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是揣着初秋的一缕麦香走进黄河河套文化旅游区的。当脚步踏上 “二黄河” 岸边的青石板路时,最先撞进感官的不是喧嚣的人声,而是河水漫过堤岸的轻响 —— 那声音不像黄河干流那般奔腾咆哮,倒像母亲哼在耳畔的摇篮曲,温软地裹着河套平原的风,将 “二黄河” 这人工河独有
我是揣着初秋的一缕麦香走进黄河河套文化旅游区的。当脚步踏上 “二黄河” 岸边的青石板路时,最先撞进感官的不是喧嚣的人声,而是河水漫过堤岸的轻响 —— 那声音不像黄河干流那般奔腾咆哮,倒像母亲哼在耳畔的摇篮曲,温软地裹着河套平原的风,将 “二黄河” 这人工河独有的温柔,揉进了每一寸空气里。远处,蒙元风格的穹顶建筑在阳光下泛着奶白色的光,与岸边金黄的芦苇、田埂上饱满的玉米穗相映,竟让我恍惚觉得,自己不是走进了一座开放式公园,而是闯进了一幅藏着千年故事的立体画卷。
“二黄河” 不是黄河,却胜似黄河。当地老人说,这条横亘在河套平原腹地的人工河,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十万河套儿女用锄头、铁锹一锹一锹挖出来的 “救命河”。彼时黄河干流虽绕河套而过,却因河道曲折、泥沙淤积,难以为平原腹地的农田供水,“十年九旱,靠天吃饭” 是那时河套人的日常。为了活下去,为了让土地长出庄稼,人们扛着铺盖卷住进工地,白天顶着烈日挖河,夜里就睡在临时搭起的土坯房里,饿了啃口干粮,渴了喝口黄河水,硬是用十年时间,在荒原上凿出了这条全长 200 多公里的 “生命水道”。
我沿着 “二黄河” 的木栈道缓缓走,晨雾还未散尽时,河水像被撒了一把碎银,粼粼的波光里,能看见岸边垂柳的倒影在水中轻轻晃。栈道旁立着一块老照片展板,黑白影像里,穿着粗布衣裳的人们肩扛铁锹、手推独轮车,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有人笑着擦汗,有人弯腰挖坑,每一张脸都刻着 “不服输” 的韧劲儿。展板旁坐着位拄着拐杖的老爷爷,他指着照片里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说:“那是我媳妇,当年她才十八岁,跟着她爹来挖河,手上磨的水泡破了一层又一层,也没喊过一声疼。” 老人的声音有些发颤,“后来河挖通了,水灌进田里,麦子长得比人还高,她抱着麦穗哭了,说‘以后娃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正午的阳光渐烈,“二黄河” 的水也换了模样。浅处的水是透亮的绿,映着岸边的芦苇,像把整片芦苇荡都揉进了河里;深处的水是温润的蓝,与远处的天空连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偶尔有木船从河面划过,船夫站在船头,手里的竹篙轻轻一点,船就顺着水流缓缓走,船尾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像给 “二黄河” 系上了一条银丝带。我坐上一艘木船,船夫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说自己的父亲就是当年挖河的工人,“我爹常说,‘二黄河’里流的不是水,是河套人的血和汗。” 他指着河岸边的灌溉渠,“你看,现在这些渠还在给田里供水,咱们吃的米、面、菜,都是靠这河水养出来的。”
傍晚时分,“二黄河” 的岸边热闹起来。下班的人牵着孩子来散步,孩子们在栈道上追着蝴蝶跑,笑声落在水面上,溅起一圈圈涟漪;老人们坐在石凳上聊天,手里摇着蒲扇,话题总离不开 “二黄河” 的过去与现在;还有年轻人拿着画板,想把 “二黄河” 的晚霞画下来 —— 彼时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二黄河” 的水也被染成了橘红色,岸边的芦苇、远处的建筑,都裹在这片温柔的霞光里,美得让人心尖发颤。我坐在石凳上,听着身旁老人的絮语,看着眼前的晚霞与河水,忽然懂得,“二黄河” 不是一条普通的河,它是河套人用双手创造的奇迹,是刻在河套人骨子里的 “根”。
蒙元文化展示区在 “二黄河” 的北岸,远远望去,一片奶白色的蒙古包错落有致地立在草地上,蒙古包的门帘上绣着蓝色的云纹,边角处挂着的银饰,风一吹就发出 “叮铃铃” 的响,像草原上的牧歌,轻轻叩着人的心扉。走进展示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勒勒车雕塑,木质的车轮上刻着细密的花纹,车辕上还挂着个老旧的铜铃,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牧民赶着勒勒车,从草原深处走来。
