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捡到快死的仇人,我差点死在后宫,后来我凭子母仪天下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31 21:12 1

摘要:我算出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未来会将我弃如敝履,最终身败名裂,惨死火场。

文|素娘

申明:内容纯属虚构,可转发不要搬运~

我捡到了未来的仇人。

我算出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未来会将我弃如敝履,最终身败名裂,惨死火场。

杀了他,灾祸止息。

救了他,万劫不复。

可我看着他腰间那枚预示着“潜龙在渊”的蟠龙玉佩,忽然笑了。

仇人?

不,你是我的登云梯。#古风##故事#

1

三岁那年,天生有着感知能力的我,随村里的老婆婆学了卜卦之术。

她告诉我,切勿为自己算命。

然而我却忍不住,算了自己命中有福祸相依之兆。

就在那之后,预言灵验了。

我的爹娘死于饥荒,我被迫寄养在叔婶家。

他们没有把我当做人看,只希望竭尽所能榨干我浑身上下所有价值,将我嫁给满脸横肉的李屠户,将我死死地困在这个小山沟里。

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跳出去的机会。

直到放牛时,我拨开柴草堆,发现了这么一个遍体鳞伤的怪人。

都说路边的男人不能捡。

本想一走了之的我瞥见了他腰间佩戴着的玉佩。

我拽下来,阳光透射过温玉,散发出光芒。
我算到他将来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在那其中,我看到了我的身影。

血与火淬炼的身影。

杀了他,一切灾祸将不复存在。

可是杀了他后呢?

我回到叔婶家,嫁给那个凶恶的李屠户,然后继续被他虐待,再无转圜命运的机会。

他的身份,或许能帮助我挣脱婚约,踏上那片从未踏足的高峰。

我以一种从未有的冷静,安然走向他。

预言又怎样?

我愿意一赌。

2

刚将他藏进柴房后的草垛里,我转头迎面撞上了婶婶。

“死丫头,偷偷摸摸的,不会是想逃吧?”

我佯装淡定,“婶要做什么事,我来吧。”

看上去她并没有起疑虑,“行。不过我可警告你,你死了这条心,安安生生嫁给李屠户,这样对你还有我们都好。”

我掐紧手心。

干完活,我去寻了些白粥,那个男人应该醒了。

关上门,突然之间一根棍子横在我脖子上,随之响起的是清冽的男声。

“你是谁?这里又是哪?”

我稳住身子才让白粥没有掉到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这个人身手不错。

我冷冷瞪了他一眼,“我要是想害你,你还能站在这拿棍子架我脖子上吗?”

那个人迟疑了一下,终究慢慢放下了棍子。

有些痛苦,有些挣扎地,他歪头问了这么一句:“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这个人,失忆了?

3

擦去他脸上的血污,我不禁愣了半晌。

那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他肤色白皙如玉,透着清冷的光泽。碎发刘海下,那双黑曜石的眼眸无暇透亮,也同样懵懵懂懂地盯着我。

我们两个的脸都映入对方的世界里。

我快速低下头,把白粥递给他,“你快喝了吧。”

他的耳朵有些红,不知所措地接过。

指尖摩擦的瞬间,电流体内,酥酥麻麻的。

这时,我的肚子发出一阵尴尬的声响。

他沉默地盯着正要喂进嘴里的白粥,“……还是你喝吧。”

“不用,你受了重伤,死了我可不负责。”我起了身,感到有些仓促,“别让人发现你在这,不然你我都逃不过一劫。

4

过后这些时日,有时候看着他熟睡的模样,我会不经想到以后。

拔出发簪,对着他的喉咙。

那宁静酣睡的漂亮面庞,最终还是让我的手默默收回。

某天,村子里来人在打探他的消息。

我赶忙跑回了柴房,见他正在把玩手里的玉佩。

我的目光也追随着他手上的东西,“有人来找你了,我猜,和当初害你的是一批人,你这几天能躲就躲吧。等挨过这段时间,他们确认你死了就不会再来了,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又很快移开,就像指尖不经意划过掌心。

小窗透过一点稀少的阳光,刚好朦胧住了他眼神中的情绪,其余的半明半昧中,只听他很清楚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等我以后恢复记忆了,会好好报答你的。”

我心头颤了一颤,指尖捏着盛碗的粗瓷碗,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那句报答像根针扎进心里,扎的心发慌。

其实就算今天来寻他的是好人,我也不会放他走的。

我要让他永远欠着我。

5

所幸他虽失忆,藏身天赋还在,那些人终于走掉了。

这些日子,为了他的草药,我的衣裙滚满泥土,干活量比平常多了两倍。

所幸,他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

而李屠户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

他也快藏不住了。

那日,我像往常一样洗澡。

外面忽然传来异响。

婶婶去别的妇人家学刺绣去了,除了叔叔还有谁呢?

我迅速抽下旧衣物,裹紧了身体。

门被推开,那个从小到大笼罩着的影子逐渐逼近。

叔叔满脸堆着笑,“幼微是我,别怕,你还需不需要加点水呀?”

那股恶寒将我的眼睛死死钉在眼前之人身上,化作锐利的冰刃,“俞泰,我身体上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李屠户那边我看你怎么交待?!”

他的脸色勃然大变,冲过来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我告诉你,自从你爹娘把你托付给我,你的人就是我的了,你还敢反抗……”

就在我感觉要窒息的时候,霎那间一阵风扑过来。

他倒了下去。

少年站在身后,眼神通红。

“对不起,我背叛了你的承诺。”

我攥紧衣服。

他果然会为我拼命。

可是为什么,我却喉咙发紧,不敢看他。

6

“说!你是什么时候在家里藏了一个野男人?”

婶婶抽出铜瓢就往我头上砸来,那是她生气时惯爱对付我的伎俩。

这次瓢没有落在我身上,她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量踹翻在地。

少年眼中结满寒意,似乎要撕碎眼前的人。

我握住他的手,才收了几分他的杀意。

狼狈的婶婶强撑起身体,满脸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俞幼微?”

“是。”我的眸光完全淡了下去,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冷静,“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扶着脖子的叔叔立马跳脚起来欲要冲过来,少年眼中厉色一闪,他立刻被吓退回去。

两两对望时,他的眼神柔软了下来,点点春光,“我带你走。”

那天走的时候,许多人对我们指指点点:

“果然是个狐媚子,勾走了李屠户的魂,又跟这来路不明的人在一起了。”

“这小妮子真是胆大包天!”

可我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的计划,已经完成了第一步。

7

我们在一处废弃的小木屋就此住了下来。

虽然还处在邱水村的范围内,但是已经远离了中心。

在这期间,我没少为他寻找治疗脑袋的大夫方子。

偶尔会有几个李屠户的人来找麻烦,全被少年的武功给吓跑了。

我斜靠在门扉上,浅浅笑着:“好厉害啊小白。”

“你唤我什么?”夕阳的霞光衬的他脸发红。

我的笑意更加蔓延开来,“你皮肤生的如此白,我叫你小白吧。”

少年墨发飞扬,眼角泛红。

“那我叫你什么?”

