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三个月,整整三个月的高强度对抗,我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
我从演训场上下来,满身尘土,归心似箭。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的高强度对抗,我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
但一想到老婆苏晴和儿子念念,那点疲惫就瞬间被回家的渴望冲得一干二净。
车到军区大院门口,我没让警卫员小王送进去,想给她们娘俩一个惊喜。
手里拎着给念念买的最新款的歼-20模型,另一只手是托人从新疆捎来的、苏晴最爱吃的哈密瓜,我几乎是小跑着上的楼。
家里的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咔哒”一声开了。
屋里很安静。
我换鞋的动作都放轻了,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客厅没人,卧室的门虚掩着。
我猜她们可能在午睡。
正想凑过去看看,一阵稚嫩的童声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是念念。
他在打电话。
“爸爸,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和妈妈呀?”
我的心,咯噔一下。
手里的哈密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卧室里的声音停了。
几秒钟后,门开了,我五岁的儿子林念,举着苏晴的手机,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爸爸?”他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眼神里满是看见我突然回家的惊喜,但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 aquilo 的慌乱。
我没应声。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横冲直撞。
刚才那声“爸爸”,喊的绝对不是我。
那个语调,那种熟稔和期盼,是我这个常年不在家的父亲,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苏晴闻声从卧室里冲了出来,看到我,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就褪尽了。
她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哈密瓜,最后目光落在我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眼神躲闪。
“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还要一个星期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拿扫帚,想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
我没理她,只是弯下腰,死死地盯着儿子手里的手机。
屏幕还亮着,通话尚未挂断。
来电显示上,赫然跳动着两个字:“王总”。
我伸出手,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手机给我。”
念念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苏晴一把将儿子揽进怀里,像一只护崽的母鸡,警惕地看着我。
“林涛,你干什么!你吓着孩子了!”
她吼我。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眼前的这个女人,妆容精致,穿着一条我没见过的真丝连衣裙,和我离家时那个穿着家居服、素面朝天的妻子,判若两人。
“我问你,王总是谁?”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苏晴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不敢看我的眼睛,抱着儿子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一个……一个朋友。”
“朋友?”我气笑了,“能让你儿子管他叫爸爸的朋友?”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客厅里炸开。
苏晴的脸彻底白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怀里的念念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小声抽泣起来。
“妈妈,我不是故意的……王爸爸说,只要我乖乖叫他,他就给我买大大的乐高城堡……”
童言无忌,却字字诛心。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喘不上气。
我,林涛,三十五岁,入伍十七年,一级战斗英雄,全军最年轻的团长之一。
我把最好的青春都献给了军营,献给了国家。
我以为我亏欠的只是家庭,只要我拼命向上,给她们更好的生活,就能弥补一切。
可我没想到,我的后方,早就被人抄了。
我的儿子,在我为了他的未来在演训场上摸爬滚滚的时候,在家里,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这是何等的讽刺!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的怒火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寒意。
“苏晴,我需要一个解释。”
苏晴大概是被我这副样子吓住了,也或许是觉得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把儿子安抚好,让他回房间,然后关上门,转身面对我。
那一瞬间,她脸上所有的慌乱和心虚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积攒了许久的怨气和理直气壮。
“解释?你想要什么解释?”
她冷笑一声,“林涛,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算个什么丈夫?算个什么父亲?”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在家待过几天?”
“儿子发高烧四十度,我一个人抱着他跑上跑下的时候,你在哪儿?”
“家里水管爆了,水漫金山,我一个女人半夜给物业打电话,哭着求人来修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开家长会,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去,就念念,永远只有我一个人!你知道他被同学笑话是没爸爸的孩子吗?”
她一句接一句地质问,声音越来越大,眼圈也越来越红。
我无言以对。
她说的,都是事实。
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无法像一个普通男人那样,时时刻刻陪伴在妻儿身边。
每一次任务,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大半年。
每一次分离,我都心怀愧疚。
我总想着,等我再升一升,调到更稳定的岗位,我就能好好补偿她们。
我以为她懂。
我以为我们之间有这种默契。
看到我的沉默,苏晴的怨气更盛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也知道你亏欠我们娘俩是吧?”
