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年我下岗卖猪肉,被恋人嫌弃分手,数年后再遇她,我感到庆幸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28 15:58 1

摘要:我站在车间门口,手里还攥着那份温热的“下岗通知书”,纸很薄,字很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一九九七年的风,刮得人心惶惶。

那风里头,有股子铁锈味儿。

是从我们厂那扇关停的大铁门上刮下来的。

厂里的广播喇叭,以前天天放《咱们工人有力量》,高亢得很。

最后一天,它哑了。

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我站在车间门口,手里还攥着那份温热的“下岗通知书”,纸很薄,字很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空气里飘着机油和汗水混合的老味道,我贪婪地吸了一口,像是要把这二十多年的青春,都吸进肺里存起来。

可吸进去的,只有呛人的灰。

我爸,我爷,三代人都在这个厂里。那高耸的烟囱,就是我们家的图腾。

现在,图腾塌了。

我拿着那张纸,在厂区里漫无目的地走。

路过一棵老槐树,树皮糙得像我师父的手。

以前夏天,我们就在这树下抽烟,吹牛,说厂里新来的女大学生哪个最好看。

现在,树下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几片枯叶,打着旋儿,像一群无家可归的魂。

我看到李师傅,厂里的老师傅,蹲在墙角,抱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我不敢过去,怕他看见我,也怕我看见他。

我们这些被时代甩下来的人,连彼此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那张纸,被我手心的汗浸得有点软。

我把它叠成一个小方块,揣进兜里,像揣着一块冰。

回家的路,明明走了二十多年,那天却觉得特别长。

路边的梧桐树,叶子黄得像旧照片。

踩上去,咔嚓一声,是心碎的声音。

我不敢直接回家,怕我妈看见我那张死人脸。

我绕到小卖部,买了一包最便宜的“大前门”,一块五。

我不会抽烟,但那一刻,我特别想尝尝那是什么滋味儿。

点上火,猛吸一口,烟雾呛得我眼泪直流。

咳得撕心裂肺。

我一边咳,一边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真的下来了。

咸的,跟汗一个味儿。

回到家,我妈正在厨房里忙活,锅里炖着肉,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

她见我回来,笑呵呵地说:“今天厂里发福利了?买了这么多肉。”

我把兜里那张被汗湿透的纸掏出来,放在桌上。

我妈脸上的笑,一点点凝固了。

像冬天窗户上的冰花。

那顿晚饭,谁也没说话。

只有筷子碰到碗的声音,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我妈把最大的一块肉夹到我碗里,说:“多吃点,长力气。”

我扒拉着碗里的饭,那肉,香得发腻,我一口也咽不下去。

晚上,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看天花板。

天花板上有一块水渍,像一张哭泣的脸。

我听见我爸在隔壁屋里叹气,一声接一声,像把钝刀子,在我的心上慢慢地磨。

第二天,我去找了林月。

她是我的女朋友,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漂亮得像画报上的人。

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在给一个客人介绍化妆品,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甜得恰到好处。

我站在柜台外面,看着她,突然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她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跟同事交代了一句,走了出来。

我们走到商场后面的小花园。

风很冷,吹得她缩了缩脖子。

我把我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外套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机油味。

她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我下岗了。”我说。

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了什么。

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没听见。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没有我想象中的惊讶或者安慰。

只有一种很复杂的,我看不懂的情绪。

“那……以后怎么办?”她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

那一刻,我像个迷路的孩子,站在十字路口,四面八方都是灰蒙蒙的雾。

她叹了口气,把我的手握在手里。

她的手很凉。

“没事的,总会有办法的。”她说。

可我听得出来,那话里,没有多少底气。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个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

