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话传得有鼻子有眼,好像他们只要在枪林弹雨里溜达一圈,回来就能平步青云。
有人说,1979年那批上南疆战场的干部子弟,是去“镀金”的。
这话传得有鼻子有眼,好像他们只要在枪林弹雨里溜达一圈,回来就能平步青云。
可这层“金”,到底是什么成色,代价又是什么,恐怕只有南疆那片被鲜血浸透的红土地知道。
54军160师师长张志信,是个从东北抗联的冰天雪地里一路打到朝鲜上甘岭的老兵,枪林弹雨是什么滋味,他这辈子尝够了。
所以战争的阴云还没飘到边境线上,他就动用了一点“特权”,把在基层连队待得好好的儿子张力,调进了相对安稳的机关里。
这在当时看,是人之常情,哪个当爹的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离危险远一点?
可张力不干。
办公室里安逸的每一秒,都像针扎一样难受。
外面部队调动的号子、卡车轰鸣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一场捍卫国门的大战就要来了。
他从小是在军营里闻着硝烟味长大的,听的是父亲讲的战斗故事,骨子里流的就是军人的血。
眼瞅着同龄的战友们一个个写了请战书,背上枪就要开赴前线,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怎么可能在后方坐得住。
他直接找到了父亲张志信的办公室。
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爸,我要上前线。”
张志信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眼神里全是倔强,跟他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这个当师长的爹,此刻点头,就等于亲手把儿子送进了鬼门关。
这不是去演习,不是去拉练,是真的要去拼命。
可他更知道,自己拦不住。
如果自己的儿子都当了缩头乌龟,他这个师长还怎么带领手下成千上万的兵去打仗?
最终,张志信点了头。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儿子的背影,一言不发。
张力的要求很明确,不去舒坦地方,要去就去最前面,跟敌人脸对脸干。
于是,他被分到了侦察部队。
这是全军公认的“刀尖舞者”,任务是渗透到敌人后方,搞情报、端炮楼,随时可能陷入重围,伤亡率高得吓人。
开战第十天,二月二十七日。
张力所在的小分队在越南高平地区执行侦察任务时,一头撞进了越军的伏击圈。
南疆丛林里闷热潮湿的空气中,子弹像泼过来的雨点,密集得让人喘不过气。
混乱中,一颗子弹击中了张力。
在当时的野战条件下,重伤几乎就等于死亡。
血很快就浸透了军装,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倒下的时候,他拉着身边战友的手,用最后一点力气交代后事:“回去…
…
告诉我爸,160师的师长…
…
我没给他丢人…
…
让他…
…
别难过,照顾好我妈…
…”
那帮天天跟他一起在泥水里摸爬滚打的兵,这时才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身边这个平时训练最狠、冲锋最猛、从不叫苦的硬汉,竟然是自己顶头上司160师师长的儿子。
战争结束前夕,还在前线指挥部里彻夜不眠的张志信,才接到了儿子牺牲的电报。
那一刻,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没有哭,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他甚至没能见到儿子最后一面,由于战况紧急,张力的遗体无法运回后方,战友们只能含着泪,在异国的土地上将他火化,骨灰就地掩埋。
一枚二等功的勋章,连同一小包骨灰,成了张力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东西。
对于张志信来说,这枚用亲生儿子的命换来的勋章,恐怕是他一生中获得的最沉重的一份“荣耀”。
如果说张志信的痛是隔着千山万水的遥望,那50军149师446团团长曹从连的痛,就是眼睁睁看着的、撕心裂肺的诀别。
他的儿子曹辉,那年刚满十八岁,一个还在长个子的大孩子。
曹从连托了老战友的关系,把儿子安排进了兄弟部队445团。
这看起来是走了“后门”,可这个“后门”通向的,却是全团最硬的骨头——尖刀连。
他们即将面对的,是越军最精锐的王牌部队“英雄师”316A师。
