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冷哼一声，猛地站起身，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气，拂袖而去，只留给我一个冷硬决绝的背影。
我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镇定，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无辜：“陆总？您没事吧？手有没有伤到？”
他冷哼一声，猛地站起身，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气，拂袖而去，只留给我一个冷硬决绝的背影。
我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台上似乎察觉到这边动静、投来疑惑目光的赵暖暖。
唉，主角们的世界，终于要回归正轨了吗？
我低头，心疼地看着那只掉落的虾。
浪费了。
以及，默默祈祷陆总的“报复”手段，能温柔一点，至少，别扣我工资。
我以为陆寒川认清真相后，会第一时间把我这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扫地出门。
我连收拾办公桌的纸箱都看好了，就等他一声令下，我立刻揣着（hopefully ）丰厚的离职补偿金滚蛋，深藏功与名。
我等了三天，风平浪静。
除了陆寒川看我的眼神比以前更冷，活像我欠了他八百亿没还之外，一切照旧。
直到第四天，他终于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赵暖暖也在。
陆寒川面无表情，声音像是结了冰碴子：“林晓晓，你把手里正在跟进的‘星耀’项目，以及部分日常协调工作，交接给赵组长。”
来了！我的离职前奏！我内心一阵激动，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准备迎接最后的审判。
“以后，”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我，“你专注于秘书的本职工作，直接对我负责。”
我：“……啊？”
就这？不辞退我？还让我继续当秘书？陆总您这报复的手段……是不是太温和了点？
赵暖暖显然也没完全明白，但她听到自己接手了重要项目，脸上瞬间焕发出光彩，带着点小得意瞥了我一眼，仿佛在说：“看吧，我就说我比你强！”
【哼，让林晓晓亲眼看着我把重要工作交给赵暖暖，让她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宠，让她尝尝被冷落的滋味！】陆寒川的心声适时响起，带着一种幼稚的赌气。
我：“……”谢谢，并没有被冷落的感觉，反而觉得工作量减轻了，很棒。
从办公室出来，赵暖暖压抑着兴奋，对我扬了扬下巴：“林晓晓，看到了吧？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陆总终于看到我的能力了！”
我看着她斗志昂扬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暖暖，恭喜你。不过，你工作量增加了这么多，陆总给你涨工资了吗？”
赵暖暖脸上的笑容一僵，眨了眨眼：“还……还没。”
“哦，”我点点头，语气平和，“我工作量少了一堆，陆总刚给我涨了百分之二十的薪水。”
赵暖暖：“……”
她脸上的表情从得意到茫然，再到恍然大悟，最后变得咬牙切齿：“对啊！我活多了，钱没涨！他凭什么给你涨工资？！”
“我就知道！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
看着她气呼呼离开的背影，我摸了摸鼻子。
倒也不是想故意破坏陆寒川的“攻略大计”，主要是……翘着尾巴的赵暖暖，真的让人很想欺负一下啊。
陆寒川似乎铁了心要贯彻他的“报复”计划。
他开始频繁地召见赵暖暖，听取项目汇报。
我作为秘书，自然要在场记录。
然后，我就目睹了一场极其诡异的“攻略”现场。
陆寒川试图对赵暖暖露出“温和”、“欣赏”的笑容，但他那张习惯了冷峻的脸，做起这种表情来，显得格外僵硬扭曲，嘴角上扬的弧度堪比恐怖片里的裂口女。
吓得赵暖暖汇报时声音都在抖，眼神都不敢跟他对视。
而无论赵暖暖说什么项目难点、市场分析，陆寒川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时不时往我这边瞟，嘴里敷衍着：“嗯，不错。”
“你看着办。”
“我相信你的能力。”
赵暖暖每次从他办公室出来，脸都气得鼓鼓的，活像只塞满了松子的仓鼠。
陆寒川的心声还在那自我感觉良好：【赵暖暖一跟我说话就紧张脸红，看来我的魅力对她还是有效的。】
【林晓晓此刻一定在旁边心如刀割，强颜欢笑吧？】
我低头，默默在会议记录本上画了只小王八。
哥，你这攻略方式，到底是想让谁伤心啊？
而且，那攻略进度条，它动了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因为下一秒，我就听到陆寒川内心发出一声暴躁的哀嚎：【怎么还是零？！】
为了配合他的演出，早日让他意识到此路不通（或者早日对我忍无可忍开除我），我决定开始我的表演。
他一和颜悦色（恐怖）地对赵暖暖说话，我就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装作暗自神伤。
他一提起赵暖暖的名字，我就立刻脸色“煞白”，眼神“闪烁”。
他一对赵暖暖露出那种能止小儿夜啼的“微笑”，我就眼眶“泛红”，泫然欲泣。
结果，陆寒川每次看到我这副样子，眼神里瞬间涌起的，不是报复的快感，而是一种……手忙脚乱的慌乱？
【她……她真的这么难过？】
陆寒川你清醒一点！我在演戏啊！你的女主在旁边都快被你吓出工伤了啊！
而一旁的赵暖暖，看看演技浮夸的我，又看看眼神乱飞的陆寒川，脸上的恐惧和气愤渐渐被一种极其浓厚的、八卦探究的兴趣所取代。
眼睛里明晃晃写着：“有情况？什么情况？快细说！”
哥，你的正牌女主，好像根本没意识到你在攻略她，甚至磕上了我们这冒牌CP的“虐恋情深”？
陆寒川的“报复性攻略”持续了近一个月，归来仍是进度零。
