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老师回村义务办班,报名首日挤爆祠堂,家长塞红包我原封退回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28 03:59 1

摘要:儿子在国外,老伴前几年走了,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和我的退休证面面相觑。

我叫林岚,刚从市重点中学退休,语文老师,带了三十年毕业班。

一辈子跟粉笔灰和教科书打交道,猛地闲下来,浑身都像生了锈。

儿子在国外,老伴前几年走了,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和我的退休证面面相觑。

城里的老年大学我也去过,跳跳舞,写写字,可总觉得隔着一层,像是给生活这件旧衣服打上的精致补丁,看着光鲜,贴不到肉。

我心里那点火,还没熄。

思来想去,我卷起铺盖,回了乡下老家,那个叫“林家坳”的小村子。

父母留下的老房子还在,院子里那棵石榴树,比我的年纪都大。

村里的小学,几年前就撤点合并了,孩子们每天天不亮就得坐村里那辆破旧的中巴,颠簸一个多钟头去镇上上学。

下午回来,天都快黑了。

作业没人辅导,老人管不住,父母在外打工,一个个疯得像脱缰的野马。

我看着那些在泥地里打滚,张口就是游戏术语和网络烂梗的孩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一辈子的本事,就是教书。

现在我退休了,有时间,有精力,为什么不在这儿,给这些孩子,也给我自己,找点事做?

我找到村长根叔,把我的想法一说:利用村里的祠堂,办个免费的课后辅导班,不收一分钱,纯义务。

根叔叼着旱烟杆,愣了半天,烟灰掉在裤子上都没发觉。

“岚子,你说真的?”

“比真金还真。”我拍着胸脯。

“不收钱?”他眼睛瞪得像铜铃。

“一分不收。”

根叔一拍大腿,“我的乖乖,这可是大好事!天上掉下来个文曲星啊!”

他当即就用村里的大喇叭广播了。

那大喇叭音质差,混着电流的“滋啦”声,把我的声音传遍了林家坳的每个角落。

“喂喂!全体村民注意了!咱村飞出了个金凤凰,市里的退休老师林岚,要回村给娃们免费补课!地点就在祠堂!明天上午九点,带上娃来报名!”

我当时正在院子里给石榴树浇水,听到这“金凤凰”的比喻,差点没把水瓢扣自己脑袋上。

这根叔,还是那么爱夸张。

我以为,顶多来个十个八个孩子,毕竟免费的东西,人家未必信得过。

结果,第二天我端着一摞自己打印的报名表,刚走到祠堂门口,就直接傻眼了。

祠堂里外,黑压压全是人。

那场面,比我当年带的毕业班开家长会还壮观。

祠堂里那股子陈年木头混着香灰的味道,一下子就被鼎沸的人声和汗味给冲散了。

“林老师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焦在我身上。

那阵仗,我感觉自己不像个退休老师,倒像是被围观的大熊猫。

“林老师好!”

“林老师辛苦了!”

一张张朴实黝黑的脸上,堆满了近乎讨好的笑容。

我赶紧摆手,“乡亲们太客气了,都别站着,快进来坐。”

祠堂里早就搬来了长条凳,可根本不够用,大部分人都站着,怀里还抱着、手里还拽着自家那个一脸懵懂的娃。

我清了清嗓子,“乡亲们,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看着孩子们放学后没人管,想利用我这点余热,带带他们,看看作业,读读课文,不耽误大家地里的活计。”

“这事儿,我一分钱不收,纯粹是想为村里做点事。”

我话音刚落,人群里立刻就有了反应。

一个穿着红夹克的女人挤到最前面,她是我发小翠花,现在该叫翠花嫂了。

她家在村口开了个小卖部,算是村里比较活络的人家。

“林老师,你这是说哪里话!你一个城里来的大教授,纡尊降贵给咱村的野小子们上课,我们哪能让你白辛苦!”

