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学生独自穿越鳌太线,在森林独自煎熬10天,找到时只剩下内裤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28 03:51 1

摘要:当搜救队找到她的营地时,只剩下被撕裂的帐篷和一件孤零零的内裤。

当搜救队找到她的营地时,只剩下被撕裂的帐篷和一件孤零零的内裤。

没有人知道,在她生命的最后十天里,这座山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每个人都明白,她选择下撤的那个垭口,一边是生,一边是死。

01

“秦岭应急指挥中心,这里是‘牛马队’,C-7区域搜索无发现,请求确认下一个坐标点。”

无线电里传来的声音嘶哑而冷静,夹杂着风的呼啸。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一个代表着搜救小队的红色光点,正在一条被称为“鳌太线”的巨大山脊上缓慢移动。

光点周围,是大片大片的等高线,密集得如同深海的漩涡。

“收到,转向D-4区域搜索,注意,气象预警,四小时后有新一轮降雪。”

屏幕前,负责人周海峰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

这已经是今年入秋以来,鳌太线上失踪的第三个人了。

这条纵贯中国南北分界线的山脉之巅,被驴友们敬畏地称为“走在龙脊之上”,但也因其一日四季的极端天气和复杂地形,吞噬了太多无畏的生命。

墙上的数据显示着冰冷的统计:历年来,有名有姓的遇难者,四十七位。

就在周海峰签署上一份搜救报告,准备宣布对那位失踪超过“黄金72小时”的驴友停止主动搜救时,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周队,我们接到报案,一名叫林悦的女大学生,独自进入鳌太线,原定于昨天下午出山,目前失联超过24小时。”

周海峰的心猛地一沉,他最不愿听到的词组出现了:“女大学生”、“独自”。

他拿起笔,在新的记录本上写下“林悦”两个字,感觉笔尖有千斤重。

两天前。

“爸,妈,看!我的‘移动城堡’!”

林悦把手机镜头对准了自己刚刚搭好的单人帐篷,脸上洋溢着青春和汗水混合的光彩。

视频那头,母亲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悦悦啊,你一个人真的行吗?新闻上老说那地方危险……”

“哎呀,妈,我都准备一年了!体能、装备、路线,全都研究透了。”林悦拍了拍自己壮实的背包,自信地笑了起来,“再说,我带了两个充电宝,GPS全程开着,丢不了。”

她的父亲在旁边插话,声音沉稳:“悦悦,高山天气变化快,指南针和纸质地图带了吗?万一电子设备失灵呢?”

“带了带了,”林悦有些不耐烦地从包里抽出地图晃了一下,“不过肯定用不上。现在的科技多发达啊。

爸,你那套老观念该更新啦。”

她迅速转移了话题,开始兴致勃勃地介绍周围的景色,湛蓝的天空下,远处的山峰棱角分明,秦岭的壮阔一览无余。

她刻意回避了那些可能会引起父母担忧的话题,比如为了减轻几百克的重量,她把备用的高热量食品拿出了一些;

再比如,她选择的路线比传统路线更具挑战性,只是为了能在朋友圈里发布更震撼的照片。

“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出发了!等我胜利归来的消息吧!”

她匆匆挂断了视频,深吸一口高海拔地区清冽的空气,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

城市的喧嚣、学业的压力,在这一刻都被踩在了脚下。

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要征服这座山,证明自己的强大。

林悦的开局堪称完美。

第一天,她轻松翻越了几座海拔3400米以上的山峰,夜晚在星空下的营地里,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听着音乐。

她一边咀嚼着压缩饼干,一边规划着明天的行程,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满意和对未来的憧憬。

她低估了这座山的脾气,或者说,她从未真正理解过“敬畏”二字的含义。

当她依赖着手机GPS,走上一条偏离主路的风景“近道”时,她不知道,命运的时钟,已经为她拨向了倒计时。

山间的雾气,不知何时悄然升起,温柔地包裹了她,也隔绝了她与世界的所有联系。

02

雾气是这场灾难的序幕。

起初,它们像轻纱一样缠绕在山脊上,林悦甚至觉得这给壮丽的景色增添了几分仙气。

她还在哼着歌,低头专心致志地绕过一块巨大的冰川漂砾。

当她再次抬头时,世界消失了。

不是逐渐模糊,而是瞬间被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白布蒙住。

风不再是轻抚,而是变成了尖啸的恶鬼,从四面八方撕扯着她的冲锋衣。

紧接着,雪粒来了,它们不像雪花,更像是无数微小的冰雹,劈头盖脸地砸在她脸上,生疼。

“该死!”林悦咒骂了一声,拉下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气温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几分钟前,她还因为攀登而微微出汗;现在,寒意像针一样刺透了她的保暖层。

