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嫌入赘老公没本事分房睡,两年后他调任失联:原来我的家早散了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27 04:18 1

摘要:我站在梳妆台前,冰冷的镜面映出我眼角新生的细纹,每一根都像是无声的嘲讽。这间一百四十平的婚房,此刻空旷得只剩下心跳的回音,像一个缓缓旋转的黑洞,要把我最后一点温度也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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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上,陈阳的头像静静地灰着,像一块冰冷的墓碑,不多不少,正好三个月。

三个月前,他被一纸调令派往外省,然后,像一滴水汇入大海,人间蒸发。

我站在梳妆台前,冰冷的镜面映出我眼角新生的细纹,每一根都像是无声的嘲讽。这间一百四十平的婚房,此刻空旷得只剩下心跳的回音,像一个缓缓旋转的黑洞,要把我最后一点温度也吸进去。

两年前,我用一句“月薪4800没本事”把他赶去了客卧,为我们之间划下楚河汉界。

而现在,当他真的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我期待的解脱并未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脏被攥紧的、密不透风的恐慌。

01

我的名字叫李倩,三十二岁。在外人眼中,我的人生剧本堪称完美:市中心的大平层,一辆不高不低的代步车,一份在私企里不高不低的中层管理职位。生活像一枚光鲜的水果,只有我自己知道,果核深处,早已悄然腐烂。

那块腐烂的核心,或许就是我的丈夫,陈阳。

或者说,是“入赘女婿”这个身份。它像一道无形的纹身,从我们领证那天起,就烙在了他的脊梁上,也烙在了我的心上。他家境平平,父母是偏远县城的退休工人。他凭着一股蛮力考进省会大学,毕业后留在了这座我土生土长的城市。

我们经人介绍相识。我爸妈看中的是他身上的那股老实本分,长相周正,以及最重要的——独生子,省去了未来盘根错节的家庭纷争。于是,他成了我们家的上门女婿。

我家的条件清晰明了:婚房首付我们出,贷款陈阳还。至于彩礼,象征性地收了八万八,转手就存回了我的个人账户。在当时的我看来,这已是天大的恩赐。一个外地来的穷小子,能在这座城市安家,娶一个有房的本地姑娘,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婚姻的柴米油盐,迅速将那点福分磨得一干二净。陈阳是程序员,一个加班是常态、薪水却纹丝不动的程序员。月薪4800,这个数字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我的喉咙里。房贷,物业,水电燃气,还有我每月必不可少的护肤品、新衣服、下午茶……哪一笔开销,不比他那点微薄的薪水要沉重?

“陈阳,你能不能睁开眼看看你那些同学?哪个不是年薪几十万了?”我将手机里的购物账单摔在他面前,语气里的烦躁几乎要烧穿空气。

他总是沉默地承受着我的怒火,偶尔才低声为自己辩解一句:“倩倩,我这个项目是做底层架构的,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但是很稳定……”

“稳定?稳定地穷着,是吗?”我尖刻地打断他,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你看看我身边的朋友,谁的老公不是名牌包包随便送,动不动就飞去国外度假?我呢?我跟着你,连出去吃顿像样的日料都要盘算半天!”

他的脸上会掠过一丝被刺痛的疲惫,随即又被那种熟悉的无奈所覆盖。“对不起,倩倩,我会努力的。”他总是这么说。

可他的“努力”,在我眼里,不过是原地踏步的同义词。他依旧是那个按时上下班,偶尔加个班,却永远燃不起“野心”火焰的男人。他的世界被代码和4800元的薪水框定,死气沉沉。我开始在朋友面前毫不避讳地抱怨他,“没本事”、“窝囊”,甚至用“吃软饭的”这种字眼来形容他。

两年多前,我的忍耐到了极限。又是一次因为钱的争吵,我彻底爆发了。我将主卧的门狠狠甩上,隔着门板对他嘶吼:“你什么时候能挣到让我看得起的钱,什么时候再踏进这间房!”

