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在大理寺曾审理过许多离奇案件 唯有一桩案子,让我永生难忘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31 16:10 1

摘要:不是因为连环杀人、暴力分尸这种重口内容,而是因为案件中牵扯的东西,彻底颠覆了我对人性和善恶的认知。

我在大理寺的时候,曾审理过许多离奇案件。

唯有一桩案子,让我永生难忘。

不是因为连环杀人、暴力分尸这种重口内容,而是因为案件中牵扯的东西,彻底颠覆了我对人性和善恶的认知。

1

那一日天气晴好,一大早我就出了门,准备陪薛姑娘到城南的花肆买点儿花草种子撒在她院子里。

被问及今日怎么有空陪她时,我说:「最近大理寺比较闲,万物复苏的春天不适合发生命案。」

她白了我一眼:「你倒还给杀人犯整上黄道吉日了。」

也不是吧,总感觉生机勃勃的时候,人都该积极向上一些。

但是,谁知道呢。

摇摇头我抬脚向前走,她亦步亦趋地跟上来,口中碎碎念着要先去一品香吃个小馄饨。

谁知刚转个弯,就碰到了杨哥。

他说有人来报官,在朱雀大街那边发现了一具诡异的尸体。

我与薛姑娘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罢了,想要岁月静好总得有人负重前行。

我是大理寺卿,她是御赐仵作,遇上命案,当是义不容辞。

半刻钟后,我们同杨哥一起赶到了案发现场。

院子不大,只有一间房,里面空荡荡的,进门就能看到小榻上那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死者脸上眼窝子是空的,只剩了两个黑乎乎的血窟窿,身上未着片缕,满是血淋淋的道子,皮肉外翻,有些地方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

右手右胳膊皮肉全无,裸露在外的腕骨处,还扎了两根……棺材钉?

究竟是什么样的凶手才能做出如此诡异的案发现场?

窗外分明春意盎然,我却感觉到一阵阴冷。

在大理寺多年,饶是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命案,这种往尸骨上扎棺材钉的案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薛姑娘随我一起蹲了下来,近距离地观察着尸体:「这种杀人手法好像前所未闻……」

她从箱子里取出验尸工具,把死者那空荡荡的眼眶子周围粘连的几根橙色毛发捏了下来。

「这些……好像是猫毛。」

我皱眉:「死者家中养了猫狗?」

她把毛发装进证物盒中:「那就不清楚了,也可能是过路的野猫。」

「不过……单从死者脸上身上的创口来看,确实像被猫抓伤咬伤的……」

但是,一只猫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攻击性呢?

她抬起头看向我:「陆斐然,你说有没有一个可能,死者是被一大群猫袭击撕咬身体后血尽而亡?你看他的面部表情,很惊恐对吧,我推测他很可能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慢慢失血死掉的。」

我有些不太能接受:「真的是猫吗?」

她摊手:「不确定,说实话,这种现场我之前从未见过。」

叹了口气站起身:「我也一样,算了,先问一下报官的人吧。」

她嗯了一声,随我一起走出了房间。

来报官的年轻夫妻随杨哥他们等在室外。

2

这对夫妻向我们描述了事情经过。

他们二人在朱雀街开了家馄饨店,每天都早早出门去店里准备一天的食材,因为时辰尚早,一般街坊邻居都还房门紧闭酣睡在梦中,但今天早上经过左邻,也就是死者的院子时,他们发现居然房门大敞,两人一时好奇就走了进去。

男子说:「这人搬来差不多两年半了,只见过几次面,他看人的眼神阴森森的,也不跟我们说话,而且他家大门从来没有开过,附近的邻居都对他家挺好奇的,大家都想找机会进去瞅瞅,今天见到他家门开了,我想着进去看看,谁知就看到他的尸体……我吓死了……」