她停下脚步,掏出手机。

屏幕在风雪中亮起,GPS的蓝色箭头还在闪烁,但信号已经变得断断续续。

她试图放大地图,但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指根本不听使唤。

她脱掉手套,裸露的皮肤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她颤抖着手,好不容易在屏幕上点了几下,GPS应用却突然卡住了,随即,屏幕一黑。

“别!别在这时候!”她惊慌地按着开机键。

屏幕闪了一下,一个红色的低电量图标一闪而过,彻底熄灭。

另一个充电宝在她背包的最深处。

在这能见度不足三米、风力能把人吹倒的暴风雪中停下来翻包,无异于自杀。

恐慌,像高山上的寒意一样,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想起了父亲的话,想起了那张被她塞在包里的纸质地图和指南针。

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凭着记忆试图转向,想退回到刚才的主路线上。

但现在,哪里还有路?

天地间只剩下一种颜色——刺眼的白。

脚下是雪,眼前是雪,天空也是雪。

她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分不清前进还是后退。

她所依赖的一切现代科技,在这片原始的“白色地狱”中,瞬间成了废铁。

“喂!有人吗?”她大喊,声音刚出喉咙就被狂风撕碎。

风声中,她似乎听到了别的声音。

“……这边……”

一个模糊的呼喊,像是从她左前方传来。林悦心中一喜,是其他驴友吗?

“谁在那里?等我一下!”她挣扎着朝那个方向挪动了几步。

“……快来……灯光……”

她眯起眼睛,透过疯狂舞动的雪幕,她似乎真的看到了远处有一点微弱的黄光,像是一顶帐篷。希望让她忘记了恐惧,她开始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点光芒跋涉。

她追了大概十分钟,那点光却始终和她保持着同样的距离,若隐若现。

她脚下一滑,摔倒在雪地里,当她狼狈地爬起来时,那点“灯光”和那个“声音”……都消失了。

什么都没有。

只有她自己,和无尽的风雪。

幻觉。

林悦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

她意识到,极度的寒冷和恐惧,已经开始侵蚀她的神智。

她必须立刻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否则不出两小时,她就会冻死在这里。

她顶着风,机械地向前移动,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脚下的坡度开始急剧下降。

她停在了一处边缘,风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可怕的“风口”,几乎要把她掀飞。

这里是一个垭口。

她拼命睁大眼睛,试图看清下面的情况。

风雪的间隙中,她隐约看到下方深处,似乎有一片颜色更深的区域——那是针叶林!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疯狂滋长:下去!只要能进入那片森林,就能摆脱这该死的风,就能找到木头生火,就能活下去!

她没有丝毫犹豫。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智,包括最基本的登山准则:在暴风雪中,绝不偏离主路线。

她看准了一个积雪相对较厚、坡度稍缓的斜坡,用登山杖试探了一下,然后咬紧牙关,开始向那个未知的、致命的避风港下撤。

03

下撤的每一步,都是在和死神博弈。

陡坡上的积雪远比林悦想象的要松软,下面是湿滑的碎石和冰层。

她将登山杖深深插入雪中,重心压低,几乎是半蹲着一点点向下“蹭”。

狂风在垭口形成了恐怖的“狭管效应”,风力比山脊上还要大。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被风暴随意玩弄的叶子。

“稳住……稳住……就快到了……”她喃喃自语,牙齿因寒冷和紧张而剧烈打颤。

突然,她用来支撑的左脚踩空了。

不是松软的雪,而是一块被新雪覆盖的、倾斜的暗冰。

她的重心瞬间失控。

“不!”

一声短促的尖叫被风雪吞没。

她整个人向下滑坠,背包的重量加剧了下坠的冲力。

她绝望地试图用登山杖制动,但杖尖在坚硬的冰面上划出刺耳的尖啸,根本无法受力。

她翻滚了起来。

天空与大地在她眼前疯狂旋转,背包里的冰镐、水壶狠狠地撞击着她的背部。

最终,她的身体撞上了一块凸起的岩石,左腿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一扭。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甚至盖过了风声。

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啊!!”

