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我平静和离, 他不知我凭一盒香膏就能让他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8-28 17:40 2

摘要:明明是初夏,静山侯府的内室却点了上好的银霜炭,暖意融融。可裴静山只一个眼神,便能让这满室暖意瞬间凝结成冰。

冷。

彻骨的冷意,顺着苏合的指尖,一寸寸蔓延到心底。

明明是初夏,静山侯府的内室却点了上好的银霜炭,暖意融融。可裴静山只一个眼神,便能让这满室暖意瞬间凝结成冰。

今天是她嫁入侯府的第三年。

三年来,她将这偌大的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一个陪嫁过来的二等丫鬟,成了人人敬称一声的侯夫人。

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这个“侯夫人”前面,永远缀着一个看不见的词——“替身”。

“侯爷,您尝尝这新进的雨前龙井,妾身试了好几次水温,才觉得此刻正好。”苏合声音温软,将手中青瓷茶盏往前递了递。她的手腕纤细,肤白如玉,阳光透过窗棂洒下,竟有几分透明的质感。

裴静山没有接,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正落在她手上的一枚玉镯上。

那玉镯通体温润,水头极好,是三年前大婚时,他亲手为她戴上的。

他看的不是镯子,而是戴着镯子的这双手。

或者说,是这双手的主人,与他心中那道白月光,有七分相似的眉眼。

苏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一阵刺痛。她知道,他又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那个让他年少倾心,至今念念不忘的表妹,沈晚月。

【又是这样……三年来,每一次,他看我的时候,眼底都没有我。】

苏合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将茶盏轻轻放在他手边的紫檀木小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侯爷若是不渴,妾身便先退下了。”她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黯淡的剪影。

裴静山终于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向窗外,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不必。你就待在这儿。”

他顿了顿,补充道:“晚月……要回来了。”

轰!

苏合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沈晚月,那个只存在于侯府下人窃窃私语中,存在于裴静山偶尔失神呢喃中的名字,那个被他珍藏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要回来了。

三年前,沈家获罪,沈晚月被远送至边关苦寒之地。裴静山动用所有关系,也只能保她性命,却无法将她接回。也正是那一年,他在老夫人的安排下,一眼“相中”了作为沈家远亲陪嫁丫鬟,与沈晚月容貌有七分相似的她。

一场荒唐的婚事,一个心照不宣的替身游戏,就此开始。

苏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平静:“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表妹受了这么多苦,也该回来了。侯爷得偿所愿,妾身……也替您高兴。”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砸在裴静山的心上,让他莫名有些烦躁。

他不喜欢她这副永远波澜不惊的样子。温顺、体贴、识大体,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完美得没有一丝人气。不像晚月,会笑会闹,会撒娇,会耍小性子,鲜活得像一团火。

“你知道就好。”他冷声道,“晚月回来后,会住在府里的听雪阁。你着人去收拾一下,一应物什,都要用最好的。”

“是。”苏合应道,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听雪阁,那是整个侯府风景最好,最雅致的院落。她嫁进来三年,他从未提过让她搬进去。原来,那地方,是留给正主的。

【原来,我连住的地方,都是暂借的。】

她转身欲走,手腕却被一只大手猛地攥住。

裴静山的力气很大,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苏合,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苏合抬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她看到他眼中的冷漠、审视,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期待她像个寻常妇人一样哭闹、质问、歇斯底里吗?

她偏不。

苏合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她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侯爷,”她看着他,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容却比哭还让人心寒,“您想让妾身问什么?问您是不是从未爱过我?问您娶我只是因为这张脸?还是问,等沈小姐回来,我这个‘夫人’,又该置于何地?”

裴静山瞳孔骤然一缩。

他没想到,她竟会如此直白。三年来,她一直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妻子,从未逾越雷池半步,让他几乎忘了,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苏合的笑容更深了些,眼中却是一片荒芜的死寂。

“这些问题,答案早已写在侯爷的眼睛里,何需再问?”

