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00年通州有家客栈着火,火辫子从窗口甩出来,像着了火的马尾巴——辫子脏得厉害,烧起来才这么猛。
1900年通州有家客栈着火,火辫子从窗口甩出来,像着了火的马尾巴——辫子脏得厉害,烧起来才这么猛。
1912年南京临时政府下了剪辫令,上海街头辫子堆成小山,浇上煤油点火,焦糊味飘到租界,有人踩着辫子笑,也有人哭。
其实清朝的辫子从来不止是头发,是“身子归谁管”的记号,这三百年,头发丝里缠的都是压迫。
剃发令下的留发与头颅
1644年清军入关,第一道令就是剃发。"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这不是吓唬人,江阴城不服,撑了八十一日,城破后全城人被杀光,连三岁小孩都没放过。
江南水乡到处是因为不肯剃头被砍的人,河里漂的尸体把水都染红了。
头发剃光只留后脑勺一撮,编成长辫垂在背后,这就是认输的记号。清朝对辫子管得严,多长多粗怎么编都有规矩,谁敢剪短一点或者散开了,当场就按谋反治罪。
其实满族人自己原先只留铜钱大的"金钱鼠尾",入主中原后倒逼着汉人留起又粗又长的辫子,这规矩根本就是刀架在脖子上定的。
洗头?对底层百姓来说,全看老天爷脸色。华北平原十年九旱,山东临清有个叫李有旺的老农,光绪年间全村人凑钱打井,井还没出水就赶上蝗灾,辫子一拆就是一整年。
等开春拆辫子时,油泥块“啪嗒”掉青石板上,用指甲一抠能抠出月牙厚的黑膏,里面还裹着麦糠、草籽,甚至有去年冬天冻住的汗碱碴子。
更惨的是运河上的漕运脚夫,杭州到通州,一趟水路走仨月,夏天船舱里闷得像蒸笼,汗顺着辫子根往下淌。
把油泥泡成糊糊,到了晚上辫子硬得能当扁担使,只能搭在房梁上——怕沾着地更脏。
有个姓张的脚夫十年没正经拆过辫,辫子盘在头顶像个灰黑色的“盘丝洞”,篦子插进去都拔不动,虱子在里面打转转,比粮仓里的老鼠还肥。
冬天更难熬,辫子冻成冰疙瘩,甩头时“哗啦”响,开春化冻就往下掉黑水。通州客栈那场火,烧出来的“火辫子”,说到底就是这么攒出来的——油泥裹着汗碱,干透了比柴火还易燃。穷人的辫子是油泥堆成的“盘丝洞”,那富人的辫子又是什么样呢?
富人的另类待遇
那富人的辫子又是什么样呢?慈禧太后洗头要用沉香和玫瑰露,三个宫女伺候三个时辰,辫子梳得油光水滑,可普通官员就没这待遇了。
按规矩,官员逢年过节才准拆辫清洗,赶上皇帝驾崩,全国百天不准洗头,谁洗谁就是大不敬。
田中裕子
咸丰皇帝驾崩那年,礼部大堂里飘着馊味,官员们跪了一地,辫子垂到地上,油花顺着辫梢往下滴,溅在青砖地上洇出黑印子。
英国外交官巴克斯在日记里写:"大清的朝会就是一场嗅觉酷刑,底下跪着一排移动的臭油坛子。"
这些戴着顶戴花翎的官员,辫子虽比穷人干净些,却同样被规矩捆着——连洗头的自由,都攥在皇权手里。
洋人报告称辫子为东方符号
英国传教士安德鲁在日记里记过这么一幕:广州街头有个挑夫解开辫子歇脚,里面掉出来的虱子像撒了把黑芝麻,在青石板上乱爬。
上海英租界的商人麦罗德也碰见过泥瓦匠,大热天辫子被汗浸透,汗干了就结成硬块,凑近了能闻到一股酸腐的馊味,麦罗德当场就吐了。
女传教士玛丽·斯莱特更夸张,说在南京街头走三步,就能闻到辫子的臭味,头晕得站不住。
西方报纸上的漫画更不留情面,把辫子画成“移动的虱子骑兵”,说中国人的脑袋后面拖着“东亚肮脏”的标签。
1860年英法使团的随行医生提交过报告,直接把辫子称为“移动的臭气弹”,说里面藏着的污秽比贫民窟的老鼠窝还可怕。
这些外来的眼睛,把辫子当成了窥探这个古老帝国的窗口,而他们看到的,满是肮脏和落后。
民间的篦子匠就挑着担子走街串巷,铜篦子在手里晃悠,见着有妇人抱着孩子就停下来。
篦虱子时"噼啪"爆浆像炒黄豆,这就是民间说的"止痒小爆竹"。
穷人没条件经常拆辫,就烧点热水拿布巾擦脖子根,用草木灰掺淘米水搓辫梢的油垢,哪怕只擦表面也图个自己像个人样。
太原街头有专门的辫子精洗摊子,一次要花半斤猪肉钱,普通百姓舍不得,就自己拿木梳蘸着凉水一点点抠虱子,说到底都是对身体控制权的微弱争夺。
剪辫山那年的焦糊味
1912年南京临时政府下了剪辫令,上海街头立马变了样。茶馆门口、城隍庙前,辫子堆成小山,黑黢黢的像刚割的麦子。
有人挑来煤油桶,“哗啦”往辫子堆上浇,火柴一划,火苗“腾”地蹿起来,焦糊味混着黑烟往天上飘,连英租界的巡捕都捂着鼻子往这边瞅。
街上人挤人,刚剪完辫子的学生甩着后脑勺笑,扛活的脚夫拿辫子当跳绳,踩得“咯吱”响。可也有老头蹲在路边哭。
手里攥着刚剪下的辫子,泪珠子砸在上面——哭的是这辈子没敢拆开洗辫的日子,哭的是说话都得低着头怕辫子散了的规矩。
城隍庙旁边的剃头铺挂出红对联,上联“留头不留尾”,下联“留尾不留头”,横批四个大字:“一刀两断”。
剃头师傅手里剃刀“唰唰”响,剪下的辫子直接往门口的筐里扔,筐满了就往街心的辫子堆送。
辫子从“留发不留头”的刀光里来,到“剪辫迎新”的剪刀下去,这三百年,就是中国人的身体压迫史。
1912年上海街头那堆烧着的辫子,烧的不是头发,是不敢拆辫洗的脏、百天不准洗头的规矩、连甩头都怕辫子散了的憋屈。
从江阴城“留发不留头”的血,到剪辫时“踩着辫子笑”的泪,头发里长出的,是“身子该归自己管”的念头。
三百年辫子剪掉了,可这念头没断——身体的权,从来该握在自己手里。
来源:李幺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