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以摄影人的视角,记录了时代的精彩缤纷,部分情节纯属虚构,切不要“对号入座”。
本文以摄影人的视角,记录了时代的精彩缤纷,部分情节纯属虚构,切不要“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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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寒露清晨。
一处苗族的山寨小街上,晨曦朦胧、晨雾浓浓,寒气逼人。
行走在铺满了大大小小石头的狭窄石阶的街道上,忽而上坡,忽而下坡,忽而陡转,总之忽上忽下。
深山小寨特有的情形。
小路上的石头,经人们多年的磨踏,已经见不到锋锐的边缘,早已磨成了高低不平,坑洼多多、缝隙多多的既光滑又溜溜圆的“脚踏”卵石阵。
而圆溜溜的大小卵石间虽然属于缝隙,不如说是窄宽不一的缝隙坑,很不好走。
所以,面对湿滑,而又坑洼的路面,外地人到此绝不敢贸然迈开大步,昂首向前。
小街名副其实,仅能满足四人并行的街道十分狭窄,街面门市低矮,石砖石瓦,倒是密集,大清早虽说离开门尚早,却能显现十足的人气。
街边或街头,时常瞥见一两条流浪狗追逐。
一条小花狗,老远就看到了我这陌生人,行走在空荡的街道上,随后追来的另外两条小狗狗见状,也跟着小花狗朝我这边张望,但毫无朝我这边冲刺的意思,只是张望。
随着我正逐步地向它们靠近,原地张望的小花狗却忽然扭头一转,跑向一条窄巷,其余两只也跟着尾随而去。
同时,街面的石板屋顶,几只猫咪撒丫子的追逐嬉闹,“呜哇呜哇”传声。
就是说,此刻的街面似乎是幼小生灵的天下。
这是我在小街的大清早见到的、也充满滑稽的活动生灵们。
凌晨的整条小街似乎万籁寂静,笼罩在西南山壑村寨特有的幽静之中。
沿街一路慢走,空气湿漉,地面青苔湿滑,虽不泥泞,一不小心也会“丝滑”摔跤。
不知不觉中走出了小街。
出了小街外便逐显开朗,但见满目葱翠,民居恰似星星点点,依山而建,石墙石瓦,点缀其间;山村晨雾朦朦,偶见炊烟缭绕,若隐若现;周围森林密布,峻岭碧池,风景如画,满目美景。
满目青山,满目石头。
赤橙黄绿青蓝紫,名副其实的石头大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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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在长期的精神文明建设中,为单位争得了不少荣誉,因而赢得了每年享有二十天采风的假期,这是我获得的特殊待遇。
不知不觉中,早已走出村寨,已经踏足于寨外山地。
我打量四周,决定拾阶而上。
所谓石阶完全是大小动物常年穿行其间形成的足迹,沿着它们的足迹走肯定没错。
于是,我开始寻找并沿着由大小动物们“开辟”的道路前进。
但动物们开辟的道路,实则是极不规则的,忽隐忽现的、沿着山坡弯弯扭扭的细细痕迹而已,而且,绝大多数足迹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就是说,动物们为了求生和躲避风险,它们的的行走路线是讲究“战术”的,沿着动物们的足迹是行不通的。
因而,每走一步犹如探险,步履蹒跚,必须寻得粗壮树枝为拐,一步一探。
之所以选择这样的路径,就是为了获得摄影创作的至理名言:“无限风光在险峰”!