去人才市场,人家一看我的履历,除了会开机床,啥也不会,都摇摇头。

去蹬三轮,第一天就被人把车胎给扎了。

去工地搬砖,干了一天,晚上回来腰都直不起来,手里攥着那三十块钱,觉得比铅还重。

每次我拖着一身疲惫和尘土去找林月,她脸上的笑容就淡一分。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跟我说,她们柜台的谁谁谁,找了个当科长的男朋友。

谁谁谁,嫁给了开饭店的小老板。

话里话外的意思,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心上。

不疼,但是密密麻麻的,让人窒息。

我兜里的钱越来越少,心里的慌张越来越多。

有一天,我路过菜市场,看见我远房的一个表舅,在卖猪肉。

他那个摊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一把锃亮的砍刀,一块厚实的木墩子。

他手起刀落,一块块猪肉就像变魔术一样,被分割得整整齐齐。

来买肉的人,排着队。

他一边剁肉,一边跟人开着玩笑,嗓门洪亮。

我站在那儿看了很久。

心里有个念头,像一颗种子,悄悄地发了芽。

回家后,我跟我爸妈说了我的想法。

我爸当时就把筷子摔了。

“我们陈家,三代工人,你现在要去当个屠夫?”

他气得脸都白了。

我妈在一旁抹眼泪。

我知道,在他们眼里,工人是光荣的。

而卖猪肉的,是“下九流”。

那天晚上,我跟我爸吵了一架。

我吼着说:“光荣能当饭吃吗?面子能当饭吃吗?”

我爸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

那是我长这么大,他第一次打我。

我没哭,也没躲。

我只是看着他,说:“爸,我总得活下去。”

说完,我摔门而出。

我在外面游荡了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我走到了表舅的肉摊前。

他正在卸一扇刚拉回来的猪肉,看见我,愣了一下。

“想好了?”他问。

我点点头。

他就扔给我一件白色的围裙。

那围裙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有一股洗不掉的腥气。

我穿上它,感觉自己像是穿上了一身囚服。

学徒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苦。

每天凌晨三点就要起床,去屠宰场拉肉。

半扇猪,一百多斤,我咬着牙往车上扛。

回来后,就要学着分割。

那把砍刀,看着不大,拿在手里却沉得很。

表舅说,干我们这行,手要稳,心要细。

哪块是里脊,哪块是五花,哪块适合红烧,哪块适合爆炒,都得门儿清。

一开始,我连刀都拿不稳,一刀下去,不是深了就是浅了。

手上被划了无数道口子,新伤盖旧伤。

最难受的,是那股味道。

猪肉的腥气,血水的气味,混杂在一起,钻进我的鼻子里,钻进我的头发里,钻进我的皮肤里。

我每天收摊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泡在热水里,用肥皂搓了一遍又一遍。

可那股味道,就像长在了我身上,怎么也洗不掉。

我开始躲着林月。

我怕她闻到我身上的味道。

我怕她看到我满是伤口的手。

我怕她看到我穿着那件沾着血的白围裙,站在肉摊后面,冲着大爷大妈们吆喝的样子。

可我越是躲,她就越是找我。

那天,她找到了菜市场。

她穿着一身新买的连衣裙,白色的,上面有蓝色的小碎花。

她站在人群外面,看着我。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陌生。

菜市场里人声鼎沸,讨价还价的声音,鸡鸭的叫声,混成一片。

可在我耳朵里,世界在那一刻是安静的。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砸在胸口,又沉又闷。

我手里还拿着刀,刀上滴着血。

我下意识地想把刀藏到身后。

可已经晚了。

她看见了。

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那天收摊后,她约我在我们常去的那家小公园见面。

还是那个长椅。

只是这次,我没敢把外套脱下来给她。

我怕她闻到那股味儿。

我们坐了很久,谁也没说话。

秋风扫着落叶,沙沙作响。

最后,还是她先开了口。

“我们……分手吧。”

她说得很平静。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但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在银行工作。”她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我们不合适。”

“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

“我不想以后我的孩子,说他的爸爸是个卖猪肉的。”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捅进我的心里。

比我手上那些伤口,疼多了。

我看着她,这个我爱了三年的姑娘。

她的脸还是那么好看,可是,却又那么陌生。

我突然想笑。

我问她:“卖猪-肉的,怎么了?”

