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因为长得漂亮,我用一部手机的「借口」,为自己换来了大一那年五万一个月的「价码」。我天真地以为这是「捷径」,毕业后,我才真正明白我失去了什么。
因为长得漂亮,我用一部手机的「借口」,为自己换来了大一那年五万一个月的「价码」。我天真地以为这是「捷径」,毕业后,我才真正明白我失去了什么。
我叫林蔓。
当我拖着那个老旧的行李箱,踏入这所 985 大学的宿舍时,我知道,我的人生和她们已经不一样了。
「哇!蔓蔓,你皮肤也太好了吧!」
「是啊是啊,你这个 T 恤好好看,什么牌子的?」
室友们围了过来,热情得有些夸张。
我笑了笑,没说话。
夸我皮肤好?这是我唯一的「本钱」,我当然知道。
夸我 T 恤?这件洗得领口都松了的「纯棉 T 恤」,是我妈在镇上的集市花了三十块钱买的。
她们看不出。
她们的「热情」,和她们的「眼光」一样,廉价。
「姐妹们!」宿舍长张琪拍了拍手,「我们今晚去吃海底捞吧!我抢到了学生 69 折优惠券!」
「哇!太棒了!」
「琪琪你太牛了!」
宿舍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我没有参与。
我只是走到那扇唯一的、模糊的穿衣镜前,开始整理我的床铺。
她们的欢呼声,在我听来,和楼下那群抢食的流浪猫叫,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我的室友。
一群会为了「69 折」而激动尖叫、会为了「一等奖学金八百块」而通宵泡图书馆的、「优秀」的女孩。
我转过头,再次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女孩,十七岁。
我不需要化妆,我的皮肤就像那些昂贵广告里说的「瓷器」,白皙、细腻、没有一丝瑕疵。
我的眼睛是标准的杏眼,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总像带着钩子。
鼻梁小巧,嘴唇是天生的微笑唇。
我知道,这张脸是我最大的「本钱」。
它不该配上这件三十块的 T 恤。
它更不该配上那台卡得要死的、我爸淘汰下来的旧手机。
「对了蔓蔓,」张琪推了推眼镜,拿着一个小本子走过来,「我们宿舍的公共开销,打算每个人先交 50 块钱班费,你看……」
「哦,好。」我从口袋里摸索着。
「还有,」她指了指墙角的扫帚,「我们算了一下,垃圾袋、扫帚、拖把,一共是六块二毛钱,四个人分,每个人一块五毛五……」
我掏钱的动作停住了。
我看着她。
看着她那张因为「精打细算」而显得无比「认真」的脸。
一块五毛五。
我忽然觉得很想笑。
甚至有点恶心。
我不想和她们去吃那顿「打折」的火锅。
我不想和她们为了「八百块」的奖学金去抢破头。
我更不想和她们为了「一块五毛五」而站在这里。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 S-S-级的、漂亮的脸。
又看了看我那台旧手机。
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冒了出来。
02我没有去吃那顿「69 折」的海底捞。
我用「水土不服,胃不舒服」当借口,一个人留在了宿舍。
张琪她们三个临走前,还「好心」地问我:「蔓蔓,真没事吗?要不要我们帮你带点粥?」
我笑着摇了摇头。
门「砰」的一声关上,宿舍里那股廉价的、吵闹的空气,终于安静了。
我打开了学校的 BBS论坛,点进了「兼职」板块。
「家教急招数学家教,辅导初三,一小时 50 元。」
「派发传单派发,日结 80 元,管一顿盒饭。」
「食堂帮工,一小时 12 元。」
我盯着那个「50 元」看了很久。
一小时 50。
我那部卡得要死的破手机,最新款的要八千多。
八千。
我需要去给一个尖叫的、流着鼻涕的初中生,讲 160 个小时的数学题。
不,我错了。
我还要付来回的车费,还要在路上浪费两个小时。
160 个小时,不吃不喝。
我关掉了 BBS。
我觉得这个世界,和那些「奋斗」的人一样,荒诞且可笑。
我开始寻找别的路。
我不再看 BBS,我开始在宿舍的「卧谈会」里寻找「信息」。
很快,我就找到了。
上铺的李莉是个八卦精。
她有一次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知道吗?我们学院上一届有个叫方洁的学姐,听说开学就开着保时捷来的!巨有钱!」
张琪推了推眼镜:「人家可能是富二代吧。」
「才不是!」李莉反驳,「我听说是……被一个大老板『赞助』了。」
「赞助」。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插进了我的脑子里。
我花了一周的时间,打听到了这个「方洁学姐」的联系方式。
我没有说我需要钱。
