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50岁,初一打牌赢了60多万,初二继续通宵再胜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29 09:07 1

摘要:当弟弟陈建国指着我鼻子,骂我“赌疯了的败家子”时,我只是平静地,将那个装了六十多万现金的黑色旅行包,重重地掼在了我们兄弟俩和妈中间的八仙桌上。

当弟弟陈建国指着我鼻子,骂我“赌疯了的败家子”时,我只是平静地,将那个装了六十多万现金的黑色旅行包,重重地掼在了我们兄弟俩和妈中间的八仙桌上。

拉链“刺啦”一声被我扯开,红色的钞票像一头被惊醒的野兽,露出了它狰狞又诱人的一角。

那一刻,我看着弟弟瞬间煞白的脸,看着他从愤怒到震惊再到贪婪的眼神变化,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我只是觉得,二十年了,我用二十年的任劳任怨、默默守护,都没能换来他一次平视的目光,而这包我用两个通宵赢回来的钱,却在一秒钟内就让他闭上了嘴。

这真是我这五十年来,听过最好笑,也最悲哀的笑话。

而这一切,都要从两天前,那个本该是阖家团圆的除夕夜说起。

第1章 一个人的年夜饭

大年三十,北方的天黑得早,窗外零星响起的鞭炮声,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厨房里,抽油烟机嗡嗡作响,我正把最后一道“全家福”砂锅端上桌。妻子李秀英解下围裙,走到客厅,轻轻拍了拍躺在摇椅里的妈:“妈,吃饭了,今天建军做了您最爱吃的八宝饭。”

妈半眯着眼,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稀疏。她“唔”了一声,似乎没太听清,眼神有些涣散地在我和秀英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墙上挂着的全家福上。照片里,我和弟弟建国一左一右,簇拥着她和早已过世的爸,笑得灿烂。

“建国呢?”妈含糊地问,“建国怎么还不回来吃饭?”

秀英的脸色僵了一下,她看了我一眼,又堆起笑容对妈说:“妈,建国忙,公司年底事多,说晚点就到。”

这是我们家这几年除夕夜的固定剧本。

我叫陈建军,今年五十。弟弟陈建国,小我五岁。二十年前,爸突发心梗走了,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没说别的,就一句:“建军,你哥俩,你稳重,妈……就交给你了。”

我点了头。这一点头,就是二十年。

妈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还有点轻微的老年痴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我原是市里一家老国营工厂的技术员,为了方便照顾她,提前办了内退,工资拿到手的也就两千出头。妻子秀英在超市做理货员,我们俩的收入,撑起这个家,再加上给妈买药、做营养餐,日子过得紧巴巴。

而弟弟建国,脑子活络,早年就辞职下海,开了个装修公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市里买了三套房,开着三十多万的SUV。

按理说,他经济条件好,照顾妈的责任应该多担待些。可他总有说不完的理由:“哥,我这不是在外面打拼吗?我多挣点钱,以后妈要是有个大病小灾的,我能拿得出钱来啊!你在家辛苦点,我主外,你主内,咱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嘛!”

话说得漂亮,可二十年来,他“主外”的结果就是,逢年过节提着些昂贵的烟酒礼品,像领导视察工作一样回来坐半个小时,给妈塞个一两千的红包,陪着说几句俏皮话,然后就借口“有应酬”匆匆离去。

妈的吃喝拉撒,日常起居,夜里生病跑医院,全是我和秀英两个人扛。

那把妈最喜欢的老式摇椅,扶手坏了,是我拿木料一点点刨光、打磨、重新装上去的;妈爱听的收音机,天线断了,是我用易拉罐给她做了个新的;她半夜想吃口热乎的,是我从被窝里爬起来给她煮碗馄饨。

这些,建国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每次回来,妈都干干净净,精神头也不错。他会拍着我的肩膀说:“哥,辛苦了,还是你在家,我放心。”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笑笑。心里那点不舒服,被“兄弟情”和对爸的承诺死死压着,一压就是二十年。

今年的年夜饭,桌上摆了八个菜,都是我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妈被秀英扶着坐上主位,她拿起筷子,又茫然地看了一圈,嘴里念叨着:“等建国。”

我和秀英对视一眼,无奈地坐下。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热闹非凡,衬得我们这一桌三个人,愈发冷清。

等到快九点,门铃终于响了。

建国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呢绒大衣,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他老婆和刚上大学的儿子。