翠花嫂嗓门大,一开口,整个祠堂都安静下来。

她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纸包,不由分说就往我手里塞。

“林老师,这是我们家大壮的一点心意,您必须收下!”

我当时手就像被烫了一下,猛地缩了回来。

那红包都塞得鼓鼓囊囊,红得发亮的纸面上,烫金的“福”字晃得我眼晕。

“翠花嫂,这可使不得!”我连连摆手,“我说过是义务的,收了钱,这性质就变了!”

“哎呀,有啥不一样嘛!”翠花嫂把红包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戳到我胸口,“你教书,我们出钱,天经地义!哪有让老师白干活的道理?我们林家坳的人,懂规矩!”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家长立刻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林老师,收下吧!”

“不能让您白忙活!”

“我们都准备了,您不收翠花嫂的,就是看不起我们!”

一时间,几十只揣着红包的手都从四面八方伸了过来,红彤彤的一片,像一片突然燃烧起来的火。

我被这阵仗搞得有点懵。

我教了一辈子书,收过学生送的贺卡,收过毕业时送的鲜花,可这种还没开课就直接塞钱的场面,真是头一回见。

我当时就“噌”地一下,火气上来了。

这不是尊敬老师,这是在交易。

好像我办这个班,就是为了等着他们来“打点”。

“都静一静!”我提高了嗓门,声音里带着教书三十年养成的威严。

祠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把翠花嫂的手推回去,声音不大,但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清楚楚:

“乡亲们,我再说一遍,我办这个班,不为钱。”

“我回村里,是想落叶归根。看着这些孩子,就像看到我们小时候。我希望他们能多读点书,以后有出息,能走出这个山坳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如果我收了钱,那我跟镇上那些收费的补习班有什么区别?我这个‘义务’两个字,不就成了笑话了吗?”

我看着翠花嫂,语气严肃,“翠花嫂,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我绝对不能收。你要是真想支持我,就让你家大壮好好来上课,别给我调皮捣蛋,我就谢天谢地了。”

翠花嫂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红一阵白一阵,举着红包的手悬在半空,收回去不是,不收回去也不是,很是尴尬。

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给她面子。

周围的家长们也都面面相觑,那些伸出来的手,也悄悄地缩了回去。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根叔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呀,翠花,你少说两句!岚子她是个文化人,有原则,跟咱想的不一样。大家的心意是好的,但咱也得尊重老师的规矩,对不对?”

他转头又对我说:“岚子,你看,大家也是一番好意,怕你吃亏……”

“叔,我明白。”我打断他,“但规矩就是规矩。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谁的钱我都不会收。要是哪个家长非要塞钱,那对不起,你家孩子我也不敢教。”

我这话,说得有点重了。

但我必须在第一天,就把这个口子堵死。

不然,今天收了一个,明天就得收一百个。这个班,也就彻底变了味。

翠花嫂“哼”了一声,把红包往兜里一揣,拉着她儿子大壮的胳D膊,嘟囔了一句:“嘁,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架子大得很。好像我们拿钱侮辱她一样。”

声音不大,但我听得清清楚楚。

我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我好心好意回来帮忙,怎么就成了“架子大”?

但我没跟她计较,只是深吸一口气,拿起报名表,对大家说:“想让孩子来上课的,现在过来我这儿登记。名字,年龄,在镇上读几年级。”

人群沉默了一会儿,开始稀稀拉拉地往前挪动。

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困惑和观望的神情。

他们想占这个“免费”的便宜,又对我这个“不收钱”的老师充满了不信任和怀疑。

那天,报名登记一直持续到中午。

花名册上,歪歪扭扭地记下了三十多个孩子的名字。

送走最后一波家长,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祠堂里,看着那张写满名字的纸,心里五味杂陈。

根叔没走,蹲在门槛上,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

“岚子,你别往心里去。翠花她那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没啥坏意。”

我苦笑了一下,“叔,我没怪她。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

“有啥想不明白的?”根-叔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在村里,人情往来,就是钱。不收钱,人家心里不踏实。觉得欠你的,又怕你不用心教。”

“用心不用心,是看我收不收钱吗?”我气得有点想笑,“我教了三十年书,还没听说过这个道理。”

“嗨,你跟他们讲不通道理的。”根叔叹了口气,“他们就认这个。你收了钱,他们就觉得把你‘买’下来了,你就得尽心尽力。你不收钱,他们觉得你就是玩票,搞两天就走了,谁知道呢?”