我身着专业摄影服,身前挂着的专业数码相机,随着身体的摇晃幅度而摇晃,身后背着的也是专业型的旅行包装备。
要想获得“风景独好”的画面,就得独辟蹊径。
故此,也是对一个人体力、毅力和胆量的巨大考验。
在一处较为平坦的石头上,我坐下来休息。
拿过装满山泉的水壶,慢慢地品味着大自然的甘甜。
远眺,巨峰沟壑险峰尽显;脚下,林海翠波层叠,古树参天蔽日;远处,零星山间茅屋,偶闻鸡鸣,炊烟缥缈;山高水远,梯田层层叠叠,水牛甩尾戏水;近前,虫鸟吟唱,小溪流淌哗哗。
壮丽美景尽收眼底,真是满世界的幽静,好一派西南风光。
看着手中的数码相机,在随手翻阅相机屏幕图片的同时,我忽然思绪万千,脑际不觉视同倒序电影,过眼往昔,历历在目。
“现在人的运气可真好,什么都赶上了数码一切的好时代呀。”我不觉自言自语。
我非常倾佩数码相机以及一切数码科技的伟大发明。
现在谁不掌握和熟练使用数码产品几乎被当作文盲。
要说独占鳌头的当属具备通话、语音、摄影和摄像以及社交功能于一体的高像素、“一身硬功夫”的手机。
要说手机拍照,绝对的“傻瓜化”了,现在的三岁小孩儿都会玩,个个都能当摄影家,男女老少只是举手之劳就能用手机拍来个自拍照片、嗨视频直播那就更不稀罕了,就单凭现在芯片的海量储存量,无论拍多少照片似乎永远都装不满,用不完。
自然在当下人的眼中,胶卷相机早已成为老古董了,除了特殊的专业需要,基本被抛弃了。
深感当下尖端科技的伟大。
然而,手机虽然一身功夫,要说道专业摄影,手机自然还是敌不过“重量级”像素的专业级数码相机。
没有哪家影楼或是摄影家拿着手机给人家拍婚纱,或是用手机去玩摄影,即便用手机创作的图片,仅从像素制约条件来讲,仅适合运用于网络平台。
若需极高还原度的高品质图片还得专业数码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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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半个多世纪的七八十年代,拍张照片可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在昔日温饱问题还没得到解决的年代里,拍照是平头百姓最奢侈的消费。
那时,任何品牌的相机一律的胶卷机械式,拍摄者都需要经过专业培训才能对感光材料有所了解,最后才能操作。
就是说曾经的胶卷机械相机的使用人,他不仅仅是使用者,还得是集摄影和胶卷冲印于一身的全部流程的行家。
那时,即便是专业的照相馆也没有现代化的冲印设备。
照片也是黑白的世界。
冲洗胶卷和制作艺术照片都在近乎全黑密闭的暗房环境里操作,繁杂,耗时和无法想象的脑力和费体力的活儿。
直到八十年代初,才出现了全自动冲印设备,但大幅的照片无论黑白还是彩色,依然由专业人士全手工操作。
在没有电脑和PS等软件的时代,遇到需要特殊处理的照片更得需要反复实验,必须耗上相当的精力与体力,消耗若干的照相纸才能获得一两张满意的“艺术照片”。
那时彩色胶卷和彩色相纸以及冲洗的显影剂一律为美国、日本进口货,因此价格昂贵。
正所谓“摄影三年穷”,直白的表述了昂贵的摄影耗材,绝不是一般百姓所能企及的事儿。
到了八十年代后期,全自动冲印时代出现,艺术摄影作品也依旧取代不了人工技术的暗房复杂程序。
胶卷冲印流程完全在暗房里“暗箱操作”,与当今数码时代,以及通过PS等软件在电脑中从容地“阳光操作”,可说是天上天下,实在无法相比。
电脑喷绘与高精度的写真技术,轻松实现了照片的任意尺寸。
在那漫长的经济困难年代,由于受国家整体经济、科技落后带来的连锁性的严重制约,普通的胶卷机械照相机都难得一见,普及率“万分之一”,这万分之一都是专业记者,再就是照相馆。
因此,人们仅凭当时那点微薄工资,机械相机的价格就不用问了。
别以为写错了,没法测算,只能用万分之一来形容照相机极低的普及率。
总之,低得令人咋舌而夸张,影射了国家曾经的、极其严重的科技落后状况。
说实在的,照相机在寻常百姓家还真不好意思与“普及率”这词汇挂钩。
自然,那时候百姓大众们根本就不知道胶卷长啥样儿。
自然对120型还是135型胶卷长啥样儿,毫无概念,对于机械相机更是不知所然,至于两种胶卷画面比例的不同之处更是“全盲”,一头雾水,遥不可及。
那些专业型的单反胶卷机械相机,还有那变焦镜头、长焦大炮等行头,更不是普通人所能及、所想象的。
绝大数人对于这些另类高档玩意儿或许只是在电影里见过。
那时,即便是双镜头的120型机械相机在新闻机构才有,家庭凤毛麟角,接近九十年代,红梅、牡丹、凤凰、海鸥等国产的135机械相机才相继问世,但这并非代表相机普及。
那时的照片一律黑白。
尽管,彩色胶卷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就出现了。
如果谁家有那么一架普通胶卷机械相机,无论120型或135型必定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热点而大出风头,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博得眼球、网红级的人物。
