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88岁的谢贤坐在片场折叠椅上，对着空荡荡的排练厅喃喃自语。远处道具组正在拆解《射雕英雄传》的布景，木桩倒塌的声响让他猛然回头——那里本该站着曾江和许绍雄。

88岁的谢贤坐在片场折叠椅上，对着空荡荡的排练厅喃喃自语。远处道具组正在拆解《射雕英雄传》的布景，木桩倒塌的声响让他猛然回头——那里本该站着曾江和许绍雄。

"四哥，该补妆了。"助理轻声提醒。谢贤怔怔望着镜中自己，那条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还在，就像香港影视黄金时代刻下的印记。

许绍雄至今记得那个午后。谢贤开着新买的劳斯莱斯银影冲进片场，车窗摇下时飘出邓丽君的《甜蜜蜜》。"雄仔，你这奔驰该换啦！"谢贤甩着车钥匙，墨镜反射着得意光芒。

那是香港影视最沸腾的年代。许绍雄刚成为香港第一个开奔驰的艺人，谢贤转头就全款提了劳斯莱斯。两辆车并排停在广播道，成为无线电视最张扬的风景。

"其实我们都在学他。"许绍雄生前最后一次访谈里坦言，"谢贤穿花衬衫，第二天全组人都找裁缝做同款；他戴蛤蟆镜，弥敦道的眼镜店立刻断货。"

较劲最凶时，连便当都要比。谢贤的餐盒里总有鲍鱼，许绍雄次日就带来澳洲龙虾。直到某天两人同时打开饭盒——都是街边买的叉烧饭。

"装不下去了。"谢贤后来在回忆录里写，"我们本来就是庙街长大的孩子。"

2015年的综艺现场，79岁的曾江坐着轮椅登场。谢贤盯着老友的腿看了很久，突然拍案而起："你装什么装！"

全场愕然。胡枫的眼镜掉在地上，现场导演手势打成结。谢贤扯着曾江衣领的手在发抖："当年拍《射雕》，你说我杨铁心不如你黄药师..."

"四哥，"曾江轻声打断，"那是1983年的事。"

后来真相浮出水面：曾江的腿疾已恶化半年，却坚持不坐轮椅，直到医生警告再站立可能永久瘫痪。谢贤得知后，独自在更衣室坐了三小时。

医院重逢时，谢贤带着三盒曾江最爱的杏仁饼。两个老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就像《射雕》里最后幸存的杨铁心和黄药师。

"还比吗？"曾江笑问。

"比谁活得更长。"谢贤红着眼圈回答。

许绍雄离世前一周，曾给谢贤发过短信："劳斯莱斯还在吗？"

谢贤握着手机反复输入，最终只回了个拇指表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老友，那辆车早在1997年金融风暴时就抵押给银行了。

"我们都活成了自己演过的角色。"谢贤望着灵堂里许绍雄的照片呢喃。照片里的人永远停在70岁，穿着花衬衫咧嘴大笑，就像随时会跳起来说："四哥，我骗你的！"

殡仪馆外，记者拍到谢贤独自站在路边。他望着驶过的奔驰车看了很久，突然抬手敬了个礼。这个动作后来被解读为对老友的告别，只有他知道——那是在向整个时代致意。

如今谢贤仍保持特殊习惯：片场永远摆三把椅子，喝茶要倒三杯，读剧本会突然扭头问："雄仔，这句台词怎么念？"工作人员沉默地看着，没人忍心提醒。

"他们走了更好，"谢贤突然对空椅子笑起来，"现在终于轮到我当主角。"

笑声在空旷的摄影棚里回荡，最终被吞没在时光的褶皱里。

来源：知世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