根叔的话,像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浇下来。

我一腔热血,在他们眼里,竟然成了“玩票”。

“那我就更不能收了。”我把报名表叠好,放进包里,“我要是收了,不就正好印证了他们的想法?我偏要让他们看看,不收钱的老师,到底会不会用心教!”

我骨子里那股教书人的倔劲儿上来了。

第二天,辅导班正式开课。

祠堂被根叔带着几个村民打扫得干干净净,还从村委会搬来了几张旧桌子和长凳,像模像样地搭起了一个简易教室。

黑板,是我自己从城里带来的小黑板,粉笔、板擦,一应俱全。

孩子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大的十一二岁,小-的才刚上一年级,叽叽喳喳的,像一群刚出笼的麻雀。

翠花嫂的儿子大壮,虎头虎脑的,坐在第一排,两条腿在长凳下不停地晃荡,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看,就是不看我。

我心里有数,这孩子,是个“重点关注对象”。

“同学们好,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林老师。”我站在黑板前,脸上带着微笑。

“老师好——”声音参差不齐,拖着长长的尾音。

我也不在意,教了一辈子书,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

“今天第一堂课,我们不讲课本。我想先听听,你们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底下立刻炸开了锅。

“我喜欢打游戏!王者荣耀!”一个黑瘦的男孩喊道。

“我喜欢看短视频!那个谁谁谁跳舞可好看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说。

“我喜欢去河里摸鱼!”

“我喜欢上树掏鸟窝!”

……

只有大壮,撇着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我点点头,在黑板上写下“游戏”、“短视频”、“摸鱼”、“掏鸟窝”。

“很好,这些都很有趣。”我转过身,看着他们,“那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上学?为什么要读书?”

祠堂里又一次安静下来。

孩子们面面相觑,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他们的思考范围。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戴眼镜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举起手。

“我认识她,是村东头老李家的孙女,叫静静,学习挺好的。”根叔不知什么时候凑到我旁边,小声说。

我冲静静温和地点点头,“你说。”

“我……我奶奶说,读书才能有出息,以后不用种地。”静静的声音细若蚊蝇。

“说得好!”我大声鼓励她,“读书,是为了让我们有更多的选择。可以选择种地,也可以选择去当科学家、当医生、当老师。”

“可是老师,读书好苦啊,背课文好烦啊。”刚才那个说喜欢打游戏的男孩,叫二牛,立刻反驳道。

“对啊,打游戏多好玩!”

“就是!”

孩子们又开始起哄。

我笑了笑,没有批评他们。

“那你们觉得,打游戏厉害的人,需不需要动脑子?”我问。

二牛愣了一下,“当然要啊!要算计对方的出装,要讲究团队配合,还要手速快!”

“说得太对了!”我一拍手,“你看,要玩好一个游戏,都需要动这么多脑筋。那我们学习知识,探索这个更大的世界,是不是更需要动脑筋?其实,学习就是一场最大、最好玩的游戏。你解开一道难题,就像打败了一个大BOSS,那种成就感,比拿五杀还爽!”

我用他们能听懂的语言,把学习比作打游戏。

孩子们的眼睛里,开始闪烁起一点点好奇的光。

连一直晃荡着腿的大壮,也停止了动作,抬起头,有点意外地看着我。

第一堂课,我没有讲任何知识点,只是跟他们聊天,聊他们的兴趣,聊学习的意义。

我让他们每个人都拿出一张纸,画出自己心中“最有出息”的样子。

有的画了宇航员,有的画了警察,有的画了开着小汽车的“大老板”。

大壮画得最简单,一个火柴人,站在一堆零食前面。

我走到他身边,弯下腰问:“大壮,这是你吗?”