“娘子?”

我的心跳突然乱了,呆愣瞬间,他的青丝擦过我的脸。

俞幼微,你绝对……不能陷进去了。

8

三年时光,孤男寡女,我们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

与此同时,在我的帮助下,他的记忆也在逐步恢复。

慢慢地,他的眼神里藏的心思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晚上,清瘦的身影在月光下被蒙住了一层陌生,“小微,我的记忆告诉我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我早料到了这一步,装作惴惴不安的样子,“那你会带我走吗?”

他没有回应我,沉默良久。

我大步冲上前,踮起脚吻住他。

他陡然一僵,而后更紧地抱住我,加深了吻的力道。

两具青涩的身体交叠缠绵,如同冬雪融春水。

烛火来回晃动中,我听到他低低说道:“等我回来找你。”

呵。

我一口咬上他的唇,带着腥甜的血意:“恨你…我会恨你……”

他身体一僵,随即加深吻的力道封缄我的言语,仿佛要将我揉碎在怀中。

他以为那是爱人的嗔怪。

实则是复仇者的预言。

9

翌日,旁边的人不见,气息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淡然起身,游离的目光却定格在枕边——

那里空空如也。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不可能。

即便离开,也绝不会留下这枚能证明他身份的玉佩,这是他保命和翻盘的唯一信物。

我疯了一般在屋内寻找,忽然想到每天早上他都会给我放置野果的地方。

竹筐里,玉佩安放在中心。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玉佩的背面被人用利刃,生生刻下了一个字。

那是一个笔锋凌厉,深可见骨的——

“晏”。

他真正的名。

在我睡去时,他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亲手刻了这个字。

无边的寒意瞬间窜上我的脊背。

容晏,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陪我演戏?

10

屋顶跳下一个黑影。

“查清楚了。”袭玉道。

我捡到的并非容晏一个人。

袭玉曾是皇宫里头一位大人物的得力手下。

后来这位主子倒下了,她本不想再活下去,却被我所救。

一开始她对我很是不客气,坚决寻死。

但在看到我被婶婶拳打脚踢,把剩余一点可怜粮食也分给她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有了温度。

“我帮你。”

“为什么?”

“或许就像你说的,活着已经很难了,又或许…”

“你很像我的妹妹。”

从此以后,便化成了我背后的影子。

“之前我还猜不准他的身份,但这次见到他的亲卫,我可以完全确定这就是那位威名远扬的翊王殿下,也是夺嫡的有力人选之一。”

“主子可否想好有什么对策了吗?”

我抿了口粗茶,“既如此,我们便等等看。”

“看这天命之子,究竟花落谁家。”

小白不会想到,是我故意放他走的。

往后的几年,我要他念念不忘,再体验失而复得的欢喜。

我的退路太少,要做就要一剑封喉。

只是我没想到,不过一月,我被验出有了身孕。

这个消息传遍了邱水村,除了包围式的流言蜚语四起以外,我还需要面对从前卷土重来觊觎的豺狼目光。

我轻轻抚摸柔软的腹部。

此非累赘,而是我往后的保障,最锋利的筹码。

11

“小哥,今日好生热闹,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正忙着和人唠嗑的大汉被人打断,显得很不耐烦,待看清来人面目后,愣了一瞬旋即绽开笑容,“今日新皇登基,出街游行,以示国威,这位小姐消息不太灵通啊,应该不是京城人吧?我看您气质非比常人…”

“娘亲!”

阿衡一把扑在我的大腿上,哼哼唧唧晃着手里的糖葫芦,“你看,这是袭玉姑姑给我买的!”

我温柔一笑,“好,我们还在这玩一会。”

不顾那人诧异的目光,我看向袭玉,“都安排好了吧。”

她自然懂得我那个“安排”的深意,点点头。

又过三年,过往时日发生了太多事.

那些痛苦的灰烬早已沉没在我的双眸中,安详但厚重。

“陛下万岁万万岁!”

耳边的喧嚣将我拉回现实,身边的人齐刷刷地跪下去,我也跟着跪了下去。

皇帝的龙辇从我前面经过。

我和他就距离几米远。

我不动声色地往上抬了一眼。

风吹起的瞬间,得见天子真容。

他比从前更显挺拔威严,眉宇间带着上位者的冷厉。

小白,我没赌错,你没让我失望。

12

我并不急于和他相认。

他早就恢复记忆,心思再不复当初单纯,又位临九五之尊高位,拥有无上权力,必定也带来更多猜忌和顾虑。

等待我的不是团聚,恐怕是灭顶之灾。

我要等他来寻我,主动踏出这一步。

如此,我才能掌握主动。

13

再次回到京城,袭玉刺探消息的本事从未退步。

她告诉我,这些年来小白一直在打探我的下落。

邱水村就那么大一个地方,而以他的地位和手段,不可能收不到我的风声。

不是不能相认,而是未到时机。

如今新帝即位,朝堂后宫还有一堆烂摊子收拾,此时相认,说不定打草惊蛇。

袭玉皱眉道:“最近家门口附近也多了些游荡的可疑人物,我也不清楚那是皇上的人还是宫里其他嫔妃。”

移开看着阿衡酣睡的目光,我那抹柔情笑意完全退散。

“无妨,如果是皇上的人自然更好,但如果是其他势力的人…”我停顿了一下,“他应该也注意到了。”

“或许,他正下一盘棋呢,等到这些人出手之日,便是他收网之时。”

14

蛰伏的这些时日,外面翻天覆地,与我们这座平静的小院仿佛隔绝开来。

登上后位的是朝中几乎只手遮天的周氏一族之女周缇清,在进宫之前便以女中豪杰之称名动天下。

而新旧势力的争斗就此拉开序幕。

这位周皇后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定她早就将目光投放在我们身上了。

果不其然,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发生了。

集市上,一辆受惊的马车像是有人故意为之,发了疯地向我和阿衡冲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影子迅疾如风,将我们牢牢护在怀里。

熟悉的气息,一如当年。

我怔怔地抬头望去。

正是小白。

不,应该改口叫他容晏。

15

周围的一切都在此刻静止。

四年过去了,眼前的人五官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叠在一起,眉目比以往更加深邃锐利,眼神却不复清澈。

即使我脑海里上演过上万种重逢的画面,但在它真正来临的那刻,我无可避免的手足无措。

“幼微……朕…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声音低沉,带着克制的欣喜。

我心上却凄惶一片,很快脱离出美好假象的沉浸中,拉着阿衡就要跪下。

他及时拽住我,声音又放低了几分,“今日我微服出宫,不是陛下,只是一位寻常百姓。”

“就让我好好放肆这一回吧。”

他紧紧拥住我,仿佛要将我嵌入骨肉中。

在外人看来,我们似乎就只是普通的一家三口。

16

袭玉将阿衡带走后,只剩下我们二人。

“那孩子长得真像你……”容晏的目光还一直停留在门口,满是欣慰,“不敢想象,那是朕的第一个皇子。”

我笑得极淡,“陛下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雅玉般的睫毛颤抖了几下,他刻意放缓了呼吸的节奏,“我走那年,正是和宣王对峙的关键时机,不好带着你,后来我入继大统,第一时间便去找你,可他们说一场大火烧死了很多人,我也一直没寻到你…”

他竟然去调查了?

