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解放前，新五军孙殿英部侵略濮阳，从我们村经过，到处搜刮东西。我们家有一只瘸腿的鸭子，被一个新五军士兵掂刺刀撵着，在院子里跟斗跟斗地跑着，我奶奶在后面颠着小脚跟着，说：老总，老总，这个鸭子老了，肉硬，不好吃！

虽然我没有见过自已祖父，但对祖母，我却有一些零星的印象。

祖母是个童养媳，娘家在我们邻村这和寨。

解放前，新五军孙殿英部侵略濮阳，从我们村经过，到处搜刮东西。我们家有一只瘸腿的鸭子，被一个新五军士兵掂刺刀撵着，在院子里跟斗跟斗地跑着，我奶奶在后面颠着小脚跟着，说：老总，老总，这个鸭子老了，肉硬，不好吃！

那个士兵也不搭理，到墙角处赶上了鸭子，用一根布条系了鸭子两条腿，往刺刀上一挑，耀武扬威地走了。

许多年之后，提及这件陈年往事，奶奶仍愤愤地说：国民党军队不得民心！

据父亲讲，奶奶懂些巫术，会看事，还留下过一个神乎其神的故事。

我三岁那年，姥爷得了胃穿孔，去县城东关医院做了手术，没有成功，只好回老家准备后事。

那天上午，爹娘与我大姐、我还有奶奶，正在我家院子里晒太阳。忽然平地里起了一个大旋风，一下子把我家院门撞开了，我奶奶这时突然之间开口说：这么大个旋风，这估计是俺亲家不中（河南土话，即去世）了吧！ 派它来提前报信的！

孰料，奶奶话音刚落，姥爷家村里来报丧的人便走进了我家的院门！

你说这件事奇怪不奇怪！

我对奶奶的深刻印象，是源于这样几件事：

小时候，我常到奶奶屋里去，那是一个土坯屋，堂屋正当门地上有一个洞，有时洞口还有乱草麦秸，我当时感到很奇怪，就问奶奶：这是个啥洞啊？

奶奶说：刺猬洞。

有一次，我去奶奶家里玩，那只老刺猬竟然从洞里爬出来了。我又惊又喜，就想上去抓。结果被奶奶及时阻止了。

就这样，老刺猬在堂屋地面上走来走去，奶奶在家里该干嘛干嘛，互不打扰。

当时，在豫北农村，有狐黄白灰四仙之说，其中白仙就是刺猬，奶奶懂巫术，应该对白仙也是充满敬畏的吧！

印象尤其深刻的是第二件事，那年我三岁，奶奶牵着我的手去田野里玩，刚走到东边村口，有个年轻媳妇从后面急匆匆跟上来，喊道：六婶子（我爷排行老六），快回家吧，恁珠家添了个三儿！

我奶奶便牵着我的手，颠着小脚，转身又回家了！

还有一次，大概是我五岁那年，岗叔去柳镇赶集，给她捎了一个蓝色的寿衣，很漂亮，交到奶奶手里时，她笑得合不拢嘴，爱不释手地一个劲地摩挲着那件寿衣，嘴里不停地喃喃着：我咋配得上这么好的衣裳哩……

那个时候，估计是奶奶已去日无多，不久之后，她就卧床不起了，只记得二叔从安阳机床厂请假回家看望她，带来了一些点心与许多花花绿绿的宝塔糖，那些都是我这个久居农村的乡间顽童所没有见过的。

之后不久，我奶奶就去世了，去世时躺在炕上，双眼微闭，神色安祥，像睡着了一样，我当时不明就里，问母亲：娘，俺奶奶咋啦？

母亲说：恁奶奶睡着了。

来源：北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