而持有者的脸上更是洋溢着、充满享受众人羡慕眼光的那种自豪,
个别性格高调的人挂着相机走在街上,如同当时同样稀缺的手表一样,必定置于最醒目的位置,走路昂首挺胸。
同时也在宣告他是记者,至少是“公家人”。
这如同当年带手表的“另类人”,也是尽量将衣袖卷的老高,为的是凸显手腕上那晃眼的手表。
极其荣幸,我就是当年“公家”的新闻人、幸运儿。
正因为普及率极低,无论是普通相机还是专业单反,因涉及很多光学材料的专业知识,加之胶卷机械相机操作复杂,一直被看成高大上的、最神秘的领域,没有多少人敢去碰那“娇贵之身”。
正因为金贵,有些胶卷机械相机的所有者都不会轻易借人,借给谁了也不会使用,绝大多数低调者都深藏不露,无事不“亮相”。
从专业角度而言,价格昂贵的专业级120中画幅单反机的“尊容”,不论什么品牌,更是大众无缘一睹的。
佳能,美能达一统世界相机市场。
那时时空似乎一切都是静止,普通百姓极少有“流动”的机会,更没有经济条件流动,祖国山河无限美的意境,只能通过课本、明信片、画刊、电影或电视新闻中“饱览”。
于是照相馆成为最理想的、唯一能解决人们“迁徙”精神寄托的场所。
那时候的照相馆,画着各地风景的布景是不可缺少的“硬件行头”,条件好的国营照相馆还发明了能随时换景的卷轴式活动布景。
布景以天安门,南京长江大桥及苏州园林为主打,以满足百姓“思想旅游”的需求。
除了政府会议、学生毕业典礼为六英寸以上外黑白照片,对于普通百姓一英寸为主,二英寸其次,三英寸以上规格的照片是最高大上的尺寸。
在照片“一片黑”的环境里,人们追求彩色的精神世界十分的强烈,于是出现了由摄影师自己着色的“彩色照片”,然而,照相师傅又受色彩知识的局限,自然,人工着色的相片的着色水准绝大多数“不堪入目”。
机关及新闻机构专业胶卷机械相机,毫无疑问的清一色进口照相机,那时国产相机虽说品牌不少,但质量与性能似乎永远敌不过进口大牌。
一分价钱一分货,着在任何时候永远都是真理。
重要一点,胶卷机械相机再拍照前的装胶卷程序,也是一项技术活儿,弄不好整卷胶片就会漏光报废。
120型胶卷只能拍12张、135型胶卷可拍36张。
拍摄人永远要牢记这些精贵的数字,“老手”还能将12张“偷拍”16张、135“偷拍”38张,还必须同时观察相机上的计数窗的倒数,以免“超额”。
因为精贵,故而在拍摄时,谁都不敢浪费每一格胶片。
最为搞笑的是,在胶卷机械相机时期,人们在定格亮相以为万事大吉时,常常突然发现,忘了往相机里装上胶卷了,白白浪费表情的乌龙时时发生,尴尬至极,笑话频出。
改革开放初期,日本的傻瓜型胶卷机械相机相继出现,几个简单档位的操作即可拍出满意的照片,极大降低了操作的难度,识字的、不识字的人都会用。
很快,傻瓜相机在收入稳定型阶层得以飞速普及,自动冲洗照片的店铺也同步出现,人们无需自己冲印,只要将拍好的胶卷拿给冲印店就一切OK。
彩色胶卷一律进口,美国柯达胶卷全球行业老大,其次是日本富士。
直到九十年代初期,不太成熟、非常偏色的“乐凯”国产胶卷才“含羞面世”,因为百姓不知道偏色是国产胶卷技术不过关所致,与冲印门店纠纷不断,一段时间,洗印店还出现过拒绝冲洗国产彩色胶卷的尴尬。
但尽管改革开放初期社会发展很快,温饱问题依然是第一大问题,一般老百姓也依然买不起那拍照片的“机械盒子”,因此,即使到了九十年代后期,普通胶卷机械相机的普及率依然极低。
自然,对于胶卷等感光材料的知识了解也依旧“全盲”,绝大多数人不知道怎么使用照相纸,笑话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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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
与往年一样,按不同季节需要,我利用二十天的创作假,跟随省摄影家协会前往西南行的团队,到远乡僻壤的少数民族腹地,去寻觅一些原生态的精彩定格。
外出采风时,我对到处一致的城市场景毫无兴趣,而对尚未开垦的原生态“处女地”极具热衷,竭力通过镜头去搜寻原生态的风土人情画面。
其实不为人知的是,虽说是创作假,同时还肩负着完成单位相关精神文明建设项目的“重要使命”。
这“假”是有条件的哦。
采风的日子很快过去,二十多天不经意之间“咔嚓”了二十多个胶卷,不用奇怪,得到单位完全认同的“战绩”时,胶卷、相纸的耗材都是老总特批的,不用为昂贵的耗材费用发愁了。
这可不是什么秘密。
这回采风因为钻进了少数民族的腹地,镜头里采集了众多精彩纷呈,甚至空前绝后的精彩瞬间,可说是大获丰收。
比如说走到一户山民人家,碰巧遇到了四位都把是出头的老太太们,正围坐在粗壮的圆木做的桌子四周兴高采烈的玩着我不知名的纸牌呢。
老人家们穿着一色的彝族服饰,坐的凳子也是一色的圆木墩子。
就是这个极为罕见的镜像中,满桌小纸牌的一侧竟然放着一台半导体收音机,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着听不懂的地方小调。
这场景,太绝了!