那天，他听完赵暖暖的汇报，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很久，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让我安排下一项工作。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忽然极轻地、喃喃自语似的说了一句：“时间……好像不多了啊……”
那声音太轻，带着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的疲惫和……无奈？
轻得让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几天后，陆寒川突然安排我单独出差。
我有点懵：“陆总，我一个人去？代表集团？”
“嗯，”他垂眸看着文件，并不看我，“去和海城那边的‘明珠科技’谈一下后续的合作细节，主要是确认最终条款，签合同。”
我指着自己，更震撼了：“我？去签合同？”这规格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谈下来，项目利润给你个人百分之二的提成。”
“好的陆总！保证完成任务！”我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有钱不赚王八蛋！
到了海城我才明白，这合作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我只需要象征性地核对一下无关紧要的细节，然后代表集团签字就行了。
感觉……陆寒川像是在变着法儿给我送钱。
直到出差的第三天，关系不错的同事小李给我发来八卦消息：
【晓晓姐！陆总今天给赵组长送了一大束超夸张的蓝色妖姬！还送了一套T家的限量款珠宝！闪瞎眼的那种！】
【陆总是不是终于开窍，要追暖暖姐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怔了好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
陆寒川是觉得我在旁边，影响了他发挥，所以特意把我支开，好专心致志、毫无干扰地攻略真正的女主角。
也好。
NPC本来就不该挡在主角中间，影响剧情发展。
我放下手机，看着窗外海城陌生的街景。
心里头那点若有若无的、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滞涩，大概是因为……即将失去这份高薪工作的不舍吧。
对，一定是的。
为了给陆寒川留出充足的“攻略时间”，我决定在海城多“考察”两天再回去。
他打电话来问：“合同还没签完？”
我面不改色地对着空气点头：“嗯，明珠科技这边还有些细节需要再确认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他的声音才响起：“好，尽快回来。”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就在我要挂电话时，他又忽然补充道：“算了，也不用太急，把事情处理好再说。”
听起来……好像又没那么迫切了？
行吧，那再拖两天。
磨蹭了好几天，我才回到公司。
放下行李，我就直奔总裁办公室汇报工作（主要是交合同）。
刚走到门口，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赵暖暖拔高的声音，清晰得透过门板传了出来：
“陆总！我不知道您和林秘书之间在闹什么别扭！但您想用追求我的方式来让她吃醋，这手段也太幼稚、太卑劣了！”
我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
“林秘书都被您气得不想回公司了！（我并没有）您收手吧陆总！”
“还有，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非要让我成为你们Play中的一环？！那些花和首饰我是不会要的！”
陆寒川的声音带着一种试图解释却又无从下口的憋闷：“赵组长，你听我……”
“我不听！”赵暖暖显然处于正义感爆棚的状态，“陆总，我尊重您，感激您给我机会。但您平时在林秘书面前故意对我‘和颜悦色’（那分明是恐吓）让她伤心吃醋，我觉得这样的行为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尊重人！既侮辱了我，也伤害了林秘书！”
我的妈呀！
女主正在为了我爆杀男主！
这是什么样的魔幻剧情！
门内，陆寒川的脸色估计已经黑得像锅底了。
他的心声一片混乱：【是她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应该才是那个很贱的人！】
【上辈子杀人，这辈子攻略人！】
我实在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响亮的爆笑：“噗——”
办公室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秒后，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
赵暖暖站在门口，看到我，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眼神躲闪，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才不是在帮你说话！你别得意！”
声音越来越小，还带着点欲盖弥彰：“那些……那些花和珠宝的事都是误会！陆总和我之间什么都没有！”
什么误会？误会的那个人是你啊姐妹！
见我一脸“我懂，我都懂”的表情，赵暖暖更急了，回头对办公室里脸色铁青、仿佛随时要窒息的陆寒川道：“陆总！您解释啊！快跟林秘书解释这都是误会啊！”
陆寒川的眼神缓缓聚焦到我身上，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嗯，是误会。”
大哥你别放弃治疗啊！你倒是挣扎一下啊！
赵暖暖却像是得到了圣旨，大大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看吧，我就说是误会！有误会解开就好了！你们慢慢聊，我先不打扰了！”