但是他抛弃我,这是事实。

我将那枚玉佩放入他手里,“此来我是要将玉佩归还于你,往后,我们就两清吧。”

以退为进,才是高明的进攻之术。

他反握住我的手,“不,我这次不会再放你离开。”

17

我没有当即答应,借口需要好好考虑。

后宫那边伸过来的手被这样敲打了一下,也察觉到了什么,并没有再探出来过。

一旦有漏口,倾巢而出,那头其余的人也蠢蠢欲动。

我就算是再不想进宫也不得不进了。

等到时机成熟了,我“勉强”同意了入宫,但提出几个条件:“第一不入主位妃嫔宫殿,只求一处僻静场所;第二,陛下请准许我带袭玉入宫但是别让他人察觉,她追随我许久,是个忠心可靠的人,况且我遇到危险她也能第一时间救我。”

容晏沉吟,“好。”

“第三,我要换个名字。”

我微微一笑。

“从此以后,我叫知微。”

18

随着一批入宫的新人,我也悄无声息地入了宫。

容晏给我了个沈姓,封为才人。

我们这批新人进皇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见皇后。

她身着华服,仪态风度也不同于一般世家女,眉目间透露着一股英气,环顾四周间藏着不可觉察的锐利光芒。

“本宫出自将门,不大喜欢弯弯绕绕,往后姐妹们有什么需要尽管直接向本宫开口就是,只要不太过分,本宫会尽可能答应。”

“所以大家,少惹出点是非来。”

这位新皇后,不借贤名,手段干脆,是个厉害角色。

虽与在座的都是相仿年纪,竟也生了些寒意。

众多新人散去,周皇后单独叫住了我。

“沈才人?”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本宫倒是好奇,是何等际遇,能让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女子,能够得到陛下青睐。”

“如今一看,沈才人这姿色换做是本宫的话,也不难心动啊。”

带着探究的眼神,像是毒蛇盯着自己的猎物。

我低眉顺眼道:“皇后娘娘谬赞。陛下仁厚,念及妾身孤苦,不过是略施怜悯罢了。妾身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妄求恩宠,只求一隅安身,平静度日。”

周皇后依旧带着笑,“沈才人明白这个道理自然是最好的。所以—你愿不愿意让阿衡过继到本宫膝下呢?”

好家伙,在这等着我呢。

“阿衡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子,目前来说也是唯一一个,自然而然是众矢之的,此时需要拥有一个强大的靠山,作为她的生母你不会不想到这点吧?”

我的姿态更加恭谨了几分,“妾身无能,若是能得皇后娘娘庇佑是我们母子的福分,任凭陛下和娘娘做主。”

她的神色终于流露出几分满意。

19

阿衡被晟国皇室接纳,立为皇长子,过继至周皇后膝下。

此圣旨一出,阖宫上下的目光聚集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皇子身上,除此之外,后宫那些警惕嫉妒的目光也纷纷投向他的生母,也就是我。

平时克扣吃穿用度不说,还时常有些妃子上门来阴阳怪气各种找茬。

“小主,她们也太过分了!”贴身侍女银翘颇为我打抱不平。

我温柔宽慰她,“无妨,等她们消了气,自然不会再找咱们麻烦。”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们越是欺负我,皇上就越是怜惜我。

某日,服侍我的一个小丫头在其他人那受了气,对我没好脸色,很是不情愿摆放着饭食。

银翘皱紧秀眉,“我们小主就吃这个?”

那丫头冷笑了一声,“别家的主子要么有家世要么有圣宠在身,咱家主子什么都没有,吃的东西自然低人一等。”

眼见这丫头越说越来劲,银翘欲争论,被我无声阻拦住。

余光中,我瞥见门口的一角黄色。

“再说大皇子,是不是您和皇上所出也不一定……”

“放肆!”门口一声怒喝,登时把这丫头吓得不轻。

容晏大步流星跨进来,脸色阴沉得像是要吃人,“竟敢妄议皇嗣,罪不容忍,将此人施以杖刑,打入掖庭!”

我轻轻劝道:“陛下不可…”

“小微,你太善良了。”他眸中的冷意融化了几分,“他们都敢欺负到你头上来了,若是朕不杀鸡儆猴,以后更加无法无天。”

他将我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朕说过,不能再让你们母子俩孤军作战。”

宫女的求饶声传的很远,其他有心人也都听到了耳朵里。

我的嘴角噙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20

近日,周皇后的哥哥周大将军收复边疆的凯旋消息在前朝后宫传扬。

一时之间,本就声势显赫的周氏更加风头无两,成了人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周氏代表的武官势力得势,而另一头许氏代表的文官势力被力压两头,在朝廷中的言语也不如之前多。

陛下来过我这几次之后,转而去了许贵妃那。

我明白他这是为了平衡两家。

不日在御花园散步,我就偶遇到了这位后宫第二当家。

“想必这位就是沈才人吧?”

我作势行礼,等我抬起头时,对面那人不由地怔住了。

因为,我们的五官轮廓竟有着出奇的相似。

她的脸色白了白,扯出一丝无奈的笑,与我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回去我叫袭玉调查她,查出来的东西也不多。

这位许贵妃虽仅次于皇后之后,但明面上并不参与这些争斗,她不喜皇后,也未曾与她起什么争锋。

不过听银翘说,在我进宫之前最受宠的就是许贵妃。

结合袭玉的说法,我隐约察觉到她和容晏是一条战线的。

绝不是泛泛之辈。

21

“母妃!”

看到阿衡的那刻,我有些恍惚。

如今他的五官长开了一些,身形也变长了不少,我才惊觉很久没见到他了。

他扑进我的怀里,瘪嘴道:“母妃为何一直不来看望儿臣?是不是不想念儿臣?”

做娘的听这话如何不心碎,我抱得更紧。

后脚容晏就走了进来,看了这场面不免动容,让我们母子相聚两天。

阿衡被容晏以课业为由支走了,他走向我,载着许多疲惫,然后靠在我的肩上。

“朕好累。”他的声音很沉。

我温声安慰,“陛下日理万机,自然容易疲劳。”

“不,朕说的不是这个。”

“你说舅父和皇后为什么都把朕逼得这么紧?在他们眼里,朕不像个人,到像把他们用的顺手的刀。”

这些秘辛,他为何要说与我听?

