢内几个人的注意。
有人探头张望,被韩宇轩尴尬地挥手示意没事。
他转身看向母亲。
月光下,方敏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心痛。
那一瞬间,韩宇轩所有的防线都崩溃了。
「医生说...说我的精子活性很低,自然受孕的概率几乎为零。」
他终于说出了埋藏三年的秘密。
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医生说还有百分之几的概率...」
「所以你就一直瞒着雨薇?让她一个人承受所有压力和指责?」
方敏的声音在颤抖。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是这样一个懦弱自私的人。
「我怎么说?!」
韩宇轩突然激动起来,声音里带着憋屈和愤怒。
「我怎么告诉她我有问题?!男人不能生育,那还算什么男人?!」
「所以你就出轨了?」
方敏冷笑,「找个年轻女孩,想证明自己还是个男人?」
韩宇轩哑口无言。
他低下头,双手撑在窗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小柔怀孕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以为那百分之几的可能出现了。」
「我觉得老天终于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我自己没问题。」
方敏看着儿子颓废的背影。
心里五味杂陈。
「你有没有想过,」
她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如果那孩子根本不是你的呢?」
08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
劈开了韩宇轩精心构筑的所有幻想。
他猛地转身,眼睛瞪得滚圆:「不可能!小柔不会骗我的!」
「为什么不可能?」
方敏疲惫地靠在墙上。
「一个愿意当小三的女人,会在乎什么道德底线?」
「你以为她真的爱你?还是爱你的钱和你能给她的生活?」
韩宇轩踉跄着后退。
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个被他忽略的细节。
江晓柔总是催促他离婚。
说她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完整的家庭。
她说怀孕的时候,他其实很惊讶。
因为那段时间他们在一起的次数并不频繁。
但她哭着说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他被感动和虚荣心冲昏了头脑,从来没有怀疑过。
「不...不会的...」
他喃喃自语,像是要说服自己。
「小柔说她只爱过我一个人...」
方敏看着儿子苍白的脸色。
突然觉得无比心累。
「宇轩,听妈一句劝。」
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等孩子生下来,做个亲子鉴定。」
「如果真是你的,你就好好负责。如果不是...」
她没有把话说完。
但那个「如果不是」,已经像一根刺深深扎进韩宇轩心里。
包厢里传来江晓柔清脆的笑声。
她正在跟人描述未来的育儿计划,说得眉飞色舞。
韩宇轩站在走廊里。
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动摇。
宴席结束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韩宇轩送走最后一批客人。
江晓柔挽着他的手臂,满脸幸福:「今天真开心,大家都好热情~」
韩宇轩勉强挤出笑容:「嗯,都挺好的。」
回家的路上。
他一直沉默不语。
江晓柔起初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后来发现气氛不对,也渐渐安静下来。
「宇轩,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关切地问。
「没事,可能喝多了点。」
韩宇轩敷衍道。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江晓柔的小腹上。
那里孕育着的,真的是他的孩子吗?
回到家。
江晓柔去洗漱。
韩宇轩坐在客厅沙发上,拿出手机。
犹豫再三。
他打开了一个私家侦探的网站。
指尖在屏幕上徘徊许久。
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咨询键。
他告诉自己这是对小柔的不信任。
是对他们感情的亵渎。
但母亲的话却像魔咒一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09
林雨薇的生活回归了平静。
工作依旧忙碌充实。
她最近接手了一个重要项目,经常加班到深夜。
这天晚上十点多。
她从公司出来,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秋风渐凉,吹起她的长发。
手机突然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
「请问是林雨薇女士吗?」
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女声,听起来很年轻。
「我是,您哪位?」
「我叫江晓柔,」
对方停顿了一下。
「韩宇轩现在的...女朋友。」
林雨薇的脚步顿住。
她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被拉得很长的影子。
「有什么事吗?」
她的语气平静如常。
江晓柔似乎被这种平静镇住了。
愣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想...我想跟你见一面,可以吗?」
「有什么话电话里说不就行了?」
林雨薇淡淡道。
「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见面说比较好。」
江晓柔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恳切。
「而且...这件事对你也有好处。」
林雨薇沉默了几秒。
「好,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第二天下午三点。
一家安静的咖啡馆。
林雨薇提前十分钟到达。
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杯美式咖啡。
窗外阳光正好。
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三点整。