什么都好奇只会害了你们。

左右问不出什么,我便让杨哥先去请管理这片的里正。

里正听说他的管辖范围内死了人,第一时间赶过来了,顺带还喊来了房牙子。

通过他们的介绍,我们知晓了一些讯息:死者名叫田方,二十八岁,并非本地人,是前年来长安找到房牙子租下的这间院子。

我问他:「可有租房文书?」

房牙子一愣:「没有,当时他没有带照身帖,签不了文书,但是给的租金高,而且一给就是五年的房租,我就直接把房子租给他了。」

我心里一凉,连照身帖都拿不出来,十有八九是流民了。

让人把院子围起来后,我们把尸体带回了衙门。

在薛姑娘对尸体做全面查验的时候,我喊来了兽医,同她一起对尸体上的伤口和骨架上残留的毛发做了鉴定。

最后我们得出结论:

咬死田方的确实是猫,而且是一群猫。

杨哥很震惊:「猫居然会成群地袭击人,我还是头回听到啊!你们确定不是老虎吗?!」

薛姑娘冲他摊了摊手:「确实是猫,虽然说出来有点儿让人……难以置信。」

我也不愿意相信,但事实摆在那里,信不信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么一大群猫是从哪里来的,它们是怎么避开周围人的视线跑进田方家,又是怎么在把他咬死后悄无声息跑掉的?」

「而且,虽然确定了真凶是猫,可这世上那么多猫,到底哪些参与了凶杀案,我们根本无从确定,换言之,就算确定了,我们又该如何实施抓捕?」

杨哥:「......」

「真想嘎巴一下死在这儿。」

薛姑娘瞪了他一眼:「死远一点儿!别想增加我的工作量!」

我揉了揉额角,把目光放在了尸体上。

看来要解开群猫杀人的真相,关键还在死者田方身上。

可是在田方家中,我们根本没有找到他的照身帖,甚至没找到任何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我们连他是不是叫田方都无法确定。

最后没办法,让画师过来画了死者的画像贴出去,希望可以联系到他的家人、朋友。

小画师一边画一边吐,说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尸体。

我寻思这孩子还是年龄小见得少,上次那个杀人分尸案,老画师可是面不改色地画完了死者的画像。

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保和堂的老板丁金海通过张贴出去的画像找了过来,说田方是他店里的伙计。

据丁金海说,田方是两年前来到他店里的,为人老实,不爱说话,不过干活倒是细致认真,因此丁金海挺喜欢这个年轻人。

加上保和堂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为了防着老百姓半夜头疼脑热的买不着药,晚上也会让人值守。只是一般人都不愿意上夜工,田方来了以后主动揽过了这桩活计,他说左右晚上也睡不着,倒不如多赚些银两。

因此,丁金海对他很是欢喜。

但对于田方平日里是否和人结仇,丁金海表示并不知道。

我们只能再次回到死者家中,希望能寻到一些线索。

3

再次对田方家里进行搜查的时候,我们在院中的南墙下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造型奇怪的弓箭、朱砂画的黄符纸,还有几包嫣红的粉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薛姑娘很好奇:「这田方不是药堂的伙计吗?他家中怎么会有这种……看起来像祭祀物品的东西?」

盗墓贼?!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或许他是个土夫子?」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一个普通的药堂伙计能一次性付清五年房租了!

「如果他本身家中就有钱呢!」

我狐疑地看向她:「薛姑娘今日出门可是没带脑子?」

「陆斐然你今日极其讨厌!」

她冲我冷哼一声,把查到的东西一一收到证物箱中。

我跟在后面不疾不徐地同她解释:「如果田方本就有钱,那他应当不会去药堂做个辛苦又没有多少工钱的普通帮工,随便做个轻松的行当不就行了?但他去做了,是不是恰恰说明他这个钱来得有问题。」

她转身:「什么问题?」

我抬手揉乱了她的发髻:「这就要靠我们去查了。」

「加油啊薛姑娘。」

说完我便率先出了田方的院子。

身后的小姑娘愤愤地抚平发髻,骂骂咧咧跟在了我身后。

4

朱雀大街一名年轻男人被猫妖给杀了的消息在长安城迅速传播开来,让一众百姓陷入了恐慌。每当夜晚来临,家家户户都足不出户、门窗紧闭,路上行人寥寥无几,整个皇城陷入死寂。

我真是想把那个造谣的人拉出来打三十大板。

什么猫妖?