我保持镇定,轻轻顺着他的发丝,“妾身不懂这些,也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陛下,但是在妾身和阿衡眼里,陛下就是最了不起的人,陛下再有任何烦恼,都可以说与妾身听。”

他的眼眸动了动,在我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吻。

“小微,有你真好。”

我不知道的是,那天容晏带来的人里,就有周皇后的眼线。

他是故意将懦弱的一面演给他们看的。

22

皇上郁郁不得志。

而周皇后如日中天,让我警铃大作的是,她竟有着想要操纵阿衡为他们家族所用的想法。

尽管阿衡还小,但毕竟容易耳濡目染,我除了监视和劝导阿衡之外别无他法。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彻底除去这个隐患。

但以我的微薄之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一切的转机很快就到了。

“恭喜小主,这是喜脉啊!”请平安脉的太医跪下,大喜道。

我大脑空白了一瞬,慢慢抚上柔软的腹部。

回过神,我立即吩咐道:“此事先莫要声张。银翘,你去把皇上请来。”

未等多久,就听到容晏风风火火赶来的脚步。

“小微,是真的吗?!”

我正要行礼,他急忙扶住我的身子缓缓坐下,而后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我的小腹,拘谨地不敢乱动,唯独双眼中的希冀始终雀跃跳动。

这样的真情流露时刻他似乎只有在我身上出现。

上次怀孕,他不在我身边,不知道我那些日子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从前,我眼神里含着几分哀苦。

他被我的目光烫了一下,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这次,朕不会让你孤军作战。”

然而那刻,我们的手都很冰冷。

23

尽管多加隐瞒,但怎么可能瞒得住皇后的眼线网。

请晨安时,当着众多嫔妃面,她直接公布了这个消息。

如同一头巨石投入静湖,荡开波波涟漪。

在纷纭复杂的眼光下,她笑着牵住我的手,“妹妹真是好福气,晟国的第二位皇子也将为妹妹所出。”

“皇嗣绵延是国本,你身子单薄,前次生育又伤了根基,这次更需万分谨慎。从今日起,本宫会亲自拨两个经验老道的嬷嬷过去精心照料你。”

这不是照顾,是明目张胆的监视和掌控。

我心头凛然,眸中还是盖上了层受惊的情绪,“娘娘厚爱,妾身感激不尽,只是……”

“没有只是。”周皇后打断了我,笑容中带着将门女的不容置喙,“本宫贵为六宫之主,这是应尽的责任。”

两个面容冷硬、眼神锐利的嬷嬷当日便入驻了我的宫里,如同两座沉默的山。

随后,皇上仿佛刚知道消息般,颁下晋升我为妃位的旨意,赐号宁,并且对皇后的行为嘉奖了一番。

“所以,皇上这是要下手了吗?”昏暗的烛火隐约照亮蹲在床前的袭玉。

我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看样子是了,袭玉,我也许会陷入危险,不到最后关头,没有我的授意,你不要救我。”

她愣了一下,眼底瞬间浸染茫然若失。

也许这让她想到了之前的主人,也是这么嘱托她的。

我扯出一丝笑意,“我不会的,我会有所把握。”

“毕竟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24

自以为能够掌控全局的周皇后,安然走入帝王为她专属定制的陷阱中。

那天,除了嬷嬷们送来的晚膳以外,还有一碗养胎汤。

这汤被端上来的婢子特意嘱咐过,是皇上让人煮的,里面的食材却是皇后送的。

我眼底染上一片寒意,而后装作欣喜地一口喝完。

在两人的注视下,我感到腹部一阵痛绞,克制不住地惨叫起来。

此时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我仍旧看到那两个嬷嬷的不知所措。

她们以为皇后没有打招呼就提前下手了,充满疑窦地离去。

紧接着我只觉一片昏黑,听到银翘慌张的大叫:

“快请太医!快!”

25

“烧死她这淫妇!”

“伤风败俗!”

“娘呜呜呜呜呜……”

无数厉鬼般的叫声将我撕扯,将我坠下地狱。

“主子!”

袭玉的脸通红,我分不清那是火光照的还是血。

她眼里的我,也是通红一片。

“呼—”

仿佛一只手扯出了溺水的我。

所有的所有都消失了,眼前只有宫殿的天花板。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想坐起来却完全没力气。

“主子。”

袭玉的眼睛布满血丝,看上去跟染了血一般。

我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缓缓移向平坦的小腹。

心也像被挖空了一般。

我突然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小微!”

他抱住我,任我肆意嚎哭。

容晏,我真恨你。

我一口咬上他的肩膀,想将他的骨头咬碎。

他倒吸一口冷气,声音沉重,“我不会放过他们。”

26

皇后谋害皇嗣之事一出,平日里被周氏压着的大臣纷纷上书弹劾要求废后。

随后又牵扯出一系列周氏贪赃枉法、卖官鬻爵之事,许氏带头文官势力纷纷上书严惩周氏。

就在都以为皇上要判下重罪之时,却只是罚了个革职留任。

而周皇后暂时被禁足凤仪宫。

于是闹了几天的风波忽然诡异地停息了下来。

“宫里的守卫悄无声息换了一批人,很不寻常。”袭玉从屋檐上飞下来,半跪在我榻前。

我阖上的眼睛睁开,面无表情,“你猜容晏几时动手。”

“快了。”

这几天容晏都来看望了我,最后一次他告诉我,马上要举办祭祀大典了,他将要离宫。

我仍有所期待地问起那个失去的孩子。

他只是敷衍似的告诉我,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临走前,他交给我一把匕首。

“好好照顾自己。”

宫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

连同整个皇宫,被合住成了一个笼。

“主子,禁军统领半个时辰前秘密调防,西华门、神武门的守将全换了生面孔。”袭玉落叶一般出现在内室,她语速极快,“我们的人还发现,凤仪宫的禁足……形同虚设。”

果然。

我缓缓坐直身体,小产后的虚弱仿佛瞬间离我而去,血液里某种冰冷的东西开始苏醒。

容晏布下的不是捕猎的网,而是淬毒的诱饵。

他用我的孩子,用周皇后的野心,甚至用他自己离宫创造的“良机”,引蛇出洞。

他要的从来不是废后,而是将盘根错节的周氏连根拔起,更要借此看清,这宫墙之内,究竟还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阿衡呢?”我问。

“大皇子已一同去参加祭祀大典,应该是安全的。”

容晏必定是做了准备的,阿衡在他那也是万全之策。

我深吸一口气,藏入匕首,“且看戏登场吧。”

27

第一个按耐不住的,竟是那位与我只有一面之缘的许贵妃。

“宁妃妹妹身子可好些了?”她屏退左右,目光却扫过我的袖口,“陛下离宫,这宫里又要起风波了。姐姐我人微言轻,但有些消息,不得不告知妹妹。”

我作出哀凄又惶恐的模样,“姐姐请说。”

“皇后母族虽看似受挫,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陛下此行,凶险异常。”她压低了声音,“他们在京郊……埋伏了死士。”

我猛地抬头,撞进她深不见底的眼眸。

这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她与容晏之间,有着远超帝妃的默契。

她是在提醒我,也是在试探我。

“姐姐为何告诉我这些?”