我只是,在一个她常去的、校外的昂贵咖啡馆,「偶遇」了她。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她斜对面,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白水,然后开始看书。
她先开的口。
「学妹?」
我「受宠若惊」地抬起头,露出了我练习过最多次的、那种清纯又迷茫的眼神。
她笑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只看我一眼,就看懂了我这张脸的「价值」。
「缺钱吗?」她问得很直接。
我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想赚快钱?」
我再次点头。
「行,」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周五晚上,穿上你最好的衣服,来这个地址。
别穿得像个学生。」
周五晚上,我按时到了。
那是一家我连名字都叫不上的、藏在胡同里的顶级私房菜馆。
我见到了「老赵」。
他就是「方洁学姐」口中的那个「赞助人」。
他四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身材保养得很好,没有一丝油腻。他看起来不像个商人,更像个大学教授。
他没让我喝酒,也没让我做任何事。
他就那么「儒雅」地和我聊了一个小时的天。
他聊我的高考分数,聊我的专业,聊我读过什么书。
我一开始很紧张,以为这是「面试」。
聊到最后,我才发现,他只是在「验货」,验我这张脸下面,是不是配了一个「聪明」的脑子。
显然,他很满意。
饭局结束,他让司机送我回学校。
在车上,他递给我一个信封。很厚。
「林蔓,」他叫我的名字,很平静,「你很漂亮。像我刚上大学的女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靠在椅背上,没有看我,像是在陈述一件公事:
「我『赞助』你的大学生活。一个月五万,直到你毕业。」
我攥紧了那个信封,指甲掐进了肉里。
「我不需要你做别的。」他仿佛看穿了我的紧张,「我的要求是:
第一,保持你的成绩。我需要一个「高智商」的陪伴者,我不想和一个花瓶聊天。
第二,我在本地的时候,你周末陪我,参加一些饭局,或者,只是聊聊天。
第三,毕业后,我们两清,互不打扰。」
我没有立刻回答。
他笑了笑:「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你应该知道,这是你能拿到的最『干净』的『奖学金』。」
「我……」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我看到了车窗外,那家亮着 LOGO 的苹果专卖店。
我告诉自己:
这是「交易」,不是「堕落」。
这是「奖学金」,不是「包养」。
我只是……
想先买个手机。
「赵叔叔,」我露出了最清纯、最感激的笑容,「谢谢您。」
03拿到第一个月「赞助」的第二天,我就从宿舍搬了出去。
我受不了了。
我受不了张琪她们每天清晨六点半起床铃的聒噪;
受不了她们在阳台晾晒的、廉价洗衣粉的刺鼻香气;
更受不了她们为了「一块五毛五」的垃圾袋费,还要在小本子上记账。
老赵给我租的公寓,在市中心最贵的地段。
两室一厅,一百二十平,精装修,月租两万。
当我拖着我那个老旧的行李箱,我进去后就把它扔了,第一次刷卡开门时,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那个四人间的宿舍了。
这里有中央空调,有烘干机,有戴森的吹风机,有我叫不出名字的进口咖啡机。
地板是实木的,沙发是真皮的,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夜景。
我,林蔓,大一,十七岁。
我拥有了这一切。
而张琪她们,此刻大概还在图书馆,为了那「八百块」的奖学金,抢一个靠窗的位置。
我的「中毒」是从「吃」开始的。
我再也没去过食堂。
老赵说得对,我是个「高智商」的陪伴者,我不该吃那些「油腻」、「不卫生」的东西。
我开始只吃公寓楼下的日料,或者让五星级酒店送餐。
我开始坐专车去上课。
我无法再忍受地铁里,那种人挤人的、混杂着汗味和包子味的气息。
我开始「脱节」了。
我与张琪她们,生活在了同一个校园,但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无法逾越的阶级。
我按照老赵的「规则」去图书馆复习,我必须「保持成绩」。
我在图书馆门口遇到了张琪。
她刚从公告栏那边跑过来,脸颊通红,兴奋得像只土拨鼠。
「蔓蔓!蔓蔓!」她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的手劲太大了。
「我拿到一等奖学金了!八百块!我今晚请大家喝奶茶!」
我看着她。
看着她那张因为「八百块」而欣喜若狂的、平凡的脸。
我看着她身上那件起球的毛衣。
我忽然觉得她很可怜。
甚至,很可笑。
八百块?