我们得出的查验结果明明是猫群,怎么就成猫妖了?

这分明是想把案子往灵异事件上引,从而混淆视听!

「会不会传播谣言的人就是凶手?!」

一语惊醒梦中人。

薛姑娘的话音落下,我便立即出门着手去查谣言的源头,但我还没查出名堂,她那边就又有了新发现。

田方的尸体上,出现了饕餮纹。就在右手被扎了棺材钉的腕骨处,横平竖直的黑色线条落于白色的骨头上分外显眼。

我们都无比确定,在最初查验尸体的时候,田方的身上,不,他的骨头上并没有出现饕餮纹。

可今日一早薛姑娘过来复检时候,就看到了这种诡异的东西。

杨哥凑过来:「从带回来这具尸体后,我就一直守着,除了咱们三个,加上兽医,还有之前帮忙抬尸体的两个,应该也没其他人碰过尸体,这阴森森的骨架子大家都恨不得退避三舍,也不可能是谁偷溜进来画上的吧。」

薛姑娘:「我没有用任何东西碰过死者,除了我戴着手套的双手,况且……」

说着她指尖隔空点了点死者腕骨处那黑色的纹路:「况且就算有人偷溜进来画上,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画到如此逼真的地步。所以在你们没回来之前,我已经仔细查验了一下,这图案并非被人画上去的,反而很像死者身体里自然长出来浮在白骨表面的,这就奇怪了……」

是啊,很奇怪。

这桩案子好像陷入了一种很玄幻的境地。

我突然开始觉得有些棘手了。

5

那天晚上,因为那个神奇出现的饕餮纹,大理寺全体都熬了个通宵,可我们翻阅了大量的卷宗,也未找到类似的案子。

我头疼得连喝了两壶茶水提神,连宫里送来的点心都没心情吃了。

但往日里李公公送完点心就跟火烧屁股一般跑着回去歇息了,今日缘何还寻了个空地坐下了?

倒也不必监工吧,大家都在努力找线索呢,可没人浑水摸鱼。

我瞄他一眼,他老神在在,又瞄一眼,他便按捺不住自行说出了目的:「圣上等会儿要过来。」

薛姑娘口中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怎么?圣上也要来监工?」

「别闹!」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推门而入,伴随着隐含笑意的呵责,各自忙碌的众人立马肃了神色。

行过礼后,众人各自忙碌。

圣上手中的荷包便随手丢到了薛姑娘手中。

里面是她爱吃的糖霜,她捻起一颗放进口中,眉开眼笑地端坐在一旁,还顺带悄咪咪的分了一颗给我。

有些甜。

圣上说这桩案子让他想起了前两年通州知府上奏的折子。

折子上说通州发生了一起奇怪的案件,死者是一名在通州当地无亲无故的更夫,姓章名和,双目被挖,脸上身上也都被类似于猫的动物抓挠得血肉外翻,右手腕骨处被钉了两根棺材钉,甚至后来死者骨头上还出现了饕餮纹。

捕头在死者家中发现了造型奇怪的弓箭、朱砂画的黄符纸,还有几包嫣红的粉末。

仵作确定了凶手是猫,但无法实施抓捕,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因为事出诡异,知府要求所有参与人员保密查案,同时将此事上奏了朝廷。

但因为当地已经按结案处理,又加上当时邻国入侵,圣上正苦于战事,便在批阅了折子后丢在了一边。

「居然是一模一样的案子,你觉得凶手是流窜作案吗?」

送走圣上后,薛姑娘看向我。

我也不知道,但是……

「感觉很像是一个组织的不同人,犯下了同样的恶行。」

可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为了验证猜测,我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去田方租住的院子,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在又一次从田方家中出来后,我陪薛姑娘去了药堂,她近日糖霜吃多了,牙有些疼,想抓几副药。

在药堂等药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保和堂的老板丁金海:「田方在药堂值夜时可有休憩之地?」

丁金海把我们带到了后院,指着一间屋子:「那便是。」

我们推门进去,里面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看来要无功而返了。

我垂头丧气地抖搂了一下床上的被子,里面却露出了一方漆木匣子。

打开匣子,里面放置着一支珠钗,珠钗下面还压着一副女子的画像。

单从画像看,就能感觉到女子容貌昳丽,风采诱人。

「这不会是田方的心上人吧?」

丁金海凑上来看了一下:「这画像中的女子看起来很像隔壁酒肆的祝姑娘啊。」

隔壁酒肆?

