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钱程裹紧了身上唯一的薄毯，但寒气还是从老旧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刺透了他的骨头。

01

冰冷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发光。

钱程裹紧了身上唯一的薄毯，但寒气还是从老旧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刺透了他的骨头。

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来自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群聊。

“同学们，毕业五周年聚会，这周六晚七点，’御景皇朝’顶层天字号包厢！我，杜飞，请客！务必赏光！”

消息下面，一连串的“杜总威武”、“杜总大气”刷了屏。

钱程的手指悬在屏幕上，那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御景皇朝”。

他知道那个地方，人均消费是他三个月的房租。

杜飞，他大学时期的“好兄弟”，现在是“飞驰科技”的年轻总裁，也是当年抢走他女友苏雨的男人。

钱程叹了口气，哈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

他，钱程，曾经是计算机系的顶尖天才，毕业时拒绝了所有大厂的offer。

他选择和几个朋友白手起家，豪情万丈。

然后，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合伙人卷款跑路，项目烂尾，他背上了所有债务。

为了还债，他卖掉了房子，住进了这个月租八百的城中村隔断间。

昔日的天才，如今是圈子里最大的笑话。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杜飞的私信。

“钱程，你可一定要来啊。我听说你最近‘不太顺利’？没关系，同学一场，我帮你付打车的钱。”

轻佻的语气，毫不掩饰的怜悯。

不，那不是怜悯。

那是炫耀，是特意要他去看的示威。

他会看到杜飞的春风得意，会看到苏雨坐在杜飞身边的精致面容。

他会看到自己和他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去吗？”

他问自己。

理智告诉他，这是自取其辱。

但内心深处，某个沉寂已久的骄傲，却被这赤裸裸的羞辱点燃了。

他不想去。

但他又必须去。

他要亲眼看看，自己究竟输得有多彻底。

就在他准备回复“一定到”的时候，屏幕顶端跳出了另一条通知。

“您的尾号xxxx银行卡支出2000元，失败。原因：余额不足。”

这是他这个月 freelance 活儿的平台服务费，扣款失败。

这意味着，他下个月的收入来源，断了。

绝望，如同这房间里的寒气，瞬间将他吞没。

他瘫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那块巨大的霉斑。

他的人生，是不是就像这块霉斑一样，已经腐烂，无药可救了？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几秒后，它又一次亮起。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厌倦了这种生活吗？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正在等你。”

钱程嗤笑一声。

是骗子。

连骗子都开始精准推送了。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用毯子蒙住了头。

02

钱程本以为那只是个无聊的恶作剧。

但第二天，那个“未知号码”又发来了信息。

“我们知道你的困境，钱程。你的才华，不该被埋没在债务和廉价的出租屋里。”

“你的银行卡尾号xxxx，当前欠款一百三十七万零八百元。”

“你上一个项目，‘星环’系统的核心代码，被前合伙人窃取，卖给了‘飞驰科技’。”

钱程猛地坐了起来。

最后一条信息，像一道闪电击中了他。

“星环”是他三年的心血，也是导致他破产的直接原因。

杜飞的公司，“飞驰科技”，最近风生水起，就是靠着一款和“星环”系统高度相似的核心产品！

这件事，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抓起手机，手指因激动而颤抖：“你们是谁？！”

“你的‘遗产’执行人。”

回复快得不可思议。

“遗产？”钱程懵了。

“你从未谋面的七外公，钱万山先生，于三周前在海外去世。你，是他唯一的血脉继承人。”

“钱万山……”钱程搜索着这个名字。

没有印象。

“他留给你一份庞大的遗产。一个横跨科技、能源、金融的商业帝国。”

钱程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果你们是骗子，这剧本未免太老套了。”

“明天上午十点，你楼下的‘老地方’豆浆店。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女士会和你接洽。信不信，你来定夺。”

信息到此为止。

钱程一夜无眠。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他站在豆浆店油腻的门口，犹豫不决。

这太荒谬了。

但……万一是真的呢？

他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被骗的？

他推门走了进去。

店里一如既往的吵闹。

钱程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

她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背脊挺直，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风衣，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面前没有食物，只有一杯清水。