“妈!哥!嫂子!新年好啊!”他嗓门洪亮,一进门就把气氛搞得热烈起来。

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妈手里:“妈,儿子给您拜年了!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妈一见到小儿子,眼睛立马亮了,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哎哟,我的乖儿子,你可算来了,妈都等急了。”

建国又递给我和秀英一人一个红包,客气地说:“哥,嫂子,一点心意,这一年辛苦你们了。”

我捏了捏那薄薄的红包,没说话。秀英勉强笑着接下来。

他们在桌边坐下,建国的妻子甚至都没脱大衣。建国夹了一筷子鱼,放到妈碗里,说:“妈,您尝尝,这鱼做得不错。不过啊,下次别让哥这么辛苦了,现在哪个饭店不能订年夜饭?打个电话,山珍海味都给送到家,多省事。”

我心头一堵,刚想说什么,秀英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

妈乐呵呵地说:“你哥做的,比饭店的好吃。”

“那倒是,我哥手艺好。”建国顺着话说,然后话锋一转,“对了,哥,我年后打算把南边那套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到时候接妈过去住一阵子。那边环境好,还是电梯房,不像这老楼,天天爬楼梯,妈多受罪。”

这话一出,妈的眼睛更亮了。

我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他那套南边的房子,说了三年要接妈过去,装修图纸都换了八遍了,也没见动静。每次回来都拿这个话头来哄妈开心,妈记性不好,每次听都当是第一次,高兴得不得了。

“那敢情好,敢情好啊!”妈拍着手说。

建国喝了口酒,又说:“就是……装修这事儿吧,最近资金有点紧张。哥,你看你和嫂子这么多年也攒了点钱吧?能不能先借我十万应应急?等我项目款一回来,立马还你,算利息!”

我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了。

我和秀英一个月加起来不到五千块的收入,要生活,要养孩子,要给妈看病,二十年下来,银行卡里总共也就存了十二万,那是我们俩的养老钱,是我们的底。

他张口就要十万。

我看着他那张理所当然的脸,再看看妈那一脸期盼的表情,仿佛我只要点了头,她就能立刻住进电梯洋房。二十年的委屈和辛劳,在那一刻,像发酵过度的面团,堵得我喉咙发酸。

我还没开口,秀英抢先说道:“建国啊,你哥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你侄子明年也准备结婚了,我们正愁彩礼钱呢。”

建国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有些不悦:“嫂子,你这话说的,咱们是一家人啊。我借钱又不是不还。再说了,我把妈接过去享福,不也是给哥你减轻负担吗?我这可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他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塑造成了为家庭付出的功臣,而我们,倒成了自私自利、不顾大局的小人。

我终于忍不住了,放下酒杯,声音有些沙哑:“建国,你真要装修,差这十万块吗?”

“哟,哥,你这什么意思?”建国挑了挑眉,“你是不信我?还是舍不得?”

“我……”

“行了行了,”他妈不耐烦地打断我,站起身来,“大过年的,说这些干什么。我们就是回来看看妈。既然哥这儿不方便,我再想别的办法。妈,我们公司还有个年会,得先走了。”

他老婆孩子自始至终没说几句话,此刻也跟着站了起来。

妈急了,拉着建国的手:“别走啊,饭还没吃完呢。”

“不了妈,真有事。”建国敷衍地抱了抱她,又恢复了那副笑脸,“您放心,我说的接您过去住,肯定算数!您就等我好消息吧!”

说完,一家三口,像一阵风似的来了,又像一阵风似的走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屋里瞬间又安静下来。桌上的菜,他们几乎没动几筷子。

电视里,主持人正激情澎oll地倒数:“五、四、三、二、一!过年好!”

窗外,烟花“嘭”地一声炸开,绚烂的光透过窗户,照在我、秀英和妈三张沉默的脸上。

妈看着满桌的菜,眼神又开始迷茫起来,她喃喃自语:“建国……吃饱了吗?”

那一刻,我心里的某个东西,好像也随着那声烟花,彻底碎了。我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进卧室,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积了灰的皮箱。

秀英跟了进来,担忧地问:“建军,你干什么?”