“王总他不一样!我生病了,他第一时间开车送我去医院,跑前跑后地挂号缴费。念念想去游乐园,他周末就推掉所有应酬,陪我们玩一整天!”
“他能给念念的,是你这个亲爹给不了的父爱!念念叫他一声爸爸,怎么了?难道不应该吗?”
“啪!”
我没忍住,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客厅里瞬间死寂。
苏-晴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也愣住了。
这是我第一次打她。
从恋爱到结婚,十年了,我连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
可她刚才那番话,那句“难道不应该吗”,彻底点燃了我压抑已久的怒火。
我保家卫国,换来的却是妻子的背叛和指责。
我浴血奋战,是为了守护我的小家,可我的儿子,却被教着管别人叫爸爸。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唐,更让人心寒的事吗?
“苏晴,”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你可以怨我,可以恨我,但你不能,绝对不能,用这种方式来作践我,作践我们的儿子!”
“作践?”苏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放下手,红肿的脸颊上挂着讥讽的笑,“林涛,你搞搞清楚,到底是谁在作践谁?”
“你以为你是个团长就了不起了?你那点死工资,在这个大城市里算个屁!”
“我身上这条裙子,一万二。王总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我买了。你呢?你给我买过最贵的衣服是什么?一千块钱的打折货?”
“念念的乐高城堡,八千八。王总随手就付了。你呢?你上次给念念买玩具,还是那个几十块钱的破坦克模型吧?”
她指着我刚放在玄关的那个歼-20模型,满脸鄙夷。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原来,在她眼里,我所有的付出,我引以为傲的军功章,都比不上一条裙子,一个玩具。
原来,我们之间早已隔着一条用金钱和物质堆砌起来的鸿沟。
是我太天真了。
我以为爱情和责任可以战胜一切。
“所以,你跟他在一起了?”我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苏晴似乎被我问住了,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挺直了腰杆。
“是又怎么样?他比你好一万倍!他有钱,有时间,懂得疼人!他答应我,等他离了婚,就娶我!”
“离婚?”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他也结婚了?”
苏晴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跟他老婆早就没感情了,正在办手续!”
我笑了。
笑得无比悲凉。
一个已婚男人,用一些不值钱的甜言蜜语和奢侈品,就轻易地俘获了我妻子的心。
而我这个丈夫,在她眼里,却成了一个无能、无趣、只知道拿死工资的“窝囊废”。
“好,真好。”我点点头,转身走向卧室。
“林涛,你干什么去?”苏晴警惕地跟在我身后。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拿出我那个尘封已久的行李箱。
我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军装,几本专业书。
我一件一件地往箱子里放,动作不紧不慢。
苏晴慌了。
“林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离家出走?”
“你一个大男人,说不过就玩这套?有意思吗?”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她。
“苏晴,我不是在跟你赌气。”
“这个家,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念念,我必须带走。你这样的母亲,会毁了他。”
听到我要带走儿子,苏晴彻底炸了。
“林涛!你休想!念念是我的命!你想带走他,除非我死!”
她像疯了一样冲过来,抢夺我手里的行李箱。
我没跟她争,松开了手。
她抱着箱子,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声里充满了委屈和绝望,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负心汉。
我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哀莫大于心死。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这场闹剧,最终以我的暂时妥协告终。
我没走。
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念念。
他躲在门后,哭得抽抽噎噎,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我不能当着他的面,跟他的母亲上演一场“抢人大战”。
那会给他造成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阴影。
我把他抱回房间,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
小家伙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角,生怕我一转身就消失了。
“爸爸,你别走……别不要念念……”他含糊不清地呢喃着。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轻声说:“爸爸不走,爸爸永远不会不要念念。”
这是我对他的承诺。
也是我对自己的承诺。
那一晚,我睡在了书房。
我和苏晴,隔着一堵墙,也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苏晴不再提那个“王总”,也不再跟我争吵。
她开始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
她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饭,把我换下的军装熨烫得笔挺,对念念更是百依百顺。
她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她的过错,挽回我们的婚姻。
如果是在以前,我或许会心软。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一个人的心变了,就像摔碎的镜子,就算勉强粘起来,也布满了裂痕。
更何况,那道最深的裂痕,是她亲手刻上去的。
我照常上班,下班,陪儿子。
对她,我客气而疏离,像对待一个合租的室友。
她精心准备的饭菜,我吃,但从不评价。
她讨好似的搭话,我嗯、啊、哦地应付。
她几次三番想跟我谈谈,我都以“累了”、“要看文件”为由拒绝了。
我知道,这种冷暴力很伤人。
但比起她给我带来的伤害,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她在我心上捅了一刀,还指望我笑着对她说没关系吗?