她福了福身子,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既然正主回来了,我这个赝品,也该退场了。”

**“裴静山,我们和离吧。”**

这几个字,轻飘飘地从她口中吐出,却像一道惊雷,在静谧的房间里炸响。

裴静山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她会哭,会闹,会求他不要抛弃她。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给她名分,给她富贵,只要她安分守己,继续做他名义上的妻子。

可他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提出“和离”。

一个丫鬟出身的女人,离了侯府,她能去哪?她凭什么?

一股无名的怒火窜上心头,裴静山冷笑一声:“和离?苏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离了侯府,你一无所有!”

“我知道。”苏合点头,目光清澈如水,“我知道我只是个丫鬟,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可裴静山,我也有心。”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充满了力量。

“我不想再当另一个人的影子了。这三年,够了。”

她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门口。

“站住!”裴静山的声音像是淬了冰,“你当侯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替身,竟然要主动弃他而去?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施舍,“安分守己地待着,侯夫人的位置还是你的。我可以容忍你一时的小脾气。”

【小脾气?他以为这只是小脾气?三年的煎熬,三年的自我欺骗,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不值一提的闹剧。】

苏合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曾经,那里面盛满了对他的爱慕与孺慕,像一汪清澈的泉水。而现在,泉水干涸了,只剩下冰冷的、坚硬的河床。

“不必了,侯爷。”她轻声说,“您的恩典,苏合……受不起。”

说完,她绕过他,毅然决然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阳光刺眼。

苏合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这三年的憋屈与尘埃,尽数吐出。

身后,传来裴静山暴怒的低吼和瓷器碎裂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

**从今天起,世上再无侯夫人苏合。**

**只有她自己,苏合。**

* * *

离开侯府的那天,苏合只带走了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是她进府时穿的那身旧衣,还有她母亲留给她的一枚不起眼的木簪。

侯府的管家想按裴静山的吩咐给她一千两银票和一处城南的宅子,被她婉拒了。

“无功不受禄。”她对着错愕的管家,平静地说,“这三年,侯府的月钱我分文未取,都在账上。如今缘尽,我净身出户,两不相欠。”

裴静山听到管家回报时,正在书房练字。闻言,他手中的狼毫笔一顿,一滴浓墨“啪”地落在上好的宣纸上,毁了一幅即将完成的《静山图》。

“她当真什么都没要?”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夫人……哦不,苏合姑娘说,两不相欠。”管家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色。

“两不相欠……”裴静山咀嚼着这四个字,忽然觉得无比刺耳。他猛地将手中的笔掷在地上,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好一个两不相欠!我倒要看看,离了我裴静山,她能活成什么样子!”**

他以为,不出三天,那个看似倔强,实则无依无靠的女人就会哭着回来求他。

然而,三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

城南那处空置的宅子,始终没有等来它的女主人。

苏合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此时的沈晚月,也终于在万众期盼中,回到了京城,住进了听雪阁。

裴静山为她接风洗尘,宴请了满京城的权贵。他将这三年来积攒的所有亏欠,都化作了最奢华的补偿。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像流水一样送进听雪阁。

沈晚月穿着最华美的衣裳,享受着所有人的艳羡,依偎在裴静山身边,笑靥如花。

可不知为何,裴静山总觉得,一切都好像不对了。

他记忆中的晚月,笑容是明媚张扬的,像盛夏的骄阳。可眼前的她,笑得虽然也美,却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和算计。

府里的下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会提起前夫人。

“哎,这新沏的茶,总觉得不对味儿。还是前夫人泡的好,她知道侯爷喜欢什么样的水温。”

“听雪阁的梅花开了,可怎么打理,都弄不成前夫人在时那疏影横斜的意境。”

“侯爷最近似乎又开始失眠了,前夫人调的安神香,最是管用了,也不知她那方子是从哪儿得来的……”

“苏合……”

夜深人静时,裴静山会下意识地喊出这个名字。

然后,回应他的,只有空旷房间里的死寂。

他烦躁地发现,那个女人的影子,已经像空气一样,渗透了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她不是什么替身,她用三年的时间,不动声色地,将整个静山侯府,变成了她的形状。