我打开皮箱,里面是我所有的积蓄,十二万三千六百块。我看着那些捆扎整齐的钞票,对秀英说:“秀英,给我拿一万块钱。”

“你要钱干嘛?大半夜的……”

“我去打牌。”我抬起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秀...英愣住了。我们结婚二十多年,她知道我不好烟酒,更不好赌。我唯一的爱好,就是偶尔跟厂里几个老伙计下下象棋。

“你疯了?建军,别犯傻!跟建国置气,犯不着拿这个家的钱去糟蹋!”她急得快哭了。

我把她揽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决绝:“秀英,你信我。这二十年,我活得太窝囊了。我就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是认我这二十年的辛苦,还是只认钱。”

我没再多解释,从那沓钱里抽出一万,揣进兜里,穿上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身后,是秀英压抑的哭声和电视里依旧热闹的歌舞升平。

我知道,这个年,过不去了。

第2章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我去了老同事张伟家。

张伟是我们厂里出了名的“牌搭子”,每年春节,他家都会组织牌局,通宵达旦。以前他叫过我几次,我都笑着拒绝了。我觉得,有那时间,不如在家陪陪老婆孩子,或者给妈捏捏腿。

但今天,我主动找上了门。

张伟家灯火通明,烟雾缭绕,一屋子的人正围着麻将桌“哗啦啦”地搓着牌,气氛热烈。看到我来,张伟很惊讶:“哟,建军?稀客啊!怎么有空过来玩了?”

“睡不着,过来凑个热闹。”我淡淡地说。

牌桌上正好三缺一,我顺势坐了下来。跟我打牌的,都是些老街坊、老同事,大家平时玩的也不大,一百两百的输赢。

我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扔在桌上:“今天玩大点,五百一千的,怎么样?”

桌上的人都愣住了。他们看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在他们印象里,我陈建军一向是老实巴交、谨小慎微的代名词。

张伟第一个反应过来,打着圆场:“建军,大过年的,图个乐子,没必要玩这么大吧?”

“没事,我今天手气好。”我面无表情地洗着牌。

没人知道,我爸在世的时候,是个麻将高手。我从小耳濡目染,牌技不说炉火纯青,也算得上精通。只是这么多年,我刻意把这些东西都忘了,我觉得一个顾家的男人,不该沾这些。

可今晚,我只想放纵一次。

牌局开始了。我的脑子异常清醒,二十年来积压在心里的憋闷、愤怒、不甘,此刻全都化作了牌桌上的冷静和果决。我几乎不怎么思考,全凭直觉出牌,扣牌,算牌。

第一圈,我赢了。

第二圈,我又赢了。

……

我的手气好得出奇,仿佛有神助。桌上的钱越堆越高,其他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不解。他们开始合伙针对我,给我喂牌,卡我的张,但都无济于事。那些牌就像长了眼睛一样,自己往我手里钻。

天快亮的时候,桌上另外三个人口袋都空了。他们看着我面前那座小山似的钞票,眼神复杂。

张伟点了一根烟,苦笑道:“建军,你这是……发财了啊。”

我没说话,默默地把钱收拢起来。数了数,加上我自己的本金,竟然有七万多。

我拿出三万,分给他们三个:“大过年的,输钱不吉利,这个算我的,大家拿回去给孩子买点东西。”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把钱收下了。他们知道,我不是在炫耀,也不是在施舍。

我揣着剩下的四万多块钱,离开了张伟家。走在清晨冷清的街道上,冬日的寒风吹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心里那股被压抑了二十年的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烧得我浑身滚烫。

回到家,秀英正坐在沙发上等我,眼睛红肿,显然一夜没睡。看到我回来,她立刻站了起来,看到我手里的钱,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赢了。”我把钱放在茶几上,声音嘶哑。

“建军……”秀英的眼泪掉了下来,“咱们不玩了,好不好?钱没了可以再挣,家不能散啊。”

我看着她憔ANA的脸,心里一阵刺痛。我走过去,抱住她:“秀英,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放心,我有分寸。”

那天是正月初一,我哪儿也没去,在家补了一天觉。妈问我怎么了,秀英替我打了掩护,说我感冒了。

建国没有打电话来拜年,也没有发一条问候的短信。

到了晚上,我的手机响了,是张伟打来的。他说城西有个老板,也爱玩牌,听说我牌技好,想约我晚上一起玩玩,玩得比昨天大得多。

我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正在给妈喂水果的秀英,又看了一眼茶几上那四万多块钱。

这钱,能干什么?不够建国借的十万,不够给侄子付彩礼,更不够让妈住进他画饼充饥的电梯洋房。

它就像一个笑话,嘲笑着我的冲动和无能。

“我去。”我对电话那头的张伟说。

秀英听到了,身体一震,手里的苹果掉在了地上。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哀求和恐惧。

我狠下心,没敢再看她的眼睛。我对自己说,陈建军,就疯这一次。要么,把这二十年的尊严赢回来;要么,就输个精光,从此认命。

第3章 六十万,一扇地狱的门

城西的那个牌局,设在一个私人会所的包间里。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雪茄味混合着金钱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里面坐着三个人,都是大腹便便、穿金戴银的中年男人。张伟跟在其中一个被称为“王总”的男人身边,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看到我,王总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指了指对面的空位:“你就是张伟说的那个陈建军?听说牌打得不错?”