就在昨天,老赵带我去参加一个饭局,饭后,他塞给我一个「红包」,让我「拿去买点零食」。
里面是一万块现金。
那顿饭,我只是坐在他身边,微笑着,帮他挡了几杯酒。
「蔓蔓真懂事。」他的朋友们都这么夸。
我一个「懂事」的微笑,价值一万。
而张琪三个月的「奋斗」,只值八百。
我怎么可能再和她「共情」?
我敷衍地笑了笑:「恭喜你啊,张琪,真厉害。」
我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我闻到了她身上那股廉价的、我曾经也用过的洗衣粉味。
我感到了生理性的不适。
从那天起,我不再「可怜」她们。
我开始「鄙视」她们。
我的开销变大了。
五万块,刚开始我觉得是「巨款」。
但很快,它就成了我账上的一个「数字」。
我用它买三万块的包,和我用它买三十块的咖啡,我的心跳速度是一样的。
钱,对我来说,不再是「劳动」的等价交换。
它是我「本钱」的利息。
是老赵对我的「智商」和美貌支付的「月费」。
我开始频繁地逃课。
老赵的饭局太多了。
他喜欢带着我,这个「名校高材生」的女伴,这让他很有面子。
而我,也需要这些饭局,来认识更多「老赵」这样的人。
我告诉自己,这不是「堕落」。
这是「捷径」。
这是「社交」。
这是「积累人脉」。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昂贵礼服、妆容精致的自己。
我才大一,就已经赢了。
04我以为这种“赢家”的生活,会理所当然地持续到毕业。
我甚至已经规划好了。
大四,老赵会给我一笔“遣散费”——就像方洁学姐那样,也许是二十万,也许是三十万。
我用这笔钱,去欧洲毕业旅行,然后租一个更小、但我自己能负担的公寓,再去找工作。
我的人生,将会是“无缝衔接”的“完美”。
我错了。
我高估了我的“本钱”,也低估了男人的“腻”。
这场“变故”,发生在大三下学期。
那两年,我已经彻底习惯了“五万一个月”的生活。
我已经忘了“时薪50块”是什么概念。
我也忘了,张琪她们……哦,张琪她们现在正为了一个月三千块的“实习工资”,在写字楼里通宵加班,复印文件。
她们真可怜。
那天,老赵给我发了信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今晚有个酒会,老规矩,司机八点来接你。
我甚至都有些懒得去了。
这种“局”,这两年我参加了不下五十次。
我只是一个“道具”。
一个高智商的、漂亮的花瓶。
我的任务,就是在他那些油腻的“生意伙伴”面前,微笑,倒酒,用他们听不懂的金融术语,或者背两句尼采,来彰显老赵的“品味”。
我穿上了他上个月刚给我买的、那条浅蓝色的香奈儿裙子。
我化了精致的妆,抵达了那个熟悉的、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所。
我推开包厢门的瞬间,就愣住了。
老赵坐在主位上。
但他身边,那个我专属的“女伴”位置,已经有人了。
那是一个女孩。
很年轻。
比我还要年轻。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裙子,没有化妆,一脸的清纯和局促。
我站在门口。
包厢里那群油腻的“生意伙伴”们,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我。
他们的眼神,不再是以前那种“羡慕”和“欣赏”。
而是一种……看好戏的、微妙的“同情”和“嘲弄”。
我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
老赵也看到了我。
他没有丝毫尴尬,甚至还对我笑了笑,招了招手:
“蔓蔓,来啦。坐。”
他指了指……离他最远的一个空位。
而他身边那个白裙子女孩,抓着他的胳膊,用一种我无比熟悉的、清纯又迷茫的眼神,小声问:“赵哥,这位姐姐是?”
