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对面那个穿着一身仿冒名牌，头发染得跟鹦鹉似的男孩，翘着二郎腿，一脸天真又残忍地说道。他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在菜市场挑拣一颗不大新鲜的白菜。我端着咖啡杯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杯子里的热气模糊了我的视线，也仿佛模糊了整个世界。我能感觉到，周围几桌客人的目光，像探

“姐，你这都二十八了，在我们老家，这岁数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说句不好听的，你这属于‘老姑娘’了吧？”

对面那个穿着一身仿冒名牌，头发染得跟鹦鹉似的男孩，翘着二郎腿，一脸天真又残忍地说道。他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在菜市场挑拣一颗不大新鲜的白菜。我端着咖啡杯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杯子里的热气模糊了我的视线，也仿佛模糊了整个世界。我能感觉到，周围几桌客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刷”地一下全打在了我身上。

而这一切，都源于我妈王桂花一个星期前，接到的那个兴高采烈的电话。

我叫方静，今年二十八岁，在山东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经营着一家线上花店。生意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每个月刨去成本，净赚两万块钱还是稳稳当当的。我在市中心贷款买了套小两居，自己开了辆十几万的代步车，日子过得不算奢侈，但也绝对算得上是滋润。

可在我妈王桂花眼里，我这一切的成就，都抵不过一个致命的缺点——我没结婚。

“你说你，要钱有钱，要长相有长相，怎么就找不到个对象呢？”这话她几乎天天挂在嘴边，比天气预报还准时。为了我的终身大事，她发动了所有亲戚朋友，我的照片和基本信息，估计比寻人启事散播得都广。

一个星期前，邻居张姨兴冲冲地跑来我家，拉着我妈的手，说给她找了个“天大的好女婿”。

“哎哟，桂花姐，这次这个你可得把握住！”张姨的嗓门大得能穿透三层楼板，“小伙子人精神，家里条件也好，父母都是老实人，最关键的是，人家不图咱方静别的，就图她人好，稳重！”

我妈一听，眼睛都亮了：“多大啊？干啥的？”

“二十出头，年轻有为！”张姨拍着胸脯保证，“具体的你让孩子自己去聊，保证错不了！”

我当时正在里屋打包一束要送出的“蓝色妖姬”，听到“二十出头”这四个字，心里就咯噔一下。我二十八，对方二十出头，这年龄差得有点多。但我妈已经完全被“年轻有为”四个字冲昏了头脑，不顾我的反对，硬是把我的微信推给了张姨。

架不住我妈一天八个电话的催促，我寻思着，见一面就当是完成任务，也好让她死了这条心。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场让我终身难忘的相亲。

约在咖啡馆，我提前十分钟就到了。可我左等右等，过了约定时间快二十分钟，对方才姗姗来迟。一个看起来顶多刚成年的男孩，穿着一件印着巨大LOGO的T恤，牛仔裤上全是破洞，走路一晃一晃的，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从兜里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我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我这人最讨厌不守时的人，这不仅是不尊重我，更是不尊重这次见面。

“你好，我是方静。”我压着火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他头都没抬，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着，嘴里“嗯”了一声，含糊不清地说：“我叫马晨。”

服务员过来点单，我点了杯拿铁。他眼睛还盯着游戏，随口就说：“来杯最贵的。”服务员愣了一下，善意地提醒：“先生，我们这里最贵的手冲咖啡是198元一杯。”

他这才抬起头，瞥了我一眼，理所当然地说：“你请客吧？我妈说第一次见面，一般都是女方买单，显得有诚意。”

我当时差点没笑出声来。二十八年来，我相过几次亲，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这么理直气壮吃软饭的，还真是头一回见。我没跟他计较，点了点头，对服务员说：“就按他说的吧。”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简直就是一场酷刑。他全程都在聊他的游戏打到了多少级，哪个网络主播又收了多少礼物，偶尔停下来，就是抱怨他那个“傻子”老板，一个月才给他开三千块钱工资，简直是压榨劳动力。

我耐着性子听着，从他颠三倒四的言语中，总算拼凑出了他的基本情况：高中毕业，没上大学，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当销售，其实就是打电话，卖一种我听都没听过的保健品。

“那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我实在忍不住了，想把话题引到正轨上。

他喝了一大口那198块钱的咖啡，好像喝白开水一样，然后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问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问题：“听张姨说，你自己开了个店，一个月能挣不少吧？”