江晓柔推门进来。
她穿着宽松的针织衫,小腹的弧度已经相当明显。
目光在咖啡馆里搜寻一圈,最后落在林雨薇身上。
两个女人对视的那一刻。
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晓柔走过来,在林雨薇对面坐下。
「你好。」
她主动伸出手。
林雨薇没有理会那只手。
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说吧,找我什么事?」
江晓柔尴尬地收回手。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
她低声说,「毕竟我...」
「你想多了,」
林雨薇打断她。
「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无论是恨还是别的什么。」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
却让江晓柔的脸色有些发白。
「那就好,」
她勉强笑了笑。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个...交易。」
林雨薇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没有说话,等待着对方继续。
「我知道你和韩宇轩离婚的时候,他给了你一套房子和六十万。」
江晓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雨薇的表情。
「但你可能不知道,韩宇轩手里其实还有不少资产。」
「他名下有公司股份,还有几处投资性房产,加起来至少值两三百万。」
林雨薇的眉头微微扬起。
终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一丝兴趣。
「所以呢?」
「所以,」
江晓柔压低声音。
「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们可以一起瓜分这些财产。」
「一人一半。」
林雨薇放下咖啡杯。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孩。
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你肚子里怀着韩宇轩的孩子,却想要算计他的财产?」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
江晓柔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林雨薇,我实话跟你说吧。」
她深吸一口气。
「这个孩子...根本不是韩宇轩的。」
咖啡馆里响起舒缓的钢琴曲。
窗外有人牵着狗经过。
一切都显得那么岁月静好。
只有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林雨薇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打量着江晓柔。
「你确定要告诉我这个秘密?」
江晓柔点点头。
眼神里带着某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的,」
她苦笑道。
「韩宇轩他...他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这个孩子是我前男友的。」
林雨薇靠在椅背上。
消化着这个信息。
虽然早有猜测,但真正听到江晓柔亲口承认,还是让她有些惊讶。
「既然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你为什么还要...」
「因为穷怕了。」
江晓柔打断她,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意。
「我是从农村出来的,好不容易在大城市站稳脚跟。」
「我前男友就是个穷光蛋,知道我怀孕了就跑了。」
「韩宇轩那时候刚好出现,对我特别好,我就...」
她没有把话说完。
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林雨薇沉默地看着她。
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既有对这个女孩可怜身世的同情。
也有对她手段的不齿。
「你就不怕东窗事发?」
「所以我才要提前做准备啊,」
江晓柔急切地说。
「趁着孩子还没生下来,趁着韩宇轩还相信我。」
「我要尽可能多地拿到钱,然后离开。」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雨薇问。
江晓柔深深吸了口气。
「因为只有你,才能帮我拿到那些财产。」
「韩宇轩对你还有愧疚,如果你以某种理由起诉他...」
「比如说隐瞒财产,骗婚之类的。」
「到时候法院重新分割财产,我们就能拿到更多。」
林雨薇听完。
忍不住笑了。
笑声清冷,在咖啡馆里格外刺耳。
「江晓柔,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这些,够我去告你诈骗了吗?」
江晓柔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你不会的...」
「我为什么不会?」
林雨薇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
她拿起包,准备离开。
「等等!」
江晓柔急忙拉住她。
「林雨薇,你就真的不想报复韩宇轩吗?!」
「他那么对你,让你背了三年的黑锅!」
林雨薇停下脚步。
回头看着江晓柔惊慌失措的脸。
「谁说我不想报复?」
她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某种令人心惊的冷意。
「我只是不想用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说完。
她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留下江晓柔一个人坐在那里。
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
10
林雨薇走出咖啡馆。
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却驱散不了心里的寒意。
江晓柔的那番话。
虽然充满了算计和肮脏。
但却让她看清了一个事实:韩宇轩被骗了。
被一个比他更精明、更狠毒的女人彻底玩弄了。
这算是报应吗?