老赵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宠溺”:
“一个学姐,你叫她林学姐就行。”
学姐。
我从“蔓蔓”,变成了“林学姐”。
我花了整整两分钟,才命令我的双腿,走到那个“最远”的位置上,坐下。
我听见了那群“伙伴”的窃窃私语:
“老赵真是好福气啊,还是‘学生’好。”
“这个新的,更嫩,看着像大一的……”
大一的。
我从那个白裙子女孩身上,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两年前的我自己。
那顿饭,我不知道是怎么吃完的。
我所有的“骄傲”、“本钱”、“捷径”,在那一刻,都成了一个笑话。
我只是一个“商品”。
而现在,我“过季”了。
饭局结束,老赵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司机送我。
他揽着那个“大一学妹”,对我说:“蔓蔓,你先自己回去吧。今晚让小陈送你。”
我站在会所门口,看着他的劳斯莱斯,载着那个“新我”,绝尘而去。
十分钟后,助理小陈的车停在我面前。
他是我这两年的“老熟人”了。他总是客气地叫我“林小姐”。
“林小姐,上车吧。”
车里的气氛,尴尬得让人窒"息"。
到了公寓楼下。
我刚准备下车,小陈叫住了我。
“林小姐。”
他从副驾的储物盒里,拿出了一个信封——不是我熟悉的、那种装“五万”的厚信封,而是很薄的一个。
他递给我。
“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在发抖。
小陈推了推眼镜,公事公办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林小姐,这是赵总给您的,里面是两万块。”
“两万?!”我尖叫起来,“这个月的‘赞助’不是还没给吗?!”
“赵总说,这个月的,这就是了。”
“可我们说好到毕业的!!”我疯了一样地质问他,“我的‘合同’还没到期!”
小陈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他叹了口气,说出了那句“宣判”的话:
“林小姐,您该长大了。”
“赵总只是说……”
“他‘玩腻了’。”
“玩腻了”。
不是“分手”,不是“不合适”。
是“玩腻了”。
这个词,用在他买的古董、他养的狗,和我身上,是一样的。
我被“撕价签”了。
那两万块,不是“赞助”。
是“遣散费”。
05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那间月租两万的公寓的。
助理小陈把那个装着两万块“遣散费”的信封扔给我,就好像扔一包垃圾。
两万块。
不够我上个月买的那条裙子,不够我这个月的房租。
这是“遣散”,更是“侮辱”。
我把自己锁在公寓里,三天没有出门。
第四天,中介的电话打来了。
“林小姐,您这套房子的租约,赵先生那边通知我们,下周就不续租了。您看您是准备搬走,还是……”
我挂了电话。
我被“扫地出门”了。
那五万块的月供停了。公寓的租约也到期了。
我像一个在梦中飞翔的人,突然被收走了翅膀,笔直地朝地面坠落。
我被迫搬回了那个我曾经鄙视、甚至恶心的,四人间的宿舍。
当我拖着那几个日默瓦行李箱,重新出现在宿舍门口时,张琪她们三个,都惊呆了。
她们的表情,是一种混合着“惊讶”、“同情”和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蔓蔓?”张琪推了推眼镜,她刚从图书馆回来,怀里还抱着厚厚的《法考资料》,“你……你不是在外面住吗?怎么……”
“公寓……公寓到期了。我想着大四课少了,回来住,省钱。”
我说出了这句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谎言。
“省钱?”
上铺的李莉(那个八卦精)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了嘴。
我的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我的行李箱打开了。
我那些三万块的包,一万块的裙子,五千块的鞋子……被我一件件拿出来。
我没有地方放。
我只能把它们塞进那个窄小的、散发着樟脑丸味道的铁皮柜子里。
那个三万块的香奈儿包,被我硬生生挤得变了形,和张琪那双洗得发白的“回力”帆布鞋,挤在了一起。
那一刻,我所有的“骄傲”和“本钱”,都成了一个巨大的、可悲的“笑话”。
我睡不着。
宿舍的床板太硬,硌得我骨头疼。
张琪她们的“卧谈会”也变了。
她们不再讨论“6S折的海底捞”。
她们在讨论“保研”、“国考”,在讨论“腾讯的实习”和“阿里给的offer”。
“琪琪,你那个律所的实习怎么样?”
“累死了,天天复印到半夜。不过导师人很好,说我转正几率很大!”
“转正”。
这个词,对我来说,如此陌生。
我躺在黑暗里,第一次感到了恐慌。
不是因为没钱。
那两万块,和卡里剩下的一些“零花钱”,加起来还有小几万。
我恐慌的是“未来”。
我还有一年才毕业。
我被老赵“撕价签”了。
我怎么办?