林悦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她整个人蜷缩在雪地里,抱着自己的左小腿。

剧痛如同一股白热的电流,从她的腿部直冲天灵盖,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当场晕厥。

她大口地喘息着,雪沫混着热气涌进她的肺里。

几秒钟后,她强迫自己睁开眼。

她的左小G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外弯折着。

隔着厚厚的冲锋裤,她都能摸到那截断裂、凸起的骨头。

胫骨……断了。

这个认知比寒冷更让她绝望。在鳌太线的无人区,暴风雪中,远离主路,一条断了的腿。

“不……不……我不能死在这里……”

剧痛和恐惧让她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但立刻就在睫毛上结成了冰碴。

她知道,如果她现在放弃,如果她在这风雪里躺上十分钟,她就会变成一具冰雕。

求生的本能爆发出了超越痛苦的力量。

林悦咬着牙,解下背包。

她忍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剧痛,用那把在学校里只用来裁剪手工的瑞士军刀,划开了自己的冲锋裤和保暖裤。

伤口已经开始肿胀,皮肤青紫。

她把背包里所有的绷带都掏了出来,不够。

她又抽出了帐篷的地钉袋,倒空了里面的地钉,用刀将结实的尼龙袋划开,变成布条。

她解开两根登山杖,调整到最短。

她颤抖着,试图将断骨“复位”,那剧痛让她再次尖叫出声,然后将两根登山杖分别固定在小腿的内外两侧。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绷带和尼龙布条一圈圈地缠绕、勒紧,直到整条腿被固定成一个僵硬的整体。

汗水湿透了她的内衣。

她虚脱地躺在雪里,胸口剧烈起伏,至少……暂时不会因为移动而让骨头错位得更厉害了。

她抬起头。那片她梦寐以求的针叶林就在下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一百米,现在是天堑。

她不能走,甚至不能站。

“爬……”

林悦翻过身,用右腿和两只胳膊肘,拖着那条沉重如铁的左腿,开始向森林爬行。

雪地在她的身体下被压出一条深色的沟痕。

她每前进一步,都要停下来喘息好几分钟。

风雪还在继续,她的体温在迅速流失。

那一百米,她爬了近一个小时。

当她终于爬到森林边缘,躲在一块巨大的、下方有凹槽的岩石下时,她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这里,风果然小了很多。

她解开背包的防雨罩,用最后的意志力,半躺着将那顶单人帐篷撑了起来。

她没有力气去打地钉,只是将帐篷卡在岩石和背包之间,勉强形成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狭小空间。

她把自己残破的身体缩进帐篷,拉上了拉链。

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风刮过岩石和树梢的呜咽声,以及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安全了……暂时。

林悦瘫在防潮垫上,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饥饿,只有左腿传来的、持续不断的钝痛。

她打开头灯,开始清点自己最后的家当。

半瓶水。

一个几乎没电的充电宝。

打火石还有食物。

她把所有的食品袋都掏了出来。压缩饼干、能量棒、牛肉干……她仔细地计算着卡路里。

如果省着吃,最多,只能撑三天。

她关掉头灯,帐篷内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绝望,如同这黑暗一样,浓稠得化不开。

她听着帐篷外风雪的呼啸,知道自己被困住了。

这是第一天,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第二天。

04

第3天

林悦是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的。

“醒”这个词也许并不准确,她只是从一片混沌的昏沉中,被那条断腿的抗议拉回了些许意识。

帐篷内,白天和黑夜的区别,只在于尼龙布料是透着绝望的灰白,还是彻底的墨黑。

风暴还在肆虐,但声音似乎小了一些。

她摸了摸睡袋,表面是潮湿的,里面的羽绒已经开始结块,失去了大半保温能力。

冷,

一种钻心刺骨的冷,从她的伤口、她的皮肤、她的内脏向外扩散。

她知道自己必须吃东西。

她从食品袋里拿出最后半根能量棒。

这是她全部的“正餐”了。

她小口地咬着,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但嘴里只有一片蜡质的、令人作呕的甜味。

吃完,饥饿感没有丝毫缓解,反而因为这“杯水车薪”的能量而变得更加尖锐。

她必须喝水。

那半瓶水已经喝完了。

她挣扎着用单手拉开帐篷拉链,寒风立刻裹着雪沫灌了进来。

她用小小的套锅,从帐篷外扒拉进来一捧雪。

她把锅塞进睡袋,贴着自己还有一丝余温的腹部。

她用自己仅存的体温,去融化这冰冷的雪。

这是一个无比缓慢而痛苦的过程,她融化一点,就赶紧喝掉一口,那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让她浑身一颤。