“卖猪肉的,就不配有爱情吗?”

“卖猪-肉的,就是下等人吗?”

她被我问得抬不起头。

“陈辉,你别这样,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多可笑的四个字。

我站起来,把一直攥在手里的一个东西,塞到她手里。

那是我用我卖猪肉挣的第一个月的钱,给她买的一条银项链。

吊坠是个小小的月亮。

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月”字。

“这个,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我说完,转身就走。

我没有回头。

我怕一回头,眼泪就会掉下来。

我走得很快,像是在逃跑。

身后,没有传来她的呼喊声。

什么都没有。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

白的,啤的,混在一起。

我吐得一塌糊涂。

我爸没骂我,只是默默地给我递上一杯热水,拍着我的背。

他说:“儿子,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抱着我爸,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哭得像个傻子。

我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都哭了出来。

从那以后,我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不再觉得卖猪肉是件丢人的事。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我的肉摊上。

我每天把摊子擦得锃亮,连案板上的木纹都清晰可见。

我把每一块肉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肥瘦相间,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我的刀工越来越好,客人要几斤几两,我一刀下去,八九不离十。

我学会了跟人打交道,跟大爷大妈们拉家常,跟饭店的采购师傅称兄道弟。

我的生意,慢慢地好了起来。

回头客越来越多。

他们都叫我“猪肉辉”。

一开始,我挺不习惯这个称呼。

后来,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甚至觉得,有点亲切。

两年后,我在菜市场里,盘下了一个正式的铺面。

不再是露天的摊子。

我爸亲自给我写了块匾,“陈记鲜肉”。

那字,写得龙飞凤舞,透着一股子骄傲。

开张那天,我妈包了饺子,猪肉白菜馅的。

她说,这是我亲手剁的肉,吃着香。

我看着我爸妈脸上的笑容,觉得我这两年吃的苦,都值了。

我的生活,好像就这么定了下来。

每天闻着猪肉的腥气起床,伴着磨刀石的声音入睡。

日子过得像我那把砍刀,简单,直接,有点锋利,但很踏实。

我以为,我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

直到我遇见了小婉。

她是在我对面开面馆的。

一个很安静的姑娘,总是穿着一身干净的棉布裙子,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每天都会来我这里买肉,做面条的臊子。

她买肉的时候,从来不挑。

总说:“辉哥,你看着给我就行,你挑的肉,肯定最好。”

她是我所有顾客里,唯一一个不叫我“猪肉辉”,而是叫我“辉哥”的人。

每次她这么叫我,我心里都暖暖的。

有时候,市场里没什么人,我们就会隔着一条过道,聊上几句。

聊今天的天气,聊市场的菜价,聊谁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跟她聊,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有一次,下大雨,市场里积了水。

我帮她把门口的煤气罐搬到高处。

她过意不去,非要给我下一碗面。

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面条筋道,汤头浓郁,牛肉炖得烂烂的。

我吃得满头大汗。

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

从那以后,她总会找各种理由,给我送吃的。

有时候是一碗面,有时候是几个刚出锅的包子,有时候是一碗绿豆汤。

她说,我一个人不容易。

市场里的人,都看在眼里。

开始拿我们俩开玩笑。

“辉哥,啥时候把老板娘娶回家啊?”