他就站在客厅里,高大的身影被顶灯拉得很长,显得有些佝偻。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敲门。从那晚开始,主卧和客卧,成了我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银河。

一隔,就是两年。

02

分房而居的日子,起初是畅快的。我终于不必再面对那张写满疲惫和讨好的脸,不必再忍受他那些笨拙又廉价的示好。我的生活重心彻底转移,工作、朋友、美容院、健身房,我的世界重新变得精彩纷呈。

而陈阳,则彻底沦为了这个家的背景板,一个沉默的、功能性的透明人。他比我起得早,会把早餐温在锅里;比我回得晚,会默默吃掉我剩下的外卖,然后洗净所有碗筷,悄无声息地退回他的客卧。

我们的交流被压缩到极致。

“今天降温,出门多穿件外套。”他会在玄关处提醒。

“嗯。”我心不在焉地换鞋。

“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

我甚至懒得多看他一眼。有一次我无意中瞥见他的客卧,书桌上堆着厚厚的专业书籍,还有几本经济管理的。我心里冷笑,觉得他不过是装腔作势。真有那个本事,怎么还会守着那点死工资?

我妈偶尔旁敲侧击地问起孩子的事,我总用“事业为重”来搪塞。但我内心清楚,我根本无法想象,和一个我打心底里瞧不起的男人生一个孩子,那将是我人生的彻底失败。

闺蜜小雅劝过我:“倩倩,你对陈阳是不是太苛刻了?他工资是不高,可他对你是真好。家务他全包,工资一分不少全给你,你自己花销大,也不能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吧。”

我端着咖啡,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事业心,是挣钱养家的能力!这些他都没有,对我再好又有什么用?难道让我跟别人介绍,说我老公一个月赚四千八吗?我丢不起这个人!”

小雅轻轻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大概也觉得我无药可救。

其实,也不是没有过一丝动摇。有一次我重感冒,发烧到39度,浑身瘫软地躺在床上。陈阳那天正好周末在家,他二话不说背起我就往医院跑。挂号、排队、取药,他跑前跑后,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他买了白粥,用勺子吹凉了,一口一口喂到我嘴边。我烧得迷迷糊糊,看着他被水汽氤着而显得格外温柔的眼睛,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客卧,就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守了一夜。半夜我醒来,发现他靠着椅背睡着了,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掌心温热。那一刻,我几乎就要开口让他回床上睡。

但第二天,高烧一退,理智便迅速回笼。我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个丈夫应尽的本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这么做。他对我再好,也无法改变他“无能”的事实。我不能被这点廉价的温柔所迷惑。

于是,那丝微弱的暖意,很快就被我心头那座名为“骄傲”和“不满”的冰山,彻底冻结。我们又回到了各自冰冷的轨道上。

03

春节前,家里有了些许烟火气。我爸妈过来帮忙大扫除,准备年货。他们对陈阳,始终保持着一种客气又疏离的态度。他是女婿,面子上要过得去;但他又远未达到他们对“乘龙快婿”的期望,所以言语间总带着若有若无的敲打。

陈阳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贴春联,挂灯笼,去菜市场抢购最新鲜的食材,所有重活累活,他都默默地一肩扛起。我妈在厨房里择菜,压低声音对我抱怨:“倩倩,你看陈阳,人是老实,但也太没出息了。都三十的人了,工资还是那个数。你那些闺蜜,哪个不是老公事业有成?你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靠在沙发上刷着短视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爸妈的每一句抱怨,都像是在替我发言,将我心底的烦躁具象化。

除夕夜,一家人围坐一桌。电视里的春晚热闹非凡,窗外是此起彼伏的烟花炸响。陈阳殷勤地给大家倒酒、布菜,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不自在的笑容。

我爸喝了两杯酒,话便多了起来,他看着陈阳,语重心长地开口:“小陈啊,年纪不小了,事业上也要多想想办法。年轻人,还是要多闯一闯。我和你妈,也不是非要你大富大贵,但总得让我们看到个奔头,对不对?”

陈阳握着酒瓶的手顿了一下,他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声说:“爸,妈,我……我有个事想跟你们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他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是那4800的工作也丢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便抢先开了口,语气里的讥讽毫不掩饰:“什么事?工作又出什么问题了?”