我做不到。
这种不冷不热的日子过了大概一个星期。
苏晴终于忍不住了。
那天我刚陪念念搭完乐高,正准备去洗澡,她堵在了浴室门口。
她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林涛,我们谈谈吧。”
“我说了,我很累。”我绕开她,想进浴室。
她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林涛!你到底想怎么样?你非要这么折磨我吗?”
“我承认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可我也是一时糊涂啊!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我看着她,心里却一片平静。
“苏晴,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感情吗?”
“当你在享受着别的男人给你买的奢侈品,心安理得地让他填补你空虚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
“当你教着我们的儿子,管那个男人叫爸爸的时候,你又把我们的感情放在了哪里?”
“机会?我给过你。在你第一次跟他出去吃饭的时候,在你第一次收他礼物的时候,在你第一次对他产生不该有的念头的时候,机会就在你面前。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把它推开了。”
我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刺得她哑口无言。
她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泪流满面。
“我只是……我只是太孤单了……”她哽咽着说。
“孤单?”我冷笑,“军区大院里,哪家军嫂不孤单?人家怎么没像你一样,出去找野男人?”
“你不是孤单,你是虚荣,是自私!”
我不再看她,径直走进浴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隔着门板,我能听到她压抑的哭声。
我靠在冰冷的瓷砖上,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热水从头顶淋下,混合着我不知不
觉流下的泪水,分不清是冷是热。
我以为,经过那晚的摊牌,苏晴会有所收敛。
我错了。
我低估了她的虚荣,也高估了她对这个家的眷恋。
那个周末,我单位临时有事,需要回去开个会。
走之前,我特意跟念念说好,让他等我回来,带他去科技馆。
小家伙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可等我开完会,紧赶慢赶地回到家,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我给苏晴打电话,关机。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冲下楼,开着车在附近疯狂地寻找。
商场,公园,游乐场……
所有她们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依然没有踪影。
就在我快要急疯了,准备报警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颤抖着手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带着醉意的声音。
“喂?是林团长吗?”
“我是王凯,就是……苏晴的朋友。”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我老婆孩子呢?她们在哪儿?”我厉声问道。
“别急啊林团长,”王凯在那头轻笑一声,“嫂子和念念跟我在一起呢,安全得很。”
“我们在‘金色年华’KTV,208包厢。嫂子喝多了,你来接一下吧。”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
金色年华,全市最豪华的销金窟。
苏晴,带着我五岁的儿子,跟一个婚外情的男人,在那种地方,喝得酩酊大醉。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所有的理智都被怒火烧得一干二净。
我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十五分钟后,我冲进了“金色年华”的大门。
震耳欲聋的音乐,闪烁迷离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香水混合的糜烂气息。
我厌恶地皱了皱眉,径直冲向208包厢。
一脚踹开门。
包厢里的景象,让我目眦欲裂。
巨大的包厢里,烟雾缭绕,十几个男男女女东倒西歪。
苏晴,我的妻子,正被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搂在怀里。
她的脸颊绯红,眼神迷离,手里还端着一杯酒,正跟那个男人嬉笑着说着什么。
而我的儿子,念念,就坐在一旁的角落里。
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各种零食和饮料。
但他什么都没动,只是抱着膝盖,睁着一双惶恐不安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群疯狂的成年人。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念念!”
