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郑泽宇盯着手机屏幕上梁佳慧发来的订婚宴菜单,红烧排骨旁特意标注了“少放糖”。
郑泽宇盯着手机屏幕上梁佳慧发来的订婚宴菜单,红烧排骨旁特意标注了“少放糖”。
这个细节像冬日里突然照进窗棂的阳光,熨帖得他眼眶发酸。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
正当他指尖轻触屏幕想要回复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疯狂闪烁起来。
归属地显示着他刚刚逃离的那座城市。
郑泽宇的心猛地一沉,某种不祥的预感如冷水般泼洒全身。
他几乎没有勇气去猜想,彭天瑜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他。
那个女人,他曾掏心掏肺追逐了三年,却连一个正式的名分都未曾换回。
如今他好不容易上岸,决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搅他触手可及的平静幸福。
手机顽固地震动着,仿佛不应答就决不罢休。
01
周一早晨八点十分,盛华广告公司茶水间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香气。
郑泽宇小心地控制着咖啡机的流速,将萃取的浓缩咖啡倒入一个印着猫咪图案的马克杯。
他知道彭天瑜只喝深度烘焙的豆子,加双份奶泡,奶泡温度要控制在六十五度左右。
这些细节,是他用了三年时间,像做市场调研一样一点点摸索清楚的。
“天瑜,你的咖啡。”
郑泽宇转过身,将杯子递向刚走进茶水间的彭天瑜。
她今天穿了一身燕麦色西装套裙,衬得肤色越发白皙,接过咖啡时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手背。
“谢啦,泽宇。”
彭天瑜抿了一口,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随即目光越过郑泽宇的肩膀。
“李经理,早啊!我正想找您聊聊新季度品牌投放的事呢。”
她语调轻快地打着招呼,端着那杯郑泽宇精心调制的咖啡,迎向刚进来的营销部总监李明远。
郑泽宇伸出去的手还悬在半空,最终只是默默地收了回来,插进西裤口袋。
他看着彭天瑜侧着身子,和李明远谈笑风生,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那笑声曾经让他觉得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此刻却像细小的针尖,密密地扎在心上。
“郑哥,又给彭大小姐当专属咖啡师呢?”
实习生小赵凑过来接水,挤挤眼睛,压低声音,
“要我说,你这毅力可真行,风雨无阻三年了。”
郑泽宇勉强扯出一个笑,没接话,转身给自己接了杯白开水。
滚烫的水汽模糊了眼镜片,也模糊了不远处彭天瑜和李明远相谈甚欢的身影。
他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桌面背景是三年前公司团建时他偷拍的彭天瑜。
照片上的她在阳光下笑得眉眼弯弯,那时他以为,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真正走进她的笑容里。
“泽宇,”部门主管马德海挺着微凸的肚子走过来,敲了敲他的隔断,
“上次让你做的那个客户分析报告,下班前发我邮箱,天瑜那边有个急活,你帮她分担一下。”
马德海是彭天瑜的舅舅,这话说得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给你机会是看得起你”的意味。
“好的,马主管。”
郑泽宇点了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了几下。
类似的“分担”,三年来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
他最初以为这是接近彭天瑜的机会,后来才渐渐明白,这更像是某种隐形的交易。
他用超额的工作量,换取待在彭天瑜身边的许可,以及马德海偶尔在绩效考核时的“手下留情”。
午休时,郑泽宇在员工餐厅特意选了靠近门口的位置。
这是彭天瑜习惯坐的地方,因为她吃完饭喜欢尽快离开嘈杂的餐厅。
他端着餐盘坐下时,彭天瑜和几个女同事正好进来。
她目光扫过他,以及他对面空着的座位,却没有停留,径直走向了里面靠窗的圆桌。
郑泽宇低着头,食不知味地扒拉着盘子里的饭菜。
餐厅里人声鼎沸,他却觉得自己像个被隔绝在外的孤岛。
下午,郑泽宇把自己埋在各种数据和图表里,不仅完成了自己的报告,也把彭天瑜那份棘手的客户投诉总结写得条理清晰。
临下班前,他通过内部通讯软件把文件发给彭天瑜。