而他,亲手将她赶走了。

另一边,消失的苏合,并没有像裴静山想象的那样落魄潦倒。

她在京城最偏僻的一条巷子里,租下了一间小小的铺面。

铺子不大,甚至有些简陋,牌匾上只有两个清秀的字——“苏记”。

卖的,是香。

不是市面上那些浓郁俗气的香粉,而是她亲手调制的各种熏香、香膏、香露。

她曾是丫鬟,伺候过的主子最是讲究,耳濡目染下,她对香料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在侯府那三年,她更是借着便利,读遍了府内所有关于香道的古籍。

开业第一天,无人问津。

苏合也不急,她点了一炉“绿蚁”,那是用新醅的酒糟混合十几种草药制成的香,味道清冽甘醇,能解乏提神。

香气顺着门缝,袅袅地飘向巷子口。

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公子,正策马经过,闻到这股奇特的香味,不由勒住了马缰。

“这是什么香?竟如此别致。”他翻身下马,循着香气找到了“苏记”香铺。

他推门而入,看到一个荆钗布裙的女子,正安静地坐在柜台后,垂眸研磨着香料。她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却干净得像一泓清泉,气质淡雅如兰。

正是苏合。

“店家,你这熏的是什么香?”年轻公子开口问道,声音温润如玉。

苏合抬起头,看到来人,微微一怔。眼前的男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身贵气浑然天成,绝非普通人。

【看他的衣料和腰间的玉佩,恐怕是宫里的人。】

她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答道:“公子安好。此香名为‘绿蚁’,是小店自制的。”

“绿蚁?”年轻公子轻笑一声,“好名字。不知可否让在下看看你店里其他的香?”

“自然可以。”

苏合将店里的几款主打香品一一介绍给他。

有助眠的“梦甜”,有静心的“忘忧”,还有提神的“清风”。每一种香,都有一个雅致的名字,和一段听起来颇有韵味的出处。

年轻公子听得津津有味,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盒包装朴素的香膏上。

“这又是什么?”

“这个不卖。”苏合摇摇头,“这是‘故人’,只送有缘人。”

“哦?”年轻公子来了兴趣,“何为有缘?”

苏合看着他,缓缓道:“能从这香里,闻出自己故事的人。”

她打开香膏的盖子,一股极淡,却极复杂的香气弥漫开来。初闻是苦涩的药草味,细品之下,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宛如在无尽的苦寒中,偶然寻到的一颗蜜糖。尾调,则是悠远而沉静的木质香,仿佛历经千帆后的释然与平静。

年轻公子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半晌,他睁开眼,眼中竟有了一丝湿意。

“这香里,有边关的风雪,有塞外的苦酒,还有……回不去的故土。”他轻声说,“我与此香,算是有缘吗?”

苏合看着他,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算。”

她将那盒名为“故人”的香膏,推到他面前。

年轻公子没有推辞,郑重地收下。他从腰间解下一块成色极佳的玉佩,放在柜台上:“今日仓促,未带银两。这个暂作抵押,明日我再派人来付账。”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苏合一眼,转身离去。

苏合拿起那块玉佩,入手温润,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篆字——“煜”。

她并不知道,这位年轻公子,正是当今圣上最受宠的七皇子,萧承煜。而他闻到的“故人”香,正是他对自己远征边关,九死一生的那段岁月的追忆。

自那以后,“苏记”香铺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

一些达官贵人的女眷,不知从何处听说了这家别致的小店,纷纷前来探寻。她们很快就被苏合独特的制香手艺和清冷出尘的气质所折服。

苏合的香,从不追求浓烈,而是讲究意境。

失恋的女子,她会推荐一款“两忘”,前调是泪水的咸涩,后调是微风的洒脱。

心烦的夫人,她会燃上一炉“无事”,是雨后青草的味道,能让人瞬间静下来。

“苏记”的名声,在京城贵妇圈里,悄然传开。

苏合也从巷子里的小铺,搬到了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开了一家名为“闻香榭”的雅致香馆。

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侯夫人,而是人人尊称一声“苏掌柜”的奇女子。

这期间,萧承煜来过几次。他没有再提玉佩的事,只是每次来,都会静静地坐上一两个时辰,品一炉新香,和苏合聊几句无关风月的话。

他从不问她的过去,却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最恰当的帮助。

比如,有心怀不轨的地痞来捣乱,第二天,那几个地痞就鼻青脸肿地被官府抓走了。

比如,有竞争对手恶意模仿她的香方,没过几天,那家店就因为以次充好,被查封了。

苏合冰封的心,渐渐有了一丝暖意。她知道萧承煜身份不凡,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细致地护着她。