我强忍着恶心,重新打开了学校的教务系统。
我想“保持成绩”——这是老赵当初的“规则”。
我点开了我的成绩单。
屏幕上,那一片红色的、低分飘过的“60”,和好几门“缺考”的“0”分……
像一排排狰狞的、嘲笑的鬼脸。
绩点。
我的平均绩点,只有1.9。
而张琪,是3.9。
她已经拿到了“保研”的资格。
我这两年半,用“捷径”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一堆奢侈品。
换来了公寓。
换来了一个“玩腻了”的评价。
和一张“废了”的成绩单。
我第一次意识到:
老赵的“规则”,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他让我“保持成绩”,只是为了他自己“有面子”。
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而我,这个“高智商”的林蔓,竟然真的信了。
我用我唯一的“本钱”,换来了一堆“负资产”。
我完了。
06我最后那一年的大学生活,是“浑浑噩噩”熬过来的。
我没有退路。
我搬回了宿舍,但我只是一个“隐形人”。
张琪她们三个,已经彻底“飞升”了。
她们的生活里,是“保研”、“国考”、“四大”的实习offer。
她们聊的话题,我一句也插不上。
而我,一个绩点只有1.9的“废人”,连毕业论文的导师都懒得看我一眼。
我成了那个“反面教材”。
那个曾经被全系男生当成“女神”的林蔓,现在是辅导员口中“反面典型”的“林某”。
我试过“挣扎”。
我试过在大四的“秋招”上,找回一点“价值”。
我把我那些三万块的包、一万块的裙子都收了起来。
我穿上了我唯一一套“正装”——那是老赵带我去某个“局”之前,给我买的、价值两万块的“阿玛尼”套装。
我化了最精致的“通勤妆”,走进了一片“人山人海”的招聘会现场。
我以为,凭我的“本钱”,我至少能拿下一个“月薪过万”的offer。
我错了。
“林同学是吧,”一个“世界五百强”的HR,看着我的简历,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你……大学前三年的‘专业实践’……是空白?”
“我……”我该怎么说?我说我去“陪饭局”了?
“我参加了很多社会活动。”我只能挤出这句话。
“社会活动?”他冷笑了一声,合上了简历,“你的绩点只有1.9,抱歉,林同学,你的简历,不太有‘竞争力’。”
“竞争力”。
我被一个“月薪八千”的HR,当面“羞辱”了。
我从第一个展台,走到了最后一个。
结果,一模一样。
我的脸,能让她们在第一秒钟对我微笑。
我的成绩单,能让她们在第三秒钟对我“抱歉”。
我那套两万块的“阿玛尼”,在那些“月薪八千”、“月薪一万”的offer面前,像一个巨大、滑稽的“小丑服”。
我终于在毕业前夕,耗尽了所有“零花钱”和“遣散费”的时候,迎来了我的“审判”。
我必须找个工作。
我不能回家,我不能让我爸妈知道,他们的“本钱”,成了个“废品”。
我跑遍了所有我曾经“看不上”的小公司。
最后,在一家连名字都透着“廉价”的“XX广告公司”,我见到了那个油腻的、头发稀疏的“张经理”。
他没有看我的简历。
他的眼睛,像X光一样,在我身上扫了三遍。从我的脸,到我的胸口,再到我的腿。
他没有问我“绩点”,也没有问我“实践”。
他点了一根烟,靠在那个掉皮的“老板椅”上,问了我两个问题。
“林小姐,”他吐出一口黄色的烟雾,“你是XX大学的?高材生啊。”
我没说话,我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臭和隔夜的酒气。
“我们这个‘客户执行’的岗位,说白了,”他笑了,露出满口黄牙,“就是陪客户吃饭、喝酒。你能喝吗?”
我攥紧了拳头。
我想起了老赵,他从不在我面前抽这种“十块钱一包”的烟。他从不问我“能不能喝”,他只会让司机“给林小姐换一瓶热牛奶”。
“我……”我想走。
“试用期,”张经理看出了我的犹豫,他弹了弹烟灰,说出了那个“价码”:
“七千五。”
“扣完五险一金和房租,到手……”
“七千五。”他又重复了一遍,仿佛这已经是一个“天价”。“转正了,看你‘业绩’,也许能到一万。”
“业绩”。
我太懂这个词的意思了。
就是我能“陪”几个客户。
我看着他那张油腻的脸。
我看着这个“廉价”的办公室。
我看着窗外,那个即将毕业、但已“一无所有”的自己。
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能喝。”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平静,但沙哑。
“张经理,我什么时候入职?”