“天瑜,你要的总结写好了,发你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彭天瑜回复了一个简单的“收到,谢谢。”
连一个表情符号都没有。
郑泽宇盯着那冷冰冰的几个字,直到屏幕自动暗了下去。
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冰冷的轮廓。
他关掉电脑,收拾东西下楼,地铁里拥挤的人潮推着他前行。
他像个没有灵魂的零件,被嵌入这座庞大城市运转的机器中,而所有的期待和热情,似乎都留在了那间充斥着咖啡香和冷淡回复的办公室里。
02
夜晚的出租屋安静得能听到冰箱制冷剂的嗡嗡声。
郑泽宇靠在床头,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疲惫的脸。
他无意识地滑动着手机相册,里面存着大量关于彭天瑜的碎片。
有她朋友圈保存下来的照片,有公司活动时他偷拍的侧影,甚至还有她随手分享的晚餐照片。
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彭天瑜作为新人入职,被分到和他相邻的工位。
她抱着收纳箱走过来,微笑着问他:“你好,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
那一刻,郑泽宇感觉整个办公室的空调都失了效。
从那以后,他开始了漫长而卑微的“征程”。
他记得彭天瑜随口提过一句喜欢某家甜品店的半熟芝士。
第二天,那家需要排队一小时的网红甜品就出现在了她的桌上。
彭天瑜笑着说你真好,然后分给了整个部门的女同事。
部门聚餐唱K,彭天瑜喝多了,他打车送她回家。
车上她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发丝蹭着他的脖颈,呼吸均匀。
那个晚上,郑泽宇激动得几乎一夜未眠,以为这是关系进步的标志。
可第二天,彭天瑜只是公事公办地说了句“昨晚麻烦你了”,再无多余的话。
他帮她把复杂的客户方案做得完美,功劳记在她名下。
他替她值了多少个她不想值的夜班,只为让她能准时去看偶像的演唱会。
他甚至研究过彭天瑜的舅舅马德海的喜好,陪他下棋,听他吹嘘当年的战绩。
只为了能在马德海面前留个好印象,或许他能帮自己在彭天瑜面前美言几句。
马德海确实“帮”了他,方式是安排更多的工作让他和彭天瑜“合作”。
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小伙子,好好干,机会要靠自己把握。”
郑泽宇以为的“机会”,是感情的升温。
而马德海口中的“机会”,是廉价甚至免费的劳动力。
经济上的付出更是一笔糊涂账。
生日、情人节、七夕、圣诞节,甚至三八妇女节,他都会精心准备礼物。
从最初的口红、香水,到后来的包包、首饰。
彭天瑜每次都欣然收下,有时会回请他吃顿饭,但总是选在人均一两百的餐厅。
界限划得清晰分明。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三个月前的公司年会上。
彭天瑜喝了不少酒,散场时拽着他的胳膊,声音带着醉意的黏糊:
“泽宇,你对我最好了……要是……要是你能再有能力一点就好了……”
那句话像一盆冰水,把他所有的热情和幻想都浇灭了。
“有能力一点?”
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意思是嫌他赚钱不够多,职位不够高吗?
他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靠自己在城市打拼的年轻人。
他已经竭尽全力对她好了。
那一刻,郑泽宇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动摇和疲惫感。
这场长达三年的追逐,仿佛永远也看不到终点的马拉松。
耗光了他的心力、积蓄和对爱情所有的憧憬。
03
决定辞职的那个下午,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郑泽宇去楼梯间想透口气,却无意中听到了通往天台的安全通道里传来的声音。
是彭天瑜和她的闺蜜,销售部的林莉。
“哎呀,你那个忠实粉丝郑泽宇还在坚持啊?”林莉的声音带着戏谑。
“不然呢?”彭天瑜的语气轻松,带着点满不在乎,
“随叫随到,干活卖力,送礼大方,还不粘人,性价比这么高的备胎,上哪儿找去?”
“备胎”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郑泽宇的心脏。
他甚至能听到血液瞬间凝固的声音。
“你舅舅不是挺喜欢他,说他好用吗?”林莉笑道。
“好用是真好啊,可惜就是条件差了点。”
彭天瑜叹了口气,像是惋惜一件用顺手但不够高档的物品,
“我妈说了,找男朋友至少得有房有车,年薪不能低于五十个吧?”