我眼睛一亮:「那位祝姑娘现如今可还在隔壁?」

丁金海:「好像有些时日没见过了,你们可以去酒肆打听一下。」

我和薛姑娘去了隔壁酒肆,但老板娘说这位叫祝如意的姑娘一个月前便没来上工了,她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这样啊……

我暗自叹息了一声,正准备离开,酒肆里一个姑娘走上前递过来一张纸:「这是如意姐心上人方兰亭的住址,你们可以去找找他,看能不能有些线索。」

瞌睡有人送枕头,欣喜道谢后,我们就去了纸上所写的地方。

6

据方兰亭说,祝如意是在一个多月前不见的。

「那日她说酒肆新上了一批货,可能要忙活到很晚,让我晚上不用等她吃饭,我也没有多想,谁知一直到第二天她都没有归家,我便慌了。」

「去酒肆找她,都说那日并没有上新货,大家都早早回家歇了。」

祝如意撒了谎,可她仍旧是他的爱人,找不到人,方兰亭是寝食难安。

所以他去报了官,但负责案子的巡捕只找到了祝如意的一支珠钗,人还是不知所踪。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一月有余,在我们表明身份后,方兰亭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激动:「是不是找到如意了?」

我将手中的珠钗递过去:「你看一下,这是祝如意的东西吗?」

方兰亭颤抖着手接过,放声大哭:「这是如意的,是如意的珠钗,如意人呢?她为什么没回来……」

我问他:「你为什么确定这是祝如意的珠钗?」

方兰亭抹了把眼泪,从怀中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珠钗:「因为这是我亲手为她做的,她一直戴着从不离身……」

我把两支珠钗放在一起对比,从色泽和形态上来看,确实是一对。

……

祝如意的失踪让案子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一个多月前失踪的女子,画像和从不离身的珠钗出现在几日前死亡的保和堂伙计的房间里。

合理推测祝如意的失踪和田方脱不了干系。

甚至很有可能就是田方绑架并杀害了祝如意,毕竟我们确实在他小憩的房间里,找到了祝如意的东西。

至于动机,祝如意长得漂亮,引起了田方的邪念。

薛姑娘一拍桌子怒视我:「所以你的意思是漂亮有罪?」

我眨了眨眼,不太懂她怎地突然就生气了,但小时候娘教过的,关键时刻先低头才能娶到夫人: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祝如意长得漂亮,可能会让不法之徒心生邪念,但她长得漂亮绝不是原罪,不管她是荆钗布裙还是绫罗绸缎,有罪的都是对她生了邪念的人,她生而悦己而非为他人所困。」

她翻了个白眼:「这还差不多!」

这是不生气了吧……

我松了口气,把心思全部放在了案子上。

外面日光正好,太适合和心悦之人一起出门放风筝了,可怜我们一个个还困在这桩处处透着诡异的案子中无从脱身。

7

本以为这案子会和通州的那件案子一样不了了之,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小乞丐的到来打破了僵局。

那个叫春生的小乞丐看起来也就七八岁模样,但他进门就说他认识田方。

「一个多月前,田方找到我,说自己喜欢上了酒肆的一个姑娘,但不敢同姑娘搭话,想央我把姑娘约到他指定的地方,他好向姑娘表明心迹。」

「他还给了我一百两银票,我想着有钱不赚王八蛋,揣着票子我就随便编了个理由把那个叫祝如意的姑娘骗到了田方说的那间院子。」

案情在这一刻突然明朗。

田方利用小乞丐春生将祝如意骗到了自己家中,这期间很可能对其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后又为了事情不被暴露,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杀了祝如意毁尸灭迹,仅保留了她的珠钗作为纪念。