钱程走了过去。

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清冷而精致的脸。她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但眼神却深不见底。

“钱程先生。”她开口，声音和短信里一样，专业且没有温度。

“我是姜晚，钱万山先生的首席法律顾问，也是您遗产的执行官。”

她从一个薄薄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初步的资产清单。您可以过目。”

钱程接过来，手是抖的。

他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公司架构和股权协议。

他只看懂了最后的那个数字。

一长串的零。

多到他一瞬间数不清。

“五百……亿？”他喃喃自语。

“美金。”姜晚平静地补充。

钱程感觉一阵眩晕。

“所以，我……我现在是亿万富翁了？”

“理论上是。”姜晚的用词很严谨。

“什么叫……理论上？”

“钱老先生有一个附加条件。”姜晚看着他，“一个‘品格测试’。”

“测试？”

“从您签署协议的这一刻起，您将拥有这一切。但，在接下来的六个月内，您必须遵守规则。”

“什么规则？”

“第一，您必须继续维持您‘贫穷’的生活状态。不能搬离现在的住所，不能购买超出您‘账面收入’的任何物品。”

“第二，您不能向任何人，包括您的朋友、敌人、甚至流浪狗，透露您已继承遗产的事实。”

“第三，您将接受我们的全天候观察。执行团队会评估您在‘贫穷’与‘富有’的极端反差下，所展现出的人性、智慧和耐心。”

钱程皱眉：“如果我没通过呢？”

“您将失去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继承权。”姜晚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所有资产将按老先生的第二遗嘱，捐赠给全球十三家慈善基金会。”

“而您，将获得五千万美金的‘安慰奖’。”

五千万美金……安慰奖。

钱程苦笑。

“这太荒谬了。他凭什么这么对我？他甚至没见过我！”

“老先生认为，能毁掉一个人的不是贫穷，而是突如其来的财富。”姜晚说，“他想知道，他的继承人，究竟是一个能驾驭财富的‘人’，还是一个会被财富吞噬的‘空壳’。”

“我有的选吗？”

“您可以选择只拿走五千万，现在就离开。”姜晚说，“或者，接受这场游戏。”

钱程看着窗外。

杜飞的脸，苏雨的脸，那些嘲笑他的脸，一一闪过。

他想起了那笔还不清的债务。

想起了“星环”被窃取的耻辱。

五千万，可以让他过上富足的生活。

但五百亿……可以让他夺回失去的一切。

他拿起桌上的笔，在文件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加入。”

姜晚收起文件，站起身。

“很好，钱程先生。测试从此刻开始。”

“您现在，一无所有，却也拥有一切。”

“祝您……游戏愉快。”

她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坚定。

03

“品格测试”的日子，是地狱。

钱程还是那个钱程。

他依然住在那个八百块的隔断间里，依然要为下一顿饭发愁。

但他又不再是那个钱程。

他的银行账户里，躺着一个天文数字。

他好几次在深夜打开那个只有他能访问的“遗产管理”应用，看着那串数字，感到一种不真实的眩晕。

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御景皇朝”，开一百瓶最贵的酒。

然后他想买下“飞驰科技”，把杜飞踩在脚下。

但姜晚的警告无处不在。

他刚在购物网站上搜索“西装”，不到一秒钟，姜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钱先生，一套阿玛尼西装，超出了您‘自由程序员’的合理消费范围。请注意您的行为。”

他只是在路边多看了一眼新开的保时捷中心，当晚的“观察日报”上就会出现一行字：

“目标于下午四点十五分，驻足奢侈品店外三十秒。评估：欲望波动，中等风险。”

他感觉自己像个透明的囚犯。

这种“手握核弹却只能用来砸核桃”的憋屈感，快把他逼疯了。

同学聚会的日子，越来越近。

杜飞在群里的炫耀也越来越频繁。

“刚提了辆新车，小牛，不算贵，也就三四百万吧。”