她路过我身边时，甚至还鼓励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无声地做了个“加油”的口型。
我：“……”
陆寒川：“……”
我们这个世界，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陆寒川，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意识到，这或许是个被开除的好机会。
是时候展现我真正的演技了！
我深吸一口气，眼眶瞬间泛红，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泪水，身形微微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
“陆总……”我声音颤抖，带着浓浓的鼻音，“您……您把我开除了吧。”
陆寒川身体一僵。
我别过头，一滴泪珠恰到好处地滑落：“我知道……您喜欢的人，其实是暖暖。”
“是我……是我不知好歹，痴心妄想……”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每天看着您对她好，我这里……”我捂住心口，演技浮夸得自己都起鸡皮疙瘩，“就像被刀割一样……夜不能寐……”
“我继续留在这里，暖暖也会一直误会……”
“求求您，开除我吧……我自己……狠不下心离开……”
陆寒川的眼神剧烈地颤动起来，里面翻涌着震惊、无措，以及……一丝清晰的动容。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别开了脸，声音有些发紧：“……好。”
我心里一喜！成功了！
但他紧接着又说：“明天晚上，陪我去参加尘月集团的饭局。”
我：“？？？”
不是都同意开除我了吗？怎么还带临终关怀……啊不，是离职前再蹭一顿好的？
也行吧，不吃白不吃。
这场饭局，气氛诡异。
向来在应酬中游刃有余、滴酒不沾的陆寒川，今晚却像是跟酒有仇一样，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
满桌子合作方的高管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尘月的负责人偷偷拉着我问：“林秘书，陆总这是……对我们的合作方案不满意？”
我摇摇头，压低声音：“别担心，陆总今天……心情不好。”
对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神神秘秘地凑近：“跟您吵架了？”
我连忙摆手：“误会！天大的误会！我和陆总清清白白，他心上人另有其人。”
负责人却笑得高深莫测：“林秘书，您就别瞒我了。陆总看您的眼神，那可一点都不清白。”
他压低声音：“我记得去年，也是饭局，我手下有个不懂事的，趁陆总出去接电话，非要劝您酒。好家伙，我从没见陆总发过那么大的火，眼神跟要杀人似的，直接一杯酒就泼那人脸上了，杯子砸在桌上碎得噼里啪啦，当场就把那小子吓瘫了。”
尘封的记忆被猛地勾起。
我忽然想起那天，陆寒川周身戾气暴涨，满脸阴鸷，嘴角却扯出一抹冰冷的笑，对着那个吓得面如土色的人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她敬酒？”
那狠绝的模样，当时确实把我也吓住了。
我怕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下意识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没反应。
我又轻轻捏了捏他的衣角，小声说：“陆寒川，你别这样……我害怕。”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周身那骇人的气息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他转过头，眼底的暴虐还未完全散去，却努力放缓了声音，带着一种笨拙的安抚：“好。”
“别怕。”
回忆起往事，看着眼前这个一杯接一杯灌闷酒的男人，我心里突然也不是滋味。
我拿起酒瓶，给自己也倒满了酒杯。
陆寒川。
以后，你就好好去攻略你的女主角吧。
我这个意外闯入的NPC，也是时候退场了。
最后，谢谢你啊。
真的，给了我好多好多钱。
想到这里，我悲从中来，仰头就把一杯白酒干了。
结果就是，饭局结束时。
他眼神清明，步履稳健。
我头重脚轻，人事不省。
我坐在酒店门口的花坛边上，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没别的，就是喝醉了情绪失控，爱哭。
陆寒川蹲在我面前，指尖冰凉，带着些许颤抖，笨拙地想要擦去我的眼泪。
“林晓晓……”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你就这么爱我？”
我脑子一团糨糊，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心里委屈巴巴，望着他继续无声地流泪，哭得直打嗝。
晚秋的夜风带着寒意，路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眼尾泛着红，漆黑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情绪。
他带着凉意的指尖在我滚烫的脸颊上轻轻摩挲，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他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
“林晓晓，你别哭了好不好？”
“我不攻略赵暖暖了。”
“你别哭。”
而我只是觉得他宽大的手掌冰冰凉凉，贴在我发烫的脸上好舒服。
我像只寻求安慰的小猫，下意识地把脸颊更紧地贴向他的掌心，甚至还无意识地蹭了蹭。
晚风将他的话语吹得有些模糊。
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林晓晓，我不攻略赵暖暖了。”
“所以，你别哭了。”
第二天我在酒店套房柔软得能陷进去的大床上醒来，宿醉的脑袋像是被一群大象踩过。