他点点头。

“你的梦想,就是有很多很多零食吃?”

他又点点头,然后补充了一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妈不让我吃辣条。”

我被他逗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好,这也是一个很棒的梦想。但你知道吗,想要实现这个梦想,也需要学习。”

“为什么?”他一脸不解。

“因为你要认识很多字,才能知道哪种零食好吃。你还要会算术,才能知道买这些零食需要多少钱,你带的钱够不够。对不对?”

大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天放学,孩子们脸上的表情,明显比来的时候要轻松愉快得多。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下午四点准时在祠堂开课。

我没有按照学校的进度来,而是根据他们每个人的情况,查漏补缺。

有的孩子拼音基础差,我就从“a、o、e”开始教。

有的孩子数学应用题不行,我就编一些村里买菜、卖粮食的题目让他们算。

我还从城里带来了很多绘本、故事书,在祠堂的角落里建了一个小小的“图书角”。

我跟他们说,谁作业完成得又快又好,就可以第一个去选书看。

为了这个“特权”,孩子们写作业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村里渐渐有了新的风景。

以前这个点,孩子们都在满村子疯跑,现在,一到下午,都背着书包,乖乖地往祠堂走。

祠堂里,不再只有香灰的陈腐气,而是充满了朗朗的读书声和孩子们的欢笑声。

然而,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顺利。

最大的阻力,还是来自翠花嫂。

她似乎就跟我杠上了。

大壮虽然每天都来上课,但总是状况百出。

今天不是“不小心”把墨水弄到同桌的作业本上,明天就是上课时突然学一声猫叫,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我知道,这背后,少不了翠花嫂的“言传身教”。

我没有当众批评大壮,更没有去找翠花嫂理论。

我知道,跟她硬碰硬,只会让矛盾激化。

我选择用我的方式,来“收服”这个小捣蛋鬼。

有一次,我讲到一篇关于家乡的课文。

我让孩子们都说说自己的家乡,林家坳。

孩子们七嘴八舌,说的都是“我们村有山”、“有河”、“可以捉迷藏”。

轮到大壮时,他梗着脖子,说:“我们村,一点都不好,又破又小,我想去城里。”

其他孩子都安静下来,看着他。

我没有反驳他,只是问:“那大壮,你觉得城里哪里好?”

“城里有高楼,有游乐场,还有肯德基!”他一脸向往。

“说得对,城里确实有很多我们村没有的东西。”我点点头,“但是,我们村,也有很多城里没有的东西。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我走到祠堂门口,指着远处连绵的青山。

“你们看那座山,城里有吗?”

“你们听,这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城里有吗?”

“还有我们院子里那棵石榴树,秋天结的石榴,又大又甜,城里超市卖的,有那么甜吗?”

我带着孩子们走出祠D堂,来到村里的小河边。

我让他们脱了鞋,踩在清澈的溪水里,感受石头的温度。

我教他们认识河边的各种植物,哪种草可以治蚊子咬,哪种野果可以吃。

大壮一开始还扭扭捏捏的,后来也玩疯了,卷起裤腿在水里扑腾,比谁都开心。

那天,我们没有上课,我给他们上了一堂“自然课”。

回去的路上,大壮悄悄走到我身边,低着头,小声说:“林老师,其实……我们村的石榴,是比城里的好吃。”

我心里一暖,揉了揉他湿漉漉的头发。

我知道,这孩子心里的那块坚冰,开始融化了。

但翠花嫂那边的坚冰,却更厚了。

村里的风言风语,也渐渐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那个林老师,天天带着孩子们疯玩,根本不讲课。”

“就是啊,免费的果然没好货,就是图个省心,把孩子往那一扔了事。”

“还说是什么市里的名师呢,我看就是个样子货,糊弄我们乡下人不懂。”

这些话,像一根根小刺,扎在我心里。

最让我难受的,是一些家长开始动摇了。

有两三个孩子,不再来上课了。

我问根叔,根叔唉声叹气,说那几家家长觉得,我这是“放羊式”教学,学不到真东西,还不如让孩子在家多看会儿电视。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繁星,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我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我这种“春风化雨”的教育方式,在这种急功近利的氛围里,是不是根本行不通?