许贵妃轻轻握住我的手,她的指尖同样冰凉:“因为我知道,妹妹绝非池中之物。陛下需要有人在宫内稳住局面,而妹妹你……是唯一能让陛下放心,也唯一能让皇后她们真正感到威胁的人。”

她的话像丝线,缠绕着真相与谎言。

她在逼我表态,逼我站到明处,成为吸引火力的靶子。

我反握住她的手,力道收紧:“妹妹明白了。只是,若真到了刀兵相见的地步,还需姐姐助我一臂之力。”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与我镜中的自己愈发相似:“自然。”

28

祭祀大典前夜,远处荡来钟鸣声,显得宫里异常安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娘娘不好了!”银翘惊慌失措跑进来,“周大将军逼宫了!”

我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缓缓站起身,握紧匕首。

“按计划行事。”

暗处传来轻响,表示回应,随即离开殿内。

银翘也立马会意,按照我和许贵妃的共同授意秘密送出了宫。

宫殿外兵戈相撞之声逐渐逼近。

来了。

殿门被猛地撞开,夜风裹挟着浓重的血气。

“杀了她,不留活口!”

他们没有废话,直接扑来。

我蜷缩在榻上,在寒刀劈下的瞬间,袖中匕首骤然滑出,格挡!

“铮”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趁那些人没反应过来,我顺势滚下床榻,声音尖利,“皇后娘娘!您就这般容不下我吗?陛下已知晓你们的阴谋,你们不会得逞的!”

箭矢刺破空气,准确无误射中了我的肩膀。

周缇清一身戎装,褪去了端庄,充斥着肃杀的寒气。

“让她说。”她睥睨之态,俯视着狼狈的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大口喘着气,忍着剧痛颤颤巍巍道:“我还知道…陛下不会放过你们!”

按照我本来计划,袭玉护送银翘和许贵妃里应外合,将宫里的叛乱信息递出去。

箭上的伤被扯动,我倒吸一口冷气,但愿我能撑到那时候。

她冷冷笑了,“宁妃,我倒是小瞧你了。”

“你这忠君骨气留到地狱里去吧。”

寒光一闪,她手中的佩剑抽出,直晃晃逼过来。

我闭上眼。

就这样死了吗?

我不甘心。

心猛地一横,我的眼神刹那变得狠厉。

电光火石间,刚刚好,我的手掌果断接住了那剑。

鲜血汩汩从手掌心绽放,如同彼岸花。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我这一出。

周缇清微眯着眼,神色完全褪去了轻蔑。

“大小姐不好了!外面冲进来了好几拨人,估计……是皇上的人!”

她的脸色在月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眼底无尽的淡漠和安然。

转身的瞬间,她忽然回头,给了我一个诡异的笑,“这把箭,是我送你的。”

“来日要好好答谢我哦,俞幼微。”

银白色的盔甲像幽灵的影子,隐隐约约消失在夜色中。

29

伤痛越来越淡之后,我睁开了眼,容晏就坐在我身边。

他眼下一片乌青,双眼布满红丝,看到我醒来的那刻似乎又恢复了神采。

“小微!”他轻轻抱住我,而我已然瘦的如纸片一般,仿佛下一秒能被他轻易捏碎,“叛乱一党尽数被伏诛,那周缇清当真狠毒,竟让你昏迷数日,不过——她早在昨日午时被处以极刑。”

极刑么?

当初周缇清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见我还是没什么反应,他继续道:“你及时送出了宫中的消息,拖延住了周缇清的动向,镇压叛乱有功,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朕决定封你为贵妃可好?”

我丢了半条命,一个徒有虚名的贵妃就想打发了?

此时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实权才是可靠的。

虚名,就同这摇摇欲坠的圣宠一般,轻轻一靠,就往下摔得粉身碎骨。

半晌,我的嘴角只是漂浮起淡淡的笑:“任凭皇上差遣。”

青丝倦倦垂落在肩胛骨,本就白皙的小脸病弱得透明,平日妖媚动人的脸蒙上一层病态,更惹人疼惜。

容晏并未有怒意,更加凑近了我几分,“你还在生我气吗?”

我未言,眼中却含住几滴泪意。

“妾知陛下会保护我,就像从前一样,可是一旦你不在,那些视我如眼中钉之人,便将我作板上鱼肉。”

我故意提及了过往,话语更加柔了几分,“我的东西都是你给的,我也只有你了。”

他眸里温着的冰霜化开,展开了笑意,覆上我的额头,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吻痕。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即日起,你就配合许皇后协理六宫吧。”

我笑了,回以一个紧紧的拥抱。

在他看不见的余光中,我那丝泪意被完全抹去,静静盯着手掌心还未完全结疤的伤口。

容晏,我再也不会动心,也不再会对你有所期待。

被你抛弃第二次,已经够了。

30

在我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之后,我接受了贵妃的仪制,着手处理后宫事宜。

我们长着相似的面孔,同样作为帝王的棋子,互相监视着牵制着对方。

而第一眼看到许南砚穿上那身皇后的衣服,我才觉得她比周缇清要更适合。

同时,宫里宫外的人都为我的晋升速度所震惊,朝中自然也有了流言,有许多大臣上折子劝皇上让我回到原来的位份,全被他以镇压叛乱之功驳了回去。

我没理这些流言,将阿衡接了回来,悉心教导。

白天协理宫务,监督阿衡功业,晚上我就自个偷摸着起来看书。

有时候,容晏突然到来,我就把上面的《女诫》覆上来。

他宽慰地笑,“若是宫里都像爱妃一般,也不会有那么多不懂规矩之人了。”

实际上下面压的那本是《史记》。

干这种事我可太熟练了,以前还在叔婶家的时候,我就趁干活的时候偷偷看书,晚上也将睡觉推迟一个时辰起来看书。

有时候跑到隔壁村去听讲堂学,被夫子赶跑,我也依旧乐此不疲。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书,我也许不会向往小山沟外的天地。

也许不会走到今天。

这也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

就比如现在,周氏的倒台,另一股势力高调升起,许氏当家人许琮从太傅一跃变成了丞相。

而许南砚似乎真心想要辅佐他,有时候一些政务问题,她也会提点容晏一二。

只不过这些关心,在经历了周氏之事后的这位帝王看来,并不纯粹了。

“那我们现在要动手吗?”袭玉坐在窗前,目光敏锐。

我继续盯着书,“不,再过些日子,容晏现下正是敏感的时候,那些小动作容易被觉察,一旦他得知我们这些人心谋划,前功尽弃。”

“再说许氏和周氏不一样,是真的忠臣,在他们未动手前,我们也不必和他们起什么正面冲突。”

“我现下虽有些权力但毕竟薄微,和他们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且让这夫妻俩慢慢耗吧。”我笑了笑,“此时最重要的,是壮大我们的力量。”

等话语余温散尽,月光下的袭玉才缓缓开口,“感觉你有些不一样了。”

“有吗?”我放下书,抬起眸看她,“也许吧。在邱水村的时候,我想要的只是出去;来到京城,我想要荣华富贵;进了宫里,我只求自保。”

“而发生这些种种,我想要权。”

我歪头笑了一下,“你觉得这样的我可怕吗?”