“下周去欧洲谈个小生意，唉，忙。”

“对了，苏雨，我给你在‘御景皇朝’旁边订了套首饰，你明天去取一下。”

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往钱程的心上插刀。

而苏雨的回复，永远是淡淡的“谢谢”或是一个“微笑”的表情。

钱程知道，苏雨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会陪他在图书馆通宵，吃五块钱一份盒饭的女孩了。

她选择了她认为“正确”的道路。

钱程也收到了“未知号码”的短信。

“您的几位远房亲戚，对您这位‘空降’的继承人，非常不满。”

“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让您‘测试失败’。”

“杜飞的‘飞驰科技’，最近正在寻求B轮融资。而我们旗下的‘天枢资本’，是他们最大的潜在投资方。”

钱程懂了。

杜飞，是那群“远房亲戚”推出来的棋子。

这场同学聚会，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鸿门宴。

他们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最后一丝尊严踩碎。

他们要逼他发怒，逼他失控，逼他暴露。

“我该怎么办？”钱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是您的测试，钱先生。”姜晚的声音依旧平稳，“您有两个选择。”

“一，放弃聚会。您可以声称生病，或者干脆关机。作为观察者，我们判定这是‘合理规避风险’，不会扣分。”

“二，去。”

钱程沉默了。

放弃，意味着他向杜飞，向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低头了。

他好不容易燃起的斗志，会瞬间熄灭。

“我去。”他听见自己说。

“我会去。我倒要看看，他们准备了什么戏码。”

姜晚那边沉默了几秒。这符合老先生对‘勇气’的定义。我们会做好B计划，保证您的安全。”

“不需要。”钱程打断她，“这是我的战场。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赢。”

姜晚似乎笑了一下：“如您所愿。那么，周六晚上，’御景皇朝’见。”

“不过，我需要一个小小的‘帮助’。”钱程忽然想到了什么。

“请讲。”

“帮我准备一样东西。周六晚上九点整，送到‘御景皇朝’门口。”

“什么东西？”

钱程说出了一个车的型号。

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钱万山先生生前定制的，全球唯一的型号。

“‘玄龙’？”姜晚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您确定？那东西……太扎眼了。”

“我就要它扎眼。”钱程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他们想看戏，我就给他们唱一出大的。”

周六，晚上六点半。

钱程站在镜子前。

一件洗得发白，但很干净的格子衬衫，一条旧牛仔裤，一双刷了三遍的运动鞋。

这就是他的“战袍”。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城中村的巷子狭窄而肮脏。

他走向公交车站。

今晚，他将是全场的笑料。

但他知道，当钟声敲响，他将不再是灰姑娘。

他正要锁门，那个“测试专用”的黑色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一个加密通话请求。

他接了起来。

“钱程。”

一个嘶哑、扭曲，经过处理的声音传来。

“游戏玩得开心吗？小老鼠。”

钱程的心一紧。

是那群“远房亲戚”。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他沉声说。

“哈哈哈，还在演。没关系，我们喜欢看戏。”

“今晚的‘御景皇朝’，是你的谢幕演出了。”

“杜飞那个蠢货只是开胃菜。我们给你准备了真正的‘大礼’。”

“我们很好奇，一个‘死人’，要怎么继承遗产？”

“什么？！”

“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晚餐吧。哦，对了，别吃得太饱。”

“会……吐出来的。”

电话挂断了。

钱程握着手机，手心全是冷汗。

这不是简单的羞辱。

这是死亡威胁。

“死人，要怎么继承遗产……”

他猛地意识到，这群人不是要他“测试失败”。

他们要他死。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他那扇薄薄的木门，被人用力地、粗暴地敲响了。

敲门声停了。

一个轻佻、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钱程！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是杜飞。

那通电话究竟是谁打来的？他口中的“大礼”又是什么？

而此刻正站在门外的杜飞，和他口中的“死人”计划，又有什么关联？

来源：肉鸽岛PmJK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