我反应了足足三分钟，昨晚的记忆才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我喝多了，我哭了，陆寒川说他放弃攻略了……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完了。
全完了。
我面无表情地躺回去，把被子拉过头顶。
就这样吧，让我安详地在这个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里与世长辞吧。我都拥有读心术了，现在重生一下逃离这个尴尬到脚趾抠出芭比梦幻城堡的境地，也很合理吧？
然而被窝里越来越闷热，我的脸颊烫得惊人。
好好好，有本事就烫死我，反正我也不想面对……
两分钟后。
等等！
我的钱还没花完！我的房子还没住热乎！我的咸鱼账号上还有一堆伴手礼没卖掉！
我不能死！
求生的欲望战胜了社死的尴尬。我猛地掀开被子，抓过手机。
屏幕上，三十多个陆寒川的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刺痛了我的双眼。
短信内容很简单：【我在楼下等你。】
发送时间是……四个小时前。
我还是死了算了。
挣扎了半小时，我还是硬着头皮下了楼。
陆寒川果然还在。
他倚在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旁，身形依旧挺拔，只是指尖夹着的烟快要燃尽，脚下散落着几个烟头，显然等了很久。
深秋的金色银杏叶飘飘洒洒，落在他宽阔的肩上，他也浑然不觉。他只是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紧抿的唇角竟然……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堪称温柔的笑意？
这画面莫名有些刺眼。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陆总。”
陆寒川蓦然抬头，看到我，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唇边的笑意加深：“醒了？头疼不疼？我让人煮了醒酒汤……”
“陆总，”我打断他，抢过话头，语气尽量平静公事化，“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人酒品不太好，一喝多就爱哭，说的都是胡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看着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赶紧继续找补：“不过您也没好到哪里去，醉得也挺厉害的，满嘴都是什么攻略、系统、任务失败的……听着跟写小说似的，太好笑了。”
陆寒川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唇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沉默了几秒，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哦，是吗？”
他的眼神锐利得像刀，仿佛要剖开我的伪装，看清我真实的想法。
我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认真点头，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调侃：“是啊。陆总，以后还是少喝点吧，免得又说胡话。”
陆寒川忽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浓浓的自嘲和凉意：“原来是这样。”
他点了点头，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眼神一点点变得木然，声音也失去了温度：“我怎么会以为……你真的喜欢我呢。”
说完，他不再看我，径直拉开车门，发动引擎，黑色的迈巴赫如同离弦之箭般驶离，消失在街道尽头，只留给我一溜汽车尾气和漫天飞舞的、冰冷的银杏叶。
我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直到手脚都有些冰凉，才慢慢地、慢慢地抱紧了双臂。
也好。
这样也好。
我约了赵暖暖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见面。
我把这些年陆寒川“攻略”错了人，以及他那些基于误会的“好”，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我强调，我和陆寒川之间纯粹是乌龙，他现在想攻略的人是她，让她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赵暖暖捧着她的燕麦拿铁，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波动。
等我说完，她轻轻搅动着咖啡，然后抬眼问我，眼神清澈而平静：
“所以呢？”
我一愣：“所以……所以你可以放心地和陆总发展啊，没有我这个误会了……”
赵暖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属于她自己的、坚定而清醒的光芒。
“林晓晓，为什么你觉得，他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呢？”
“就算没有你这个‘误会’，就算他是真心实意地喜欢我，”她顿了顿，语气平和却有力，“你怎么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他呢？”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赵暖暖摇摇头，目光投向窗外熙攘的人群，带着一种向往和笃定：
“我对陆总，只有员工对老板的尊敬，和对他给予机会的感激。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想法。”
“我现在，只想好好搞事业。”她转回头，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星，“我想看看，凭我自己的能力，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感情的事，暂时不在我的计划里，也不想浪费时间。”