林雨薇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心里并没有因此感到痛快。
有的只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厌倦。
回到家。
她泡了个热水澡。
然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放在枕边。
屏幕突然亮起。
是方敏发来的消息。
「雨薇,方便的话,明天来家里一趟好吗?妈想见见你。」
林雨薇看着这条消息。
犹豫了很久很久。
最终还是回复:「好。」
第二天下午。
林雨薇开车回到那个熟悉的小县城。
街道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是树叶黄了,秋意更浓了。
方敏早早就在家里等着。
她准备了一桌子菜。
都是林雨薇爱吃的。
「来了?快坐。」
方敏拉着她的手,眼眶有些泛红。
林雨薇看着老人憔悴的面容。
心里一酸:「阿姨,您怎么瘦了这么多?」
「人老了,吃不下东西。」
方敏勉强笑了笑。
她给林雨薇盛了碗汤。
「先喝点汤暖暖身子,外面冷。」
两人默默吃着饭。
谁都没有主动提起韩宇轩和江晓柔。
直到饭后。
方敏收拾完碗筷,在沙发上坐下。
「雨薇,有些话,妈想问你。」
她的声音很沉重。
林雨薇握着茶杯。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
「您问吧。」
「三年前,宇轩去医院检查身体。」
方敏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结果了?」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林雨薇沉默了很久。
最终点了点头。
「我知道。」
方敏闭上眼睛。
深深吸了口气。
「所以这三年,你一直都在替他背锅?」
「忍受着所有人的指责和压力?」
林雨薇苦笑:「也没什么,反正...」
「怎么会没什么?!」
方敏突然激动起来。
她站起身,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宇轩有你是他的福气!」
「可他却...他却这样对你...」
老人哭得泣不成声。
林雨薇走过去,轻轻抱住她。
「阿姨,别哭了,都过去了。」
「没过去!」
方敏抹着眼泪。
「雨薇,妈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
「那个江晓柔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宇轩的!」
林雨薇的身体微微一僵。
「您...怎么知道?」
方敏把宴席那天晚上和韩宇轩的对话说了一遍。
「他亲口承认了,医生说他几乎不可能让人怀孕。」
「可那个江晓柔现在怀孕五个多月,时间根本对不上!」
林雨薇慢慢松开手。
在沙发上坐下。
「阿姨,您打算怎么办?」
方敏擦干眼泪。
脸上露出一种决绝的神情。
「我要让宇轩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我要让他知道,他到底错过了什么,又被什么样的人骗了!」
「可是...」
林雨薇犹豫着。
「就算拆穿了江晓柔,韩宇轩也不可能回头了。」
「而且这样做,对您,对他,都不会有好处。」
「我不在乎!」
方敏坚定地说。
「我宁愿他现在受点打击,总好过将来被骗得更惨!」
「雨薇,你手里有宇轩的检查报告吗?」
林雨薇愣住了。
她想起三年前。
从医院回来后,她偷偷保存了韩宇轩的那份检查报告。
当时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派上用场。
「我...我有。」
她轻声说。
方敏握住她的手:「雨薇,妈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
「但妈真的不想看着宇轩继续被骗下去。」
「他虽然做错了事,但他毕竟是妈的儿子。」
林雨薇看着老人恳求的眼神。
心里百感交集。
她对韩宇轩早已没有了爱。
但对方敏,却始终心存感激和尊重。
「阿姨,我答应您。」
她缓缓说道。
「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真相揭开以后,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不想再和韩宇轩有任何瓜葛。」
「这件事之后,我们就彻底两清了。」
方敏用力点头:「好!妈答应你!」
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
窗外夕阳西下。
将整个客厅染成温暖的金色。
那一刻。
她们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默契。
一场针对韩宇轩和江晓柔的反击。
正在悄然酝酿。
11
一周后。
韩宇轩带着江晓柔去医院做产检。
这是孕期的例行检查。
医生说一切正常,胎儿发育得很健康。
江晓柔满脸笑容。
拉着韩宇轩的手:「听到了吗?宝宝很健康~」
韩宇轩勉强挤出笑容。
心里却像压着一块石头。
自从母亲那晚说的话之后。
他就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做亲子鉴定。
每次看到江晓柔。
脑海中都会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个可怕的念头:这孩子真的是我的吗?