这是一个残酷的交换。

她用体温换取水分,却加速了体温的流失。

第4天

风暴的呼啸声变成了低沉的呜咽。

林悦感觉到了一丝希望。

她强撑着爬出帐篷,刺眼的雪光让她几乎失明。

风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

她看到了希望——那些被风刮断的、裸露在雪层外的枯枝。

“火……”她嘶哑的喉咙里挤出一个词。

她爬了过去,用已经冻得像胡萝卜一样的手指,费力地掰了几根细小的树枝。

她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重新爬回帐篷,她几乎要冻僵了。

她拿出背包里的打火石,用瑞士军刀的刀背,对准了她收集来的、最细小的干草和木屑。

“擦!”

火星溅射出来。

“擦!擦!”

她不停地刮着,手腕已经酸痛。火星落在那些木屑上,冒出几缕青烟,但随即就熄灭了。

太湿了。

连续两天的暴风雪,让这里的一切都浸透了水分。

她不甘心,她机械地重复着刮火石的动作,直到手腕再也抬不起来。

她看着那些无法点燃的湿木头,最后一点希望的火苗,也随之熄灭了。

没有火,意味着她无法融化足够的雪,无法烘干睡袋,无法……发出求救信号。

她缩回睡袋,无法抑制的颤抖开始了。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纯粹的生理反应。

她的身体在试图产生热量,牙齿咯咯作响,整个人像筛糠一样抖动。

这剧烈的颤抖牵动了她的断腿,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她只能蜷缩起来,像个婴儿,在痛苦和寒冷中等待。

第5天

颤抖,在黎明前停止了。

这不是好转。

林悦的意识开始模糊,她忽然觉得……好暖和。

一股奇怪的、舒适的暖流包裹了她。

她不再感到寒冷,甚至觉得有些燥热。她那件湿透了的冲锋衣紧紧贴在身上,让她非常难受。

“好热啊……脱掉……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升起。

她开始笨拙地去拉睡袋的拉链,甚至想去解开冲锋衣的扣子。

这是严重失温时最危险的信号——“反常脱衣”。

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冰冷的拉链头时,她碰到了挂在脖子上的、早已关机的手机。

她停住了。

她不需要点亮屏幕,她知道那锁屏画面是什么,是她入学时,父母在大学校门口和她的合影。

照片上,妈妈笑得一脸灿烂,爸爸在旁边假装严肃,却掩不住眼角的得意。

“爸……妈……”

她混沌的脑中闪过一丝清明。

她不能脱,脱了,就真的死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把手从拉链上移开,紧紧握住了那冰冷的手机,仿佛那是她和那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她又渴又饿,胃部在灼烧。

在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回到了家。

她闻到了妈妈做的红烧肉的香味,听到了客厅里电视机传来的、模糊的对话声。

“悦悦,”她听到妈妈在喊,“吃饭了,快来!”

“妈……”她轻声回应,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瞬间在肮脏的脸颊上结成了冰。

她猛地睁开眼。

眼前没有红烧肉,只有帐篷顶上凝结的、蓝色的冰霜。

同一时间,鳌太线主路线:

“周队!周队!在‘飞机梁’附近发现踪迹!”

搜救队长“老狼”抓起对讲机,声音因激动而沙哑:“什么踪迹?确认吗?”

“确认!是一个能量棒的包装袋,日期新鲜。

和家属确认过,是林悦惯常购买的品牌!”

周海峰在指挥中心猛地站起:“直升机呢?气象条件允许吗?”

“不行,风切变还是太强,无法起降。”

“老狼,你带A组,立刻沿着踪迹搜索!她一定还在主路线附近!”

老狼带着两名队员,顶着寒风,很快赶到了那个发现包装袋的地点。

他们顺着痕迹,一路追踪到了那个致命的垭口。

风雪已经小了,但垭口的地形依旧险恶。

“队长,”一名年轻队员指向下方,“她会不会……下去了?”