我没说话,拉开椅子坐下,把带来的四万多块钱全拍在了桌上。

王总轻笑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他随手从旁边一个LV的包里,甩出二十万现金,码得整整齐齐,像两块红色的砖头。“玩得起吗?玩不起现在就走,别浪费大家时间。”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知道,我踏进了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这里的人,不为输赢,只为刺激。他们眼里的钱,跟我眼里的钱,不是一个概念。

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开始吧。”我平静地说。

牌局的节奏比昨天快得多,也凶险得多。这几个人都是老手,出牌刁钻,心机深沉。我开局不利,带来的四万多块钱,不到一个小时就输得见了底。

对面的王总一边打牌,一边跟旁边的人谈笑风生,讨论着哪个楼盘的房价又涨了,哪支股票又翻了倍。他甚至没正眼看过我一次。

那种被无视、被碾压的感觉,比输钱本身更让我难受。

我几乎要放弃了。我想到了秀英,想到了这个家。我想,我真是疯了,为了那点可笑的自尊,要把我们一家人逼上绝路。

就在我准备推开椅子走人的时候,我摸到了一张牌。

东风。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父亲的脸。他以前教我打牌时说过:“建军,打牌如做人。手气再差,也不能乱了方寸。只要桌上还有一张牌没摸,就还有翻盘的机会。关键是,你得沉得住气,等那张属于你的牌。”

我的牌,来了。

我稳住心神,重新审视牌局。我开始回忆他们每个人的出牌习惯,分析他们的牌路。我把所有的杂念都抛出脑海,眼里只有那一百三十六张麻将牌。

下半夜,风水轮流转,我的手气开始回来了。

我开始赢,一点一点地,把我输掉的钱赢了回来。然后,越来越多。

王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开始认真地盯着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包间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只剩下麻将牌清脆的碰撞声和几个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凌晨四点,最后一局。

我面前的筹码已经堆积如山,而王总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输红了眼,把包里剩下的钱全都押了上去。

“陈建军,有种就跟!”他咬着牙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看着我的牌,清一色,十三幺,只差一张。我知道,这是赌上我后半生命运的一把牌。赢了,我或许能找到一条新的路;输了,我将万劫不复。

我摸了最后一张牌。

翻开。

白板。

我胡了。

整个包间死一般地寂静。

王总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我默默地把桌上的钱收拢过来,没有数,直接塞进张伟给我准备的一个黑色旅行包里。我知道,这里面,有我过去五十年想都不敢想的财富。

但我心里没有一丝喜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空虚。

我站起身,对王总说:“王总,承让了。”

说完,我拎起那个沉甸甸的包,转身就走。

张伟追了出来,脸上又是敬畏又是担忧:“建军,你……你这下可发了。但是王总那个人,不好惹,你以后要小心点。”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张伟,今天的事,谢谢你。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我打车回家,天已经蒙蒙亮。初二的清晨,城市还在沉睡。我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街景,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那个黑色的旅行包就放在我的脚边,沉得像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赢了钱,很多很多的钱。

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自己赢了。我反而觉得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我推开了一扇门,看到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狱。

第4章 通宵再战,最后的疯狂

回到家,秀英已经去超市上班了。妈在客厅看电视,看到我回来,只是抬眼看了看,又转过头去,嘴里念叨着:“建国怎么还不打电话来……”

我把那个装满钱的包,塞进了卧室的衣柜最深处,用几件旧棉被盖上。然后,我把自己扔在床上,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爸回来了。他坐在我对面,一言不发,只是失望地看着我。我拼命想跟他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

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厂里老伙计打来的,大概是想约我拜年。我一个也没回。

我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这笔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我不能告诉秀英,怕吓着她。更不能让建国知道。我想过把它存进银行,又觉得不安全。这笔钱的来路,经不起查。

我就这样在家里枯坐了一下午。

傍晚,秀英下班回来,给我带了晚饭。她看着我憔悴的样子,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把饭菜摆好。

我们俩相对无言地吃着饭。

“建军,”秀英突然开口,“我们把钱还回去,好不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过日子。”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秀英,回不去了。”我苦涩地说,“有些事,做了,就回不了头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沙哑的男声:“是陈建军吗?王总想请你晚上再玩一场。”