07我在“广告公司”入职了。
我的工位,被安排在正对着厕所门口的角落。
空气里,混杂着廉价香薰、外卖盒饭的馊味,以及厕所飘来的、若有若无的尿骚味。
我那两万块的“阿玛尼”套装,挂在椅背上,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像一件不小心掉进泔水桶的艺术品。
我的顶头上司,叫安娜。
一个三十出头、画着精致“全包眼线”的女人。
她就是那个“月薪两万”的“老女人”。
“林蔓是吧,”她把我叫进她那间“总监”办公室,扔给我一叠A4纸,“把这些客户资料整理了,下午跟我去见个客户。”
她说话的语速很快,像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
我注意到,她桌上放着一个包。
是“蔻驰”的。
一个三年前的过时款,边缘已经磨得起毛了。
我忽然觉得她很可悲。
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奋斗”到了“总监”,月薪两万,就用这种“廉价”的包?
这就是张琪她们向往的“未来”?
这就是她们“奋斗”的“天花板”?
我低头“嗯”了一声,接过了那叠资料。
下午。
我跟着安娜,去了那个所谓的“客户”饭局。
地点是一家嘈杂、油腻的“海鲜大排档”。
“安娜姐,你可算来了!”
“客户”是一个光头、戴着金链子的胖子,他一见安娜,就熟稔地想去搂她的腰。
安娜灵巧地躲开了,脸上堆着职业假笑:“王总,您又拿我开玩笑!来,我给您介绍,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高材生,林蔓!”
她一把将我推了出去。
那个“王总”的目光,像一条湿滑的蛇,立刻黏在了我身上。
“哎呦!高材生!”他倒了一杯白酒,递到我面前,“来来来,林妹妹,喝了这杯,这个季度的单子,我就签给安娜姐!”
我看着那杯浑浊的、至少有三两的白酒。
我想起了老赵。
老赵从不让我喝这种“廉价”的酒。
他只会让侍应生“给林小姐换一杯热牛奶”。
他说:“女孩子喝酒伤身。”
而眼前这个“月薪两万”的安娜,正用一种“期待”和“命令”的眼神看着我,她的眼神在说:
“喝啊!”
“喝下去,这就是你的‘业绩’!”
我终于明白了“客户执行”的真正含义。
在老赵那里,我叫“陪伴者”,我拿五万。
在这里,我叫“陪酒的”,我拿七千五。
我笑了。
我当着那个“王总”的面,接过了酒杯。
然后,一饮而尽。
安娜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个月后。
发薪日。
我正在厕所的镜子前补妆,准备晚上的“局”,还是那个“王总”,他点名要我去。
手机“叮”的一声。
是银行短信。
我点开。
【您尾号XXXX的账户,08月10日 工资入账:RMB 7500.00】
七千五。
我盯着这个数字。
我这一个月,“陪”了五个“王总”,喝了不下二十场酒,吐了七八次。
换来了七千五。
我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算账”。
七千五。
我住的这个一居室(我死也受不了合租),月租五千。
我这个月的“战袍”……一千。
我每天的“专车费”……八百。
七千五。
不够我付房租。
不够我买一件“战袍”。
甚至不够老赵带我去吃的那一顿日料。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妆容精致,但眼神麻木的自己。
我忽然想起了安娜。
我想起她昨天,为了“王总”签单了,而兴奋地在办公室宣布:“这个月奖金翻倍!我请大家喝奶茶!”
她那个“月薪两万”的“天花板”,在我眼里,突然变得那么“可笑”,那么“廉价”,那么“可悲”。
我不要变成她。
我不要为了“两万块”就沾沾自喜。
我不要为了“七千五”就去陪一个“光头胖子”喝酒。
不该是这个“价码”。
我关掉短信,从包里拿出了口红。
涂上。
鲜红,像血。
我辞职了。
就在发薪日的第二天。
我受不了了。
我不能过这种“廉价”的地狱生活。
08辞职一时爽,但“恐慌”是实实在在的。
我那七千五的工资,刚到手,交完五千的房租,就只剩下两千五。
两千五。
不够我买一双鞋,不够我请朋友吃一顿饭。
它只够我“活”下去。
我不要“活”下去。
我要“生活”。
我把自己关在那个“一居室”里,整整三天。
我看着我那些“重见天日”的、价值三万的包,和那些一万块的裙子。
它们像一具具“尸体”,提醒着我曾经的“风光”。
我试着投简历。
但那些“月薪一万”的岗位,要求“三年工作经验”、“精通PS”、“英文流利”。
我有什么?