薛姑娘怒视着面前的小乞丐:「你将祝如意一个姑娘家骗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家中,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春生低下头小声嗫嚅了一句:「可是我穷怕了,那一百两银票的诱惑太大了……」

我悄悄安抚地握了下薛姑娘紧攥的拳头,转过头问小乞丐春生:「你把祝如意骗过去后,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春生说:「不知道,我把人骗过去后就离开了,但是这几天长安城中都在传一个叫田方的人被猫咬死了,我心里有些发毛,陆大人,我不会也出什么事吧?我发誓我只做过一次这种事情,平日里我连个肉包子都没偷过……」

薛姑娘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你最好祈祷祝如意没死,不然她的冤魂得日日夜夜纠缠你!」

小乞丐吓得瞪圆了眼睛。

……

那天的后来,我们准备再去一趟田方的院子。天过晌午,薛姑娘说有些饿,我便给她买了只叫花鸡,让她边走边吃。

她本来打算分我半只,但我不饿,她便把余下的半只放进了我替她背着的验尸工具箱里。

但当我们到了目的地,我打开箱子却发现那半只叫花鸡不翼而飞了,只剩了洇染的一点油迹。

她嘲笑我,说我肯定是口嫌体直,趁她不注意半路偷偷吃掉了!

这个傻子。

我一言不发地跑去隔壁卖馄饨的小夫妻家中买来了二斤猪肉,把箱子中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做了测试,最后发现吃掉她半只叫花鸡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从田方院子中找到的那些嫣红的粉末。

那玩意儿像化尸粉一样,倒在猪肉上,顷刻间便把猪肉化成了一滩无色无味的水。

太阳一晒,水迹干涸,什么也没留下。

可能因为我们总是扛着箱子奔波,证物盒中的粉末被泄露出来一些,她的叫花鸡就这么被融化掉了。

幸好是我背着箱子。

幸好只是融了半只鸡,这要是碰到身上不得把我和薛姑娘也融掉啊。

我一阵后怕,随即想到或许田方就是用这种粉末把祝如意毁尸灭迹的。

但他的弓箭和符纸又是做什么用的呢?

无从得知。

薛姑娘感叹了一句:「这个田方身上的秘密还真是多啊!」

是啊,差点儿都把我变成偷鸡贼了。

「这下可以证明我确实没吃你的叫花鸡了吧。」

她幽幽地看了我一眼:「这么记仇,以后好吃的都不留给你了!」

我呼吸一滞。

怨不得大家都说,女子难养也。

8

那日回去时候,因为天色有些晚,我便打算先把薛姑娘送回家。

行至青石铺就的长巷,一个小乞丐飞奔而来扯住了我的衣袖声音充满惊恐:「陆大人,救命……救命……」

身侧的小姑娘被吓了一跳,直接蹦离了两步远。

没出息。

我挑眉看了她一眼,才低下头看向小乞丐:「何事如此慌张?」

小乞丐浑身哆嗦:「是春生,你们快去看看他吧,好多猫……会杀人的猫……」

猫?!

我说了声不好,拉起薛姑娘就跟在了小乞丐身后。

到达一间废弃的破庙前,里面传来一阵阵惨叫声,听着还挺危险。

我下意识地和身侧的人说了一句:「在外面等我。」

「你想甩开我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那怎么能行!我不是那不讲义气的人!」

她拍了拍胸口,执意要跟我一同进去。

在我还要阻止时,她一把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少废话,救人要紧!」

房子里面的场景该怎么形容呢?