是昨天那个会所的人。

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我已经怕了,我不想再陷进去。

“我……”

“王总说了,昨天是他状态不好。今天,他想把输的赢回来。当然,你要是不敢来,我们也不勉强。”对方的语气里充满了挑衅。

我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抽了整整一包烟。

我在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钱。我想要的,是建国能正眼看我一次,是妈在清醒的时候能念叨我一句好,是我这二十年的付出能被人看见,能得到一句肯定。

可现实是,我越是勤勤恳恳,越是任劳任怨,就越被他们忽视,越被他们当成理所当然。

反而是这两天,我成了一个赌徒,一个疯子,却好像第一次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这种感觉,既危险,又让我着迷。

“我去。”我对秀英说,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建军!”秀英“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抱着我的腿,泣不成声,“我求求你了,别去了!我们不要那些钱!我只要你好好的,我们这个家好好的!”

我扶起她,替她擦干眼泪,说:“秀英,这是最后一次。赢了,或者输了,都结束。相信我。”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或许,那根本不是自信,而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我再次走进了那个会所。

还是那个包间,还是那些人。王总坐在老位置上,脸色阴沉,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面前,摆着比昨天多得多的现金。

“来了?”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今天,我们玩通宵。谁先离场,谁就是孙子。”

我没说话,把昨天赢的钱,连同那个黑色的旅行包,一起扔在了桌上。

“开始吧。”

那一夜,是我这辈子过得最漫长,也最煎熬的一夜。

牌局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王总招招致命,步步紧逼。我的精神高度紧张,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每一张牌的可能性。

我们谁也不说话,只有麻将牌在桌上发出激烈而单调的响声。

烟一根接一根地抽,茶一杯接一杯地喝。时间仿佛凝固了。我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困,整个人像一根被绷紧到极限的弦。

我不知道自己是赢是输,我只知道,我不能停下来。我一旦停下来,我就会垮掉。

天,又亮了。

当第一缕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挤进来时,王总面前的钱,已经所剩无几。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有不甘,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颓败。

“我输了。”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然后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身后的椅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间。

剩下的人也纷纷离去。

偌大的包间里,只剩下我和一桌子的钱。

我赢了。

我又赢了。

我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红色钞票,却没有丝毫的兴奋。我只觉得恶心,想吐。

我慢慢地,一张一张地,把钱装进包里。那个包,已经装不下了。我又找服务员要了一个。

当我拎着两个沉重的旅行包,走出那个会所时,我觉得自己仿佛从地狱里走了一遭。

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突然很想家,很想秀英,很想我妈。我想回家喝一碗秀英煮的热粥,想给妈那把摇椅再紧一紧螺丝。

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陈建军。

可我知道,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第5章 迟来的对峙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初三的上午。

推开门,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秀英坐在沙发上,眼圈通红。而在她对面,坐着我的弟弟,陈建国。他脸色铁青,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

妈不在客厅。

看到我拎着两个大包进来,建国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了过来。

“哥,你可算回来了。”他站起身,语气不善,“你这两天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电话也不接!你知不知道嫂子和妈有多担心你?”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卧室门口,想把包放进去。

“站住!”建国厉声喝道,“你那包里装的什么?”

我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

“陈建军,我问你话呢!”他几步冲到我面前,伸手就要抢我的包。

我侧身躲开。

“建国,你干什么!”秀英冲过来,拦在我们中间。

“嫂子,你让开!”建国一把推开秀英,指着我骂道,“我都知道了!张伟都告诉我了!你去赌钱了,是不是?你把这个家的钱都拿去赌了!你疯了!”

原来是张伟。我心里冷笑一声。他大概是怕王总报复,所以想找建国来当挡箭牌。

“是,我去打牌了。”我承认了。

“你!”建国气得浑身发抖,“你还有脸承认!爸死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让你照顾好妈,照顾好这个家!你就是这么照顾的?拿着我们老陈家的救命钱去豪赌!你对得起谁?你对得起我爸吗?”

他一口一个“家”,一口一个“爸”,说得大义凛然,仿佛他才是这个家唯一的顶梁柱。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二十年的委屈和怒火,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所有的理智和隐忍。

我笑了。

“我们老陈家的救命钱?”我重复着他的话,一步步向他逼近,“陈建国,你倒是跟我说说,这二十年,这个家,你出过一分钱的救命钱吗?”

“我……”建国被我问得一愣。

“妈每个月的药费是多少,你知道吗?妈喜欢吃什么,忌讳什么,你知道吗?妈晚上会起夜几次,冬天睡觉脚会冷,要用热水袋焐着,你知道吗?”