曹辉在连里的岗位,叫“挂票兵”。
这是个听起来有点奇怪的名字,却是当时最危险的活计之一。
那时候我军的62式坦克视野狭窄,观察困难,需要在坦克外面挂载四名步兵,充当坦克的“眼睛”和“护卫”。
在战场上,坦克是敌方各种火力的首要目标,而挂在坦克外面的士兵,连一层铁皮的保护都没有,就是最先被子弹和炮弹碎片招呼的“活靶子”。
出征前,曹从连在阵地上碰到了儿子。
隔着滚滚烟尘,父子俩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远远地对视了一眼,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有当爹的鼓励,也有儿子让父亲放心的默契。
谁也没想到,这一眼,就是永别。
战斗打响后,曹辉所在的坦克一马当先,冲向敌军阵地。
而他的父亲,团长老曹,就在不远处的土坡上,拿着望远镜指挥自己的部队。
他亲眼看着那辆熟悉的坦克,冲进了越军的交叉火力网。
一瞬间,高射机枪的子弹和火箭弹像冰雹一样砸了过去。
望远镜里,曹从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儿子的身体被子弹打得血肉模糊,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从颠簸的坦克上栽了下来,滚进了尘土里…
…
这位在淮海战役的枪炮声中都未曾眨眼的老兵,那一刻,手里的望远镜差点没拿稳。
整个战争,149师牺牲了429人,曹辉是其中一个。
他用十八岁的生命,换来了一枚追授的三等功勋章。
因为战斗还在继续,曹从连甚至无法前去为儿子收尸,只能命令手下的兵,把他和其他牺牲的战友一起,就地掩埋在了那片陌生的土地上。
三十五年后,头发全白的曹从连带着老伴,千里迢迢赶到麻栗坡烈士陵园。
老两口在刻着“曹辉”名字的墓碑前长跪不起,只为再好好看一眼那个永远十八岁的儿子。
所谓的“镀金”,要是用这种方式去镀,天底下有哪个父亲舍得?
这样的故事,在1979年的南疆,不是孤例。
41军副参谋长曲奎的儿子曲宁江,二十岁,主动报名参加最危险的殿后任务。
说白了,就是拿自己的命给大部队撤退争取时间。
在敌人铺天盖地的炮火覆盖下,他所在的阵地最终无人生还。
当牺牲的电报送到曲奎手里时,这位军人只是红着眼眶,咬着牙说了一句:“好样的,没给我曲奎丢脸。”
还有副参谋长耿进福,他把两个儿子都献给了这场战争。
耿军、耿晓康两兄弟,瞒着父亲,偷偷写了请战书上了前线。
在一场遭遇战中,弟弟耿晓康为了掩护战友,主动留下断后,牺牲时还不到二十岁。
几天后,哥哥耿军所在的部队被敌人逼到悬崖边,为了不让武器落入敌手,耿军抱着机枪和剩下的弹药,和战友们一起跳下了悬崖。
两份阵亡通知书,几乎同时送到了耿进福手上。
这位戎马一生的老人,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周伟,121师政委的儿子,为了避嫌,特意申请调入伤亡率更高的123师“英雄团”,开战第四天就牺牲了。
一个个名字背后,是一代军人子弟用生命做出的选择。
他们用最直接、最惨烈的方式,回应了那些关于“镀金”的流言。
他们去前线,不是为了回来炫耀什么,恰恰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才更要去。
因为他们的父亲是将军、是师长、是团长,他们就必须第一个冲上去,最后一个撤下来。
这是一种无声的宣言,也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传承。
多年以后,曹从连老两口终于回到了麻栗坡,在儿子的墓碑前长跪不起。
那枚三等功勋章,静静地躺在家中,几十年过去了,依旧闪亮,只是看着它的人,眼里再也没有了光。
参考文献:
何龙。
《对越自卫反击战秘闻》。
昆仑出版社,2008年。
王树增。
《1979,那场战争没有赢家》。
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
《麻栗坡烈士陵园烈士名录》。
麻栗坡县民政局。
多位参战老兵口述历史访谈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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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兔子历史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