“他那样,猴年马月才能达到?现在这样处着也挺好,需要的时候有人用,还不用负责任。”
后面她们还说了什么,郑泽宇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
原来他三年的付出,所有的真心和小心翼翼,在对方眼里,只是“性价比高”。
只是一个“好用”且“不用负责任”的备胎。
那些若即若离的暧昧,那些偶尔给予的希望,不过是吊着他继续付出的手段。
巨大的羞辱感和心碎感淹没了他。
他坐在那里,直到双腿麻木,直到楼梯间的声控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
回到工位,郑泽宇异常平静。
他打开电脑,快速地敲打键盘,一份简洁有力的辞职信很快成型。
没有犹豫,点击发送。
收件人:马德海,并抄送人力资源部。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默默地收拾个人物品。
那个印着猫咪图案的咖啡杯,他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径直走到垃圾桶边,松手。
陶瓷碎裂的声音很轻微,却像是一个仪式,宣告着某种结束。
马德海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语气带着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郑泽宇,你搞什么名堂?辞职?为什么这么突然?你现在可是在跟重要项目!”
“马主管,个人原因,抱歉。”
郑泽宇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找到更好的下家了?年轻人不要冲动……”
马德海试图挽留,或许只是挽留一个“好用”的下属。
“没有误会,也没有下家,只是累了,想休息。”
郑泽宇打断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麻烦您转告天瑜,她那边的工作,我不能再帮忙了。”
电话那头的马德海沉默了几秒,似乎明白了什么,语气冷了下来:
“行吧,人各有志。按流程交接,这个月工资会结算给你。”
放下电话,郑泽宇环顾这个待了三年的办公室。
彭天瑜正好从外面回来,看到他在收拾东西,愣了一下,走过来。
“泽宇,你这是……”
她的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
若是以前,郑泽宇会为这丝关切心跳加速。
但现在,他只觉得讽刺。
“我辞职了。”他低头继续收拾,没有看她。
彭天瑜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放软声音:
“为什么呀?是不是……因为我?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告诉我……”
又是这种给人希望的语气。
郑泽宇抬起头,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平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这双他曾经觉得盛满了星光的眼睛,此刻看起来却如此平常,甚至带着一点被冒犯的失措。
“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决定。”
他拉上背包拉链,背起来,从她身边走过,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祝你以后找到……条件更好的。”
彭天瑜怔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郑泽宇没有回头,径直走向电梯间。
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伴随着巨大的空虚。
04
南方的这座小城,连风都带着湿润温和的气息,与那座干燥冰冷的北方大都市截然不同。
辞职回家已经半个月,郑泽宇的生活节奏慢得像停滞的钟摆。
他每天睡到自然醒,帮母亲买买菜,下午去河边散步,晚上则窝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浏览网页。
看似闲适,但眉宇间总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阴郁。
三年的执着和最后的真相,像一场严重的心理重感冒,需要时间慢慢痊愈。
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私下里没少叨扰老邻居韩春燕。
韩春燕是看着郑泽宇长大的,热心肠,交际广,当即拍着胸脯打包票。
“泽宇这孩子,模样周正,人品端正,又是大学生,还怕找不到好姑娘?”
于是,这场相亲被提上了日程。
见面的地方约在城里新开的一家书吧,安静,雅致。
去之前,郑泽宇没什么期待,甚至有些抵触。
他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心里那片荒地还没清理干净。
对方叫梁佳慧,是本城一所小学的音乐老师。
韩春燕把对方夸得像朵花,郑泽宇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他提前了十分钟到,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发呆。
“请问,是郑泽宇先生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郑泽宇回过神,抬起头。
站在桌边的女孩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针织衫,白色长裙,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
算不上惊艳的漂亮,但五官清秀,眼神干净,带着一种让人舒服的书卷气。
“我是,你是梁老师吧?请坐。”
郑泽宇连忙起身,显得有些局促。
梁佳慧落落大方地坐下,点了一杯花果茶。
气氛一开始有些微妙的尴尬。
郑泽宇不太主动说话,问一句答一句,目光时常飘向窗外。
梁佳慧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但并不在意,只是微笑着介绍自己的工作,聊聊小城最近的变化。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她教的音乐一样,轻柔而有韵律,不会让人觉得聒噪。
“韩阿姨说,你之前一直在北京工作?很辛苦吧?”