不用说,咔擦就是几张。
“老太太们,你们好啊!”
我忽然觉得有些失礼,于是赶紧对着她们打招呼,
“别那么大声,我们听见,”一位手里拿着烟锅子的老太太冲我一扬手,也跟着打招呼。
“你们好精神那,”我赞叹道,
“啊啊,外地来的客人那,”她指了一下一侧的树墩子超我示意道,自然,我这身行头当地人瞥一眼就知道。
“哎,谢谢啦。”我连忙搬过来,坐在一边。
“我们这儿,都多少年了都没见一个外地人啦,”闻听此言,其他几位老太太也冲着我点点头。
“我给你们拍张照片,行吗?”
“不不不,”没想到,其中一位老太太忙不迭地站起,双手一档,惊恐不已:“不行不行,拍照片会吸人魂魄的,会死人的!”
忽然她站起身来,直接将我赶出来了。
“哎呀!”我不禁感叹道,“幸亏进口就拍了几张。”
可不,这个场景可说是空前绝后。
“西南行”专题影展的框架已经在脑际之中了。
我想,以“赞祖国辽阔江山,赏西南民族风貌”为主题的框架构思,必定会给大家带来视觉盛宴,不用说,那感觉真是好极了。 -5-
“大家好啊!”终于回到了离别二十多天的办公室。
“哎呀,是大师回来了,这回成果一定不错,辛苦啦!”
同事们都喜欢戏称我大师,反映了与同事们之间融洽的相处关系。
我更不会忘记给大家分发千里迢迢带回的当地土产或其它小玩意儿。
同事们都兴奋不已,一边与我开着玩笑,一边围拢过来问长问短,虽说只有半个多月,却似一种久违了的热情。
“是啊,不错,收获还真是不小呢。”我充满了自信。
没顾及休息,赶快整理一下狼藉的行囊。
“大师,”小马走进来,道:“刘书记请你去一下。”
“好的谢谢。”
听说我回来,书记就立马召见。
我急急忙忙将摄影包里拿出来的一堆胶卷,随手放到桌上,想先给书记汇报一下出行情况,再拿出去冲印不迟。
没想到,被刘书记的“接见”竟然用了一个半小时。
刘书记是一位部队“空降”干部,是一位非常精干的女同志,亲和近人,但眉目清秀中,还透着一种让人敬而远之似的冷艳。
她行事作风雷厉风行,虽然在地方任职快两年了,军人品质依旧。
她非常详细的听我讲述采风所闻,以及规划着的“西南行”影展的具体设想,中间没插一句话。
“很好,小胡,你是专家,我没意见,这个影展,完全可以代表我们机关,去参加系统精神文明建设成果汇报,”
她深思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挥手道:“非常重要,辛苦你了!”
没想到刘书记竟然将我这次采风寄予了那么大的厚望,我觉得肩头担子还真不轻,得赶紧着手啊。
“大师啊,你出去一大圈都拍些啥呀,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哇呜!”