借着月色,我们看到整个庙宇里挤满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猫,它们仿佛受到了什么蛊惑,疯狂地攻击和撕咬着春生。其实我们都不太确定那是春生,因为那个人身上爬满了猫,我只是听到了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很恐怖。

我让薛姑娘点烟花放信号喊大理寺的人来支援,自己则快步上前,用身上的佩剑对着猫群一顿乱刺。殷红的血四处飞溅,却还是无法阻拦那些前仆后继的猫,甚至因为我的突然加入,那些猫还把部分注意力分散在了我身上。

幸好我躲得快,扯着薛姑娘往门口退了两步,堪堪躲开了猫群的攻击。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我:「怎么这么多猫,我们今天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

我斜她一眼:「小嘴儿吃了鹤顶红?我可没打算同你殉情。」

说完我把视线投注在覆了一层蜘蛛网的佛像上:「你有没有听到一阵奇怪的笛声?」

她有点懵了:「什么笛声啊,我就听到猫叫声了,吵得很!」

就知道这姑娘除了验尸体时脑子灵光,其他时候都不喜欢带上脑子出门的。

「我听到了笛声,这庙宇中肯定还藏着人,很可能是他通过笛子的声音操纵了这些猫。」

说完我不等她反应就径直往佛像的方向走,她也赶紧跟了过来,没等我们走近,里面便出来了一个人。

竟然是方兰亭。

此刻,他身着夜行衣,手上拿着一支竹笛吹奏,他不会就是操纵猫群的人吧?!

9

见到方兰亭从佛像后走出来,我飞身上前便想把他的竹笛抢夺过来。

但方兰亭笛声一转,那些原本不停攻击春生的猫就立刻扑向了我,速度之快让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压在了地上。

薛姑娘吓得尖叫一声,想要扑过去护住我,被我厉声喝退。

我一个大男人岂能让她一个姑娘家替我受罪。

但是有一说一,这些猫抓得人是真疼。

躲避中,身上之前永安寺住持给我的平安符掉落了出来。

一只猫爪子踏上去,平安符无火自燃,黄纸随着跳跃的蓝色火焰化成了一堆烟灰,那只猫尖叫着逃窜到一边了。

这一刻,我突然福至心灵。

动物都怕火,猫肯定也不例外!

「薛姑娘,点火!」

她闻言迅速扯下庙宇中的破布幔,被烟尘呛得边咳嗽边莫怪掏出火折子一把点燃布幔丢在了我身上。

猫群一哄而散。

我衣衫不整地站了起来。

她奔过来把我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还好脸上无事,不然待会儿定是少不了被家中长辈念叨。

在火光的包围中,我们把目光投向了方兰亭。这会儿猫群全部聚集在他脚下,不停地发出惨叫声。他用竹笛奏起一首乐曲,似安抚似倾诉,没一会儿满室的猫都相继纵身跃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下。

这一刻,我们才得以看到春山。他已经死了,死得比田方还要惨,身上皮肉所剩无几,几乎成了一副空骨架子,也就面部尚算完整,能分辨出来死者身份。

我跳出布幔围成的火圈,手中的剑直直指向方兰亭:「是你杀了春生?」

方兰亭轻笑:「陆大人何故含血喷人?这小乞丐分明是被猫给咬死的,和我有什么干系。」

方兰亭继续说道:「再说,如果你们以操纵猫群杀人的罪名抓了我,应当也难以服众吧?」

我简直要被这人气到吐血。这般混淆黑白、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可谓是无耻至极!

但我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难以相信这世上竟然真的有纵猫行凶的事情存在,而且律法中也没有这种罪名。

我收起了剑,看向方兰亭:「可以坐下聊聊吗?」

许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善意,方兰亭撩起袍子席地坐了下来。

「能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做吗?」

方兰亭:「你们真的想知道?」

当然想知道!

查案不查出最终结果,我们怎么结案!

方兰亭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候,原本清隽的面庞无端生出了毛发,鼻子凸出来,嘴巴也变成了人字形,两边各有几根胡须,头上还长出了尖尖的耳朵。

很像一只……猫!

这是……猫妖?!