我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念念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向我扑过来。
“爸爸!爸爸你终于来了!我好怕……”
我一把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我不敢想象,在我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我的儿子,都经历了些什么。
那个搂着苏晴的男人,应该就是王凯了。
他看到我,非但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慢悠悠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哟,林团长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苏晴也清醒了几分,看到我抱着念念,脸色一白,挣扎着想从王凯的怀里起来。
王凯却按住她,不让她动,反而挑衅地看着我。
“林团长,别误会,我跟苏晴只是朋友。今天我生日,大家一起出来热闹热闹。”
“朋友?”我抱着儿子,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眼神冷得像冰。
“搂着别人的老婆,带着别人的孩子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之道?”
王凯似乎被我的气势震慑住了,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嘴硬。
“林团长,话不能这么说。苏晴愿意来,是给我面子。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人和女人之间,就不能有纯洁的友谊吗?”
“你常年不在家,苏晴一个女人,孤单寂寞,我作为朋友,关心一下,照顾一下,有错吗?”
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彻底激怒了我。
我将念念交给闻讯赶来的KTV经理,让他先带孩子出去。
然后,我转过身,一拳狠狠地砸在了王凯的脸上。
“啊!”
王凯惨叫一声,捂着鼻子蹲了下去,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包厢里顿时乱作一团。
有人尖叫,有人想上来拉架。
“都别动!”我厉喝一声,指着王凯,“今天这事,是我跟他之间的私人恩怨,谁敢插手,别怪我不客气!”
我常年在部队里练就的杀气,不是这些养尊处优的男男女女能承受的。
所有人都被我镇住了,不敢上前。
苏晴也吓傻了,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走到王凯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我告诉你,我林涛的女人和孩子,还轮不到你这种人渣来‘关心’!”
“你不是有钱吗?不是喜欢用钱砸人吗?”
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大概几千块,全都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些钱,够不够你今天的医药费?”
“不够的话,我这儿还有张卡,密码六个零,你随便刷!”
我把我的工资卡也拍在了他的脸上。
“我林涛是没你那么有钱,但我的每一分钱,都来得干干净净!不像你,靠着破坏别人的家庭,来满足你那点肮脏的私欲!”
王凯被我羞辱得满脸通红,捂着流血的鼻子,又惊又怒。
“你……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
“我管你是谁!”我打断他,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
他疼得弓起身子,像一只煮熟的虾米。
“我只知道,你动了我最不该动的人!”
我松开他,任由他瘫软在地上。
然后,我走到苏晴面前。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林……林涛……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只觉得恶心。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苏晴,我以前总觉得,你只是一时糊涂,只是一时虚荣。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
“你不是糊涂,你是坏。你不是虚荣,你是贱!”
“你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更不配当一个军人的妻子!”
我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从今天起,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明天,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
说完,我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林涛!你不能这么对我!林涛!”
我没有回头。
我的心,已经死了。
走出KTV,夜风吹在脸上,冰冷刺骨。
经理正抱着念念,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小家伙已经不哭了,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我。
我走过去,从经理手里接过他。
“爸爸……”他小声叫我。
“嗯,爸爸在。”我摸了摸他的头。
“爸爸,我们回家吗?”
“嗯,我们回家。”
我抱着他,走向我的车。
那晚,我给我的老领导,现在军区的政委,打了个电话。
我在电话里,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包括苏晴的出轨,包括我在KTV打人的事。
“政委,我请求组织处分。但这个婚,我离定了。孩子的抚养权,我必须要。”
政委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叹了口气。
“林涛啊林涛,你这又是何苦呢?”