我每问一句,就往前走一步。建国被我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

“我……我不是每个月都给生活费了吗?”他色厉内荏地辩解。

“生活费?你那叫生活费吗?你那是打发叫花子!”我终于吼了出来,“你每次回来,扔下两千块钱,就像天大的恩赐!你知不知道,光是给妈请个钟点工阿姨,一个月都不止这个数!这二十年,是我和秀英,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着妈!你呢?你除了会说几句好听的,你还为这个家做过什么?”

“我……我在外面挣钱,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

“为你自己的家吧!”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买房买车的时候,想过这个家吗?你老婆孩子穿金戴银的时候,想过身上穿的还是十年前的旧棉袄吗?你过年回来,张口就要借十万,你有没有想过,那是我和秀英攒了半辈子的养老钱!”

我的声音在不大的客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建国的心上。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秀英在一旁默默地流泪。

“你现在倒有脸来教训我了?”我指着他,冷笑道,“就因为我动了那点‘救命钱’?好啊,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钱!”

说完,我转身将那个黑色的旅行包,重重地掼在了我们兄弟俩和妈中间的八仙桌上。

建国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满满一包的现金,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这是……”

“六十多万。”我平静地说出那个数字,然后又指了指脚边另一个包,“这里面,还有。比那个只多不少。”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我看着弟弟瞬间煞白的脸,看着他从愤怒到震惊,再到一丝掩饰不住的贪婪的眼神变化,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我只是觉得,这二十年,我活得像个笑话。

第6章 一张旧存折的真相

建国呆呆地看着那两包钱,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结结巴巴地问:“哥……你……你这是……赢的?”

“不然呢?你以为是偷的抢的?”我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让我混乱的大脑稍微镇定了一些。

“哥,你……你太厉害了!”建国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搓着手,脸上堆起了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谄媚的笑容,凑了过来,“哥,你真是咱们老陈家的财神爷啊!这下好了,这下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摸包里的钱。

我“啪”的一声,把他的手打开。

“别碰。”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冷。

建国尴尬地缩回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钱,跟你没关系。”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陈建军一个人的钱。”

“哥,你这是什么话?”建国的脸色又变了,“我们是亲兄弟啊!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再说了,你赌钱的本金,不也是家里的钱吗?”

“家里的钱?”我冷笑,“我用的一万块本金,是我自己内退工资攒下的。跟你,跟这个你口口声声的‘家’,没有半点关系。”

“你!”建国被我噎得说不出话,他眼珠子一转,又换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就算这钱是你赢的,可你也不能这么自私啊!妈还在这儿呢!这笔钱,理应拿出来,给妈养老,改善咱们全家的生活!”

他再次把妈搬了出来,企图用孝道来绑架我。

就在我们兄弟俩剑拔弩张的时候,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妈穿着睡衣,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她大概是被我们的争吵声惊醒了。

“你们……吵什么呢?”妈的眼神有些迷糊,她看着我们,又看了看桌上那包敞开的钱,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

“妈!”建国立刻像看到了救星,冲过去扶住她,指着我告状,“妈,您看我哥!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就六亲不认了!我说把钱拿出来给您养老,他都不肯!”

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桌上的钱,她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走到桌边,伸出干枯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些钞票。

她没有像建国预想的那样指责我,反而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悲伤。

“建军,”她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你是不是……也觉得妈是个累赘了?”

我心里猛地一揪,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我赶紧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妈,您说什么呢?我没有……”

“我知道,我老了,不中用了,记性也不好。”妈低着头,自顾自地说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桌上的钱上,“建国说得对,他有钱,能让我住好房子……可妈……妈不想走。妈就想守着这个老房子,守着你爸留下的这点念想……”

她说着,突然转身,颤颤巍巍地走回卧室。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个用手帕包了好几层的东西,又走了出来。

她把手帕一层一层地打开,里面,是一本已经泛黄的旧存折。

“这是……你爸走的时候,留下的。”妈把存折递给我,“他说,留着,以备不时之需。里面……有二十万。”

我和建国都愣住了。

我们从来不知道,爸还留下了这样一笔钱。

建国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一把抢过存折,激动地翻开:“二十万?真的假的?”

当他看清存折上的余额时,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凝固了。

我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存折的余额,显示的是:10.35元。

下面,是一长串的取款记录。从二十年前开始,每一笔,数额都不大,几百,一千,最多的一次,是五千。取款的日期,密密麻麻。

建国不解地问:“钱呢?二十万呢?怎么就剩十块钱了?”