陆姑娘被吓了一跳,一个箭步窜到了我后面。

我也是有些震惊的,毕竟此前我也从未见过这般怪异的场景,但我是个男人,这种时候绝不能露怯。

是以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状似淡定地问方兰亭是不是猫妖。

方兰亭重新变回了人类的模样才回答道:「不是猫妖,是猫脸人。」

「我们拥有人类的四肢,却还保留着猫的面孔,所以我们不被猫接受,也不被人类接受。为了存活,我们的祖先便潜心研究出了能把猫脸变换成人脸的术法。」

「所以操纵猫群杀人也是你们术法的一种?」

方兰亭点头:「我确实能够用竹笛声操纵群猫,让它们替我做事,包括杀人。」

「田方和那个小乞丐都是我杀的。」

仗着自己有术法就无视律法胡乱杀人?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吧!

「为什么杀田方?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他伤害了祝如意?」

方兰亭冷哼一声:「他该死!他一次次地戕害我们的同类,这一次更是伤害了我的如意,我不杀他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我皱眉:「田方为何要戕害你们的同类?」

方兰亭:「因为他的真实身份根本就不是保和堂的伙计,而是猎妖人!他认为我们猫脸人都是妖!」

「这么些年为了猎杀我们,他们用了不少残忍的方式,弓箭、符纸,甚至还研制了特殊的粉末,只要沾上就会融化成一滩水……我们猫脸人变幻成人的模样,只是想做个普通人,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说到后来,方兰亭都有些声嘶力竭了。

我忽然想起在田方院中发现的那些造型奇怪的弓箭、黄符纸,和能把薛姑娘那半只叫花鸡融化成水的嫣红粉末……原来那些都是用来猎杀猫脸人的工具。

但是,田方是猎妖人,为什么不直接去抓了祝如意杀掉,反而让小乞丐春生去把祝如意骗出来呢?

我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方兰亭说:「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互相掣肘吧,猎妖人能轻易找到我们将我们猎杀,我们也能很容易感应到他们的存在而提前有所防备,所以田方让那小乞丐诱骗如意,好让如意放松警惕。」

原来如此。

可就算田方杀了祝如意,方兰亭也不该无视律法而自行向其寻仇啊。

我看他也不像冲动的人,如果没有天大的理由,应该也不至于做出如此冲动的事。

还好方兰亭很快解开了我的困惑。

据他所说,田方他并不是普通的猎妖人,他好像参与了什么组织,他们猎杀妖物根本不是为了让老百姓安稳生活,而是为了他们的一己私欲。

他们抓了不少猫脸人,然后以大价钱卖给有奇怪癖好的达官贵人,那些人玩够了就会把猫脸人给残忍虐杀掉。

「可我们又做错了什么?我们不过是外貌与人类有些差别罢了,根本不曾做过伤害人类的事情,有些猫脸人还一辈子积善行德,祈求下辈子能做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但他们还是被这些黑心的猎妖人给抓走虐杀了。」

方兰亭字字泣血地控诉着田方的恶行,连带得我都被带偏觉得田方死有余辜了。

我赶紧摇摇头驱散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办案时切忌同情伤人者,心动则意偏,意偏则难明。

「既然你们能够操纵这么多猫杀人,为何还会惧怕猎妖人?」

「不是每个猫脸人都会驭猫的,想要练成这种术法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叫做反噬。」

方兰亭说着说着突然呕出一口黑血,他面色发黑,仰面晕倒在地。这时门外恰好响起杨哥的声音:「陆大人……」

我:「......」

这么久才赶来,黄花菜都凉了,幸好我们没出事。

把晕倒的方兰亭带回刑部,让大夫诊断却找不出任何病症。

或许……这就是他说的反噬?