陈阳的脸色白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个苦涩的笑:“不是……是公司内部调动,我可能要被调去外省的分公司。”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外省?异地?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用这种方式逃离我,逃离这个让他抬不起头的家吗?

我爸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我妈放下筷子,皱眉问:“去外省?去多远?工资能涨多少?”

“西南那边,”陈阳的声音有些发虚,“工资……暂时不变,但是会负责一个全新的项目。”

“新项目?不就是去当开荒牛吗?工资不涨,还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受罪,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我积压已久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所有的理智都被烧成了灰烬,“你看看你这个人,一点主见都没有!公司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你有没有为这个家想过一秒钟?你走了,我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

我的声音尖锐得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年夜饭的热闹气氛上。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我爸妈尴尬地互看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陈阳低着头,声音轻得像梦呓:“倩倩,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为了这个家?你拿什么为了这个家?”我歇斯底里地打断他,完全不顾及他摇摇欲坠的自尊,“就凭你那点连房贷都快还不上的工资吗?你有什么资格说‘为了这个家’?你要走就赶紧走!反正你在这里也碍手碍脚!”

陈阳猛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深度伤害和彻底绝望的神情。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说了句“我出去透透气”,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消失在除夕夜的寒风里。

我妈瞪了我一眼,小声说:“倩倩,你这话说得太重了,大过年的……”

我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冷哼道:“他自己没本事,还不许人说实话了?”

那一晚,陈阳很晚才回来。我听到客卧的门被极轻地打开又关上。我们之间,那道鸿沟,在那一刻,变成了万丈深渊。

04

春节假期一结束,陈阳就走了。

他走的那天,我刻意睡到很晚,没有去送他。

等我醒来时,客卧的门敞开着,里面已经人去楼空。床上的被子叠成了整齐的豆腐块,像部队里一样。书桌上,压着一张字条,是他那板正的笔迹:

“倩倩,我走了。早餐在厨房,记得吃。照顾好自己。房贷和生活费,我每个月会准时打到你卡上。有事给我打电话。陈阳。”

我捏着那张轻飘飘的字条,心里涌起的却是一股莫名的烦躁。走了,连一句当面的道别都没有,就留下一张纸条,这算什么?我毫不犹豫地将它揉成一团,精准地投进了垃圾桶。

走了也好。我对自己说。这样,我就彻底自由了。

第一个月,我的确在尽情享受这种久违的“自由”。早上睡到自然醒,点一份精致的早午餐。晚上回家,不必再面对那个沉默的背影,可以和朋友开着视频聊到深夜。

陈阳的工资卡,也确实如他所说,在固定的日子把钱打了过来。不多不少,依旧是4800元。我看着手机上的银行短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真是死性不改,换了个地方,也还是这点出息。

但很快,一些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变化,开始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我“自由”的生活。

周末,我独自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以往,陈阳总会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只需要负责享受。而现在,换下的衣服在脏衣篮里堆成了小山,地板上蒙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灰尘,厨房水槽里泡着前一晚吃剩的外卖餐盒。我看着这一片狼藉,第一次感到无从下手。

一个人吃饭,也变得索然无味。以前陈阳总会换着花样给我做菜,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总归是热气腾腾的。现在,那些包装精美的外卖,吃上几口就觉得油腻。

深夜,卧室里静得可怕。以前即便分房睡,我也能感知到,这个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有一份安稳的呼吸声在另一个房间。而现在,整栋楼的任何一点声响——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水管里的流水声——都会被无限放大,让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我开始尝试给他打电话。第一次,他说在开会,声音嘈杂,匆匆挂断了。第二次,他说在山里出差,信号不好,断断续续地又挂了。第三次,手机里传来的,是冰冷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一种陌生的不悦感在我心底蔓延。他以前从不这样。无论我如何对他恶语相向,他都像一块海绵,默默吸收我所有的负面情绪,电话永远是秒接。现在,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吗?