妈抬起头,看着我,说:“钱……都让你哥取了。给我看病,买药,还有给你侄子上大学……都用了。”

建国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

我没有躲闪他的目光,平静地迎了上去。

是的,爸临终前,把这张存折交给了我。他说:“建军,这钱,是咱家的底。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以后,你弟弟要是做生意需要,或者家里有大急事,就从这里拿。”

可这二十年,建国从来没跟我开过口。而家里的大急事,却一件接着一件。妈的冠心病,我的胃出血,秀英的胆结石手术,儿子上大学的学费……每一次,都是我一个人扛。

我没有动过我们夫妻俩的积蓄,我动的是爸留下的这笔钱。因为我觉得,这才是爸留给我们这个“家”的钱。

我一直没告诉任何人,包括秀含。我怕她有压力,也怕建国知道了,会惦记。

没想到,今天,却被妈用这种方式说了出来。

“陈建军!”建国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指着我,又指着那本存折,“你……你竟然背着我们,把爸留下的钱都花光了!那是我们家的钱!你凭什么一个人动用!”

我看着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我不想再跟他争辩了。

我只是看着妈,轻声问:“妈,您……您不是不记得了吗?”

妈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清明。她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就像我小时候一样。

“傻孩子,”她说,“妈是记性不好,不是傻。你为这个家做了什么,妈……心里都记着呢。”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第7章 一场迟到二十年的清算

妈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们兄弟俩中间炸开。

建国愣在原地,脸上的愤怒和指责,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茫然和羞愧。他看看我,又看看妈,嘴巴张了几次,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妈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我为了这个家,掏空了父亲的遗产;她知道建国那些漂亮的承诺,都只是空头支票;她甚至知道,我这两天的反常,是被逼到了绝境。

她只是不说。或许是不想让我们兄弟难堪,或许是觉得说了也无济于D。她就用她那种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的方式,默默地看着,承受着。

直到今天,直到我把那两包钱砸在桌上,她才觉得,再也瞒不下去了。

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秀英压抑的哭声,和妈轻轻的抽泣声。

我扶着妈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她的手很凉,一直在抖。

“建国,”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现在,你还觉得,我应该把这笔钱拿出来,当成‘我们家’的钱吗?”

建国低着头,脸涨得通红,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哥……我……我不知道……”他喃喃地说。

“你不知道?”我自嘲地笑了笑,“是啊,你当然不知道。你只知道在外面当你的陈总,风光无限。你不知道你哥我,提前内退,一个月挣多少钱。你不知道你嫂子,在超市里站一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你更不知道,,二十年来,是怎么眼巴巴地盼着你回来,哪怕只是吃一顿安安稳稳的饭。”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拳,打在建国的心口。

“我告诉你,这笔钱,我是用命换来的。”我指着桌上的钱,眼睛有些发红,“我在那个牌桌上,坐了两个通宵。我不敢输,因为我身后,就是万丈深渊。我没有退路。”

“我赢了,可我一点也不高兴。因为我知道,我赢得越多,就离这个家越远。”

“我本来想,用这笔钱,把我们那十二万的养老钱补上,剩下的,就当没发生过。可你今天,非要跑到家里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质问我。”

“陈建国,你现在告诉我,你凭什么?”

我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积压了二十年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建国被我吼得浑身一哆嗦,他抬起头,看着我满是血丝的眼睛,眼神里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恐惧和悔恨。

“哥……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嫂子,对不起妈……”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妈的面前。

“妈!儿子不孝!儿子混蛋!”他抱着妈的腿,嚎啕大哭,像个迷路多年的孩子。

妈伸出手,颤抖着,摸着他的头,泪流满面。

秀英也走过来,扶着我的胳膊,无声地哭泣。

我们一家人,在这个本该喜庆的春节里,哭成了一团。

这场哭泣,像一场迟到了二十年的清算。它冲刷着我们每个人心里的委屈、隔阂和怨恨。

哭了很久,建国才慢慢止住哭声。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哥,以前是我混蛋,是我不懂事。我总觉得,我在外面挣钱就是对家最大的贡献,把家里的事都压在你身上,还心安理得。我……我不是人。”

他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从今天起,”他看着我,眼神无比郑重,“妈,我们一起养。家里的开销,我来承担。哥,你和嫂子辛苦了二十年,也该歇歇了。”

