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赵把那张存着十万块的银行卡推到我面前，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算计的光。“秀莲，这十万彩礼你拿着，风风光光嫁给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咱们下午就去领证。”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还挂着笑，问他是什么事能值十万块。他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哼，说出的话却像一个炸雷

老赵把那张存着十万块的银行卡推到我面前，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算计的光。“秀莲，这十万彩礼你拿着，风风光光嫁给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咱们下午就去领证。”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还挂着笑，问他是什么事能值十万块。他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哼，说出的话却像一个炸雷：“把你的房子，过户给我儿子赵凯。”我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水汽模糊了他那张志在必得的脸。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这三个月来他对我所有的温情脉脉、体贴入微，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这事儿，还得从半年前说起。我叫方秀莲，今年六十二岁，纺织厂退休工人，一个月退休金三千出头。老伴走了快十年了，女儿孟佳远嫁外地，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我守着一套七十多平米的老房子，日子过得不能说不好，就是冷清。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那滋味，真不是人受的。

社区的王大姐看我可怜，非要给我介绍个老伴，说对方条件好，人也正派。就这么着，我认识了赵卫国，也就是老赵。他比我大三岁，是国企退休的干部，退休金比我高一倍，快七千了。第一次见面，他穿着干净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说话慢条斯理，看着确实挺有派头。他说他老伴也走了几年，儿子在北京工作，就想找个能说说话、知冷知热的人搭伙过日子。

我俩都觉得挺投缘，就试着处了起来。不得不说，老赵这个人，要是真心对你好，那真是没话说。他每天早上算着点儿给我打电话，问我吃了没，晚上叮嘱我锁好门窗。周末就提着菜来我这儿，系上围裙叮叮当当做一桌子好吃的。我这老房子水管有点漏，他二话不说，自己买了工具来修，弄得满头大汗。那阵子，我真觉得是老天爷看我孤苦，给我送来个宝。街坊邻居都羡慕我，说我后半辈子有福了。

女儿孟佳知道了，还特地从外地赶回来看他。孟佳对他印象也挺好，觉得他稳重踏实，私下里跟我说：“妈，你要是觉得合适，就领个证吧，两个人相互有个照应，我也放心。”我当时心里甜得跟吃了蜜一样，觉得这下半辈子总算有了着落。

可日子久了，有些事就慢慢透出点不对劲的味道来。老赵对我家的事，关心得有点过了头。他总是有意无意地问我：“秀莲啊，你这房子是单位分的房改房吧？房本上就你一个人的名儿？”我说是啊，他就点点头，又问：“那孟佳对这房子，没啥想法？”我说我女儿有自己的家，不图我这点东西。他听了，脸上的笑容就特别灿烂。

还有一次，他儿子赵凯从北京回来看他，他特地带到我家里来吃饭。赵凯那孩子，三十出头，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但那双眼睛，从进门开始就在我这房子里滴溜溜地转，从客厅看到卧室，连厨房和厕所都没放过。吃饭的时候，老赵一个劲儿地给儿子使眼色，赵凯就笑着说：“方阿姨，您这房子地段真好，出门就是菜市场和医院，以后我爸跟您住这儿，可太方便了。”我当时没多想，还觉得这孩子挺会说话。

真正的疑心，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那天老赵在我家看电视，我收拾屋子，无意中听到他跟赵凯打电话。他躲在阳台上，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到了几句。“……你别急，你方阿姨人挺实在的，就是有点老思想……房子这事儿，我再慢慢跟她磨……你跟小丽那边先稳住，就说房子快解决了……”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像有根针扎了进去。什么叫“慢慢磨”？什么叫“房子快解决了”？

从那天起，我就留了个心眼。我发现老赵来我家的次数更勤了，嘴也更甜了，今天给我买件新衣服，明天给我带盒保健品，把我哄得高高兴兴的。但他言谈话语之间，总绕不开房子。一会儿说他儿子赵凯要结婚了，女方家里要求必须在北京有套房，小两口压力多大；一会儿又说，咱们以后要是在一起，你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话说到一半，他又打住了，笑着说：“哎呀，说这些干嘛，咱们开开心心的就好。”

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发毛。我这辈子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退休女工，这套房子是我和过世老伴一辈子的心血，是我唯一的根。我不是没想过，以后老了，和老赵住在一起，这房子给女儿留着，或者卖了去养老院，都行。但我从没想过，这房子会成为我们关系里的一个交易筹码。

直到今天，他终于把底牌亮了出来。十万块彩礼，换我一套房子过户给他儿子。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是在菜市场买一棵白菜那么简单。“秀莲，你想想，这十万块你拿着，想买啥买啥，想去哪旅游就去哪旅游。赵凯他就是缺个北京户口，房子过户给他，他就能落户，以后孩子上学也方便。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不就是你的吗？再说了，房子过户了，咱们还住这儿，你还是女主人，啥也没变啊。”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这张脸无比陌生。什么叫“啥也没变”？房本上没了我的名字，我住在这里算什么？是租客还是保姆？万一哪天他们父子俩翻脸不认人，把我扫地出门，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能去哪儿？睡大街吗？这十万块，听着是彩礼，实际上不就是买房钱吗？还是用我自己的房子，来给我付买房钱，天底下哪有这么荒唐的买卖！