而这一切,自然也传到了静山侯府。

裴静山第一次听到“闻香榭”和“苏掌柜”时,完全没有把她和那个被他赶出家门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沈晚月拿着一盒香膏,在他面前抱怨。

“静山哥哥,你看,现在京城里最流行的就是这家‘闻香榭’的香了。可她们老板架子大得很,这款‘相思’,说是一个月只卖三盒,多少钱都不加。你说气不气人?”

裴静山接过那小小的瓷盒,打开闻了一下。

一股熟悉的,若有若无的清香,瞬间将他包裹。

这味道……

是苏合身上的味道。

不是她用的香粉,而是她这个人,自带的,如同空谷幽兰般的体香。

他的心,猛地一颤。

**“这家店的掌柜,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沈晚月撇撇嘴:“听说是叫苏合,一个寡妇,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把七皇子都迷住了呢。”

苏合。

真的是她。

裴静山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不敢相信,那个被他认为离了侯府就活不下去的女人,不仅活下来了,还活得如此风生水起。甚至,还和七皇子萧承煜扯上了关系。

一股强烈的,他自己都无法言明的恐慌和嫉妒,瞬间席卷了他。

【她怎么敢?她怎么可以过得这么好?没有我,她凭什么能过得这么好?】

那天晚上,他破天荒地,没有去听雪阁。

他一个人,走到了苏合曾经住过的那个小院。

院子里,她亲手种下的几株白芨开得正好。月光下,洁白的花瓣像一只只翩飞的蝴蝶。

他推开房门,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梳妆台上,甚至还放着她没来得及绣完的一方手帕。

他走过去,拿起手帕。上面绣的是几竿翠竹,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他忽然想起,苏合曾问过他喜欢什么。

他说,君子如竹。

于是,他书房里所有的摆件,她院子里的植物,甚至他衣服上的暗纹,都渐渐多了竹子的元素。

她将她的爱,无声地,绣进了他生活的每一寸肌理。

而他,却对此视而不见。

裴静山捏着那方手帕,第一次,感觉到了心如刀割的滋味。

他错了。

他错得离谱。

* * *

第二天,闻香榭的门口,停了一辆低调而奢华的马车。

裴静山一身玄色锦袍,面色沉郁地走了下来。

彼时,苏合正在招待一位客人,正是七皇子萧承煜。

“苏掌柜,你这‘江雪’,倒是颇有‘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意境。只是,未免太清冷了些。”萧承煜端着茶杯,含笑说道。

苏合淡淡一笑:“心静,自然凉。若是心存暖意,再冷的雪,也能品出温度。”

“说得好。”萧承煜赞许地点点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不知在下,可有幸成为苏掌柜心中的那份暖意?”

苏合脸颊微红,正要说些什么,门口的风铃却“叮铃”一声响了。

她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裴静山。

四目相对。

一个错愕,一个冷漠。

苏合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她对着萧承煜歉意地笑了笑:“殿下稍坐,我去去就来。”

她走到门口,站在裴静山面前,语气疏离得像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侯爷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不知侯爷是想买香,还是……有何指教?”

裴静山看着她,一身素雅的青色布裙,却比穿着华服的沈晚月,更让他移不开眼。

她瘦了些,下巴更尖了,但眉宇间那股沉静坚韧的气质,却愈发迷人。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苏合,我们……谈谈。”

“我与侯爷,没什么好谈的。”苏合直接拒绝,“若是要买香,请进。若是叙旧,那就不必了。你我之间,没有旧可以叙。”

她的决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裴静山的心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和酸涩,放低了姿态:“阿合,跟我回去吧。以前,是我的错。只要你回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晚月那边,我会处理好。”

“阿合”这个称呼,让他身后的萧承煜微微皱起了眉。

苏合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回去?回哪儿去?静山侯府吗?”她看着裴静山,眼中满是嘲讽,“侯爷是忘了吗?当初,是你亲口答应和离的。如今,沈小姐回来了,您该得偿所愿了,又何必再来找我这个赝品?”