我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什么时候，那个会因为陆寒川一个眼神、一句评价而或喜或悲，努力想要证明自己的女孩，已经悄然蜕变，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赛道和光芒？
她不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来定义自己的价值了。
赵暖暖看着我怔愣的样子，忽然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狡黠和了然：
“而且，林晓晓，你口口声声说你们之间是误会，是清清白白的。”
“你怎么不说，他不喜欢你？”
“你怎么不说，你不喜欢他？”
她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我所有的伪装：“你刚刚极力撇清关系的时候，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我的脸色难看？
废话！宿醉加上可能即将破产的恐慌，脸色能好看才怪！
赵暖暖看着我强装镇定的样子，恨铁不成钢般地咬了咬牙：“林晓晓，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个胆小鬼！”
你当然是胆大包天的女主角！
我们当NPC的，随便乱动感情是很容易数据出错被格式化的好不好！
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愁眉苦脸。
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是错的，明明一直在提醒自己守住本心。
可他……真的太有钱了。
唉，爱上一个有钱的帅男人或许是我的宿命。
但爱上陆寒川这个人……
我甩甩头，试图把那个站在银杏树下等待的身影甩出脑海。
还没走到公寓楼下，远远地，就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陆寒川。
他看上去比早上更糟糕，眼眶下是浓重的乌青，脸色苍白，连一向挺直的背脊都似乎有些佝偻，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萎靡？
这个男主角，看起来比我这NPC更像要随时挂掉的样子。
陆寒川看到我，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罕见地、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还好……等到了。最后，还能再见你一面。”
我的心猛地一沉，脚步瞬间僵住。明明只是深秋的凉风，却吹得我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冻结了。
我涩声开口，声音都在发颤：“什么……什么意思？最后？”
陆寒川朝我走来，他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我被一个攻略系统绑定了，任务就是攻略这个世界的女主，赵暖暖。”
“但我认错了人，缠了你三年。”
“两个小时前，我放弃了任务。”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有眷恋，有释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在你出现之前，攻略谁，对我来说都一样，只是个任务。”
他的眼神倏地变得专注而深邃，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浓烈情感：“但遇到你之后，那个人，就只能是你。”
“林晓晓，就算你不爱我。”
“我也没办法……再去攻略别人了。”
“你是我的女主角。我别无选择。”
“任务失败……是有惩罚的。”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惨淡的笑，“我……应该很快就会消失了。”
“就想着……在消失之前，再来见见你。”
他说完，忽地伸出双臂，用一种近乎决绝的、几乎要将我揉进骨血里的力道，重重地将我锢在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狠绝又无比缠绵的意味：
“林晓晓，我是故意的。”
“我故意来看你，我故意要让你记住我。”
“我要你永远都忘不了我。”
“就算你不爱我……也要记得，曾经有个人，叫陆寒川。”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几秒，那迟来的、巨大的恐慌和心痛才如同海啸般将我淹没。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压不下去的哽咽：“陆寒川……你是不是疯了……”
“我都不喜欢你……你干吗要放弃啊……你再努力一点啊……或许、或许你再努力一点……就可以成功了呢？”
我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陆寒川的手臂收得更紧，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和释然：
“林晓晓，很多事情都可以努力。”
“但唯独喜欢一个人……不必努力，也无法努力。”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所有自欺欺人的枷锁。
我再也绷不住，紧紧回抱住他，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他的消失，哭得撕心裂肺，像个走丢了的孩子。
“我喜欢你……陆寒川……我喜欢你的……”我抽抽噎噎，终于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说出那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话，“我不要你消失……我不要……”