那一刻,我真有点想卷铺盖走人,回城里去过我那清净日子算了。

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叫李浩,现在在镇教育办工作。

他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我回村办班的事,特地打电话来问候。

我没忍住,把自己的委屈和困惑,一股脑地都跟他说了。

李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说:“老师,您还记得您高三时对我们说的话吗?”

“什么话?”我有点记不清了。

“您说,教育,不是要把一个个模具印出来的罐头,而是要让每一颗种子,都找到适合自己发芽的土壤。有的是参天大树,有的是路边小草,但都有自己的价值。”

李浩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头的迷雾。

是啊,这不就是我坚守了一辈子的教育理念吗?

我怎么能因为一点挫折,就动摇了呢?

“老师,”李浩接着说,“正好,下个月,区里有个中小学生‘我的家乡’主题征文比赛,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征文比赛?”

“对!您不是正带着孩子们认识家乡吗?让他们把看到的、想到的写下来,去参加比赛。这比任何解释都有说服力!”

挂了电话,我心里的那团火,又重新燃烧起来。

对,李浩说得对!

我要用事实,来回击那些质疑!

第二天,我把征文比赛的消息告诉了孩子们。

“写作文?老师,我最怕写作文了!”二牛第一个哀嚎起来。

“我连字都认不全……”一个一年级的小不点快哭了。

我拍了拍手,吸引他们的注意。

“谁说作文一定要用笔写?”我笑着说,“你们可以用嘴巴‘说’,用画笔‘画’,只要是关于我们林家坳的,都可以!”

“说的也算?”

“画的也算?”

孩子们都惊呆了。

“当然算!”我肯定地回答,“一年级的同学,你们可以说,我帮你们记下来。喜欢画画的,可以把我们村最美的地方画下来。高年级的同学,再试着用笔写出来。”

我把主题定得很宽泛,可以是村里的一棵树,一条河,一个人,一件事。

“写你们最真实的想法,不用说假话,不用说空话。”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祠堂里的学习氛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我带着他们,几乎走遍了林家坳的每一个角落。

我们去采访村里最年长的九爷,听他讲过去的故事。

我们去观察村口的石磨,研究它是怎么把麦子变成面粉的。

我们甚至画了一张“林家坳美食地图”,把谁家的酱菜最好吃,谁家的柿子最甜,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孩子们的热情被彻底点燃了。

他们不再觉得写作文是件苦差事,而是一场有趣的探险。

静静写了村里的四季,文字细腻优美,像一首散文诗。

二牛写了他和爷爷一起去河里捕鱼的经历,语言朴实,但充满童趣。

最让我惊讶的,是-大壮。

他交上来的,不是一篇作文,而是一幅画。

画上,是祠堂,是我,还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

画的旁边,用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写着一句话:

“我喜欢林老师的课,比吃辣条还喜欢。”

看到那行字,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我把孩子们的作文和画,一篇篇整理好,誊写工整,寄给了镇教育办的李浩。

剩下的,就是等待。

那段时间,村里的风言风语更多了。

“瞎折腾,就凭我们村这群泥猴子,还想去参加城里的比赛?做梦吧!”

“就是,别到时候一篇都选不上,那才丢人呢。”

翠花嫂在自家小卖部门口,更是把这事儿当笑话讲,说我这是“打肿脸充胖子”。

我一概不理。

我相信我的学生们。

我也相信,那些朴素真挚的文字和图画,自有它们的力量。

半个月后,李浩的电话打来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老师!老师!获奖了!我们获奖了!”