“家里的事,是组织的关心不够。你受委屈了。”
“你放心,打人的事,我会帮你压下来。那个姓王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有几个臭钱,在地方上为非作歹,早就有人盯着他了。你这一拳,说不定还是替天行道了。”
“至于离婚的事……你真的想好了吗?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政委,”我打断他,“恩,早就被她作没了。现在只剩下仇了。”
政委又是一声长叹。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孩子是无辜的,抚养权的事,组织上会出面帮你协调。你安心工作,别想太多。”
挂了电话,我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我打印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财产,我名下的房子、车子,存款,我全都不要。
我只要儿子。
苏晴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那份协议书。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言语。
我没有催她。
我给了她一整天的时间去考虑。
我去单位销了假,然后带着念念去了科技馆。
我兑现了我的承诺。
在科技馆里,念念玩得很开心。
他好奇地看着各种各样新奇的展品,不停地问我“为什么”。
我耐心地一一为他解答。
看着他脸上久违的灿烂笑容,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庆幸,我能把他从那个乌烟瘴气的环境里带出来。
我又难过,从今以后,他就要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
但转念一想,一个充满谎言、背叛和争吵的完整家庭,难道就比一个充满关爱和坦诚的单亲家庭更好吗?
我想不是的。
晚上回到家,苏晴依然坐在沙发上,保持着我早上离开时的姿势。
那份离婚协议书,还静静地躺在茶几上,她没有动过。
看到我们回来,她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核桃。
“林涛,我们能不离婚吗?”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见王凯了,我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
“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跟你过日子,好好带念念。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
她爬过来,想拉我的手。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
“苏晴,太晚了。”
“有些错,犯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我的冷漠,让她彻底绝望了。
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哭大闹。
“林涛!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一次!我也是人,我也会犯错!”
“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离婚了?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部队里那些小护士、小干事,一个个都跟狐狸精似的,盯着你这种年轻有为的军官!”
她的口不择言,让我觉得既可悲又可笑。
到了这个时候,她想的不是如何反省自己的错误,而是如何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
“随你怎么想吧。”
我懒得再跟她争辩。
我把念念带回房间,关上门,把她的哭闹声隔绝在外。
接下来的日子,苏-晴用尽了各种办法,试图挽回我。
她先是打亲情牌,让双方的父母轮番给我打电话。
我爸妈心疼我,自然是站在我这边。
我岳父岳母,一开始还指责我小题大做,不念夫妻情分。
但当我把苏晴和王凯的那些事,以及她带着念念去KTV的事实告诉他们之后,他们也沉默了。
他们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女儿,会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
亲情牌没用,苏晴又开始打悲情牌。
她在我单位门口堵我,当着我同事的面,哭着求我原谅。
她甚至跑到我领导那里,去诉说我的“无情无义”。
搞得整个军区大院,人尽皆知。
一时间,我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有人同情我,说我摊上这么个老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也有人说我太绝情,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何必闹到离婚这一步。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我一概不理。
我的心,早已坚如磐石。
苏晴的这些闹剧,非但没有让我心软,反而让我更加坚定了离婚的决心。
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把家丑外扬到这种地步的女人,已经毫无底线可言。
我庆幸我醒悟得早。
如果再跟她纠缠下去,我的人生,我儿子的未来,都会被她毁掉。
僵持了大概半个月。
苏晴见软的不行,又开始来硬的。
她不同意离婚,也不同意我带走念念。
她说,除非我净身出户,并且每个月支付高额的抚养费,否则她就拖着我,谁也别想好过。
她的无耻,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
我没有跟她吵,直接找了律师,准备走法律程序。
我知道,这条路会很漫长,也很艰难。
但为了念念,我别无选择。
就在我跟律师准备起诉材料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政委突然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的表情,很严肃。
我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苏晴去他那里闹得太厉害,他要来当和事佬。
没想到,他递给我一份文件。
“林涛,你看看这个。”
我接过来一看,顿时愣住了。
那是一份红头文件。
标题上赫然写着:关于任命林涛同志为XX集团军合成旅参谋长的决定。
我被调任了。
而且是平级调动,但岗位更重要,从一个二线部队的团长,调到了一线主力王牌旅的参谋长。
并且,是去首都军区。
这意味着,我不仅在仕途上更进了一步,而且还能彻底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是非之地。
我拿着那份文件,手微微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政委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小子,在上次跨区演习中的表现,总部首长都看在眼里。尤其是你那个‘斩首行动’的战术,打得蓝军措手不及,给首长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军区早就想提拔你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岗位。这次首都军区那边点名要你,我们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怎么样?高不高兴?”