梁佳慧自然地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
“嗯,做了三年广告。”
郑泽宇言简意赅,并不想多提。
“广告行业挺有挑战性的,需要很多创意。”
梁佳慧点点头,没有追问为什么不做了,只是说,
“回来也好,小城生活压力小,节奏慢,适合休养。”
这句话说到了郑泽宇心里。
他第一次把目光正式地投向对面的女孩,发现她正安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探究,没有评判,只有理解和包容。
“是啊,是该慢下来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
两人聊起了共同读过的小说,都喜欢东野圭吾,都喜欢村上春树笔下的孤独感。
不知不觉,窗外的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洒下来。
书吧里放着轻柔的爵士乐,时间流淌得缓慢而宁静。
郑泽宇惊讶地发现,这一个多小时里,他几乎没有想起过彭天瑜,也没有被那种熟悉的郁闷情绪缠绕。
结账时,郑泽宇抢着买了单。
梁佳慧没有像有些女孩那样故作推辞,而是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说:“下次我请你。”
很自然,不给对方压力,也表达了继续接触的意愿。
走出书吧,空气清新。
“我送你回去吧?”郑泽宇说。
“不用啦,学校宿舍就在前面,走几步就到。”
梁佳慧指了指不远处的路口,
“今天聊天很愉快,谢谢你。”
她挥挥手,转身走入雨后洁净的街道,背影挺拔而从容。
郑泽宇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心里有种久违的平和感。
这个姑娘,和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不耀眼,不张扬,却像一阵温柔的风,悄无声息地吹散了他心头的些许阴霾。
05
和梁佳慧的第一次相亲,像在郑泽宇灰暗的生活里投下了一颗温和的石子,涟漪缓慢扩散。
他开始偶尔期待她的信息。
梁佳慧发消息很有分寸,不会连环轰炸,也不会刻意找话题。
有时是分享一首她认为好听的曲子,有时是拍一张学校孩子们合唱比赛的照片。
内容简单日常,却透着一种真实的烟火气。
郑泽宇回复的速度,从最初的隔几个小时,慢慢变成了看到就会回。
他甚至会主动问起她工作上的趣事。
一周后,郑泽宇约梁佳慧看了场电影。
是一部节奏舒缓的文艺片,散场时,梁佳慧的眼圈有点红,为剧中人物的命运唏嘘。
郑泽宇递给她一张纸巾,心里有些触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样情感细腻而不造作的女性了。
彭天瑜的喜怒哀乐,总是掺杂着太多的算计和目的性。
看完电影,两人沿着护城河散步。
晚风习习,吹动岸边的柳枝。
“你好像……不太喜欢聊以前在北京的事?”
梁佳慧侧过头,轻声问,语气里没有打探,只有关心。
郑泽宇沉默了一下,河面的灯光碎成一片片金箔。
“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算是一次不太成功的经历吧。”
他选择坦诚部分事实。
梁佳惠点点头,没有追问细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觉得开心就好。”
她指了指前方亮着温暖灯光的小摊,
“那家的酒酿圆子很好吃,要不要尝尝?”