从医院出来。
江晓柔提议去商场买婴儿用品。
「宝宝再过几个月就出生了,得提前准备啦~」
她挽着韩宇轩的手臂,兴致勃勃。
韩宇轩心不在焉地跟着。
在母婴店里。
江晓柔这个也要,那个也要。
不一会儿就挑了一大堆东西。
「宇轩,你看这个小衣服多可爱~」
她举着一件粉蓝色的婴儿服。
韩宇轩看着那件小小的衣服。
突然觉得心里发慌。
「小柔,」
他突然开口。
「我想问你件事。」
江晓柔抬起头:「什么事呀?」
「这个孩子...」
韩宇轩盯着她的眼睛。
「真的是我的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
江晓柔手里的婴儿服掉在地上。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
「你...你说什么?」
「我说,」
韩宇轩深吸一口气。
「这个孩子,真的是我的吗?」
江晓柔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韩宇轩!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的声音很大,引来周围人纷纷侧目。
「我为你怀孕,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你却怀疑我?!」
韩宇轩被她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江晓柔哭得梨花带雨。
「是不是你妈跟你说了什么?!」
「她从见到我第一面就对我有偏见!」
「现在又在你面前挑拨离间!」
她一边哭一边往外走。
韩宇轩急忙追上去:「小柔,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江晓柔捂着耳朵。
「你们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我不要这个孩子了!我要去打掉他!」
说完。
她作势就要往医院方向跑。
韩宇轩吓坏了。
急忙抓住她:「别!别冲动!」
「是我不对!是我不该怀疑你!」
江晓柔挣扎着。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让开!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最后。
韩宇轩几乎是连哄带劝。
才把江晓柔安抚下来。
他们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江晓柔靠在他肩上,还在抽泣。
「小柔,对不起,是我不好。」
韩宇轩轻声说。
「我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胡思乱想。」
江晓柔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流泪。
韩宇轩看着她憔悴的侧脸。
心里的怀疑又动摇了。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也许母亲只是不喜欢小柔,才故意那么说的?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却不知道。
江晓柔低垂的眼中。
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12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月后。
那天是周末。
韩宇轩正在公司加班。
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
「宇轩,你马上回家一趟。」
方敏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有很重要的事。」
韩宇轩皱眉:「妈,我这还忙着呢...」
「我说了,很重要!」
方敏语气不容置疑。
「你必须现在就回来!」
韩宇轩从没听过母亲用这种语气说话。
他隐约感到不安。
急忙收拾东西往家赶。
回到家时。
客厅里除了母亲。
还坐着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林雨薇。
韩宇轩愣在门口。
「雨薇?你怎么...」
林雨薇没有说话。
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坐下。」
方敏指了指沙发。
韩宇轩有些僵硬地坐下来。
「妈,到底怎么了?」
方敏没有回答。
而是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文件。
递到他面前。
「自己看。」
韩宇轩接过文件。
低头一看。
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是一份医院的检查报告。
他的名字赫然印在上面。
「精子活性严重偏低,自然受孕概率低于3%...」
韩宇轩的手开始发抖。
「这...这是从哪来的...」
「是我保存的。」
林雨薇终于开口。
声音平静得可怕。
「三年前,你去医院检查的那天。」
「我提前拿到了你的报告。」
韩宇轩猛地抬起头。
不可置信地看着前妻。
「你...你早就知道?」
「是的,我知道。」
林雨薇点点头。
「我知道你有生育障碍。」
「我知道你撒谎了。」
「我也知道,这三年我承受的所有压力和指责,本不该由我来背。」
韩宇轩的脸色变得惨白。
嘴唇嚅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所以,」
方敏冷冷地接过话。
「那个江晓柔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你的。」
「她在骗你。」
「从头到尾,都在骗你。」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
砸在韩宇轩头顶。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脑海中一片空白。
所有的记忆碎片开始拼凑。
江晓柔宣布怀孕时过分的激动。
她一直催促离婚的急切。
产检时偶尔闪烁的眼神。
还有那个可疑的时间线...