一直到半刻钟后,方兰亭才悠悠转醒。

我给他端了一盏茶:「在下有个疑问,可否请方公子告知一二?」

方兰亭双目无神地盯着烛台:「陆大人但说无妨。」

「你杀春生时候让群猫把他的身体分食殆尽,但在杀掉田方的时候却留了全尸,是不是想用田方的死来震慑其他猎妖人,让他们知道你们猫脸人也会反击?」

方兰亭笑了一下:「你很聪明,陆大人。」

「其实前两年通州那边就出现了猎妖人,他们的手段也很残忍,我与如意是从那里逃到长安的,只是没想到,如意终究还是遭了他们的毒手……所以我想用更残忍的方式反击回去,让那些黑了心的猎妖人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他一边说一边喘息,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差,我让他休息一下,等他状态好一些了再说。

他摇头拒绝了:「没关系,让我说完吧陆大人,我愿意投案,告诉所有人是我杀了田方和春生,但是我只有一个请求,我想请你们帮我找到如意,我与她相伴多年能感觉到她还活着,还有……如果你们还能找到其他猫脸人,也请保护他们一下。」

我答应了,但也说出了疑问:「你懂术法,能找到田方和春生杀掉他们,找不到祝如意吗?」

方兰亭摇头:「医者不自医。」

关心则乱,我懂了。

说完这一句后,方兰亭便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很淡的死感。我看他这样,想着等他休息一下再问,便抬脚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田方右手腕骨处的饕餮纹,回过头多问了方兰亭一句,但他说他没有见过,不是他所为。

10

随着方兰亭的投案,田方和春生的案子宣告了结束。

不过他没有说出行凶的具体细节,因为真实的现场只有我和薛姑娘看见了,说出来太过匪夷所思,倒不如含糊过去。

将方兰亭送进天牢的时候, 他还在嘱咐我们, 希望我们能帮他找到祝如意。在得到我的保证后,他笑了一下:「如此, 我便也此生无憾了。」

我看着他, 突然生出一种他在向世界告别的错觉。

他安安静静地进了天牢,但是从进去后就开始不吃不喝地昏睡, 看起来又不像生病, 连御医来了都束手无策。

最终在一个雨夜, 方兰亭与世长辞了。

当时天牢中影影绰绰地掠过许多猫影, 还有隐隐约约的猫叫声。

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方兰亭说这种驭猫的术法不是所有猫脸人都会, 不是因为太难, 而是因为代价太大。

以生命起誓获得的能力,自然会以死亡宣告终结。

或许这就是方兰亭愿意认罪的原因吧,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术法反噬致死。

……

方兰亭死后,我们草草结了案, 虽然还有一些问题无法解释,比如那钉在死者腕骨处的棺材钉,再比如那神秘出现的饕餮纹,但或许,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如此复杂和神秘吧。有些谜底的解开,确实需要等水到渠成的时刻,强求不来。

我们能做的便是,闲暇时候继续追踪调查祝如意的行踪。

我们复盘了整桩案子,发现祝如意同方兰亭说谎酒肆上了新货会忙到很晚, 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为了解开这个疑点, 我们必须全力寻找祝如意, 顺带的也去寻找其他的猫脸人, 可是田方已死, 这条线索便是断了,想要追查谈何容易。

但倘若就此罢手, 大家⼜觉得良心难安, 所以这一日春暖花开,我与薛姑娘再次走到了⻓安城的街道上。

我曾问过她,为何他要如此执着地找寻那些⽣死不知的猫脸人。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不管是猫还是人, 都是我们的⼦⺠, 我们的职责就是他们。」

回答过后, 她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而我,给了她同样的答案。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未知, 好⼈不⼀定好, 坏人也不一定坏,人不⼀定就善良, 妖也不⼀定就残忍,所谓善恶不过在⼀念之间, 固守本⼼才是最大的修行。」

薛姑娘笑我:「你怎么也整上这些⽞乎的东西了。」

我没说话,只是忽然想起春生死的那⽇,我随⾝携带的平安符突然⾃燃成灰的场景。

后来天⽓晴好的一天, 我与薛姑娘⼜去了一次永安寺。

年迈的住持慈眉善⽬地看着她:「姑娘是有福之⼈。」

她眉梢轻垂,将细碎的笑意掩藏在眼底。

住持⼜看向我:「眼前⼈是⼼上人, 公⼦且⾏且珍惜。」

我礼貌颔⾸告辞,身后是被春风吹得左右摇摆的一树树桃花。

万物盛开,时节正好。

来源:星星藏于梦里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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