她摇摇头,“我说过,我的第二条命是你给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依旧站在你这边。”

31

“我看丞相也是越发放肆了!屡次和朕的意见相斥也就罢了,这次竟直接当着百官的面驳我的话!”

还未迈进御书房那一步,就听到容晏在发泄怒火。

难得见温文尔雅的他发这么大火。

没有听他身边的总管穆公公眼神的劝告,我径直走了进去。

我眼神充满关切,“皇上,切莫动气!”

转头看见我,他的怒气消了几分。

我给他端上冰糖雪梨汤,柔声道:“再怎么样,也不可伤了龙体,把身体养好了才是要紧事。”

喂了他几口,紧皱的眉头才松开,“还是爱妃关心朕。”他放下碗,牵住我的手,“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我低头,嗫喏道:“妾不懂朝堂上的事。”

我开始和他聊起平常的稀松小事,话头慢慢落到了有意无意中。

“银翘近日养了只狸花猫,刚开始野性十足,后来被训了几顿便也性子温和起来,和她很是亲昵无害,可是某一天又把银翘给咬伤了。”

我捂嘴一笑,“这猫莫不是成精了,怪像人的。”

他停下玩弄我头发的动作,深邃墨黑的目光盯住我眼中的笑意,似乎要望穿那笑意中的心思。

强压住内心的慌张,我眨巴了下眼睛,“陛下盯着妾作甚?”

他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爱妃说的对,人也像这猫,看上去单纯无害,实际上也会包藏祸心。”

走出御书房外面那道大门时,我恰巧碰上了行色匆匆的皇后。

她皮笑肉不笑:“贵妃的动作倒是快。”

我微微屈膝,“妾只是和平时一样来给陛下送些吃食。”

路过我身边时,她停顿步伐,向我耳边轻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吹了什么枕边风。”

“我和陛下自小一起长大,他不会因为这点误会就对我和许家产生隔阂,反而是你,谋算人心,小心被人心反噬。”

“是吧?俞幼微。”

32

我做好了许南砚调查到我身世的准备,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用了这一步棋。

彼时,我的身世传闻从某一个小角落慢慢发酵,波及后宫。

原先向我靠拢的那一波人,近来也不进我宫里了。

“外头怎么说的?”

其实只要不扯到当年那些破事上,一切都还好说。

银翘颇为气愤,“那些个烂嘴巴,说娘娘您一个乡野村妇,使了狐媚手段迷惑陛下,这才有了今天。”

我啜了口茶。

许南砚绝不会就此罢手。

果不其然,隔天就窜出来两个自称是我亲戚的人,在民间肆意传播关于我以往的事情。

比如我和叔婶交恶的事,比如我差点嫁给别人的事。

甚至于闹到了朝廷上,许琮率先上书以名誉有污之命要求废了贵妃封号,要求归还协理之权。

当天晚上,容晏气势汹汹地冲到我宫里来。

“当年邱水村的那把火,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愣住了。

33

身着锦服,身居高位,邱水村这三个字听起来时那么遥远。

在容晏抛下我之后,本就暗中环伺的豺狼虎豹此时都明晃晃跳了出来。

一个美丽的女人,怀着身孕,在这样的穷山恶水中,没有夫家的庇护,遭受的劫难是无法想象的。

白天,叔婶带着人来闹事,晚上,平时觊觎我的村痞流氓强闯进家。

“陛下也许好奇,叛军闯进宫殿那日,我是怎么在那种虚弱的状态下活下来的?”我盯着他眸中克制的情绪,哑然一笑。

在我生下阿衡之后,这些人见我身体虚弱欺负我气焰更胜,若不是袭玉,我早就遭其毒手。

我被迫学会了一些防身武术,在婴儿的哇哇哭叫声中,那些狠决的招数吓退了他们。

听到这儿,他的指尖掐的发白。

就在我们以为终于平息的时候,那天晚上我刚把阿衡哄睡着,乌泱泱的一片人涌入了小院。

“就是这小贱人!和一个野男人私奔,还诞下了子嗣,简直伤风败俗!”婶婶掐着肥腰,破口大骂。

我认出来为首的两个人,是村里颇有威望的长老。

他们强绑住我。

我被捆在审判架上,脚下是密密麻麻的柴木。

那天晚上风特别大,火怎么点也点不燃。

就在众人忙乱之际,我藏着的小刀细细磨着麻绳。

火星忽然蹿了起来。

我加快速度。

紧接着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嚣张的火焰像无数毒蛇逼近我的衣裙。

想要我死?

那就陪葬吧。

我挣脱开绳索,一脚踢开最近的火棍,它滚下去烧到了众人面前。

袭玉此时赶到,阻拦上来的人一个个被她一刀见血。

火焰迅速在地上燃起,红色的光映照得我们仿佛来自地狱的人。

村民也顾不及我,纷纷去灭火。

可是火那么大,怎么铺的灭呢?

狂风席卷着火,想要吞并所有人。

我和袭玉逃了出来。

我凄惶无比地笑起来,眼泪滑落眼角,就如那晚一样。

容晏抬起手,轻轻擦拭掉我的眼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他多问一句叔婶的下落,我只会告诉他是被烧死的。

而不是被我亲手杀死。

34

谎言半真半假听起来才像真相。

我袒露一切的态度,让容晏这一次将信任交给了我。

而我和许南砚作为两方平衡的天秤,另一头必定承受怀疑。

在许南砚和容晏大吵的那一天,我乔装出了宫,去了一户不起眼的客栈。

“就是这位客人邀请你们来雅间一叙。”两个看来呆愣的书生半信半疑走了进来。

袭玉把门关上。

我带着纱帽,冷声问道:“你们是许皇后的人吧?”

“不,更准确来说,你们确实是那位贵妃的亲戚,只是此次来京城,听信了她的条件诱惑,为得贵人相助考取功名。”

块头更大的那个人往前迈上一步,“你究竟是谁?”

我摘下纱帽,微微一笑,“两位哥哥,别来无恙。”

我早就调查了,我还有另外一位舅舅,只是不在邱水村,舅母在生下孩子后就去世了,他独自将这两个儿子抚养长大。

“你们以为这样,皇后就会感恩戴德,真的帮助你们上朝堂一路青云?”我摇摇头,“太天真了。”

“越是大族,越看重族亲。血脉上,你们是和我一体的人,你们觉得,皇后会信任你们吗?”

“只怕你们做的这些事,会让我这位一尘不染的皇后姐姐感觉沾上了污点,将你们斩草除根也不一定。”

放下这些话,我戴上纱帽就往门口走去。

一、二、三……

“草民愿为贵妃娘娘效劳!”