一碗热乎乎、甜丝丝的酒酿圆子下肚,郑泽宇感到肠胃和心情都一同暖和起来。
他发现和梁佳慧相处,不需要刻意找话题,不需要揣测心思,更不需要卑微讨好。
他可以很放松地做自己。
隔了几天,梁佳慧邀请郑泽宇去听她们学校老师组织的小型音乐会。
她弹了一首钢琴曲,是德彪西的《月光》。
灯光打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音符从她指尖流淌出来,宁静而优美。
郑泽宇坐在台下,看着她发光的样子,心里某个角落轻轻动了一下。
音乐会结束,梁佳慧走下台,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弹得怎么样?有点紧张。”
“很好听,真的。”郑泽宇由衷地说。
他看到她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神亮晶晶的。
这种真诚的互动,是他和彭天瑜之间从未有过的。
彭天瑜享受的是被仰望的感觉,而梁佳慧在意的是分享本身。
又是一个周末,郑泽宇母亲包了饺子,让他叫梁佳慧来家里吃饭。
梁佳慧爽快地答应了,还特意去买了个果篮。
饭桌上,她陪郑泽宇母亲聊天,夸饺子馅调得香,动作自然地帮忙收拾碗筷。
没有刻意的讨好,一切都做得自然妥帖。
郑泽宇父亲话不多,但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送梁佳慧回宿舍的路上,她轻声说:“你爸爸妈妈人真好。”
“他们都很喜欢你。”郑泽宇说。
这是实话。母亲私下里已经夸了梁佳慧好几次,说她懂事、踏实。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影子。
郑泽宇看着身边安静走着的女孩,突然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他漂泊了三年,追逐了一个虚幻的泡影,此刻却在这个小城,在这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孩身边,找到了久违的归属感。
也许,爱情不应该是轰轰烈烈、患得患失的追逐。
而是这样细雨润物般的陪伴和理解。
他开始认真考虑和梁佳慧的关系。
也许,这就是命运给他的补偿,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06
小城的春天来得又快又猛,仿佛一夜之间,街道两旁的树木就抽满了新芽,绿意逼人。
郑泽宇和梁佳慧的关系,也像这季节一样,自然而然地生长着。
他们每周会见两三次面,有时是一起吃顿饭,有时是去看场电影,更多时候只是散散步,聊聊天。
平淡,却充实。
郑泽宇脸上的阴郁渐渐散去,眉宇舒展了不少。
他甚至开始留意本地的招聘信息,打算找一份安稳的工作,扎根下来。
韩春燕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又开始张罗着推动下一步。
“双方家长都满意,两个孩子也处得来,不如早点把事儿定下来,也了却父母一桩心事。”
这个提议,首先得到了郑泽宇父母的积极响应。
经历过儿子在北京的“挫败”,他们迫切希望他能安定下来。
梁佳慧父母那边,韩春燕反馈说,对方对郑泽宇的印象也很不错。
觉得他稳重、踏实,虽然话不多,但看得出是个靠谱的人。
最重要的是,女儿和他在一起后,笑容明显多了。
于是,一场正式的家长见面宴被安排在了周末,地点定在小城一家颇有名气的本地菜馆。
去之前,郑泽宇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他私下问梁佳慧:“你爸妈……会不会觉得我们进展太快了?”
梁佳慧看着他,眼睛弯弯的:“我爸妈说,看人要看本质,时间和形式不是最重要的。”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坚定,
“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感觉很对。”
这句话给了郑泽宇莫大的信心。
见面那天,气氛比预想的还要融洽。
梁佳慧的父亲是中学语文老师,儒雅温和,母亲是医生,干练知性。
双方家长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聊起子女的教育、工作,颇有共同语言。
没有咄咄逼人的质问,没有关于彩礼房子的斤斤计较。
话题更多的是围绕着两个年轻人未来的规划和生活。
梁父甚至和郑泽宇聊起了他感兴趣的历史话题,相谈甚欢。
席间,郑泽宇细心观察到梁佳慧茶杯空了,会自然地帮她添上。
她喜欢吃哪道菜,他会默默记下,转桌时有意无意地让那道菜停在她面前。
这些细微的体贴,都被双方长辈看在眼里。
梁母私下对女儿说:“这孩子心思细,会疼人,不错。”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结束时,两家人已经像老朋友一样熟络。
梁佳慧父母明确表达了赞成态度,认为只要两个孩子愿意,他们支持早点定下来。
郑泽宇父母更是喜上眉梢,悬着的心彻底放了回去。
回家的路上,郑泽宇牵着梁佳慧的手,漫步在夜色中的小城街道。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感觉像做梦一样。”郑泽宇轻声说。
一个月前,他还在冰冷的都市里舔舐伤口,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一个月后,他却握着一双温暖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前方是清晰而安稳的未来。
“不是梦。”梁佳慧握紧了他的手,掌心传来真实的温度,
“是真的。”
两家大人效率极高,很快就择了个近期的好日子,简单而正式地订了婚。
没有大操大办,只是至亲好友聚在一起吃了顿饭,交换了信物。
郑泽宇给梁佳慧戴上一枚素雅的铂金戒指,梁佳慧回赠他一块手表。
仪式简单,却充满了真诚的祝福。
当晚,郑泽宇拍了一张和梁佳慧戴着戒指交握的手的照片,发在了朋友圈。
配文很简单:“新生,珍惜。”
他设置了对前公司同事不可见,但忘了屏蔽一两个关系还不错的旧日同仁。
他以为,那座城市的一切,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07
订婚宴的照片,像一颗不小心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荡开,传到了千里之外。
彭天瑜是在周末慵懒的午后刷到这张照片的。
她和一个家境优渥的富二代相亲对象喝完下午茶,刚回到家。
手机上,一个以前和郑泽宇关系不错的同事发来消息,带着八卦的语气:
“天瑜,你看郑泽宇朋友圈了吗?他居然订婚了!这么快?新娘不是你啊?”
