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日本僧人百年前的西藏独行记8:美人与夜叉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28 06:32 2

摘要:女人吆喝了一声,把那些叫得像疯狗的藏獒喝退了,气势腾一下压住院子。而她拉开帘子的手,灵活却带点漫不经心。帐篷门像是用了柔软的麻绳挂着,风吹来呼啦啦响,里面透出一股干燥的酥油味。她请人进来,动作也不多余。那些狗尾巴摇得直打卷,突然又像变了个性,滑溜溜离远了。

女人吆喝了一声,把那些叫得像疯狗的藏獒喝退了,气势腾一下压住院子。而她拉开帘子的手,灵活却带点漫不经心。帐篷门像是用了柔软的麻绳挂着,风吹来呼啦啦响,里面透出一股干燥的酥油味。她请人进来,动作也不多余。那些狗尾巴摇得直打卷,突然又像变了个性,滑溜溜离远了。

此时天光还淡着,来借宿的僧人显得局促,不知留宿一晚能否成行。他只得小声询问,却被那女人告知得先请示家里的喇嘛。帐篷外的风吹得很紧,屋内却有种安稳。片刻后女人再出,点头,允许进帐篷。

踏进去的那一瞬间,他有点愣神,不是说极乐世界怎么样,而是帐篷里多了几缕阳光,连带心也松弛下来,腰也直了。借得一晚,后来变成了三晚,不知不觉间像多出了几天喘息。其实帐篷里没什么新鲜摆设,不过是羊毛垫子、炉火、几只茶碗和奶块。外头风冷,里面火暖,有种命运里不合时宜的温柔。

连着三天,他一边养身子,一边跟主人家搭话。探问前路,才晓得要借马半日才能抵野马河,那里有个渡口,却听说河真急,没看好时机就会被冲走。气候也诡异,有时候早晨还是晴的,午后就开始打雷下雨。牧人有自己的生活节奏,僧人的节奏全得靠天吃饭。第一个夜晚过去,等到身体缓过来,才发觉屋子里头总有人请他讲讲佛法。偶尔被请住客讲道,讲了整夜,三十个人围着,把所有能想起来的经典都翻了一圈,一时心里竟也踏实。

说法结束,大家一起用藏式奶茶热身,有的女孩摘项链,有人递干果。那孩子把带着一颗宝石的绿松石项链往他面前递,说自己只剩这个了,心意无价。僧人哑然片刻,收下又推回,觉得身外之物太重,可屋里人都劝他留下个念想。他到底不好再推,就这样收了下来。事后想想,这一幕来得有点突然,但那种虔诚的眼神是真的让人心软。他把那颗宝石一直留到了后来。

日子慢一点,交易倒也不急。外头帐篷的拉达克商人拎着几袋葡萄干、杏脯和枣干过来,口音怪里怪气,虽说汉藏混着讲,僧人听了几遍才明白。拉达克人也信佛,和僧人东拉西扯,说起佛法,眉飞色舞。待到人家请去帐内,又是用茶招待,又递上干果,甚至拿出黏糯的甜饼让人品尝。交易本就是交换,人情往来更像一种铺垫。

这些日子,主人的喇嘛阿尔珠图勒古,其实身上有点特别。他本应远离尘世、清净度日,却偏偏娶了妻子,还过得欢实。家有几十头牦牛,两百多只羊,虽不算富豪,但日子过得安稳。那女人能干又泼辣,但外表再雍容,一番争吵下来也就全破了。

僧人从外头回去那天,看见帐篷里头沸反盈天,女人大声哭叫,指责阿尔珠喇嘛与别的女人苟且,还说他把家里好东西送出去不见回报,最后更是用上了难听的词。那一刻,她哪还有一点佛门家属的样子,整个人仿佛变成夜叉。喇嘛一声不吭,冷冷地看着,直到自己进来,才装模作样要抬手。女人一下倒地,装死一样赖着不走,言辞凶狠,让每个在场的人心头都冰凉。

其实这种僧侣娶妻的戏码,世上不独有。看着他们平日和和美美,私下却鸡飞狗跳,竟也生出一些怪异的同情——到底是旁观容易,替人做主太难。僧人只得软语劝慰一番,让女人先休息,喇嘛则被送到别处借宿。总归风波暂时也算平息了。看着那些出家又成家的僧人,他竟一时觉得他们着实不易。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僧人骑上借来的马,行李都交给拉达克商人的骡队,踏上正北去河流的路。路不太好走,沿途积雪尚未完全融化,但渐渐有些草冒头。行了二十几公里,终于见到羌曲河。