我只有一张脸,和一个985毕业证。
我的“价值”,在“正常”的招聘市场上,一文不值。
我饿了。
我打开外卖软件,那些“30减5”的廉价盒饭,让我生理性反胃。
我想起了老赵带我去吃的那家“人均两千”的私房菜。
我终于明白了。
我没有“病”。
我只是“穷”了。
我这种人,不配过“正常”的生活。
我这种“花瓶”,就不该去“打工”。
我必须找回我的“价值”。
我必须“重操旧业”。
我从通讯录的名单里,找到了一个号码。
“方洁学姐”。
那个两年前,带我“入行”的女人。
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理我。
我换上了我最“贵”的那条裙子,化了最“清纯”的妆。
我去了她常去的那家咖啡馆。
她果然在。
她比两年前更“贵”了。手上的表,是我看不懂的牌子,但钻闪得刺眼。
她看到我,一点也不惊讶。
她搅动着咖啡,笑了,那张“整”得很完美的脸上,带着一丝嘲弄:
“哟,这不是我们林大才女吗?怎么,‘阿玛尼’不穿了,改穿‘Celine’了?”
她连我那套两万块的“阿玛尼”套装都记得。
我的脸发烫。
我坐到她对面,开门见山:“学姐,我需要钱。”
“呵,”她轻笑出声,“我以为你‘上岸’了呢。”
“我以为,”她打量着我,“赵总能‘赞助’你到毕业呢。”
“他……”我咬着牙,“他提前‘结束’了。”
“‘玩腻了’?”她一针见血。
我没说话,等同于默认。
“林蔓啊林蔓,”她摇了摇头,“我当初就该提醒你。你以为‘漂亮’是‘稀缺资源’?你错了。‘漂亮’,是‘消耗品’。”
“你以为老赵买的是你的‘脸’?他买的是你的‘大一’和‘清纯’。”
“你现在,”她指了指我,“‘毕业’了。你‘旧’了。”
我的心,像被冰水浇透。
“学姐……”我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你帮帮我,我不能去过那种‘一个月七千五’的生活。我受不了。”
方洁看着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可怜”又“可悲”的“晚辈”。
“行吧。”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看在同是‘姐妹’的份上。”
“今晚有个‘局’。
都是些‘新钱’,没老赵那么有‘品味’,但给钱‘大方’。”
“你自己,”她上下打量我,“‘把握’吧。”
09方洁学姐介绍的“局”,在一家装修得金碧辉煌、俗不可耐的“KTV会所”。
震耳欲聋的音乐,混杂着浓重的烟味和劣质香水味,刚一进门,就让我几欲作呕。
我想起了老赵。
老赵带我去的“局”,都是在私密性极好的“私房菜馆”或“茶楼”。
那里安静,熏的是沉香,聊的是“投资”和“艺术”。
而这里,吵闹,抽的是雪茄,聊的是“谁的嗓门大”。
“蔓蔓,来,坐这!”方洁一把将我拉了过去。
我被按在了一个男人身边。
这个男人,就是方洁说的“老刘”。
他大概五十多岁,比老赵更胖,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脖子上戴着一条我见过最粗的金链子。
他没有像老赵那样,“儒雅”地问我读过什么书。
他只是转过头,用一种“审视猪肉”的目光,从上到下,把我“扫”了一遍。
他的手,很“自然”地,就搭在了我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几乎贴住了我的头发。
“哟,”他开口,一股浓重的酒气和烟臭味扑面而来,“这就是方洁你说的那个‘985高材生’?”
“那可不,”方洁熟练地给他点上一根雪茄,“刘总,我这妹妹,可是我们学校当年的‘系花’,S-S-级的。”
“S-S-级……”老刘笑了,那笑声像砂纸在摩擦。
他猛吸一口雪茄,对着我的脸,吐出了一口浓雾。
我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哈哈哈哈!”他大笑,“还挺‘嫩’。”
我强忍着恶心,挤出了一个最“清纯”的笑容:“刘总,您别拿我开玩笑了。”
“开玩笑?”他的手,从沙发靠背上滑了下来,“不小心”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浑身一僵。
老赵从不这样。老赵连碰我,都会先问一句“可以吗”。
“小妹妹,”老刘的黄牙凑了过来,“方洁都跟我说了,你‘缺钱’。”
他不是在问我。
他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我想抽出我的“Celine”裙子,我想逃离这个“廉价”的包厢。
“别‘我’了。”老刘打断了我,他显然没什么“耐心”。
“我也看出来了,你这裙子,这包,”他啧啧了两声,“‘开销’不小啊。”
“你以前……是不是跟过老赵?”他突然问。
我猛地抬头!