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还行，养活自己没问题。”我含糊地回答。

“有车有房了？”他追问道，那眼神，不像是在了解相亲对象，倒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有。”我言简意赅。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身体往后一靠，一副恩赐的口吻说：“这还差不多。我妈说了，结婚的话，房子肯定得是你买，毕竟你年纪比我大嘛，多付出一点是应该的。”

我感觉我的血压已经开始往上飙了。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跟一个孩子计较。我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荒唐的会面。

“我们可能不太合适。”我直接说道。

他好像没听懂我的话，反而皱起了眉头，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怎么不合适了？我哪里配不上你？”

说到这里，他就抛出了开头那句让我震惊不已的话：“姐，你这都二十八了，在我们老家，这岁数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说句不好听的，你这属于‘老姑娘’了吧？”

他说完，还撇了撇嘴，一脸的嫌弃。

那一瞬间，我心里的火气突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我看着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看着他那自以为是的表情，我忽然觉得，跟他生气，都是抬举他了。

我没有发火，反而笑了。我轻轻放下咖啡杯，身体前倾，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那你今年多大了？”

“我？我十八啊！”他挺起胸膛，好像这个年纪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资本，“刚过完生日。我妈说了，我年轻就是最大的本钱！”

十八岁！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张姨不是说二十出头吗？这“头”得有多大，才能从十八岁“头”到二十多？这哪是相亲，这分明就是一场骗局！他妈，那个叫刘翠芬的阿姨，还有那个张姨，她们压根就不是想给儿子找个媳“妇，她们是想给我找个“儿子”！找一个能帮她们养儿子的，现成的提款机！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的那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我看着眼前的马晨，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傻弟弟。

我笑了，笑得特别灿烂。

“弟弟，你才十八岁，我还嫌你小呢。”我的声音不大，但咖啡馆里很安静，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马晨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梗着脖子说：“小怎么了？小说明我有活力，有前途！”

“小到什么程度呢？”我慢悠悠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继续说，“小到你连是非对错都分不清，还得让你妈牵着出来相亲。小到你把无知当个性，把啃老当资本。小到你以为年轻就是一切，却不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年龄。”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马晨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你……你说什么！”他“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没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你觉得我二十八岁，是‘老姑娘’，是劣势，对吗？那我告诉你，我这二十八年，读了大学，学了手艺，开了自己的店，买了房，买了车。我用我的时间和努力，把我的人生过成了我想要的样子。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挣的，干净，踏实。”

“你呢？你十八岁，除了年轻，你还有什么？你的工作是你妈托人找的，你的相亲是你妈安排的，你的人生规划，就是找个比你大的女人，让她给你买房买车，养着你和你妈。弟弟，你那不叫年轻，那叫巨婴。”

周围已经有人在低声议论了，马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块钱，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到他面前。

“这杯咖啡，算我请你的。多的钱，你拿去坐车回家吧。”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最后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回去告诉你妈，想给你找个妈，别来祸害我。我方静的钱，是用来孝敬我亲妈的，不是用来养别人家儿子的。还有，男人真正的资本，不是年龄，是担当和脑子。可惜，这两样你都没有。”

说完，我转身就走，头也没回。身后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但我一点也不在乎。走出咖啡馆，外面的阳光正好，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

果然，没过半小时，我妈的电话就追了过来。电话一接通，就是她暴跳如雷的声音：“方静！你干了什么好事！张姨和那个刘翠芬，打电话来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说你看不起人家，把人家孩子说得一文不值！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我把车停在路边，等她吼完，才平静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一遍，从对方十八岁的年纪，到他让我买房的要求，一字不漏。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很久，我妈才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静静……是妈不好，妈太着急了……”

“妈，”我打断她，“我不是商品，我的价值，不需要用婚姻来证明。以后这种事，您别再掺和了。缘分到了，我自然会带一个尊重我、爱护我的人回家。如果缘分不到，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挂了电话，我发动车子，直接开回了我的花店。推开门，满屋子的芬芳扑面而来。看着那些我亲手培育、修剪、包装好的花朵，它们在阳光下绽放着，那么自信，那么美丽。我突然明白了，女人的安全感，从来不是来自于男人或者婚姻，而是来自于自己强大的内心和独立生活的能力。

二十八岁，不是什么“老姑娘”，这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有了一些人生阅历，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该拒绝什么。

至于那些想用年龄来定义我们价值的人，就让他们活在自己的偏见里吧。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我们的人生，还长着呢！

来源：心灵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