我鬼使神差地从垃圾桶里翻出那张被我揉皱的字条,一点点展开,抚平。那字迹,一笔一划,都像他的人一样,沉稳,内敛,却又显得那么笨拙。我忽然发现,我竟完全想不起他离开那天穿的是什么衣服,背的是哪个包,甚至连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在我的记忆里都是一片模糊。

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毫无征兆地击中了我。我迟钝地意识到,我好像正在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我又不愿承认,那正在失去的,就是陈阳。

05

第二个月,陈阳彻底失联了。

电话永远是关机状态,微信消息发送出去,如同石沉大海。他的朋友圈封面,还是那片单调的蓝色天空,再也没有任何更新。他像一个数字幽灵,从我的世界里被彻底抹除了。

与此同时,那个每月准时到账的4800元,也停了。

起初我以为是银行系统延迟,或是他一时忘记了。我又试着拨了几次他的号码,依旧是那句冰冷的电子女音。我发了几条带着质问语气的微信,等待我的,只有那个孤零零的绿色对话框。

恐慌,开始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房贷怎么办?上个月刷爆的信用卡账单怎么办?我早已习惯了大手大脚的生活,我的工资维持我的体面,而陈阳的钱,则负责维持这个家的运转。现在,这个引擎熄火了,我的生活瞬间面临脱轨的危险。

我硬着头皮给他的公司总部打了电话,人事部的答复礼貌而冷漠:“陈阳先生在一个月前已经办理了离职手续。”

离职?他不是说被调去外省分公司吗?怎么会是离职?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这是要干什么?彻底消失,连工作都不要了,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小雅,她听完后,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只是眉头紧锁地看着我:“倩倩,你真的觉得,你没有做错一点吗?他走之前,你对他说的那些话,换成任何一个男人,心都会死的。”

“可他也没必要玩人间蒸发啊!这是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吗?他到底想干什么?”我的愤怒多于担忧,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我内心的慌乱。

小雅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不是在玩失踪。他只是……真的累了,想彻底摆脱你了。”

“摆脱我”,这三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陈阳是属于我的,无论我如何对待他,他都会像一个忠诚的影子,永远跟在我身后。我从未设想过,影子,也会有选择离开的一天。

我开始发疯似地翻看我们过去所有的聊天记录。那些被我随手忽略的,或是被我无情嘲讽的分享,此刻看来,字字诛心。

我看到,在他离开前的几个月,他曾小心翼翼地给我发过一篇关于“入赘女婿心理压力调查”的文章。我当时的回复是:“有时间看这些没用的东西,不如想想怎么涨工资。”

现在回想,他当时是不是在向我求救?

我又想起他在年夜饭上说的那句“我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我当时只顾着宣泄自己的怒火,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他所谓的“为了这个家”,究竟是什么?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陈阳虽然在我眼里“没本事”,但他骨子里是个责任感极强的人。他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断掉房贷和生活费,更不可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从我的世界里消失。除非……除非他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巨大困难,或者,他真的被我伤得体无完肤,彻底放弃了这段婚姻。

一个念头在我脑中疯狂滋生:我必须找到他。我要当面问清楚这一切。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我可能,真的错怪他了。

我辗转联系上陈阳以前的几个同事,他们都说陈阳走得很突然,只说是家里有急事,要回一趟老家,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老家?我猛然惊醒。陈阳的父母,一直都生活在那个偏远的小县城里。难道是他家里出事了?

我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在手机上订了最早一班去往那个县城的高铁票。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既害怕听到什么坏消息,又害怕见到他时,他看我的眼神,会比看一个陌生人还要冰冷。

在呼啸前行的高铁上,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我的信用卡账单,已经逾期了。那个鲜红的、刺眼的数字,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地、痛苦地意识到,我一直以来心安理得依赖着的,根本不只是陈阳那区区4800元的工资,而是他作为一个丈夫,为这个家所提供的那份不计回报的托底和安稳。我一直高高在上地嫌弃他,却从未弯下腰,去看一看他所在的世界。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浮现的,都是陈阳那张总是带着疲惫和隐忍的脸。如果他真的因为我而选择了彻底放手,我该怎么办?