没想到,刚离开不到两个小时,同事们就迫不及待的围在我办公桌前,争睹胶卷里的一切,都木然的冲着一堆全部抽将出来的、散乱的一片灰的胶片傻愣愣地发呆,个个都是一脸的茫然。
科长老孙还在一个劲的、不服气的在用放大镜不甘心的仔细寻觅胶片上的“精彩”呢。
“我的天,都废了呀!”
一声发自内心的悲嚎,只是没有爆发出来。
我那一堆还没来得及送去冲洗的胶卷都被他们的“好奇心”全给拉出来曝光了、报废了!
“什么废了?”同事们见我大惊失色,都一脸的茫然。
的确是好奇害死猫啊!
唉!
自然,我的“西南行”影展就这样,十分可惜的“流产”了!
不用说,光用遗憾一词远远不够,很多涉及民俗民风场景的镜头,可能都是“绝后”的画面,成泡影了。
没想到,这一被看做充满希望的精神文明建设成果的美好构想,却演变成了极其严重的“政治事件”。
由于造成了精神文明建设重要活动参与的丧失,“负面影响”极其严重,不用说,后果非常的、绝对的严重。
初步决定:部门除我之外的所有“涉案”同事都被扣了三个月奖金,有史以来空前的重罚。
同时,为让大家吸取教训,还取消部门年度精神文明奖。
孙科长不单是代表科室写检查,还将面临行政记过的重罚,即便副科长徐大人出差在外,也没能躲过集体的“同甘共苦”。
处罚实施效率极高,一个小时没到,处罚决定草稿已经送达打字室。
那是最早期的全机械活字铅字打印机。
对于这样的处分,我内心五味杂陈,深感事情重大。
在处理决定下发之前,我这个小科员决心赶紧冒犯越级,找刘书记游说,反复强调整个事件导致的因果关系。
客观上,是因为大伙儿缺乏摄影常识造成的“过失”行为,因此不能认定为主观故意行为,试图竭力阻止殃及全体同事受到“株连”处罚的事情发生。
“我若是在现场,说不准也会忍不住拉出胶卷来看稀奇呢!”
沉默了好半天,刘书记终于慢慢站起来,深叹了一口气,朝我非常赞许的点点头,实话实说道,还真没想到,我的游说起了决定性作用。
最终,竟然取消了多项处分决定,避免了一场风波。
而又因为这一“大义”之举,我的“人格魅力”立马上升了好几级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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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同这起“极其严重事件”的笑话远不止一个。
那时,很多照片都是我自己在单位特设的暗访冲洗,在遇到任务紧迫的时候,还要拿回家,在自己家的卫生间作为简易暗房,加班加点。
那时,我们这个地区远比大城市,摄影耗材市场需求不旺,消费量“级别”不够,因而要想到买整批次包装的照相纸,或大幅面的摄影耗材都必须跑到省城购买。
“胶卷事件”没几天,我请行政科的老高到省城出差时,顺便帮我买几盒放大纸和印相纸。
办事历来十分严谨负责的老高出差回来,当他在第一时间将买到的整包装相纸递过来时,我就立即发觉,包装封口已经拆过了。
“哎伙计,盒子拆开过了吗?”我没有多想,随口问了一句。
正与别人谈笑风生的老高立马应道:“哦,是啊,几包相纸我都帮你拆开,拿出来仔细数过了,大小每盒一百张,一张不少。”
以当时的心情借用时下的时髦词,就是一个字“蒙圈”啦。
你说,见光了的相纸还能用吗!
笑归笑,我却深感应该做点什么。
因此,在反复斗争思考了数天后,我便以书面形式向刘书记提请,建议在业余时间开办一期摄影讲习班,向同仁们普及摄影常识。
“就用几个周末吧,我们领导层在家的也亲自参加!”
没想到刘书记一听,竟然不假思索,果断的一挥手。
同时,刘书记立刻责成办公室主任拟文,书面通知各部门,将利用周末在会议室举办摄影知识讲座,全凭兴趣,自愿参加。
没想到,尽管是周末,尽管是自愿,听课的人却是那么的,没想到的踊跃。 会议室里挤满了包括刘书记等领导在内的“高层”听众,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接连利用六个周末的填鸭式集训,回报也立刻应验.