“什么?”我心头一紧。

“静静的《家乡的四季》拿了一等奖!二牛的《我和爷爷的捕鱼记》拿了三等奖!还有……还有好几个优秀奖!”

“真的?”我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千真万确!区里的评委老师都说,好久没看到这么接地气、这么有真情实感的学生作文了!他们特别点名表扬了静静,说她的文章,有大家风范!”

我拿着电话,半天说不出话来。

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对了,老师,”李浩又说,“还有一件事,评委们对一幅画印象特别深刻,就是那个叫大壮的孩子画的,虽然没法评奖,但他们都说,这幅画,比很多获奖作文都更打动人。”

挂了电话,我擦干眼泪,拿着李浩发给我的获奖名单,径直走到了村委会。

我让根叔,用村里的大喇叭,把这份名单,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全村人听。

“喜报!喜报!我村学生林静,在全区‘我的家乡’征文比赛中,荣获一等奖!”

“我村学生王二牛,荣获三等奖!”

“……”

大喇叭的声音,在林家坳的上空回荡。

整个村子,都静了下来。

正在地里干活的人,停下了锄头。

正在打牌的人,放下了手里的牌。

所有人都竖着耳朵,不敢相信地听着。

当根叔念完最后一个名字,村里“轰”的一下,炸开了锅。

“啥?静静得了一等奖?”

“真的假的?我们村的娃,能得城里的奖?”

“快去看看!快去看看!”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向了祠堂。

那天下午,祠堂又一次被挤爆了。

但这一次,人们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怀疑和观望,而是震惊、喜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

静静的奶奶,那个瘦小的老太太,拉着我的手,哭得话都说不出来。

二牛的爸爸,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红着眼圈,一个劲儿地冲我鞠躬,“林老师,谢谢你!谢谢你!”

那些之前让孩子退学的家长,也挤在人群里,脸上满是懊悔和尴尬。

我被簇拥在人群中心,看着一张张激动的脸,心里百感交集。

我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只是把孩子们的获奖作文和那幅画,一张张贴在了祠堂的墙上。

“乡亲们,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说,“这是孩子们的努力,也是我们林家坳的骄傲。我们村的孩子,不比城里的差!”

人群中,我看到了翠花嫂。

她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没有往前挤。

她的表情很复杂,有惊讶,有不信,还有一丝……狼狈。

她儿子大壮的画,就贴在最显眼的位置。

画上那个小小的火柴人老师,笑得正开心。

那一天,成了林家坳的节日。

获奖孩子的家里,跟过年一样热闹。

我的辅导班,也一夜之间,成了村里的“金字招牌”。

之前退学的孩子,被家长领着,重新回到了课堂。

还有更多原本没报名的家长,也带着孩子,找上门来。

祠堂里的桌椅,一加再加。

我的工作量,也一下子翻了好几倍。

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累,心里是满满的充实和喜悦。

最让我意外的,是翠花嫂的转变。

那天之后,她再也没在背后说过我的闲话。

大壮来上课,也像是变了个人。

不再调皮捣蛋,作业写得工工整整,还主动当起了我的小助手,帮我分发作业本。

有一次下课,他塞给我一个红薯。

“林老师,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可甜了!”

我看着他黝黑的脸蛋上,那双清澈的眼睛,心里暖洋洋的。

我知道,我不仅“收服”了这个小捣蛋鬼,也开始真正走进了这个村子。

转眼,夏天过去了,秋天来了。

院子里的石榴树,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实,像一个个小灯笼。

辅导班也走上了正轨。

我不再满足于只教他们语文数学。

我开始给他们读诗,从“白日依山尽”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教他们唱英文歌,从简单的“ABC”到“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我甚至还买了一台二手电脑,拉了网线,教他们怎么用电脑查资料,怎么看世界地图。