我能说什么?
我当然高兴。
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久旱逢甘霖。
“谢谢首长!谢谢组织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客套话了。”政委摆摆手,“调令下得急,一个星期之内,你就要去那边报到。家里的事,抓紧时间处理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已经跟首都军区那边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帮你解决孩子的入学问题。你过去之后,先把孩子安顿好,工作上的事,慢慢来。”
我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这就是我的部队,我的组织。
在我人生最艰难,最狼狈的时候,没有抛弃我,反而给了我最大的支持和温暖。
我还能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我拿着那份调任书,回到了家。
苏晴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嗑着瓜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她大概以为,只要她拖着不离婚,我就拿她没办法。
看到我回来,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又想跟我谈离婚的事?我告诉你林涛,没门!”
我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她面前,把那份红色的调任书,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瓜子壳旁边,那抹刺眼的红色,显得格外突兀。
苏晴愣了一下,拿起文件,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下一秒,她的表情,就凝固了。
“调……调任书?”
她不敢相信地又看了一遍,然后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
“你要调走了?去首都?”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我点点头,表情平静。
“一个星期之内,就要去报到。”
“念念,会跟我一起走。”
苏晴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似乎还没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中反应过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突然调走?”
她喃喃自语,眼神慌乱。
“林涛,你是不是为了跟我离婚,故意骗我的?你用假文件来吓唬我?”
我看着她,觉得有些可笑。
“苏晴,你觉得,我有必要用这种事来骗你吗?”
“你把婚姻当儿戏,把我的前途也当儿物戏吗?”
我的反问,让她哑口无言。
她瘫坐在沙发上,手里的调任书飘然落地。
那一刻,她脸上的嚣张、得意、算计,全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绝望。
她可能从来没想过,我,这个她眼里的“窝囊废”,这个她可以随意拿捏的丈夫,会突然以一种她完全无法掌控的方式,脱离她的世界。
她以为,只要她不松口,就能永远把我捆绑在她的身边,继续享受着她那个“王总”带来的物质生活,同时又霸占着“团长夫人”这个光鲜的头衔。
她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惜,她算错了一步。
她忘了,我是一个军人。
我的世界里,不只有家庭,还有事业,有抱负,有更广阔的天地。
而她,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最后的情分,也亲手关上了通往我未来世界的大门。
接下来的几天,苏晴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哭闹,也不再歇斯底里。
她只是沉默,沉默地看着我收拾行李,沉默地看着我给念念办理转学手续。
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或许是后悔,或许是不甘。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她敲开了我书房的门。
她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就像我们刚结婚时那样。
“林涛,我们能……能再聊聊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有拒绝。
我想,是时候给这段失败的婚姻,画上一个句号了。
我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中间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
“你什么时候知道王凯的事的?”她先开了口。
“从我回来那天,听到念念在电话里叫他爸爸开始。”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眼泪掉了下来。
“所以,从那天起,你就已经决定要跟我离婚了,对不对?”
我没有否认。
“我给过你机会,苏晴。但你没有珍惜。”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糊涂。但KTV那晚,我看到念念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看着你们那群人醉生梦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彻底完了。”
“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伤害我们的儿子。那是我的底线。”
她捂着脸,泣不成声。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那么虚荣,不该被他骗……”
“他根本不是真心对我的。那天你走了之后,他就把我一个人扔在了KTV,自己跑了。后来我才知道,他老婆根本没跟他闹离婚,反而把他管得死死的。他跟我说的那些,全都是骗我的!”
“林涛,我是不是很傻?很活该?”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自嘲和悔恨。
我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苏晴,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我们好聚好散吧。看在念念的份上,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我把修改后的离婚协议书,再一次推到了她的面前。
这一次,我把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也留给了她。
虽然这房子是我婚前用父母的钱买的,但我想,就当是给她这么多年的青春,一个最后的交代吧。
苏晴看着那份协议书,久久没有动。
“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了吗?”她颤声问。
我沉默了。
爱?
