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黄妹子,你看这天都黑透了,我呢,也喝了那么两杯,这头晕乎乎的,开车回去不安全呐。”张建军打了个酒嗝,一股子酒菜混合的味儿扑面而来,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黏糊糊地盯着我,一只肥硕的手已经试探着想往我肩膀上搭,“要不……今晚我就在你这儿凑合一宿?”
“黄妹子,你看这天都黑透了,我呢,也喝了那么两杯,这头晕乎乎的,开车回去不安全呐。”张建军打了个酒嗝,一股子酒菜混合的味儿扑面而来,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黏糊糊地盯着我,一只肥硕的手已经试探着想往我肩膀上搭,“要不……今晚我就在你这儿凑合一宿?”
我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往后撤了半步,让他那只手落了个空。我看着他那张被酒精熏得通红的油腻脸庞,再看看桌上被他扫荡得差不多的残羹冷炙,心里已经把他这个人看得明明白白。想得美?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自取其辱。
而这一切,都得从三天前,介绍人王嫂那个热情洋溢的电话说起。
我叫黄雅丽,今年五十一岁,从单位会计的岗位上退下来快一年了。老伴走得早,女儿周悦也已经成家立业,我一个人守着这套一百平米的小三居,日子过得倒也清净自在。平时养养花、跳跳广场舞,偶尔跟老姐妹们出去旅旅游,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可架不住周围人热心,特别是住我楼下的王嫂王桂芬,三天两头就要给我张罗对象。她说:“雅丽啊,你这条件多好,有退休金,有房子,人又长得显年轻,一个人多孤单啊,得找个伴儿,下半辈子才有依靠。”
我嘴上应付着,心里其实没太当回事。到了我这个年纪,对情情爱爱早就看淡了,找老伴,图的不过是个能说上话、知冷知热的人,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我宁愿一个人过。
三天前,王嫂又兴冲冲地跑上楼,神秘兮兮地说给我介绍个“钻石王老五”。“雅丽,我跟你说,这次这个绝对靠谱!姓张,叫张建军,五十六岁,丧偶。人家可是做大生意的,有自己的公司,市中心两套房,开的都是大奔!儿子也出息,在国外定居了,一点负担都没有。”
王嫂把那张建军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说他为人忠厚老实,就想找个本分人好好过日子。我被她说得有点动心,倒不是图他钱,主要是觉得,这个年纪还能有自己事业的男人,应该是个有担当、有能力的人。再加上王嫂拍着胸脯保证,我便松了口,说那就见个面看看吧。
王嫂一听,立马拍板:“那敢情好!我看也别去外面吃了,外面多吵啊,还浪费钱。就在你家,你做几个拿手菜,让他看看你的手艺,这不一下子就把男人心抓住了?”
我当时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哪有第一次见面就上女方家里的道理?但王。。。嫂说得头头是道,说这样显得亲切,能看出居家过日子的样子。我脸皮薄,没好意思反驳,就答应了。
为了这次见面,我还特意拾掇了一下。周六一大早,我就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鲈鱼、大虾,还有张建军点名爱吃的红烧肉的五花肉。我忙活了一上午,做了四菜一汤,都是我的拿手菜:清蒸鲈鱼、油焖大虾、拿手红烧肉、素炒西兰花,再加一个番茄蛋花汤。摆在桌上,色香味俱全,看着就喜庆。
下午五点,门铃准时响了。我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穿着一件略显紧绷的Polo衫,肚子把衣服撑得鼓鼓的。这就是张建军。他手里拎着一个水果篮,看起来还挺客气。
“是黄妹子吧?哎呀,可算见着了,比照片上还显年轻呢!”他一开口,那股子自来熟的劲儿就让我有点不适应。
我把他让进屋,他一进来,眼睛就不住地往四周打量。不是那种欣赏的打量,而是像个验房师一样,眼神里带着评估和算计。他从客厅看到卧室,又踱步到阳台,嘴里啧啧称奇:“黄妹子,你这房子格局不错啊,南北通透,地段也好。得有一百平吧?装修得也敞亮,花了不少钱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人怎么跟查户口似的?但我还是礼貌地回答:“还行,自己住着舒服就行。”
他点点头,一屁股陷进我家的布艺沙发里,那沙发都往下沉了一大截。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熟练地换着台,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自己家呢。
我心里那点最初的好感,已经消磨掉了一半。
饭菜上桌,我开了瓶红酒,想着喝点酒气氛能好一些。可这张建军一上桌,就彻底暴露了他的本性。他几乎没怎么夸我的菜,反而是筷子不停,嘴也不停,问的却全是和感情、爱好无关的问题。
“黄妹子,你这退休金一个月得有五千块吧?我听说你们会计退休工资都高。”他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我顿了一下,说:“差不多吧,够自己花了。”
“那闺女一个月给不给你点生活费啊?当孩子的,孝敬父母是应该的嘛。”他又追问。
我眉头皱了起来:“她有自己的小家,也不容易,我这儿不需要她负担。”
他听了,撇了撇嘴,那表情好像在说“这闺女白养了”。接着,他又把话题绕回了房子上:“这房子没贷款了吧?以后……是留给闺女的?”