“你不是赝品!”裴静山急切地反驳,“你就是你,是苏合!”

“哦?”苏合挑了挑眉,“那侯爷告诉我,三年前,你若不是看我这张脸与沈小姐有七分相似,你会娶我这个丫鬟吗?”

裴静山语塞。

他无法回答。因为答案,是否定的。

看着他窘迫的样子,苏合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无尽的悲凉和释然。

**“裴静山,你看,你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她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那姿态,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

“侯爷请回吧。闻香榭不欢迎你。”

说完,她转身就要回店里。

“苏合!”裴静山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疼得皱起了眉,“你非要如此绝情吗?是不是因为七皇子?你看上他了?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他的话,既是质问,也是威胁。

然而,还没等苏合开口,另一只手,温暖而有力地,覆盖在了裴静山的手上。

是萧承煜。

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苏合身边,神情淡然,气场却强大得令人窒息。

“静山侯,”萧承煜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请放手。”

裴静山看到萧承煜,瞳孔一缩。他可以不在乎苏合,却不能不顾忌这位圣眷正浓的皇子。

他不甘地松开手。

苏合的手腕上,已经多了一圈刺眼的红痕。

萧承煜的眼神冷了下来。他轻轻握住苏合的手腕,用指腹温柔地摩挲着那圈红痕,仿佛在安抚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他抬起头,直视着裴静山。

“侯爷似乎忘了,苏掌柜如今是自由身,她想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轮不到侯爷来置喙。”

他将苏合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另外,本王提醒侯爷一句。她现在,是我的人。”**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裴静山的心上。

他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男的俊朗尊贵,女的清雅绝俗,宛如一对璧人。而他,像一个跳梁小丑,站在这里,自取其辱。

强烈的占有欲和挫败感,让裴静山几乎失去理智。

“你的人?”他冷笑,“萧承煜,你堂堂一个皇子,要一个我用过的二手货?”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苏合的脸,刹那间血色尽失。

萧承煜的眼中,则迸发出了骇人的杀意。

“裴静山。”他一字一顿,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为你这句话,你会付出代价的。”

* * *

裴静山失魂落魄地回了侯府。

他没想到,自己会被逼到说出那样不堪入耳的话。他更没想到,萧承煜对苏合的维护,竟到了如此地步。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脑海里,苏合苍白的脸,和萧承煜冰冷的眼神,交替出现。

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沈晚月闻讯赶来,看到他这副样子,心中警铃大作。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柔声劝道:“静山哥哥,你怎么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值得你这样伤身吗?”

“不相干?”裴静山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自嘲地笑了,“晚月,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把珍珠当鱼目,丢了。现在,想捡回来,却发现,那颗珍珠,已经被别人捧在了手心。”

沈晚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知道,他说的珍珠,是苏合。

一股恐慌和嫉妒,让她口不择言:“她算什么珍珠!不过是一个下贱的丫鬟,一个替身而已!静山哥哥,你醒醒吧!我才是陪你长大的沈晚月啊!”

“替身……”裴静山喃喃自语,“是啊,她只是个替身……”

可为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替身?

他看着眼前这张和苏合有七分相似,却因为精心装扮而显得更加美艳的脸,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挥挥手,疲惫地说:“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沈晚月咬着唇,不甘地退了出去。

【苏合!又是苏合!这个贱人,走了还要阴魂不散!】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她绝不能让苏合毁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很快,一场针对闻香榭和苏合的阴谋,在暗中悄然展开。

几天后,城里忽然传出流言。

说闻香榭的香料有问题,用了会让人产生幻觉,甚至上瘾。还说掌柜苏合,本是侯府弃妇,因为品行不端被休,如今又靠着狐媚手段勾搭上了七皇子。

一时间,闻香榭门可罗雀,苏合也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甚至有御史台的言官,上奏弹劾七皇子萧承煜,说他沉迷女色,与商贾之妇过从甚密,有损皇家颜面。

苏合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店铺被官府贴了封条,勒令停业整顿。她走在街上,都能感受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