或许曾经爱过。
但那份爱,早已在一次次的争吵、失望和背叛中,消磨殆尽了。
我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她惨然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明白了。”
她拿起笔,颤抖着手,在协议书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晴。
那两个曾经在我心里无比美好的字,如今看来,却只剩下刺眼。
签完字,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沙发上。
“林涛,我能……再抱抱你吗?”她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走过来,轻轻地抱住了我。
她的身体,冰冷而僵硬。
我能感觉到,她在我的肩头,无声地流泪。
这个拥抱,很短暂。
短暂得像我们这十年转瞬即逝的婚姻。
松开手,她退后一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保重。”
“你也是。”
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对话。
第二天,我带着念念,登上了去往首都的高铁。
苏晴没有来送我们。
透过车窗,我看着站台上人来人往,心里空落落的。
一个时代的结束,总会伴随着些许伤感。
“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来送我们?”念念仰着头问我。
我摸了摸他的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该怎么跟他解释,他的爸爸妈妈,以后要分开了?
我该怎么跟他描述,他母亲犯下的那些,连成年人都无法原谅的错误?
我最终只是说:“妈妈工作忙,她让我们到了之后,给她打电话报平安。”
念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他靠在我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他熟睡的脸庞,我的心,一点点地沉静下来。
我知道,未来的路,会很辛苦。
我要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既要照顾好他的生活,又要引导好他的成长。
我还要面对全新的工作环境,更艰巨的任务和挑战。
但我不怕。
因为我的身边,有他。
有这个我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小家伙。
只要他在,我的世界,就还有光。
到了首都,一切都比我想象中要顺利。
部队给我安排了新的公寓,两室一厅,干净整洁。
念念的学校也落实了,就在军区大院的附属小学,师资力量很好。
新的工作岗位,虽然忙碌,但很充实。
身边的同事,都是来自全军的精英,跟他们在一起,我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进步。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和照顾念念当中。
我学着做饭,学着给他辅导功课,学着开家长会。
我努力地去扮演一个合格的父亲,去弥补他曾经缺失的父爱。
念念很懂事,也很争气。
他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环境,交到了新的朋友,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
他很少再提起苏晴。
只是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拿出我们三个人的合影,默默地看很久。
我知道,他想妈妈了。
我没有阻止他。
血浓于水,这是无法割舍的亲情。
我只是告诉他:“念念,爸爸妈妈虽然分开了,但我们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变。”
“妈妈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等她有空了,就会来看你的。”
我不知道这样善意的谎言,能维持多久。
但至少现在,我希望能给他一个相对完整、充满希望的童年。
我和苏晴,除了每个月我会定期把一笔钱打到她卡上作为补偿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我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我也不想知道。
直到一年后。
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我以前在老部队的一个战友打来的。
“涛哥,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电话那头,他神神秘秘地说。
“谁啊?”
“你前妻,苏晴!”
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怎么了?”
“嗨,别提了。我今天去商场,看见她在一个化妆品专柜当导购呢。穿着工作服,站得腿都肿了,还被一个难缠的顾客指着鼻子骂,那叫一个惨哦。”
“我差点都没认出来。跟以前那个光鲜亮丽的团长夫人,简直判若两人。”
“听说那个姓王的,早就把她甩了。她又没啥一技之长,工作也不好找,只能干这个了。”
“哎,你说这人啊,真是……不作就不会死。”
战友还在那边喋喋不休地感慨着。
我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苏晴穿着高跟鞋,在专柜前卑微地向顾客赔笑的画面。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同情她,还是该觉得她活该。
或许,两者都有吧。
挂了电话,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操场上龙腾虎跃的战士们,久久无语。
这就是她想要的“富贵太太”的生活吗?
这就是她不惜背叛家庭,抛弃儿子,也要追求的“幸福”吗?