然后,他走到桌边,看着那两包钱,眼神复杂。

“这钱……哥,你自己留着吧。”他深吸一口气,说,“这是你该得的。就当是……就当是我这个混弟,这二十年来,欠你的。”

说完,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转身对妈和秀英说:“妈,嫂子,我先回去了。我……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他没有再看那笔钱一眼,失魂落魄地走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紧绷了三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桌上的钱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我看着它们,突然觉得,它们不再那么面目可憎了。

它们不是魔鬼,也不是救世主。它们只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们一家人,最真实,也最不堪的样子。

第8章 摇椅旁的阳光

建国走了以后,家里安静了好几天。

那两包钱,我没有动,就放在卧室的柜子里。秀英也没有再提,仿佛那只是一个不存在的梦。

我们一家人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我每天给妈做饭、喂药,陪她看电视。秀英照常去超市上班。

但有些东西,确确实实地改变了。

妈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她不再整天念叨建国了。有时候,她会拉着我的手,坐在阳台的摇椅上,跟我说一些我小时候的趣事。阳光洒在她花白的头发上,暖洋洋的。

初七那天,建国又来了。

他没有穿那件气派的呢绒大衣,只穿了一件普通的夹克衫,手里提着一些家常的蔬菜和肉。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眼神却比以前清澈、踏实了许多。

他一进门,就系上围裙,钻进了厨房。

“哥,嫂子,你们歇着,今天我来做饭。”他说。

我和秀英都愣住了。二十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建国下厨。

那一顿饭,他做得手忙脚乱,不是盐放多了,就是火候过了。但我们一家人,却吃得比任何一顿年夜饭都香。

饭后,建国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我面前。

“哥,这里面有二十万。”他说,“我知道,这弥补不了什么。但这算是我,补交给这个家的。以后,每个月我再往里面打一万块钱,当做妈的生活费。”

我没有接。

“建国,你的心意,哥领了。但这钱,我不能要。”我把卡推了回去,“你现在生意也不好做,家里用钱的地方多。”

“哥,你必须收下!”建国急了,“你要是不收,就是还不认我这个弟弟!”

我们俩推来推去,最后,还是妈发了话。

“钱,建军收下。”妈看着我们俩,缓缓地说,“但不是给你,是给这个家。以后,妈的开销,就从这里面出。你们俩,谁也别争了。”

妈发了话,我才把卡收下。

从那天起,建国回家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他不再是提着贵重礼物,坐半个小时就走。他会留下来,陪妈说说话,笨拙地给她捶捶背,甚至会推着轮椅,带她去楼下的小花园晒晒太阳。

他开始学着,如何做一个儿子,如何做一个弟弟。

而那笔赢来的钱,我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我拿出二十万,把爸留下的那个“窟窿”填上了。剩下的钱,我以我们兄弟俩和妈三个人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家庭基金。

我跟建国商量好了,这笔钱,不动用。它就放在那里,作为我们这个家最后的保障。如果将来家里遇到任何天大的难处,我们兄弟俩商量着,再从里面拿。

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建国时,他沉默了很久,最后红着眼圈,对我说:“哥,谢谢你。”

我知道,他谢的不是钱,而是我给了他一个重新维系这个家的机会。

春天来的时候,建国真的把他南边那套电梯房装修好了。

他开车来接妈过去住。

我帮着收拾东西,妈坐在摇椅上,看着我们忙活,脸上带着安详的笑。

临走时,妈拉着我的手,说:“建军,那把摇椅,也带上吧。妈……坐惯了。”

我点了点头。

那把被我修了无数次的老摇椅,最终被我们兄弟俩,小心翼翼地抬上了建国的车。

送走他们,我和秀英回到空荡荡的家里。阳光从阳台洒进来,照在原来放摇椅的地方,留下一个明亮的光斑。

秀英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建军,都过去了。”

我嗯了一声,搂住她。

是啊,都过去了。

那两场疯狂的赌局,像一场高烧,烧尽了我心中积压多年的怨与愤,也烧出了我们这个家庭最真实的底色。

我今年五十岁,经历了一场人生中最离奇的春节。我赢了很多钱,但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宁愿不要那些钱。

我宁愿,在那天除夕夜,建国能留下来,陪我们好好吃完那顿饭。

因为我终于明白,钱,能买来漂亮的房子,能买来山珍海味,但买不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的温暖,更买不回被忽视、被冷落的二十年光阴。

幸运的是,我还来得及。我们这个家,还来得及。

我走到阳台,看着楼下花园里,建国正推着妈散步,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那么温暖,那么真实。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来源:成熟枫叶一点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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