我的心底,第一次,涌起了一股迟到太久的、排山倒海的悔意。

我必须找到他。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亲口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06

高铁转大巴,经过近八个小时的颠簸,我终于踏上了陈阳家乡的土地。

这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小县城,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青草味和淡淡的工业废气味。街道狭窄,两旁的建筑陈旧,与我所熟悉的、高楼林立的省会城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拉着行李箱,走在坑洼不平的人行道上,心里前所未有的茫然。

我甚至不知道他父母家的具体地址。我只记得陈阳提过一次,他家住在“红旗机械厂家属院”。

我拦下一辆三轮摩托车,报出这个地名。司机是个黝黑的中年男人,他打量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去老厂家属院啊?那都是老房子咯。”

家属院比我想象的还要破旧。一排排红砖砌成的五层小楼,墙皮大面积地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灰色水泥。楼道里光线昏暗,空气中混杂着饭菜香、霉味和老旧家具的味道。

我按照门牌号,找到了陈阳家。那是一扇褪色的绿色防盗门,门上贴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福”字。我站在门口,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门。

门内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几秒钟后,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一张苍老而警惕的脸出现在门后,是陈阳的母亲。

她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惊讶,有疏离,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你……是李倩?”她的声音干涩。

“阿姨,是我。”我的声音有些发紧,“我……我来找陈阳。”

陈母的身体堵在门口,没有要让我进去的意思。她的目光从我的脸,扫到我脚边那个崭新的行李箱上,眉头微微皱起。“他不在家。”

“那他去哪儿了?阿姨,我联系不上他,我很担心他。”我急切地说道。

“他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陈... 母的语气很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冷漠,“他有自己的事要忙,你找不到他,就先回去吧。”

说完,她就要关门。

我情急之下,伸手抵住了门框,“阿姨!求您了,您让我进去说吧。我从省会赶过来,坐了一天的车,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

或许是我的脸色太过苍白,或许是我的语气太过恳切,她沉默地看了我几秒,终于还是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我走进这个家。房子很小,大概只有六十平米,两室一厅的格局。屋里的陈设简单甚至简陋,都是些用了几十年的老家具。但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味。

陈阳的父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看报纸。他看到我,只是抬了抬眼皮,算是打过招呼,便又继续看他的报纸,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种无声的冷漠,比任何指责都让我难受。

“喝水吧。”陈母从厨房里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阿姨。”我局促地坐在沙发的边缘,“叔叔,阿姨,陈阳他……到底去哪儿了?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陈父终于放下了报纸,他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种我读不懂的审视。“你现在来找他,是因为他没给你打钱了吧?”

他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我所有伪装的担忧,露出了最不堪的内核。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我们家陈阳,是没什么大本事。”陈父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小锤子一样敲在我的心上,“他配不上你这个城里来的、有房有车的正式职工。这几年,他在你们家受了多少委屈,我们当父母的,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不是的,叔叔,我……”我想辩解,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不用解释。”陈母打断了我,她的眼圈有些发红,“陈阳走之前给我们打过电话。他说他累了,想歇一歇。他说他这几年,活得不像个人。他说他努力了,但他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所以他决定放手了。”

“放手?他要跟我离婚吗?”我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ates的颤抖。

“离不离婚,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做不了主。”陈母转过头,擦了擦眼角,“他只说,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做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情。让我们不要找他,也让你……不要找他。”

“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事?”我追问道。

两位老人却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陈父重新拿起报纸,而陈母则起身走进了厨房,留给我一个冷硬的背影。

我被晾在了客厅里,手里的那杯白开水,已经彻底凉透了。

07

那天晚上,我在县城一家小旅馆里住了下来。

陈阳父母的态度,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我所有的疑问都反弹了回来。他们显然知道陈阳的去向,但他们不肯告诉我。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我的失望和戒备。

我躺在旅馆僵硬的床上,一夜无眠。窗外是小县城单调的夜,偶尔有几声狗吠传来,更显得寂静。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陈父的那句话:“你现在来找他,是因为他没给你打钱了吧?”