用我曾经最喜欢的一部电影里的台词来说: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得到了短暂的物质满足,却为此付出了尊严、家庭和一生的幸福。
这笔买卖,到底值不值得,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又过了两年。
我因为工作表现突出,被提拔为副旅长,授上校军衔。
授衔那天,念念也来了。
他穿着一身小小的迷彩服,像个小大人一样,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当鲜红的肩章佩戴在我肩上的时候,他第一个鼓起掌来,眼睛里闪烁着无比骄傲的光芒。
那一刻,我觉得我所付出的一切,都值了。
授衔仪式结束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苏晴。
她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沧桑。
“林涛,恭喜你。”
“谢谢。”我的回答,礼貌而疏远。
“我……我看到新闻了。你现在……过得很好吧?”
“挺好的。”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能听到她压抑的呼吸声。
“林涛,我……我能见见念念吗?我……我很想他。”她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犹豫了。
我不知道,让她们母子相见,是对是错。
我怕这会再次揭开念念心里的伤疤。
但转念一想,他已经长大了,他有权利知道真相,也有权利选择是否要见自己的母亲。
“我问问念念的意见吧。”我最终说。
我把电话给了念念。
小家伙接过电话,迟疑地叫了一声:“……妈妈?”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苏晴的哭声。
我没有去听她们说了什么。
我只是走到一边,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过了很久,念念把电话还给了我。
他的眼圈红红的,但表情很平静。
“爸爸,我想见她。”
我点点头。
“好。”
周末,我带着念念,去了我们约定的咖啡馆。
我看到了苏晴。
她比我电话里听到的,还要憔悴。
眼角的皱纹,头上的白发,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
她看到我们,局促地站了起来,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念念……”她颤声叫道。
念念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扑过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然后,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
苏晴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走过来,想抱抱念念。
念念没有躲,任由她抱着。
我看得出来,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那天的见面,很尴尬,也很沉重。
苏晴给念念买了很多礼物,都是他以前最喜欢的玩具和零食。
但念念只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苏晴不停地问他在学校的情况,问他过得好不好。
念念都一一回答了,但话不多。
大多数时候,都是苏晴在说,我们在听。
她说了她这两年的生活。
跟王凯分手后,她净身出户,一无所有。
她住过地下室,打过好几份零工,吃尽了苦头。
她说,她现在终于明白了,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
她说,她很后悔,后悔当初的鬼迷心窍,毁了我们这个家。
“林涛,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我今天来,不求你原谅,我只是……只是想看看念念。”
“看到你们现在过得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是你这两年打给我的钱。我一分没动。”
“我现在有工作了,能养活自己。这钱,你拿回去,给念念买好吃的,买好穿的。”
我看着那个信封,没有收。
“你留着吧。就当我……为我们的过去,买个单。”
苏-晴看着我,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临走的时候,她对念念说:“念念,妈妈对不起你。以后,你要好好听爸爸的话,好好学习,长大了,当一个像爸爸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念念点点头,没有说话。
看着苏晴走远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那么孤单和落寞。
我心里,竟有了一丝不忍。
“爸爸,”念念突然拉了拉我的手,“妈妈她……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我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念念,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妈妈只是选择了她认为对的路,但那条路,并不好走。”
“我们不能评判她的对错,我们只能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明白吗?”
念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苏晴偶尔会给念念打个电话,或者寄些东西过来。
我没有再阻止。
我想,让她以这种方式,参与到孩子的成长中,或许对他们两个人,都是一种救赎。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它能抚平伤痛,也能冲淡仇恨。
现在的我,再提起苏晴,心里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愤怒和怨恨。
只剩下,一声叹息。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我庆幸,我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没有迷失方向,没有放弃自己。
我守住了我的底线,守住了我的儿子,也守住了我作为一名军人的荣誉和尊严。
如今,阳光正好,岁月安稳。
我和我的儿子,将会在新的生活里,继续大步向前。
而那个曾经让我心碎的女人,也将在她自己选择的道路上,独自品尝着生活的千滋百味。
家,虽然散了。
但生活,还在继续。
这就够了。
来源:一丝不苟晚风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