她知道,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而能有这么大能量,又有动机的人,除了静山侯府,她想不出第二个。

【裴静山,你得不到,就要毁掉吗?】

苏合的心,彻底冷了。

她没有去求助萧承煜,因为她知道,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了他,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她要靠自己,把属于她的公道,讨回来。

她开始暗中调查香料的来源。很快,她发现,是她手下的一个采买,被人用重金收买,在其中一批运来的香料里,混入了一种名为“迷迭芜”的致幻植物。

而那个收买采买的人,正是沈晚月身边的一个心腹婆子。

苏合拿到了证据,却并不急于声张。

因为她知道,仅仅扳倒一个沈晚月,还不够。

她要的,是让整个静山侯府,都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此时的裴静山,正因为苏合的事,焦头烂额。

他知道那些流言是沈晚月的手笔。他愤怒地质问她,她却哭得梨花带雨。

“静山哥哥,我也是为了你好!那个女人迷惑了你,还勾引七皇子,她会毁了你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她骗!”

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裴静山满腔的怒火,竟不知该如何发作。

他心中有一丝动摇。或许,晚月说的对?苏合……真的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宫里来了圣旨。

皇上听信了谗言,对萧承煜大为不满,下令将他禁足在府,静思己过。

同时,皇上还下令,彻查“闻香榭毒香案”,派了素有“铁面阎罗”之称的大理寺卿主审。

裴静山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事情闹大了。如果查出这事和侯府有关,就算皇上看在裴家世代忠良的份上不追究,静山侯府的百年声誉,也全毁了。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苏合,作为此案的关键人物,也被大理寺收押了。

他无法想象,那个清冷孤傲的女人,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会是怎样的光景。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必须做点什么。

大理寺的公堂之上,气氛肃杀。

苏合一身囚衣,跪在堂下。几天不见,她清瘦了许多,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堂下苏氏,你可知罪?”

苏合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民女不知。”

“大胆!”大理寺卿怒道,“你用毒香害人,迷惑皇子,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敢问大人,证据何在?”苏合不卑不亢地反问。

“人证物证俱在!”大理寺卿命人呈上那批被查封的香料,和那个被收买的采买。

采买一上堂,就跪地求饶,一口咬定是受了苏合的指使。

苏合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等他说完,她才缓缓开口:“大人,民女有几句话,想问他。”

大理寺卿允了。

苏合转向那个采买,问道:“你说,是我让你在香料里掺入‘迷迭芜’的。那我问你,‘迷迭芜’产自何地,是何形状,又有何气味?”

采买一愣,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他只负责把一包药粉混进去,哪里知道这些。

苏合又问:“你说,我给了你封口费。那我问你,是何时何地,给了你多少银两?银票是哪家钱庄的,可有印记?”

采买的冷汗,刷地一下就流下来了。

这些细节,他都是胡编的,哪里经得起这样盘问。

苏合的声音陡然提高:**“你说啊!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是我指使的吗?怎么连这些都答不上来!”**

她的气势,瞬间压倒了全场。

采买被她问得心虚胆寒,当场就崩溃了,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不是我!不是苏掌柜!是……是静山侯府的沈小姐!是她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干的!”

**满堂哗然。**

坐在旁听席上的裴静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合竟会用如此釜底抽薪的方式,在公堂之上,直接将沈晚月给供了出来。

大理寺卿也是一惊,立刻派人去传唤沈晚月。

沈晚月被带上公堂时,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在苏合犀利的盘问和如山的铁证面前,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很快就全招了。

她哭着看向裴静山,希望他能救她。

可裴静山,此刻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完了,侯府的声誉,全完了。

然而,苏合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大人,”她对着大理寺卿,朗声道,“此事虽是沈晚月一人所为,但民女状告的,却不只是她。”

她抬起手,直指旁听席上的裴静山。

**“民女要状告的,是静山侯,裴静山!”**

裴静山如遭雷击,猛地站了起来。

“苏合,你疯了!”

苏合冷笑着看着他:“我疯了?裴静山,我倒想问问你,这三年来,你将我当做替身,予取予求,对我冷暴力,这算不算一种伤害?”