我的心一点点冷下去，之前那些感动和温情，全变成了恶心和后怕。我一句话没说，端起茶杯，把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水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我对老赵说：“卫国，这事太大了，我得和我女儿商量一下。”老赵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语气也硬了：“这有啥好商量的？孟佳都嫁出去了，是婆家的人了，你这房子跟她有啥关系？秀莲，你可别犯糊涂，听女儿的，咱们这事儿就黄了！”

他越是这么说，我心里越是清醒。我给孟佳打了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女儿在电话那头当场就炸了，声音都变了调：“妈！你可千万不能答应！这就是个骗子！什么搭伙过日子，他就是图你的房子！你让他立马从咱家滚出去！”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了底。但我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他。这三个月，他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骗了我的感情，还想骗我的房子，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得让他知道，我方秀莲虽然老实，但不是傻子。

第二天，我主动给老赵打了电话，语气装得特别犹豫和为难。“卫国啊，我想了一晚上，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都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不能太自私。就是……这房子毕竟是我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给出去了，我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老赵一听有门儿，立马来了精神，在电话那头连声说：“秀我懂我懂，你的顾虑我明白。这样，咱们可以签个协议，白纸黑字写清楚，保证让你在这房子里住到老，谁也赶不走你。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说：“口说无凭，要不你明天过来，把你儿子赵凯也叫上，咱们当面把话说清楚。我也叫我女儿回来一趟，孩子们都在场，做个见证，咱们就把这事定下来。”

老赵满口答应，生怕我反悔似的。

第二天下午，人到齐了。老赵和赵凯喜气洋洋地坐在沙发上，赵凯还给我带了盒价格不菲的茶叶。我女儿孟佳板着个脸，坐在我身边，要不是我提前嘱咐过她，估计她当场就能把人轰出去。

我先是泡了茶，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清了清嗓子，看着老赵说：“卫国，昨天电话里说的事，今天孩子们都在，咱们就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你的意思是，给我十万彩礼，我把房子过户给赵凯，然后咱们去领证，是这个意思吧？”

老赵笑着点头：“对对对，秀莲你真是通情达理。”

我又问：“那你也保证，我能一直住在这个房子里，直到我去世？”

“那当然！”老赵拍着胸脯，“赵凯，你快跟你方阿姨表个态！”

赵凯站起来，很诚恳地对我说：“方阿姨您放心，这永远都是您的家，以后我跟小丽结了婚，一定把您当亲妈一样孝顺。”

我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那是我昨天和老赵打电话时，悄悄录下来的。

录音笔里，老赵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什么协议？签那玩意儿干嘛？哄哄她就行了！老太太嘛，耳根子软，多说几句好听的就信了。等房子一到手，证也领了，她就是我的人了，到时候还不是咱们说了算？……让她住着？先住着呗，等过两年你们有了孩子，需要人带，就说接她过去享福，这房子不就腾出来了吗？到时候是租是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十万块换套北京边上的房子，上哪儿找这好事去！”

录音一放完，整个客厅死一般地寂静。老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变得青一阵白一阵，嘴巴张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赵凯的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里全是震惊和羞愧。

我女儿孟佳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指着老赵的鼻子说：“赵卫国，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骗我妈的感情，还想骗我家的房子！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老赵终于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指着我：“方秀莲！你……你算计我！”

我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算计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做人，得讲良心。我方秀莲是想找个老伴安度晚年，不是想找个贼来惦记我这点家当。这十万块，你还是留着自己养老吧。我这套小房子，也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

说完，我指着门口：“门在那边，不送。”

赵凯羞愧得无地自容，拉着他爸的胳膊，几乎是把他拖出了我家。临走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深深地鞠了一躬，嘴里说着“对不起，阿姨，对不起”，声音都带着哭腔。

他们走后，孟佳抱着我，眼泪都下来了：“妈，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要答应他呢。”

我拍拍女儿的背，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是啊，我是一个人，是孤单，但我有我的底线和尊严。搭伙过日子，搭的是感情，是相互的扶持和尊重，不是算计和买卖。如果连最基本的真诚都没有，那样的“伴儿”，不要也罢。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提过找老伴的事。我报了个老年大学的书法班，又参加了社区的合唱团，每天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我发现，当我不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时，日子反而过得更踏实，更快乐了。孤独是可怕，但比孤独更可怕的，是掉进一个用温情伪装的陷阱，最后人财两空，连尊严都丢了。你们说，我这事儿，做得对不对？

来源：情感电波健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