是啊,我无法否认,如果不是经济上陷入了困境,我也许还在那个空荡荡的家里,一边享受着一个人的自由,一边咒骂着陈阳的消失。我的关心,来得如此之晚,又如此地动机不纯。

第二天,我没有放弃。我再次登门,买了一些水果和营养品。

这次,他们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守口如瓶。我试图从他们日常的谈话中寻找蛛丝马迹。我帮着陈母择菜,听她讲起陈阳小时候的事情。

“这孩子,从小就犟。”陈母一边摘着豆角,一边说,“认准了一件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小时候喜欢捣鼓那些收音机、半导体,把家里能拆的都拆了个遍,为这没少挨他爸的打。”

“他上高中的时候,迷上了电脑。那时候家里哪有钱给他买电脑啊,他就天天往镇上的网吧跑,不是去玩游戏,就是去看别人怎么编程。后来考大学,非要报那个计算机专业,说以后要做出最厉害的中国软件。”

我静静地听着,这些关于陈阳的过去,我从未听他提起过。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木讷的、毫无趣味的程序员。我从未想过,他也曾有过那样闪闪发光的梦想。

“阿姨,他是不是……去做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了?”我试探着问。

陈母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回答我,只是叹了口气。

下午,我借口想看看陈阳以前的房间,陈母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他的房间很小,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老旧的书桌。房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有人进来整理。我走到书桌前,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计算机专业的书籍,大部分都已经泛黄卷边了。

我在书架上,看到了一排排的专业杂志,从《程序员》到《计算机世界》,按照年份整齐地码放着。我随手抽出一本,看到里面有很多被红笔划出的重点,旁边还有他做的密密麻麻的笔记。

他的字迹,还是那么工整,一丝不苟。我翻看着那些陌生的代码和术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这些,才是他的世界。一个我从未尝试去了解,甚至不屑于去了解的世界。

就在这时,我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硬物。我从一摞旧杂志的底下,抽出了一个黑色的硬壳笔记本。

我翻开笔记本,第一页,用钢笔写着一行字:

“火种计划-V1.0-底层逻辑架构。”

我继续往后翻,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流程图、代码片段和一些我看不懂的公式推演。这显然是一个极其庞大和复杂的项目。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我看到了一张被胶带粘在上面的名片。

名片的设计很简单,深蓝色底,白色字。

“奇点无限(成都)科技有限公司”

“项目总监:周毅”

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和地址。地址是:四川省成都市高新区天府软件园。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成都!西南省份!

这就是他说的“新项目”吗?这不是公司的调动,而是一个他自己的项目!

我迅速用手机拍下了名片上的信息,然后将笔记本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走出房间时,我看到陈母正站在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我。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但那一刻,我感觉我们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她或许是故意让我发现这个笔记本的。

她终究,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

离开陈阳家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破旧的红砖楼。我忽然明白了,陈阳身上那股沉默和坚韧,是从哪里来的。这片贫瘠而朴实的土地,养育了他。而我,却一直妄图用金钱和物质,去衡量他的价值。

我攥紧了手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成都,找到他。

这一次,不是为了房贷,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只是想亲眼看一看,那个被我嘲笑了无数次的男人,他拼尽全力想要去做的“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08

从县城到成都,又是一段漫长的旅程。

我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天府软件园。当我站在这片被誉为“中国硅谷”的现代化园区里,看着周围一栋栋充满科技感的玻璃幕墙大楼,以及行色匆匆、脸上洋溢着激情与疲惫的年轻面孔时,我感到了一种强烈的陌生和不真实感。

这里,和陈阳那间沉闷的办公室,和他那4800元的工资,和他那个“稳定”的底层架构项目,完全是两个世界。

我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奇点无限”这家公司。它位于一栋大楼的十七层,没有气派的前台,只有一个小小的玻璃门,门上贴着公司的logo。我能看到里面是一个开放式的办公区,几十个年轻人正埋头在电脑前,键盘敲击声密集得像一阵急雨。

墙上挂着一块巨大的白板,上面写满了各种我看不懂的技术术语和进度条。整个空间都充斥着一种紧张而高效的氛围,像一个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玻璃门。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注意到了我,她站起来问道:“您好,请问您找谁?”