每次听到这个,小婉的脸就红得像案板上的瘦肉。

我呢,就嘿嘿地傻笑。

我心里是喜欢她的。

可是,我不敢说。

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卖猪肉的,配不上她。

她那么干净,那么美好。

而我,每天跟油腻腻的猪肉打交道,身上总有一股洗不掉的味儿。

我怕她嫌弃我。

就像林月一样。

那道伤疤,虽然结了痂,但一碰,还是会疼。

直到有一天,我切肉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

口子很深,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我当时就蒙了。

是小婉第一个冲了过来。

她看到我的手,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往外跑,要去医院。

她抓着我的手,那么用力。

我看着她焦急的侧脸,和她眼里的泪水。

那一刻,我心里那道厚厚的墙,塌了。

从医院回来,我的手被包得像个粽子。

她不让我再碰任何东西。

她帮我收了摊,把案板和刀都洗得干干净净。

然后,她拉着我,坐在她的面馆里。

她看着我,很认真地说:“辉-哥,以后,我来照顾你吧。”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没忍住。

一个大男人,在自己的铺子里,哭得稀里哗啦。

我问她:“小婉,你不嫌弃我吗?我就是个卖猪肉的。”

她摇摇头,帮我擦掉眼泪。

她说:“卖猪肉怎么了?你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不偷不抢,光明正大。”

“我看到的,是一个勤劳,善良,会心疼人的好男人。”

“你手上的每一道伤疤,在我眼里,都是勋章。”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

我跟她说了我和林月的事。

我说我怕了。

她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她说:“她不懂得珍惜,是她的损失。”

“辉哥,你很好,真的。”

我和小婉,就这么在一起了。

没有鲜花,没有浪漫的誓言。

只有两颗想要靠近的心。

我们很快就结了婚。

婚礼很简单,就在她的面馆里,请了市场里相熟的街坊邻居。

大家喝着酒,吃着菜,说着祝福的话。

我爸那天喝多了,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说:“儿子,爸对不起你。爸为你骄傲。”

我看着身边穿着红嫁衣的小婉,看着我爸妈欣慰的笑脸,看着周围一张张真诚的笑脸。

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婚后的日子,平淡,但很温暖。

我还是每天卖我的猪肉。

小婉还是每天开她的面馆。

只是,每天早上,是她叫我起床。

每天晚上,有一盏灯,一个人,在等我回家。

我的白围裙,她每天都帮我洗得干干净-净,晒在阳光下,有股好闻的肥皂味儿。

我手上的伤,她总会第一时间帮我处理,然后絮絮叨叨地骂我笨。

她从不让我进厨房,说我拿刀的手,是用来挣钱的,不是用来做饭的。

每天收摊,我都会去她的面馆,吃上一碗她亲手做的面。

看着她为我忙碌的身影,我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后来,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一个大胖小子,笑起来跟小婉一样,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给他取名叫“陈安”,平安的安。

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只希望他一辈子平平安安。

儿子出生后,我更拼了。

我把隔壁的铺子也盘了下来,扩大了店面。

除了卖鲜肉,我还开始做一些卤味,腊肠。

生意越做越大。

我买了车,在城里买了房。

把爸妈也接了过来。

我不再是那个菜市场里的小摊贩“猪肉辉”。

很多人开始叫我“陈老板”。

可我还是喜欢每天系上那条白围裙,站在我的肉铺里。

闻着那股熟悉的腥气,听着砍刀落在案板上“笃笃”的声音。

这声音,让我觉得踏实。

我以为,我和林月,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我们就像两条相交后,就越走越远的直线。

直到那天。

那天是周末,我陪小婉和儿子去逛新开的商场。

儿子闹着要吃冰淇淋。

就在冰淇淋店门口,我看到了她。

林月。

她也看到了我。

我们都愣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变了。

不再是当年那个穿着碎花裙的清纯模样。

她化着很浓的妆,穿着一身名牌,手里挎着一个我叫不出牌子的包。

但那张脸上,却写满了疲惫和憔悴。

眼角的细纹,再厚的粉也遮不住。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

大腹便便,头发稀疏。

看年纪,比她大不少。

男人正不耐烦地催促着她。

她冲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陈辉?好久不见。”

我点点头,“好久不见。”

一时间,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还是小婉,抱着儿子走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林月,又看了一眼我,然后微笑着问:“这位是?”