我从没像此刻这样，如此痛恨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NPC。
连坦然接受一份真心，都显得那么奢侈和无力。
我抱着陆寒川，在公寓楼下哭得天昏地暗，仿佛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眼泪都快流干了，他还好好地站在这里，手臂有力地环着我。
我哭得开始打嗝，有点哭不动了。
陆寒川眼神里的绝望和悲壮渐渐褪去，染上了一丝微妙的……尴尬和怀疑？
他微微松开我，低头看着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语气有些复杂：“你……果然没有很喜欢我。”
……
大哥，我都哭得快脱水了，你还想怎样？
我一咬牙，偷偷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剧痛瞬间刺激泪腺，眼泪再次决堤。
我接着哭！哭到你满意为止！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陆寒川依旧稳稳地站着，除了被我哭湿的衬衫前襟，没有任何要消失的迹象。
我倒是眼睛肿得像核桃，嗓子哑得快说不出话，感觉自己快要哭晕过去了。
终于，在我哭到开始干嚎，实在挤不出眼泪的时候，陆寒川的手机“叮”了一声。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古怪。
“那个……”他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飘忽，“好像……哭早了。”
我抽噎着，茫然地看着他。
“任务失败的惩罚……不是消失。”他顿了顿，表情更加难以形容，“是……没收全部任务资金和衍生资产。”
？
也就是说……
“你……破产了？”我哑着嗓子，难以置信地问。
陆寒川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眼前一黑。
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我那富可敌国（可能有点夸张）的长期饭票……没了？！
陆寒川看着我瞬间煞白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试探地问：“林晓晓……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你应该……不会嫌弃我吧？”
他还对我眨了眨眼，试图卖萌。
我看着他这张即使憔悴也依旧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又想起刚才以为他要消失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我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胳膊，语气平板无波：
“老公硬硬的，原来是死了。”（注：网络梗，表达震惊和生无可恋）
陆寒川：“？？？”
我一直以为，我爱上的是陆寒川的钱。
当他一无所有后，我绝望地发现，我竟然……还是爱他。
爱这个没了钱，只剩下帅气和（偶尔）幼稚的陆寒川。
这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发现。
原来，爱上陆寒川这个人，才是我的宿命。
唉，我这该死的、不争气的恋爱脑！
果然，钱从哪里赚来，就会从哪里花出去。
当初从陆寒川这里薅来的羊毛，现在居然要一点点拿出来养他。
赵暖暖得知我们在一起并且陆寒川“破产”的消息后，给我发来一串长达60秒的语音，点开全是无情嘲讽和“恋爱脑”的批判。
好好好，你事业批你清高！
我含泪在她后来给我的结婚份子钱金额后面，默默加了个零。
这精神损失费，我必须收！
结婚那天，赵暖暖是我的首席伴娘。
她看着身穿婚纱的我，又看看不远处虽然穿着租来的西装（我的钱）却依旧帅得突出的陆寒川，有些感慨：
“真没想到，我们三个人里，最爱钱的人，最后嫁给了‘一无所有’的人。”
我也看着她，如今已是部门总监，自信从容，光芒万丈：“我也没想到，最像恋爱脑剧本的人，最后选择了独美，一心搞事业。”
她细心地帮我整理好头纱，笑容温暖而真诚：“但没关系。”
“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路，是我们凭心而行的人生。”
我心中一动，终于问出了那个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暖暖，你是不是……早就‘觉醒’了？”不再被所谓的“剧情”束缚。
姜柠理了理我鬓边的碎发，眼神清亮：“你是指，从‘女主角’的设定里走出来，活成我自己吗？”
“我只是在想，努力或许不一定每次都被看到，但不努力，一定不会被看到。”
“我想站得更高一点，看看更高处的风景，也让自己，成为别人眼里值得欣赏的风景。”
“好看吗？”我问。
“好看极了！”她回答，眼底有光。
她狡黠地一笑，反问我：“那你是怎么‘觉醒’的？就因为陆总给得太多？”
我老脸一红，支支吾吾。
在她不依不饶的追问下，我才小声坦白：“差、差不多吧……他给得实在太多了，多到……我没办法按照‘剧情’离开，然后就……莫名其妙，有自己的想法了。”
赵暖暖愣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毫不客气的笑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但她最后，只是轻轻抱了抱我，喟叹一声：“真好。”
“我们都自己写出了属于自己的人生剧本。”
是啊。
真好。
门外，传来了陆寒川清朗而带着一丝紧张的声音：
“晓晓，我来接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挽住了赵暖暖的手臂，对着门口的方向，扬起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好。
我也来……嫁给你了。
来源：青草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