“我……我找周毅,周总监。”我报出了名片上的名字。

女孩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说:“周总在开会,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摇了摇头,有些紧张地说,“我是他一个朋友的……家属,从外地过来的,有急事找他。”

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您稍等一下,我去问问。”

我被安排在门口的一个小会客区等待。我坐立不安,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办公区里搜索着。我希望能在这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但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陈阳。

我的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大概十分钟后,一个穿着格子衬衫、身材微胖、戴着眼镜的男人从里面的会议室走了出来。他看起来三十岁出头,头发有些凌乱,但眼神很亮。他径直向我走来。

“你好,我是周毅。请问你是?”

“周总监,你好,我叫李倩。”我站起身,有些局促地自我介绍,“我是……陈阳的爱人。”

听到“陈阳”两个字,周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一种复杂的、带着些许同情和审视的表情。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指了指旁边一间空着的小会议室,“我们进去谈吧。”

会议室里,周毅给我倒了杯水。

“陈阳他……在这里吗?”我迫不及 ઉ待地问。

周毅摇了摇头,他的表情很严肃。“李倩女士,在你问我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这次来找他,是因为你真的关心他,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他的直接,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的脸又一次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我无法辩驳,因为我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我的沉默,似乎给了他答案。

他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说:“我就不拐弯抹角了。陈阳不在这里,他也不想见你。”

“为什么?”我的心沉了下去。

“为什么?”周毅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他苦笑了一下,“李倩,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们那个‘家’,付出了什么?”

我茫然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陈阳是个没本事的程序员,一个月就挣4800块钱?”

我点了点头,这是我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事实。

周毅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四千八,那是他每个月留给自己的生活费。剩下的钱,他全部投进了这个项目里。”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和陈阳是大学同学,是睡上下铺的兄弟。”周毅的声音开始变得激动,“毕业后,我们都进了一家大公司。但我们俩心里都憋着一股劲,不想一辈子给别人打工。我们想做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一个真正能改变点什么的东西。”

“三年前,我们拿到了第一笔天使投资,成立了‘奇点无限’。我负责对外,拉投资,跑市场。陈阳,他是我们整个公司的技术核心,是我们这个项目的‘心脏’。他负责搭建整个项目的底层算法和系统架构。”

“创业有多烧钱,你根本想象不到。服务器、带宽、人力成本,每天眼睛一睁开就是几十万的支出。为了省钱,我们把所有的钱都投在研发上。陈阳主动提出,他只从公司拿最低的生活费,也就是4800块。他说他那边你工作稳定,收入高,他这点钱够自己吃饭坐公交就行了。”

“他跟我说,倩倩她比较看重物质,我暂时给不了她好的生活,至少不能让她为家里的开销操心。所以他把他自己那份正式工作的工资,一分不少地全部交给你,用来还房贷和家用。”

“他每天在自己的公司上完八个小时的班,然后就跑到我们这个小破办公室,通宵达旦地写代码,优化算法。周末也从来不休息。他跟我说,他不敢回家太早,怕你问他为什么总是不着家,也怕你看到他疲惫的样子会担心……虽然,你可能根本不会担心。”

周毅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碎了我认知世界里那堵傲慢与偏见的墙。

四千八,是生活费。

他把他全部的工作薪水,都给了我。

他一直在燃烧自己,支撑着这个家,也支撑着他那个看似遥不可及的梦想。

而我,却用最恶毒的语言,践踏着他的梦想,也践踏着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沙子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不是委屈,不是愤怒,是一种被真相碾过后的、支离破碎的痛悔。