我介绍说:“一个……老同学。”

我没说她是我的前女友。

我觉得,没必要了。

林月看了一眼小婉,又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儿子。

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有羡慕,还有一丝……我说不出的落寞。

那个男人又在催了,语气很差。

林-月只好匆匆地对我们说:“那我先走了,有空再联系。”

说完,她就跟着那个男人,快步走开了。

我看到那个男人,很不耐烦地甩开了她的手。

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我看着她的背影,那个曾经让我爱到骨子里,也恨到骨子里的女人。

那一刻,我心里,没有恨,也没有怨。

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儿子拉着我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爸爸,那个阿姨是谁呀?”

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说:“一个不重要的人。”

小婉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担忧。

“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温暖。

我看着她,看着我们活泼可爱的儿子。

我突然笑了。

发自内心地笑了。

那一刻,我无比庆幸。

庆幸当年,她说了分手。

庆幸她当年的“看不起”。

如果不是她当年的离开,我可能还是那个在工厂里混日子的小青年。

我不会去卖猪肉,不会认识小婉,不会有现在这个温暖的家。

我不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幸福,不是住多大的房子,开多好的车,穿多贵的衣服。

幸福是,你下班回家,有人为你留了一盏灯。

是你累了,有人给你端上一碗热汤。

是你受伤了,有人比你还心疼。

是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她依然坚定地选择你,告诉你:“没关系,我陪你。”

我曾经以为,林月毁了我的爱情。

现在我才明白,她只是帮我筛选掉了,一个错误的人。

她让我看清了生活的真相,也让我等到了,那个对的人。

从商场出来,阳光正好。

我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牵着小婉。

儿子在我怀里咯咯地笑。

小婉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混着阳光的味道。

我觉得,这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味道。

比任何香水,都好闻。

我低头,在小婉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老婆,谢谢你。”

她愣了一下,问我:“谢我什么?”

我说:“谢谢你,让我成为了现在的我。”

她笑了,那两个酒窝,像盛满了蜜糖。

她说:“傻瓜,我们是夫妻啊。”

是啊,夫妻。

多好的两个字。

我抬头看着天,天很蓝,云很白。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在菜市场里,手足无措,满身腥气的年轻人。

我想对他说:

别怕。

也别怨。

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在未来,遇到那个最好的人。

她会抚平你所有的伤口,会让你觉得,人间值得。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关停的工厂。

那扇生锈的大铁门,突然打开了。

我走了进去。

里面,不再是空荡荡的车间。

而是一个热闹的菜市场。

小婉在她的面馆里,冲我笑着招手。

儿子在肉铺前,追着一只小花猫跑。

我爸妈,还有市场里的街坊邻居,都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阳光从天窗上洒下来,暖洋洋的。

我系上我的白围裙,拿起那把熟悉的砍刀。

“笃,笃,笃。”

那声音,清脆,响亮。

是我生命里,最动听的交响乐。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小婉和儿子,还在我身边,睡得很香。

我轻轻地起床,走到阳台。

城市的另一头,已经开始泛白。

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我知道,今天,我依然会去我的肉铺,系上我的围裙,拿起我的刀。

我依然会是一个,在很多人眼里,“不体面”的卖猪肉的。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体面,不在别人的眼光里。

而在我爱的人的笑容里。

在那个,被我亲手建立起来的,温暖的家里。

我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我仿佛又看到了林月的背影。

这一次,我没有感到庆幸,也没有感到惋惜。

我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对她说了一句:

祝你,安好。

也祝我,安好。

我们,都只是这个时代里,一粒小小的尘埃。

被风吹着,各自飘向了,不同的远方。

而我,很幸运。

风,把我吹到了,有光的地方。

这些年,我的生意越做越好,从一个铺面,开成了三家连锁店。

我不再需要每天凌晨三点就亲自去拉肉,也不需要整天守在店里。

我请了伙计,请了店长。

我成了别人口中,真正意义上的“陈老板”。

我们搬了新家,一个带小花园的复式楼。

小婉把花园打理得很好,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儿子也上了小学,每天背着小书包,活蹦乱跳。

生活,好像越来越好了。

好得,有时候让我觉得有点不真实。

我有时候会站在我那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穿着烫得笔挺的衬衫,戴着一块还算体面的手表。

镜子里的人,很陌生。

我还是习惯那个穿着白围裙,手里拿着砍刀的自己。

所以,我还是会每周,都抽一天时间,回到我起家的那个老店里。

脱下衬衫,换上围裙。

拿起那把跟了我十几年的老伙计。

亲自给那些老街坊,老顾客们切肉。

他们看到我,都会很开心地打招呼。

“陈老板,今天亲自上阵啊?”

我就会笑着回答:“手痒了,活动活动。”

我喜欢听刀和案板碰撞的声音。

喜欢闻那股熟悉的,混着血腥和肉香的味道。

喜欢跟那些大爷大妈们,为了一毛两毛钱,讨价还价。

这些,都让我觉得,我的根,还在这里。

我没有飘起来。

小婉的面馆,也早就升级换代了。

开在了我们家连锁店的旁边。

店面扩大了好几倍,装修得古色古香。

她请了厨师,请了服务员。

她也成了“王老板娘”。

可她还是喜欢自己待在后厨,研究新的面点。

她说,看着食客们吃得心满意足的样子,她就觉得开心。

我们俩,好像骨子里,都还是那对在菜市场里,相濡以沫的小夫妻。

我们都害怕,忘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儿子放学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跑到我的店里,看我切肉。

他一点也不害怕。

他会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托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他说:“爸爸,你切肉的样子,好帅。”

我听了,心里比谈成一笔几百万的生意,还要高兴。

我问他:“你不觉得,爸爸的工作,不体面吗?”

他摇摇头,很认真地说:“老师说了,靠自己的劳动吃饭,都是最体面的。”

我摸着他的头,眼眶有点湿。

小婉把他教育得很好。

他善良,正直,懂得尊重每一个人,每一种职业。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我和林月没有分手。

如果我没有去卖猪肉。

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他会被教育成,看不起一个卖猪肉的父亲吗?

我不敢想。

我只知道,现在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

有一年同学聚会,有人提起了林月。

说她,离婚了。

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把她给甩了。

她没分到什么财产,日子过得挺艰难。

又回到了百货公司,站柜台。

只是,她已经不再年轻,只能卖一些中老年的服装。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没什么感觉。

就像在听一个,与我无关的故事。

有同学问我:“陈辉,你现在发达了,还恨她吗?”

我摇摇头。

“不恨了。”

真的,不恨了。

我甚至,有点同情她。

她只是,在那个岔路口,选择了一条她以为是捷径的路。

可她不知道,所有的捷径,背后都标着昂贵的价格。

她追求的,是物质上的“体面”。

而我,在被她抛弃后,才找到了,精神上的“体面”。

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

聚会结束后,我开车回家。

路过我们当年分手的那个小公园。

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车。

我走到那张长椅前。

长椅还是老样子,只是上面的油漆,斑驳了许多。

我坐了下来。

仿佛还能看到,当年那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孩,和那个穿着沾满机油味外套的男孩。

他们坐在这里,说着关于未来的话。

女孩说,她想住在有阳台的房子里,种满鲜花。

男孩说,他会努力,给她一个家。

誓言犹在耳边。

只是,物是人非。

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我拿出手机,给小婉打了个电话。

“喂,老婆,在哪儿呢?”