老刘笑了:“呵,这圈子就这么大。
老赵‘玩’剩下的,也不是什么‘稀罕货’了。”
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针,扎进了我的心脏。
“行了,”他似乎也懒得再“试探”了,他收回了手,往后一靠,“别装‘清纯’了,谈‘价’吧。”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十万?”我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是一个月十万,我“忍”了。
这至少比老赵的“五万”,翻了一倍。
老刘看着我,像在看一个白痴。
方洁在旁边都快笑岔气了。
“林蔓,”老刘摇了摇头,“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十万?”
“你当你是‘大一’的?你当你是‘处女’?”
我的脸,“唰”的一下,全白了。
“方洁,”老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这妹妹‘不懂事’,带走吧。”
“别别别!”我慌了。
我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不能走。我走了,下个月五千的房租怎么办?
老A-A刘这才满意地笑了。
他重新伸出那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一个月。”
“这个数。”
“一万。”
10“一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子弹,穿过KTV包厢里嘈杂的音乐、浑浊的烟雾和刺鼻的酒气,精准地击中了我的耳膜。
我的大脑,有那么三秒钟是空白的。
那个油腻的“老刘”,正不耐烦地抖着腿,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打折促销”的商品,在等我“识相”地贴上来。
旁边的方洁学姐,正补着口红,从镜子里“好心”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一万不少了,你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
我想起了老赵。
我想起了他那“五万一个月”的“赞助”。
我想起了他从不让我喝酒、只让我喝热牛奶的“体面”。
我想起了他带我去的那些“安静”的、连菜单都没有的“私房菜馆”。
然后,我又想起了安娜。
那个月薪两万、用着“蔻驰”旧款的“女强人”。
我想起了那“七千五”的工资。
我想起了那间弥漫着厕所骚味的办公室。
我想起了那个光头“王总”,递过来的那杯浑浊的白酒。
五万。
七千五。
和现在,这一万。
七千五,是我“一文不值”的“工资”。
而这一万……
它比“七千五”高,高得不多,刚好能让我“活”得不像安娜那样“可悲”。
但它又比“五万”低,低得可笑,它是一个“侮辱”。
它是一个“陷阱”。
它刚好能让我“饿不死”,但也“活不好”。
它刚好能让我“买不起”三万的包,但又“看不起”三百的T恤。
它刚好能让我“脱离”张琪她们那种“廉价”的奋斗,但又“融不进”老赵他们那种“体面”的圈子。
我被卡在了中间。
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折价”的“夹层”里。
我看着老刘那张油腻的脸。
我笑了。
那是我这两年来,笑得最“职业”、最“麻木”的一次。
我端起了桌上那杯啤酒,站起身,主动凑到了老刘身边,把酒杯递到他嘴边,声音甜得发腻:
“刘总……您看您说的,我刚毕业,什么都不懂。”
“这‘一万’……”我咬重了这两个字,“全靠您‘照顾’了。”
我认了。
因为我没有退路。
在我仰头喝下那杯酒的瞬间,在我被老刘那只肥腻的手拦腰抱住的瞬间,在我听到包厢里爆发出的那阵“懂事”的哄笑的瞬间——
我才真正明白,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我失去的,不是“清白”。
那东西,在我大一那年,就自己标了价。
我失去的,也不是“爱情”,我从未拥有过。
我失去的,是我的“黄金保质期”。
老赵那五万,买的不是我的“漂亮”。
他买的是我的“大一”、我的“985光环”、和我那张“没被社会污染过”的“清纯”。
而现在
我毕业了。
我“旧”了。
我是一个“被玩腻”的、“在廉价广告公司打过滚”的、“折价”的“商品”。
我的“价码”,只值一万。
我用我最宝贵的、不可再生的四年青春,换来了一个“无法回头”的现在。
我再也看不起“七"千五”的工作,因为它“廉价”。
而这个“市场”,也再也看不上“贬值”的我,因为它“不值钱”。
来源:柒史墨渊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