35

自此,那些传闻改了风向,皆是误会一场。

而在他们考中进士时,我也与他们相认了身份。

从此,在朝堂上,也有了我的族亲。

因着我之前被皇上赐姓为沈,他们也一概以沈为姓。

“小微觉得,朕该给你这两位兄长安排个什么职位好呢?”容晏温和地顺着我的头发。

容晏和皇后吵了那一架以后,没有去她宫里,而是频繁地来我宫里。

皇帝也是男人,与那些道理规矩相比,他们更喜欢听关心宽慰。

更何况,这次皇后差点揭露那段他不想提起的日子。

一介皇子,竟沦落至需要乡妇来救的地步。

天子之威,是眼里容不下的沙。

我顺势靠在他怀里,“虽然他们是我的兄长,但臣妾也绝不会徇私枉情,一切安排由陛下圣裁。”

他爽朗大笑起来,“不愧是朕的好贵妃!”

这时,穆公公面色带喜地走过来,告知了皇后有喜的消息。

登时,他蹭地一下站起来,立刻要走,完全忽视了身后的我。

我赶忙出声,“臣妾一同去看看皇后姐姐吧。”

他回头匆匆看了我一眼,点头。

见到皇后时,她正斜坐在美人踏上,平时一贯苍白的脸,此时也红润了起来。

只是看起来,她好像还生闷气,不愿意搭理皇上。

皇上只好耐着性子哄她。

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死去的孩子。

看着皇后充满幸福的笑容。

我当时也是这样的情形。

嗓中泛起一阵苦涩,只得强撑着笑寒暄,黯然退下了。

罢了。

殿外的夜风吹起我额间的碎发,也暂时吹散了我那些苦怨。

皇后怀孕,对我来说也许是一个机会。

36

因着皇后怀有皇嗣,后宫大权暂时落入了我手中。

在这期间,我培养了几个心腹,除了银翘以外,还多了一个叫茂才的太监,主要是散播消息,宫里的消息也能打听得很清楚。

里里外外的人都一同清除了个干净,做起事来也方便。

对外么,我凡事都亲力亲为,即使是对待奴才也是和善有加。

毕竟是从平民阶层出来的贵妃,在笼络民心这块有着天然的优势。

几月未踏足我宫里的皇上,在我忙得团团转时来了。

这位的欢心还是得讨的。

我放下宫务,见他愁眉不展,自然给他揉起肩来,“陛下这是怎么了?”

他闭着眼,“城西闹了饥荒,最近都在忙着处理这事。”

“再过两月,皇后就要临盆了,她身子又虚了,这阵子辛苦你了。”

我面状担心,“无妨,臣妾愿为陛下分担。”

于是,我开始办理施粥一事。

以往都是皇后,鲜少见到贵妃做这种事。

百姓中,有夸赞我的,更多是不信服于我的。

粥,很快供不应求了。

我发现了端倪,质问手下的士兵。

他们禀告说,很多人冒充难民来领粥。

我思考了一下午,最终下发命令,要领粥的人必须以劳换取,这样一来,真正的难民会为了吃口饭去劳作,至于那些骗吃骗喝的就直接被筛选走了。

37

“贵妃那边怎么样?”容晏盯着上报饥荒信息的折子,问着被安插在沈知微身边的眼线,

眼线如实把以劳换粥的计策告诉了容晏。

“这个计策确实有效,施粥一事更加顺利有效,百姓们都纷纷夸赞其有治理之才。”

容晏皱紧了眉头,“还有呢?”

“因施粥一事,民间开始宣扬起贵妃的名声,甚至有类似编纂的故事,夸其是‘平民贵妃’。”

眼线说完,感觉眼前的帝王身边升腾起一股寒气,他不敢抬头看那脸色。

小微,你这就按耐不住你的野心了吗?

38

处理完施粥的一事,我们一干队伍回到了皇宫。

我听说了民间那些传闻,知道这是茂才干的,但这次确实没把握好角度。

袭玉告诉我,我们故意留下的那个眼线果然去禀告给了容晏。

他已经起疑了。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没等我来得及喝下一口水,皇后身边的宫女来了,点名要见我一面。

上次见她还是几个月前。

我看着那个与我相似面容的女人,此时瘦骨嶙峋地,顶着个大肚子坐在躺椅上。

才几个月,变化大得也让我不得不震惊。

这次,我们的谈话并不如往日夹枪带棒,而是平和得像老朋友。

她很奇怪地说起曾经的往事,她和容晏如何相知相爱,故事的内容都围绕着容晏。

就像她这辈子的中心,也围着容晏一般。

我对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不禁有些动容,“你这身子……”

“我天生心疾,这次,怕是难以撑过去了。”凉风中,她的笑像朵凄凉的昙花,“我知你有野心有欲望,也有预感你将来身居高位,如果将来你和阿晏站到了对立面,能不能别斗得太过惨烈?”

“他自尊心强,虽然七分薄情,但是也有三分真心。他对不起你的诸多,是帝王家不可避免的。”

她太爱容晏。

甚至与我作对,也是为了防止我伤害容晏。

我们如同两朵双生花,相似的面容,也相似为同一个人心动,为同一个人伤害。

她选择托举到底,而我选择以牙还牙。

39

不知不觉已然到了深秋时节。

凤仪宫传来皇后早产的消息。

产房内惨叫持续了整整一夜,容晏在殿外来回踱步,脸色比天色更沉。

我安静地站在廊下,听着里面声嘶力竭的呼喊。

黎明时分,一声微弱的婴啼划破雨幕。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位皇子!”产婆抱着襁褓出来,脸上却无多少喜色。

“皇后呢?”容晏急问。

“娘娘……血崩了……太医正在全力救治!”

容晏冲了进去。

我缓步跟上,产房内血腥气浓重得令人作呕。许南砚面无血色地躺在榻上,气若游丝。

她看到容晏,灰败的眼中亮起一点微光,嘴唇翕动。

容晏俯身去听,屏退了所有人,也包括我。

回头那一眼,我似乎知晓了她的话。

我也许对不起过很多人,但唯独没有对不起你容晏。

如果有下辈子,不做帝王夫妻,只做寻常夫妇。

40

凤凰陨落,举国哀鸣。

容晏闭门不出三天三夜。

出来的时候我就在外面,他的人变沧桑了许多。

而许皇后的死,像一块巨石投入朝堂这潭深水。

许琮痛失爱女,一夜白头,虽强忍悲痛,但看向容晏的眼神已带了难以掩饰的怨怼。

他上书请求严查皇后血崩一事,字字泣血。

容晏以“悲痛过度,需静心休养”为由,驳回了他的请求,并迅速将刚出生的二皇子容琛记在我名下,由我一同抚养。

此举彻底激怒了许氏一党。

“贵妃沈氏,出身微贱,心术不正,岂能抚养嫡子?陛下此举,置祖宗礼法于何地?置皇后在天之灵于何地!”许琮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甚至以辞官相逼。

我两位兄长如今已在朝中站稳脚跟,再加上因我之前民心累积的寒门势力出声相助,也没有被许氏压一头。

朝堂上吵成一团。

容晏高高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下方的争执,最后力排众议,下旨晋封我为皇贵妃,位同副后,名正言顺执掌凤印,抚育两位皇子。

“爱妃,如今琛儿也交予你,莫要让朕失望。”他看着我,眼神深处是帝王惯有的权衡与试探。

我抱着襁褓中瘦弱的二皇子,跪地谢恩,姿态恭顺无比:“臣妾定竭尽全力,抚育皇子,为陛下分忧。”

我知道,他将二皇子给我,既是安抚,也是将我彻底推向前台,成为吸引许氏怒火的靶子。

41

许琮终究是告老还乡了。

容晏没什么反应,却叫人在我宫殿的后院里搭了一座秋千。

他蒙上我的眼睛,然后打开,一脸期待看着我的脸。

我有些疑惑,“陛下这是?”