好家伙,我算是听明白了。这哪是相亲啊,这分明就是来做资产评估的。他对我这个人怎么样,性格合不合,一点兴趣都没有,满脑子都是我的房子和退休金。
我心里已经很不舒服了,但想着毕竟是王嫂介绍的,不好当场翻脸,就耐着性子应付。期间,他也一直在吹嘘自己。说他的生意做得多大,一年流水几百万;说他儿子在国外多有出息,是华尔街的精英;说他那辆大奔买的时候花了一百多万。可我问他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他就含糊其辞,说“就是搞点贸易”,再问就说“你们女人不懂”。
一瓶红酒下肚,他脸上泛起了油光,话也越来越没边儿。他开始给我画大饼:“雅丽啊,不瞒你说,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咱俩有缘。你要是跟了我,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那公司,你来当个财务总监,每个月给你开一万块工资,你想买啥就买啥。咱俩以后,没事就开着大奔去周游世界,那日子,多美!”
他说得天花乱坠,可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一个真正有实力的男人,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饭桌上如此赤裸裸地炫耀和许诺,这更像是一种廉价的诱惑。
酒足饭饱,我起身收拾碗筷,想着赶紧把这位“大神”送走。可没想到,他竟然跟进了厨房,从后面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酒气喷在我脸上:“雅。。。丽,别忙活了,咱俩说说话。”
我吓了一跳,猛地甩开他的手,厉声道:“张先生,请你自重!”
他见我生气了,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哎呀,都这么熟了,还叫什么张先生,叫我建军。你看,咱俩聊得这么投缘,我对你也很满意。这天也晚了,我喝了酒,开车不安全……”
于是,就发生了开头那一幕。他竟然理直气壮地提出了要在我家留宿。那一刻,我所有的忍耐都到了极限。这已经不是没礼貌了,这是赤裸裸的侮辱和轻视。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一个没人要、急着找男人凑合过日子的老女人吗?
我看着他那副势在必得的油腻嘴脸,怒火“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但我没骂人,也没嚷嚷,我只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笑了。
“张哥,是吧?”我拉开客厅的椅子,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您觉得,咱俩聊得特投缘?”
他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冷静搞得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是啊,我觉得咱俩挺合适的。”
“哦?那您说说,怎么个合适法?”我端起桌上没喝完的茶,轻轻吹了吹。
他大概以为我这是在给他机会,立马来了精神,凑过来说:“你看,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个房子,多浪费啊。我呢,也一个人。咱俩要是凑一块儿,你这房子热闹了,我也多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你放心,我亏待不了你,以后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我点点头,继续问:“张哥,您说您做大生意,开大奔,市中心还有两套房,是吧?”
“那当然!我张建军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他拍着胸脯,说得斩钉截铁。
“那敢情好。”我笑了,“既然您条件这么好,怎么不住自己市中心的大房子,非要在我这个小地方凑合呢?您那大奔,现在手机上叫个代驾多方便啊,也就一两百块钱的事儿,您这么大个老板,不会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吧?”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我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张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从一进门,眼睛就没离开过我这房子。吃饭的时候,句句不离我的退休金和医保。您这不是来相亲的,您是来精准扶贫,顺便给自己找个免费保姆的吧?”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他被我戳中了心事,脸涨成了猪肝色,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胡说?”我冷笑一声,站起身,气势上完全压倒了他,“您想找个老伴,我不拦着。但您要找的,是个有房子、有退休金、身体健康、能给您当牛做马,最好还能倒贴钱伺候您的女人。您算盘打得是精,可惜啊,我黄雅丽虽然不是什么人中龙凤,但还没下贱到那个地步!”
“我这房子,是我和我过世的丈夫辛辛苦苦一辈子挣来的,是我安身立命的窝,不是给你养老的免费旅馆!我的退休金,是我自己交了半辈子社保换来的,是我游山玩水的资本,不是给你买酒买肉的饭票!”
“还有,”我指着门口,一字一句地说,“我黄雅丽,今年五十一,还没老到眼瞎心盲的地步。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我自己清楚,但绝不是你这种满肚子算计、不尊重女性的油腻男!现在,请你,立刻,马上,从我家滚出去!别脏了我家的地!”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了他的耳朵里。张建军彻底懵了,他大概从没想过,一个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中年女人,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恼羞成怒,抓起沙发上的外套,狠狠地骂了一句:“神经病!给脸不要脸的老女人,活该你单身一辈子!”说完,他“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世界终于清净了。我看着一桌子的狼藉,非但没有难过,反而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痛快。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灰头土脸的国产旧车仓皇逃离,忍不住笑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给王嫂打了电话,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跟她学了一遍。王嫂在电话那头尴尬得不行,一个劲儿地道歉,说她也是被那张建军给骗了,不知道他是这种人。
我没怪她,只是很认真地跟她说:“王嫂,谢谢你的好意。但以后,这种货色您就别往我这儿推了。我黄雅丽找老伴,是想找个精神上的伴侣,能互相尊重,互相扶持。而不是找个饭搭子,更不是找个祖宗。如果找不到,我一个人过,比跟这种人凑合强一百倍。”
挂了电话,我给阳台上的兰花浇了水,阳光洒在叶片上,晶莹剔透。女儿打来电话,问我昨天相亲怎么样,我笑着把事情当个笑话讲给她听。女儿在电话那头义愤填膺,然后又骄傲地说:“妈,你做得对!咱不稀罕那种人,您一个人照样能活得精彩!”
是啊,女人到了这个年纪,什么没见过?我们需要的不是一张长期饭票,也不是一个形式上的依靠。我们需要的是尊严,是理解,是能平等对话的灵魂。婚姻不是扶贫,更不是交易。想靠婚姻改变命运的男人,和想靠婚姻找个保姆的男人,一样可悲。
我黄雅丽,宁愿骄傲地单身,也绝不委屈地将就。这后半辈子,我要为自己活得更漂亮。
来源:情事杂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