“在家给你炖汤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她温柔的声音,还有儿子在旁边喊“爸爸”的声音。

我笑了。

“马上,马上就回来。”

挂了电话,我站起身,离开了公园。

我没有回头。

因为我知道,我的家,在前面。

那个有光,有暖,有爱的地方。

才是我的归宿。

回到家,一开门,饭菜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儿子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住我的腿。

小婉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嗔怪道:“怎么才回来?汤都快凉了。”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老婆,我爱你。”

她身子一僵,然后转过身,摸了摸我的额头。

“没发烧吧?今天怎么这么肉麻。”

我看着她,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和温柔。

我说:“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跟你说这句话。”

很想告诉你,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饭桌上,我爸妈,我们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

吃着最家常的饭菜,聊着最琐碎的日常。

电视里放着新闻,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

我的人生,就像我分割的猪肉。

曾经,被命运狠狠地砍了一刀,血肉模糊。

但后来,我用自己的双手,把它重新整理,分割。

去掉了那些不好的部分,留下了最精华的。

然后,用爱,这味最好的调料,把它烹饪成了一道,叫做“幸福”的菜。

味道,刚刚好。

第二天,我照常去了老店。

系上围裙,拿起刀。

一个老顾客,王大妈,来买肉。

她一边挑,一边跟我拉家常。

“小辉啊,我昨天在商场,好像看到你那个……以前那个对象了。”

我手上的刀,顿了一下。

“哦?是吗?”

“是啊,在一个服装店里当服务员呢,瘦得哟,都快脱相了。哎,你说这人啊,命啊……”

王大妈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没接话,只是默默地,把她要的五花肉,切好,包好。

递给她的时候,我说:“王大妈,这块肉,算我送您的。”

王大妈愣住了,然后笑呵呵地说:“你这孩子,就是实诚。”

等王大妈走了,我站在肉铺前,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

我想,如果有一天,林月真的走投无路,来找我。

我会帮她吗?

我想,我会的。

不是因为旧情。

而是因为,我希望,我心里的那份柔软,永远不要被生活磨硬。

就像我案板上的这块肉,有肥有瘦,有筋有骨。

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人生。

我不会去刻意寻找她。

也不会去打扰她。

我们,就在各自的轨道上,继续往前走吧。

只是希望,她也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找到属于她自己的,那份踏实和心安。

就像我一样。

下午,小婉带着儿子来给我送饭。

她看我情绪不高,就问我怎么了。

我把王大妈的话,跟她说了。

她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她握住我的手,说:“老公,如果你想帮她,就去吧。我支持你。”

我看着她,她的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能照见我所有的心思。

我摇摇头,笑了。

“不用了。”

“都过去了。”

“我现在,只想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

她也笑了。

“嗯,我们好好过。”

儿子在一旁,啃着我刚卤好的猪蹄,满嘴是油。

他含糊不清地说:“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呀?”

我和小婉相视一笑。

阳光,透过店铺的玻璃门,照了进来。

把我们三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那一刻,岁月静好,安然若素。

真好。

我的人生,从一九九七年那个萧瑟的秋天开始,拐了一个大弯。

我从一个前途光明的“准”技术工人,变成了一个满身腥气的猪肉佬。

我失去了我以为会相守一生的爱情。

我承受了旁人的白眼和非议。

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完了。

可是,当我走过那段最黑暗,最泥泞的路之后。

我才发现,路的尽头,是另一片,更广阔的天空。

在那里,我找到了我的价值,我的尊严,和我一生所爱。

所以,我真的很庆幸。

庆幸当年的那场“下岗潮”。

庆幸当年的那次“被分手”。

它们像两把最锋利的刀,剔除了我生命中所有的浮华和虚荣。

让我,得以看见,生活的本质。

那就是,踏踏实实地,爱一个人,守一个家,做好一件事。

这就够了。

这就,很好了。

我拿起刀,继续切肉。

“笃,笃,笃。”

一下,又一下。

坚定,而有力。

就像我的心跳。

来源:没有修饰词的杨小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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