展示区的展厅里,陈列着许多蒙元时期的文物。有绣着狼纹的皮袍,皮毛依旧柔软,狼纹的针脚细密,透着草原民族的勇猛;有青铜制成的酒壶,壶身上刻着骑马射箭的图案,壶嘴是弯曲的兽头,精致又大气;还有一本泛黄的《蒙古秘史》手抄本,书页上的字迹虽有些模糊,却藏着蒙元文化的厚重。展厅里有位讲解员,她是位蒙古族姑娘,穿着传统的蒙古袍,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她指着一件银质的头饰说:“这是蒙古族姑娘的嫁妆,上面的每一颗银饰都有寓意,银花代表吉祥,银珠代表多子多福,银链代表长寿。” 她的声音温柔,带着蒙古语特有的韵律,“以前蒙古族姑娘出嫁时,母亲会亲手为她戴上这件头饰,希望她婚后能幸福美满。”
展厅外的草地上,正举行着一场小型的那达慕活动。几位蒙古族汉子骑着马在草地上奔跑,马蹄声 “哒哒” 响,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亮晶晶的;还有人在摔跤,他们穿着传统的摔跤服,双臂张开,互相抱着对方的腰,谁也不肯认输,周围的人喊着 “加油”,气氛热烈得很;最热闹的是马头琴表演,一位白发老人坐在草地上,手里的马头琴轻轻一拉,悠扬的琴声就飘了出来 —— 那琴声里有草原的辽阔,有牧民的深情,还有蒙汉人民的情谊,听得人眼睛发烫。我走到老人身边,他笑着说:“我拉了一辈子马头琴,最爱拉的就是《河套情》,这曲子里有草原的风,有黄河的水,还有咱们蒙汉一家亲的情分。”
展示区的角落有一座小小的敖包,敖包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经幡,风一吹,经幡就轻轻飘,像在向远方传递着祝福。有位蒙古族老奶奶正绕着敖包走,手里拿着一把青稞,走一步就撒一把,嘴里还念着祝福的话。我学着老奶奶的样子,绕着敖包慢慢走,风里带着青稞的清香,经幡的响声在耳边轻轻荡,忽然觉得,蒙元文化从来不是遥远的历史,它就藏在这蒙古包的花纹里,藏在马头琴的琴声里,藏在蒙汉人民的笑容里,鲜活又温暖。
黄河文化展示区紧挨着蒙元文化展示区,一走进这里,就像穿越到了千年前的黄河岸边。展示区的入口处,立着一座 “大禹治水” 的雕塑,大禹身披蓑衣,手持治水工具,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仿佛正在指挥人们治理黄河水患。雕塑旁的展板上,写着黄河与河套的故事:早在秦汉时期,黄河就滋养着河套平原,当时的人们就开始修建水利工程,让黄河水为农田灌溉;到了隋唐时期,黄河岸边的渡口热闹起来,商船往来,渔歌互答,一派繁荣景象;明清时期,黄河虽时有泛滥,但河套人从未放弃,他们修堤、治水、垦荒,硬是在黄河岸边闯出了一片新天地。
展示区里有一处模拟的古渡口遗址,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留着深深的车辙印,像是千百年来的马车、牛车从这里经过,留下的岁月痕迹。遗址旁立着一艘古船的复制品,船体是木质的,船身上刻着 “黄河号” 三个字,船头挂着一面破旧的船帆,仿佛下一秒就会扬帆起航,驶向黄河的远方。我站在古船旁,仿佛能听到千年前的渡口声:船夫的吆喝声、商人的讨价还价声、孩子们的嬉笑声,还有黄河水拍打岸边的声音,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热闹的古渡口画卷。
展示区的展厅里,有许多与黄河相关的展品。有古代的治水工具,比如铁锹、锄头、竹筐,每一件工具上都留着岁月的痕迹,仿佛还能看到先民们用它们治水的身影;有黄河流域的地图,从源头到入海口,每一段河道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地图旁还写着黄河各个河段的特点;还有一本厚厚的《黄河志》,里面记载着黄河的历史、文化、水患与治理,每一页都藏着 “黄河母亲” 的故事。展厅里有位老水利工作者,他指着一张黄河泛滥的老照片说:“我年轻时参与过黄河防汛,有一年黄河水涨得特别快,我们扛着沙袋往堤上跑,水都漫到膝盖了,也没人敢停。后来堤守住了,看着村民们安全地转移,我们都哭了 —— 黄河是母亲河,我们得守好她,不能让她伤害咱们的亲人。”
展示区的尽头,有一座 “黄河母亲” 雕塑。雕塑中的母亲抱着孩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孩子依偎在母亲怀里,手里拿着一朵小花。雕塑旁的石墙上,刻着这样一段话:“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她滋养了华夏大地,孕育了中华文明;河套是黄河的宠儿,黄河水滋养了河套的土地,也滋养了河套的人民。” 我站在雕塑前,看着 “黄河母亲” 的笑容,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奶说的话:“咱们都是黄河的孩子,要记得黄河的恩。” 是啊,黄河母亲用她的水,养了一代又一代河套人,我们怎能不记得这份恩情?