整个单位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全员”议论摄影热潮。
工作照常,相互交流摄影感受成了当时最动人的乐章,成了一道激动人心的风景线。
那时,傻瓜和半傻瓜胶卷机械相机正慢慢普及。
乘着这一“东风”,有我牵头,组织成立了当年全市第一个了职工摄影学会,刘书记任会长,我首次“升官”做了副会长,并且受到上级机关的重点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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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二十一世纪初,随着全自动“傻瓜”胶卷机械相机的普及,相机早已不是稀罕之物,但对十几亿人口的我们而言,依旧比例极小。
即便是全自动傻瓜型或半自动的相机,Canon、Sony、Nikon等等进口依旧垄断一切,因此闭眼不用看就知道,进口货仍然统治着中国市场,即便少数有些技术实力的国内相机生产厂家也在后来的市场大潮中倒闭的倒闭,被合资的合资。
傻瓜相机的日渐普及,使得操作难度很高的机械胶卷相机,无论是120型或是135型,已经开始陆续退出市场。
2000年初,电脑在机关单位开始普及,而与此同时,不用胶卷的美国进口的柯达数码相机首次进入中国。
而谁都没料到,数码相机的最早开发者“柯达胶卷”国际王牌公司,没能重视和及时把握数码相机市场的绝对优势,竟然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数码相机的飞速普及,彻底革了柯达胶卷百年历史的命,同时也导致了胶卷机械照相机市场的彻底大洗牌,革了世界所有胶卷机械照相机生产行业的命!
而与时俱进的Canon、Sony等知名品牌相机及时抓住机遇,成为数码相机国际市场的绝对霸主。
犹如火箭冲天,照相机瞬间跨入了数字化时代。
数码相机芯片的海量储存,拍摄者再也不用考虑计数,可以随意“咔擦”了,似乎永远都用不完,让你无忧无虑。
同时伴随着喷绘写真技术的普及跟进,照片的尺寸早已“上不封顶”了。
紧跟着Photoshop图像处理软件的普遍使用,暗访“黑箱”冲印技术断崖式的落马,图片处理早已成了“阳光工程”,在电脑软件协同下,照片要怎么特技就这么特技,随心所欲,只要你能想到的,只要你软件操作技术过硬,随你“艺术”去吧!
科技发展快速而令普通人难以预料。
除了专业摄影需要,无论是胶卷照相机、摄像机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行头,一下成了累赘,无论多么大牌,都被轻巧而功能强大的手机无情取代了。
任何一个特定的时代,必然会有特定的时代印记。
而我们这座小城市已经飞速发展成为新二线城市。
或许不用多少年,我们的后代或许再也不知道什么叫“胶卷”,什么叫照相纸,更不知道印像纸和放大纸及绒面纸这些感光耗材了。
更或许,胶卷和机械相机就成为“古老名词”,我们的后代们要想弄明白照胶卷机械相机,恐怕、必须仰仗新编大辞海里去“考古”了。
但这些都是时代进步的必然,人类文明都是在永不满足现状中不断前进的。 非常值得庆幸,我们赶上了当今世界科技飞跃的大时代。
同时,更值得庆幸得是,我们也有幸见证了照相机的发展与演变历程,宝贵而自豪。
尾声
“哎哎,大兄弟!”一声吆呼打断了我的思绪。
原来两个山民路经此地,见我如此装扮,朝着我招呼道。
“哦,老乡您好。”我赶忙起身回应。
“不是本地人吧?”还没等我回答,另一个老乡紧接着冲着我,道:“一看就是外地人,胆子可真大呀!”
“为什么呀?”我不太理解胆子大的由头,
“一般没几个人走这样的山路,敢走的也得带上家伙。”他一扬手里的铁叉。
“哦,原来如此啊!”我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笑问道,“有狼吗?”
“狼倒没有,蛇可多的很那,”
“是吗?我一路上来一条没见着,”说着先前的大叔取下扛在肩上的蛇皮袋,在我眼前一晃,“这不是?”
小半袋的蛇在蛇皮袋里滚动,沙沙作响。
这使我吃惊不小,对蛇有恐惧症。
“还真是啊,你们是专门抓蛇的吗?”
“我们哥俩到山上来采药,看到毒蛇也顺便逮几条入药。”
“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大记者,”很显然,他们见到我挂在胸前的照相机和背囊,真心实意道,“那是你运气好,赶紧回头吧。”
“哎,谢谢,好,回去!”我哪是什么大记者,但不用解释了。
我没有犹豫,决定不再冒险。
我凝望四周山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便随同两位老乡,下山而去。
来源:小蔚观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