「不...不会的...」
他喃喃自语。
「小柔不会骗我的...」
「那你就去做亲子鉴定。」
林雨薇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用事实来证明,她到底有没有骗你。」
韩宇轩抬起头。
看着前妻陌生而冷漠的脸。
「雨薇...对不起...我...」
「不用跟我道歉。」
林雨薇打断他。
「我今天来,只是替阿姨把真相告诉你。」
「至于你信不信,怎么做,都和我无关了。」
她拿起包。
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韩宇轩,你记住。」
「欺骗的代价,总要有人来承担。」
「你让我承担了三年。」
「现在,该轮到你自己了。」
门轻轻关上。
客厅里只剩下韩宇轩和方敏。
母子两人相对无言。
韩宇轩握着那份检查报告。
手抖得厉害。
良久。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妈...我该怎么办...」
方敏看着儿子崩溃的样子。
心里又疼又恨。
「去做亲子鉴定。」
她冷静地说。
「把真相查清楚。」
「如果孩子真的不是你的...」
她停顿了一下。
「那就报警,告她诈骗。」
13
当天晚上。
韩宇轩回到和江晓柔租住的公寓。
已经接近午夜。
江晓柔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他回来,笑着站起身:「怎么这么晚?饿了吧?我给你热饭。」
韩宇轩站在门口。
看着她微隆的肚子。
以及脸上那副无辜温柔的表情。
心里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
「江晓柔,」
他的声音很冷。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江晓柔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你又怎么了?」
「我问你,」
韩宇轩一步步逼近。
「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江晓柔后退了几步。
脸色开始发白:「你疯了吗?孩子当然是你的!」
「是吗?」
韩宇轩冷笑。
从包里拿出那份检查报告,扔在她面前。
「那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江晓柔低头看去。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这...这是...」
「医院的检查报告。」
韩宇轩一字一句地说。
「显示我几乎没有生育能力。」
「所以你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江晓柔身体开始颤抖。
她看着韩宇轩愤怒的脸。
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
「我...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
韩宇轩吼出声。
「解释你是怎么骗我的?!」
「还是解释你是怎么用别人的孩子套牢我的?!」
江晓柔瘫坐在沙发上。
开始嚎啕大哭:「我也是没办法啊!」
「我前男友把我甩了!我一个人怎么养孩子?!」
「你对我那么好,我以为...我以为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的...」
「所以你就骗我?!」
韩宇轩愤怒到浑身发抖。
「你知道我为了你,离开了什么吗?!」
「我为了你离婚!为了你和家里人闹翻!」
「结果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江晓柔哭得说不出话来。
韩宇轩看着她。
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他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正常男人。
出轨,离婚,抛弃了真正爱他的妻子。
结果到头来。
不过是另一个骗局的牺牲品。
「收拾东西,滚。」
他冷冷地说。
「韩宇轩,你不能这样...」
江晓柔抓住他的裤腿。
「我现在怀着孕,你让我去哪里?」
「去找你孩子的爸爸。」
韩宇轩甩开她的手。
「这不关我的事。」
「不!」
江晓柔突然抱住他的腿。
「宇轩,求求你,看在我们这么久的份上...」
「你别赶我走...我真的没地方去了...」
韩宇轩看着她哀求的样子。
心如死灰。
「江晓柔,你真可悲。」
他冷漠地说。
「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
「现在知道后果了?」
他转身走进卧室。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留下江晓柔一个人坐在客厅地板上。
哭得撕心裂肺。
第二天一早。
韩宇轩从卧室出来。
江晓柔已经不在了。
她带走了自己的所有东西。
只在茶几上留下一张纸条。
「对不起。」
简简单单三个字。
韩宇轩看着那张纸条。
突然就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失去了一切。
妻子,家庭,尊严。
换来的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这就是报应吗?
他想起林雨薇离开时说的话。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14
三个月后。
冬天悄然而至。
城市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林雨薇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
手机突然响起。
是方敏打来的。
「雨薇,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
老人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许多。
「好啊,什么时候?」
「今晚行吗?还是老地方。」
傍晚六点。
林雨薇准时到达那家小餐厅。
方敏已经在等她了。
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
「阿姨,怎么点这么多?」
林雨薇笑着坐下。
「好久没见你了,想让你多吃点。」
方敏慈祥地笑着。
给她盛了碗汤。
两人边吃边聊。
气氛温馨和谐。
「宇轩他...现在怎么样了?」
林雨薇终于忍不住问。
方敏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自己种的因,总要自己受着。」
「他现在一个人住,工作也不太顺。」
「整个人
来源：诗意山丘JPA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