河对岸,数十公里外是一座雪山,河流宽广,有时三百米也不过是最窄,泥沙深,马下去就有可能陷住。队伍歇下来分工煮饭捡柴,米是阿尔珠喇嘛特意馈赠的,产自尼泊尔。一点热米饭下口,那种久违的满足只有亲历人才懂。

过河的时候,需要卸下行李,深的地方水齐腰,不骑马,要脱掉上衣,硬生生趟过去。冰块顺流而下,拍拍打打蹭到腿上,水是真的冷。过了河,每个人都打哆嗦,得在阳光底下晾着。缓过劲儿来还得继续走。走了二十多公里,到了新的牧民聚居地——那鲁耶。帐篷不多,主人待人挺客气。

僧人不觉得自己能得到多少优待,可这些藏地佛教的信众,纵有疑虑时,听僧人谈起上师名字、讲讲仁波切的见闻,马上就能打消戒心,反而变得热络。卡尔玛家主人提醒他说,有些山羊得有伴才肯驮东西。山羊不驮货,不动弹,怎么办?当然是再买一头。羊儿有了伴,行李分成两份,人轻松羊也带劲。

正说着,霍尔德修区的酋长来查访。气场一变,被人上上下下捉摸着身份细节。酋长不动声色,僧人却心头一紧,赶紧主动拉起话头谈起名僧仁波切的事情。话赶话,酋长竟信了,气氛也渐渐缓和,还发请帖请僧人到府上诵经。真要追问起来,说不上真话假话都缠着一起。

去到酋长府上,帐篷建在积雪深山里,规模超得过去见过的。酋长摆了三天宴席,路怎么走都替人安排好,还贴心派人带着,马匹驮行李,人只需负担十斤左右,负担骤减,心情也就松快了不少。余下行程,一路都是风景和艰辛,一天能遇见一两顶帐篷,已是奇迹。全然无人烟的路,走得人发呆。倒是狗每次见面都冲上来吼几声,偶尔添些热闹。

从卡尔玛家再出发要经过西藏最大的马泉河,不得不提这江水之宽阔与泥沙深陷。雇不到人帮忙驮行李,无论许诺多少钱在这个地带都没用。这点和前面的亲善接待完全是两回事。一个地方的热情,另一个地方就冷冰冰。等到遇着一位老婆婆因病来访,送医送药,她倒也真心实意,立刻回赠,说要派人帮僧人过河。不觉有点像乌龙剧本,却也因缘机巧,关头往往在无望处松动。

老婆婆兑现承诺,派了俩壮汉带三匹马。临别时接了白色哈达,雪线以北,风越来越大。从河这一岸到彼岸至少一公里半,干河床更是宽得让人瞠目结舌。下水前全身抹了丁香油,为了过河不冻伤可又得偷偷执行。随行两人领着羊,水冰,泥沙陷脚。走到中途,深则没膝,浅也湿冷刺骨,真正体验了什么叫天绝之地。

事毕,人送到河对岸,对方拍拍手就告别了。嘱咐从此再没人走了,继续向前得小心。十五六天内都很难见着人影,若是雪豹出来蹿,最好还是诵经自保。牧人的幽默冷硬。僧人也只好笑着把行囊扛上,翻过碎石河床,才算进了真正的无人区。

高原并非一路白雪,其实层层雪岭相叠,河流如白练挂地,远山起伏,景象凌厉。羊吃草,人逮着机会小憩。继续上路,遇见一系列不知名字的小湖泊,大的两三公里,小的也有百米。照理说这地方不住人,但半夜冷得像冰棍,野驴粪倒成了宝,火堆里噼啪作响。折腾到天亮,依然缺水缺火,连夜都没怎么合眼。

第二天下午,两腿像灌了铅。水没找着,羊却馋草。又一山未平,路漫漫,随便挑了个地方蹲下。说不上疲惫,倒像心里空茫。到晚上七点水还是没看见,只得硬着头皮就地睡了。其实也怪,这种时候反倒觉得自由,没什么非得出现在某个终点的理由。明明昨天还想着远处的圣山和湖泊,转眼间只盼望一口热茶。

故事里有松动的善意,也有啃不动的冷漠。路是必须继续的。牧人、僧人、酋长、病老太,每个人有各自的坚持。换过来想,要是问清楚能不能请人帮背行李,说不定早就过了河,但人心复杂很难说清。

那些误打误撞的温暖和忽冷忽热的感受,总叫人在绝地生出点小念头。

一个人走着,背上行李,望着雪山和河流。高原的风冷、野驴粪的火星跳了几下,羊在旁边咩叫,大地上人影稀稀拉拉,谁都不是真正孤独的。

反正路还很长。

来源:忘忧讲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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