后面还跟着一个捂嘴笑的表情。
彭天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
她立刻点开郑泽宇的朋友圈,却发现那条横线刺眼地存在着。
他屏蔽了她。
一种被冒犯和忽视的怒火“腾”地窜了上来。
她辗转从另一个前同事那里看到了截图。
照片上,郑泽宇和一个清秀女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光。
背景是温馨的家常菜馆,双方父母笑容满面。
配文那四个字“新生,珍惜”,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眼睛。
“新生?”彭天瑜冷笑出声,“跟我在一起是沉沦吗?珍惜?他珍惜过谁?”
巨大的失落感和一种被“背叛”的荒谬感攫住了她。
那个随叫随到、对她百依百顺的郑泽宇,那个她潜意识里认为永远会等在原地的备胎。
居然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迅速抽身,和别人订了婚?
这怎么可能?
她下意识地不相信,怀疑是不是郑泽宇为了气她而耍的手段。
她立刻拨通了舅舅马德海的电话。
“舅舅,郑泽宇是不是真辞职了?他……他订婚的事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尖锐。
电话那头的马德海似乎刚睡醒,打了个哈欠:
“是啊,辞了有一个多月了吧?手续都办完了。订婚?没听说啊,跟谁订?”
“你看朋友圈!”彭天瑜几乎是在喊了。
马德海漫不经心地应着,过了一会儿,大概是看到了转发的截图,语气变得有些玩味:
“哦,这小子,动作还挺快。老家找的吧?看样子是真想开了。”
“他想开了?”彭天瑜的声音拔高,“他凭什么想开?他……”
她突然顿住,发现自己失态了。
马德海在那边沉默了几秒,语气沉了下来:
“天瑜,你跟舅舅说实话,你之前不是看不上他吗?嫌他条件不好。”
“他现在找别人了,你这是什么反应?”
“我……”彭天瑜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
“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了,有点意外。”
“没什么好意外的。”
马德海看得很透,带着点过来人的嘲讽,
“人家对你好了三年,你吊着人家,不给个准话。”
“现在人家累了,走了,找个合适的结婚,这不是很正常吗?”
“你也别想多了,好好跟你现在谈的那个什么李公子处着。”
马德海打了个哈欠,准备挂电话,
“郑泽宇那样条件的,本来就配不上你,早散了清净。”
挂了电话,彭天瑜呆坐在沙发上,舅舅的话在她脑海里盘旋。
“吊着人家”、“不给准话”、“配不上你”……
这些词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过去三年里隐秘的心思和行为。
但她拒绝承认。
她更愿意相信,是郑泽宇辜负了她,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哪怕那个东西,她平时并不怎么珍惜,但一旦失去,占有欲便疯狂滋长。
一种混合着不甘、嫉妒和被侵犯的复杂情绪,在她胸中翻涌、发酵。
她猛地拿起手机,找到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她要亲口问他,要他给她一个解释!
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再打,直接被挂断。
最后一次,提示音变成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郑泽宇用最直接的方式,切断了与她的所有联系。
彭天瑜把手机狠狠摔在沙发上,胸口剧烈起伏。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打开公司内部系统,凭借记忆中的权限密码,登录了人事档案查询界面。
她要知道郑泽宇老家的具体地址。
屏幕上弹出的详细信息,包括那个南方小城的门牌号,像是一个目的地,也像是一个战书。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迅速成型,并且越来越清晰。
她要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更要让那个夺走他的女人知道,谁才是先来的那一个!
来源:萌宠Sw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