“还记得我们在邱水村的时候吗?就只有你和我的时候。”他牵住我的手坐到秋千上,在背后轻轻推着我荡起来,“那时候我们的小院里也有这么一架秋千,我推着你,你笑的很开心。”

“那段日子……真是怀念。”

“陛下……”

“嗯?”

“我们的小院没有秋千。”

陡然间,他的瞳孔颤抖了一下,脸色一点一点白了下去。

沉默半晌,他又恢复了神采,平静地喃喃自语起来。

“从前我和二哥一同在老师门下学习,二哥的课业总是比我做的好,老师也更器重他,我一直想要被老师看到。后来二哥倒了,他悲痛无比,他似乎不想要我做皇帝。但是母后临死前告诉我,他会帮着我去斗倒周氏。”

他说的这个老师是许琮。

“我果然没让母后失望,但是他对我越来越失望,我甚至觉得,也许他对我从未有过期望,辅佐我的一切不过是托母后遗嘱。”

他苦涩地笑了一下,“后来我才发现错怪他了,就跟错怪南砚一样。”

42

许琮一走,许氏一族群龙无首,成了散沙。

虽是散沙,但毕竟根基深,依旧是朝中坚不可摧的势力。

而沈家势力迅速崛起,新力量背后的手,也就是我,帝王的忌惮越来越深。

自从秋千那一次后,我们鲜少见面。

阿衡日渐长大,聪慧过人,对弟弟也十分爱护。

他问我:“母妃,为什么弟弟总生病?他会不会好起来?”

我摸着他的头,柔声道:“衡儿放心,有母妃在,弟弟会好起来的。”

看着襁褓中猫儿似瘦弱的孩子,我必须让他好好活下来。

不光因为他是我牵制许家的筹码,还因为他的母亲。

43

平静的日子过了数年。

阿衡已长成翩翩少年,文武双全,容晏对他寄予厚望,亲自教导他治国之道。琛儿身体也渐渐好转,虽仍不及阿衡健壮,但也不再是那般弱不禁风的模样。

朝堂上,许琮一派因我的存在和容晏的打压,势力大不如前,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而我两位兄长在容晏的默许和我的暗中支持下,势力稳步提升,形成了足以与许氏抗衡的“沈党”。

平衡,再次形成,却比以往更加脆弱。

容晏的身体,在这殚精竭虑的帝王生涯中,开始出现状况。一场风寒久治不愈,竟渐渐拖成了咳疾,时有咯血。

太医院束手无策。

44

容晏病重之际,茂才偷偷告诉我,有个人点名要见我,听他说是最近朝内新得势的假面将军黎伽。

我知他站在沈党那边,心中虽然有疑虑但仍是接见了。

黎伽大笑着进来,直呼其名:“沈知微,可看清楚了我是谁?”

我皱着眉,袭玉欲要动手,却看到那人将面具摘下,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那人,竟是已经“死”了的周缇清。

“当年我假死后,就出来用全新的假身份参军,你不知道我再次走到这皇宫里,用了多少步。”

两个昔日对手,现下一同坐在窗前聊天,有些诡异之感。

她要来一壶酒,我摇头不喝。

“怕我下毒啊?”她嘿嘿一笑,“放心吧,兵权还不是收你那,我身后也没有周氏了。”

我盯着闪着银白色光的酒杯,“你和容晏斗了半辈子,结果还是输了。”

“输?”她笑得颇为张扬,“我不会输给他的。”

“我早就猜到他要将周家一网打尽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来得及准备假死。”

她敛了笑意,“只不过,我也早就想脱离周家的掌控了,我不喜欢被别人推着走,他也一样。”

“今后,我就自立门户,好好辅佐你,如何?”

我扯起一抹笑,“合作愉快。”

45

容晏病的越发重了。

我终于有空抽出时间,好好去看一下他。

那天下午,我们屏退了所有宫人。

我知道,在暗处有潜龙卫藏匿着,鹰一样的眼睛捕捉着我的每个动作。

然而我只是轻轻挽住容晏的手臂,在那座他搭建的秋千上坐了下来。

“其实你忘了,我们的小院确实有这么一座秋千。”

他的声音沙哑,岁月的砂砾磨损了他的嗓音。

曾几何时,少年清澈如泉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微,你看这座秋千漂不漂亮?”

我当时还是叫他小白,现在恍惚想起来,记得当时特别开心,因为我的生命中出现了第一个肯为我花心思的人。

我浅浅笑了起来,目光悠远,眼前仿佛浮现了这么一幅画面,“是啊,每天起床就能吃到你清早采的野果,上面还冒着晨露,我就靠在门口,静静等着落日的时候你背着柴木归来。”

算计是真,那些爱也是真。

它们纠缠不清,互相交织。

火红燃烧了整个地平线,拖着霞光的尾巴,渐渐垂落。

他的呼吸有些凉了。

“小微,我蹉跎了大半辈子做好这个帝王。”

“我没有对不起整个晟国,但唯独对不起你。”

“在我走之前,能听到一句我爱你吗?”

我没有答话,只是慢慢将他的头托在了我的肩上,哼起从前睡觉前我们一同哼起的歌谣。

他的气息越来越轻,直到同那一点霞光一同消失不见。

远边有星星滑落。

我的泪水此时也是。

远处丧钟回荡,我轻轻说了那三个字。

46

容晏驾崩的消息传开,举国哀悼。

阿衡依遗诏灵前即位,尊我为皇太后,因新帝年幼,由太后垂帘听政。

登基大典那日,我身着太后朝服,坐在珠帘之后,已然长成少年帝王的阿衡用青涩的声音,念出我早为他准备好的诏书。

朝堂之下,百官跪拜,山呼万岁。

辅政期间,我重新施行被废已久的女官制度,而袭玉便是监制此事的第一女官。

随后我推动民间开设女子学堂,让那些同我一样的乡野女子也能识字,不必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

周缇清抱着手臂问我,“你冒着得罪满朝文武的风险,也要去做这件事吗?这可不像你沈知微权衡利弊的风格。”

我笑了一下,“我得罪他们都多久了,早就见怪不怪。”

“我沈知微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也不过是为了俞幼微罢了。”

(故事完结)

主页可看全部更新(含今天):素娘故事[玫瑰]

未授权不要搬运!

来源:素娘写故事一点号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