农耕文明展示区在 “二黄河” 的南岸,这里没有华丽的建筑,只有一片朴素的农田、几间老旧的土坯房,还有散落在田间的老农具,却透着最真实的 “人间烟火气”。走进展示区,最先闻到的是麦香 —— 田里的麦子已经成熟,金黄的麦穗沉甸甸的,风一吹,麦浪翻滚,像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毯子。几位农民伯伯正在田里收割麦子,他们手里的镰刀一挥,麦穗就顺着刀刃落在怀里,脸上满是丰收的喜悦。
我跟着一位农民伯伯学割麦,他教我怎么握镰刀、怎么弯腰,“手腕要用力,镰刀要贴着地,这样才不会浪费麦穗。”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我学着他的样子试了试,刚开始还很生疏,割的麦穗要么掉在地上,要么带着长长的麦秆,后来慢慢熟练了,也能像模像样地割上一把。伯伯看着我手里的麦穗,笑着说:“现在年轻人很少干这种活了,你们都不知道种庄稼有多难。” 他指着田里的土地,“春天要耕地、播种,夏天要浇水、除草、施肥,秋天要收割、晾晒,冬天还要给土地松土,一年到头,就没有闲的时候。”
农耕展示区的土坯房里,陈列着许多老农具。有犁、耙、锄头、镰刀,还有纺车、织布机、独轮车,每一件农具都带着泥土的气息,仿佛刚从田里收回来。土坯房里坐着位老奶奶,她正在纺车上纺线,手里的棉花在纺车上转着,慢慢变成了细细的线。老奶奶说,她年轻时就是靠纺线、织布补贴家用,“那时候没有现成的布,衣服、被子都是自己织的,白天要下地干活,晚上就坐在纺车前纺线,常常纺到半夜。” 她指着织布机上的布,“你看,这布是纯棉的,穿着舒服,就是织起来费时间,一匹布要织好几天。”
展示区的院子里,晒着金黄的玉米、火红的辣椒、雪白的棉花,这些农作物被整齐地摆放在院子里,像给院子铺了一层彩色的地毯。几位阿姨正在院子里剥玉米,她们一边剥一边聊天,手里的玉米 “哗啦啦” 地响。我也加入进去,阿姨们教我怎么快速剥玉米,“把玉米尖上的皮撕开,然后顺着纹路往下剥,很快就能剥完。” 我手里的玉米刚剥了一半,手指就开始发酸,阿姨们笑着说:“这不算啥,以前收玉米的时候,我们一天要剥几十斤,手指都磨出茧子了。”
傍晚时分,农耕展示区的炊烟袅袅升起。土坯房的烟囱里冒出的烟,裹着饭菜的香味,飘在院子里,飘在田埂上。老奶奶煮了一锅玉米粥,还炒了一盘青椒土豆丝,“尝尝咱们自己种的菜,比城里买的好吃。” 我喝着热乎乎的玉米粥,吃着香喷喷的土豆丝,忽然觉得,这平凡的饭菜里,藏着最踏实的幸福。老奶奶看着我,笑着说:“咱们农民啊,就盼着风调雨顺,盼着庄稼有好收成,盼着一家人平平安安。”
离开黄河河套文化旅游区的那天,我又去了 “二黄河” 的岸边。清晨的雾还没散,“二黄河” 的水像蒙着一层薄纱,岸边的芦苇、远处的建筑,都在雾里轻轻晃,美得像一场梦。我沿着栈道慢慢走,看老照片里的人们挖河的身影,听船夫讲 “二黄河” 的故事,摸蒙元文化展示区的勒勒车,闻农耕展示区的麦香,每一处风景、每一个故事,都像刻在了我的心里。
要走的时候,那位在 “二黄河” 岸边给我讲照片故事的老爷爷,塞给我一把晒干的麦穗,“拿着吧,这是今年的新麦,尝尝咱们河套的麦子有多香。” 我接过麦穗,麦穗上的麦芒轻轻刺着手心,像老爷爷的叮嘱,温柔又有力量。船夫也来送我,他说:“以后常来啊,‘二黄河’永远欢迎你,河套永远欢迎你。”
车子驶离旅游区时,我回头望去,“二黄河” 的水在阳光下亮晶晶的,蒙元文化展示区的蒙古包、农耕展示区的农田,都渐渐变小,却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我知道,我带走的不只是一把麦穗,还有 “二黄河” 的坚韧、蒙元文化的厚重、黄河母亲的恩情、农耕文明的质朴,这些东西,会像种子一样,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永远不会忘记。
黄河河套文化旅游区,它不是一座普通的公园,它是河套人用双手创造的奇迹,是河套文化的 “活化石”,是刻在河套人骨子里的 “根” 与 “魂”。在这里,我看到了河套人的坚韧与善良,看到了文化的传承与交融,看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我想,无论走多远,我都会记得 “二黄河” 的水有多清,蒙元文化的歌有多悠扬,黄河母亲的情有多深,农耕文明的饭有多香 —— 这些记忆,会成为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永远温暖着我的心房。
河韵染心,岁月情深。黄河河套文化旅游区的千年回响与人间温情,将永远萦绕在我的心头,成为我生命中最动人的篇章。
来源:天予杜哥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