祠堂,这个古老而封闭的空间,仿佛被我打开了一扇窗。

窗外,是孩子们从未见过的,广阔而精彩的世界。

有一天傍晚,我上完课,正在收拾东西。

翠花嫂走了进来。

她手里,拎着一个篮子,上面盖着一块花布。

“林老师,还没走呢?”她笑得有点不自然。

“是翠花嫂啊,快坐。”我搬了条凳子给她。

她没坐,把篮子放在桌上,掀开花布。

里面,是十几个码得整整齐齐的、热气腾腾的菜包子。

“刚蒸的,你拿回去当晚饭。”

我愣了一下,“翠花嫂,你这是……”

“别误会,这不是红包。”她赶紧摆手,脸有点红,“这就是……就是一点心意。你天天这么辛苦,晚饭都顾不上吃。”

她顿了顿,看着我,眼神很真诚。

“林老师,以前……是我不对,是我小心眼,把你想歪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大壮他爸说了,我们两口子,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农民,哪懂你这种文化人的心思。我们以为,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办啥事都得花钱打点。”

“现在我们知道了,你是真心为孩子们好。”

她指了指墙上大壮的那幅画。

“这孩子,以前就知道疯玩,回家就跟我吵着要零花钱买辣条。现在,他回家会主动写作业,还会跟我讲你课上说的故事。昨天,他还跟我说,他以后也想当老师,像你一样的老师。”

说着说着,翠花嫂的眼圈红了。

“林老师,我嘴笨,不会说好听的。我就想跟你说声,谢谢你。”

她冲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我扶起她,拿起一个热乎乎的菜包子,咬了一口。

白菜猪肉馅的,特别香。

“好吃。”我说。

翠花嫂笑了,笑得像朵花。

从那以后,我的桌上,就时常会多出一些东西。

今天是一家送来的新摘的黄瓜,明天是另一家送来的刚下的鸡蛋。

不再是那种让人感觉被冒犯的红包,而是一份份带着泥土芬芳和人情暖意的质朴心意。

我没有再拒绝。

我知道,这是他们表达感谢的最好方式。

我收下的,不是东西,而是一颗颗滚烫的心。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一年就过去了。

我的辅导班,成了林家坳一道雷打不动的风景。

孩子们的变化,是看得见的。

他们不再是满地打滚的“泥猴子”,一个个变得爱干净、懂礼貌。

他们的眼睛里,有了光。

那是一种对知识的渴望,对未来的憧憬。

村里的风气,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以前聚在一起打牌闲聊的妇人,现在聊的都是谁家孩子又认识了多少个字。

男人们晚上喝酒,吹牛的内容也从今年收成多少,变成了“我儿子将来要考清华北大”。

根叔不止一次拉着我的手说:“岚子,你可真是我们村的宝贝啊!你改变的,不止是这些娃,是咱们整个林家坳的根儿啊!”

我只是笑笑。

我没那么伟大。

我只是一个退休的语文老师,做了一件自己认为对,也喜欢做的事。

我用我的方式,守住了我作为一名教师的初心和尊严。

我也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我退休生活的意义和价值。

去年春节,儿子从国外回来看我。

他看着我院子里晒着的、村民送来的各种干菜腊肉,看着我被一群孩子围着“林老师长、林老师短”地叫着,看着我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感慨万千。

“妈,你现在,可比在城里当那个特级教师的时候,还要神气。”

我哈哈大笑。

是啊,我现在,可不就是林家坳的“孩子王”吗?

今年春天,镇上的中心小学听说我的事迹,特地派人来,想高薪聘请我去当教学顾问。

我婉拒了。

我指着祠堂里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庞,对他们说:“我的学生,都在这儿呢。我的根,也已经扎在这儿了。”

阳光透过祠堂的窗户,洒在孩子们的课本上。

我仿佛看到,一颗颗希望的种子,正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生根、发芽,迎着阳光,茁壮成长。

而我,就是那个给他们浇水、施肥的,守园人。

来源:风趣豆花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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