“他……他现在在哪里?”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句带着颤音的问话。

周毅看着我崩溃的样子,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疏离:“我们的项目,到了最关键的攻坚阶段。他带着一个小团队,去了一个更偏远的地方,进行封闭式开发和实地测试。那里信号极差,几乎与世隔绝。他走之前跟我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他能为自己的梦想,做的最后一次努力。”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他说,成了,他或许能堂堂正正地回来面对你。败了,他就认命,回来跟你……办手续,然后离开这座城市,再也不回来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不断溢出。我从未想过,我施加给他的压力,最终将他推向了这样一条破釜沉舟的绝路。

“李倩,”周毅的声音低沉下来,“陈阳是我见过最有天赋也最坚韧的技术者。他值得被尊重,而不是被贬低。你或许从未真正了解过,你丈夫胸膛里,跳动着一颗怎样骄傲和滚烫的心。”

他站起身,从旁边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推到我面前。那是一张项目简介,封面上印着项目的名字——“火种”。

“这是我们项目的名字。”周毅说,“陈阳说,它就像一点微弱的火种,在黑暗里燃烧,不知道能不能燎原,但总要有人去点燃它。”

我看着那两个字,仿佛看到了陈阳在无数个深夜里,对着电脑屏幕,眼中闪烁的、固执的光芒。那光芒,我一直视而不见,甚至嗤之以鼻。

“我能……为他做点什么吗?”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问。我知道这个问题很可笑,很苍白,但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周毅摇了摇头:“你现在能做的,或许就是不要再去找他,不要打扰他。让他安心完成这最后一步。至于其他的……”他停顿了一下,“等他有结果了,让他自己决定吧。”

我懂了。我没有资格,再去干涉他的人生。

我失魂落魄地站起身,对着周毅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您,周总监。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我拿起那张印着“火种”的简介,像握着一块灼热的炭,转身离开了这家公司。

走出大楼,成都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却感觉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废墟之上。这片废墟,是我亲手造成的。

我没有再试图联系陈阳,也没有立刻返回那个空旷得令人窒息的家。

我在成都住了下来,找了一家短租公寓。我开始学着像一个最普通的人那样生活:自己买菜,学着做饭,仔细计算每一笔开销,甚至去找了一份临时的文员工作。我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维持一个家,那看似平凡的“4800元”背后,需要付出怎样的艰辛,又承载着怎样沉默的担当。

我登录了很久不用的专业论坛,搜索“火种计划”、“奇点无限”,搜索陈阳和周毅的名字。我看到了一些零星的技术讨论,有人对“火种”的构想表示惊叹,也有人对它的实用性提出质疑。在那些艰涩的术语和代码片段中,我努力拼凑着陈阳正在奋战的那个世界。

我看不懂那些技术细节,但我能感受到那个项目的宏大与艰难。它关乎底层数据的安全与自主,是一个程序员能想到的,最浪漫也最硬核的坚守。

每天晚上,我都会看着手机屏幕上陈阳灰色的头像。它不再像一块冰冷的墓碑,而像一颗在深海之下默默积蓄力量的珍珠,等待着破茧而出的那一刻。

我不再恐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以及深植于骨髓的等待和忏悔。

我知道,我失去了指责他、抱怨他、甚至“原谅”他的资格。我所需要的,不是他的原谅,而是我自己的救赎。

我搬出了主卧,住进了陈阳曾经睡了两年多的客卧。床板很硬,房间很小,但在这里,我仿佛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残留的气息——那种沉默的、坚韧的、被我忽略太久的气息。

我开始整理我们共同的家,不是请保洁,而是自己动手。我擦掉积灰,整理旧物,就像在一点点清理自己内心那座由偏见和冷漠堆砌的垃圾山。

三个月后的一个深夜,我的手机突然亮起,一个陌生的、归属地显示为西藏阿里的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火种,亮了。”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

但我知道,是他。

泪水再次决堤,但这一次,是滚烫的。

我握着手机,走到窗边,望向南方沉沉的夜空。我知道,在那片我无法触及的高原之上,那点微弱的火种,终于冲破了黎明最深的黑暗,倔强地,燃烧了起来。

而我的深渊,依旧深不见底。但至少,此刻,我看到了从极远处、极高处,透下来的一丝,微弱的光。

来源:小马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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