“你为了迎回你的白月光,便对我弃如敝履,随意休弃,这算不算一种辜负?”

“如今,你的心上人为了铲除我,不惜用下作手段污我清白,毁我事业,你作为侯府的主人,难道没有失察之罪,纵容之过吗?”

她一声声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插进裴静山的心窝。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她说的,全都是事实。

苏合没有再看他,而是转向大理寺卿,呈上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本账册。

“大人,这是民女在侯府三年,替侯爷打理产业时,无意中发现的一些账目。静山侯身为朝廷命官,却在江南私开盐引,牟取暴利。此事,不知算不算以权谋私,与民争利?”

**轰!**

如果说,之前状告裴静山私德有亏,还只是家务事。

那么,私开盐引,这可是动摇国本的重罪!

裴静山的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面如死灰。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在他眼中,温顺得像只猫一样的女人,竟然早就掌握了他最致命的把柄。

她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今天,才给了他这雷霆万钧的最后一击。

【好狠……好狠的心……】

他看着堂下那个清瘦却挺拔的身影,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他从来,就没看懂过她。

最终,案子查清。

沈晚月因诬告陷害,被判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裴静山因私开盐引,被革去侯爵之位,查抄所有家产,贬为庶民。

曾经风光无限的静山侯府,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而苏合,不仅洗清了所有冤屈,还因为揭发有功,得到了皇上的赏赐。

“闻香榭”也重新开业,生意比以往更加红火。

* * *

尘埃落定后,萧承煜也被解了禁足。

他第一时间,就来找了苏合。

闻香榭的后院里,苏合正在侍弄她新得的一盆兰花。

看到他来,她放下手中的小花铲,对他笑了笑:“殿下。”

萧承煜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恬静的侧脸,轻声说:“都过去了。”

“嗯。”苏合点点头。

“以后,有我。”他又说。

苏合抬起头,看着他温柔而专注的眼睛,心中一暖。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殿下,就不怕……外面的流言吗?他们说我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是个连前夫都敢拉下马的毒妇。”

萧承煜笑了。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他们懂什么。”他的声音里,满是心疼,“他们只看到你今日的锋芒,却不知道你昔日受过怎样的伤。阿合,在我眼里,你不是毒妇,你是涅槃重生的凤凰。”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认真。

“所以,凤凰,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你筑一个温暖的巢,遮风挡雨,一生一世吗?”

苏合的眼眶,湿了。

她等这句话,好像等了很久很久。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几年后。

京城街头,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蜷缩在墙角,躲避着凛冽的寒风。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满是污垢,看不出本来的样貌。只有那双偶尔抬起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不甘和悔恨。

他就是裴静山。

被贬为庶民后,他尝尽了世间冷暖。他做过苦力,刷过盘子,可他那双曾经只会握笔挥毫的手,什么都做不好。最终,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

今天,是除夕。

街上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

一辆华丽的马车,从他面前缓缓驶过。

车帘被风吹起一角,他看到了里面的人。

是苏合。

她穿着一身华贵的宫装,依偎在一个俊朗的男人怀里,笑得温婉而幸福。那个男人,正是已经成为太子的萧承煜。

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奶声奶气地喊着“父王”、“母妃”。

那是他曾经做梦都想拥有的画面。

妻子、孩子、温暖的家。

可现在,这一切,都属于了别人。

裴静山的心,像是被万千钢针反复穿刺,疼得他蜷缩成一团。

他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决绝地对他说出“我们和离吧”的女人。

他想起了她离开侯府时,那个瘦削而坚定的背影。

他想起了她在大堂之上,指着他,一字一句,控诉他的罪行。

原来,从他将她当成替身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她。

悔。

无尽的悔恨,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如果……如果当初,他能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

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街角。

裴静山伸出手,想抓住那幻影,最终却只抓住了一把冰冷的空气。

一滴浑浊的泪,从他眼角滑落,瞬间在冰冷的地上,凝结成霜。

他慢慢闭上眼睛,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多年前,她在他耳边,轻柔而坚定地说过的一句话。

“裴静山,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是的。

代价。

这就是他的代价。

来源:雪野奔跑的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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