老狼站在垭口边缘,寒风吹得他脸颊生疼。他半跪下来,仔细观察着积雪。

风暴几乎抹去了一切痕迹,但他还是看到了雪层下,一块岩石上隐约的刮痕。

他摇了摇头,站起身:“不可能。”

“为什么?”

“你看下面,”老狼指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针叶林,“这种天气,从这里下撤,腿没断也得摔个半死。但凡有点经验的,都会选择在山脊上找背风坡硬抗,等待救援。

下去,就是自寻死路。”

“那这刮痕……”

“可能是背包或者登山杖无意中碰到的。

她最大的可能,是试图越过这个垭口,去下一个避风点。”

“是!”

搜救队转向,朝着主路线的下一个山峰,继续他们的搜索。

他们距离那顶在巨石下瑟瑟发抖的蓝色帐篷,只有不到两百米的垂直距离。但这个判断,却让他们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05

第6天

醒来的过程变得越来越漫长。

林悦感觉自己像是沉在一片冰冷的、粘稠的糖浆里,需要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能把眼皮撑开一道缝。

饥饿的剧痛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是一种空洞的、令人作呕的虚弱。她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只剩下一个驱壳。

她试着撑起胳膊,但肌肉却像一捆浸透了水的棉花,无力地颤抖着,根本无法支撑她的体重。

她放弃了,重新躺平。

那条断腿,已经不再传来尖锐的刺痛,而是一种持续的、灼热的钝痛。

她闻到了一股异味。

一种淡淡的、甜腻的腐臭味,混杂在她呼出的哈气中。

她皱起眉,这气味让她本能地感到恶心。

她费力地侧过身,忍着剧痛,用冻僵的手指,一点点拨开那已经和皮肤粘连在一起的、变硬的绷带。

绷带下的景象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伤口没有愈合。固定用登山杖压迫的地方,皮肤已经发黑。

而在断骨凸起的地方,青紫色的皮肤上,一道被碎石划破的小口子已经溃烂,流出了黄绿色的脓液。

感染了。

这个词像一把冰锥,刺穿了她已经麻木的大脑。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野外,没有抗生素的严重感染,等于什么。

等于缓慢的死亡。败血症会比饥饿和寒冷更快地杀死她。

一股冰冷的、有别于失温的绝望攫住了她。

这是一种理性的、分析性的绝望。她意识到,搜救的“黄金72小时”早已过去,而现在,她连等待的资本都快没有了。

第7天

奇怪的是,当死亡的轮廓变得如此清晰时,恐惧反而消退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

她不再计算自己还能撑几天,也不再竖着耳朵去听那虚无缥缈的直升机轰鸣。

她放弃了所有求生的挣扎——不再试图爬出去找吃的,不再徒劳地刮着打火石。那些动作只会消耗她本已见底的能量。

她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一个结局。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银色的金属水壶上。

那是她出发前特意买的,上面还刻着她的英文名,“Yue”。

她从背包侧袋里摸出了那把小小的瑞士军刀。

她的手指已经不听使唤,几乎握不住那冰冷的刀柄。

她用右腿抵住水壶,左手费力地攥住刀,用刀尖,一下、一下地在水壶的漆面上刻画。

她的动作极慢,像一个垂暮的老人。

“爸,妈,对不起。”

“我冷。”

“别来鳌太。”

她刻得很用力,仿佛要将自己最后的气力都灌注到这些笔画中。她不知道自己刻了多久,直到手腕彻底酸麻,再也抬不起来。

她看着水壶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这是她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信息。

做完这一切,她感到一种解脱般的疲惫。

她太孤独了。

她的视线被帐篷拉链上的一点微小动静吸引。

一只灰黑色的小蜘蛛,正在寒风的间隙中,徒劳地试图织网。它的动作迟缓,显然也被这低温折磨得不轻。

林悦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它,看了足足一个小时。

“你……也饿吗?”她干裂的嘴唇中挤出了一点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

“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她开始对这只蜘蛛说话,而后又对着那块庇护她的巨石说话,最后,她的倾诉对象变成了巨石外的那棵高大的、在风中摇曳的松树。

她给它讲自己的大学,讲宿舍里的室友,讲她暗恋过的那个篮球社社长,讲她最喜欢喝的、加了三份珍珠的奶茶。

她的神智,在极度的孤独和衰竭中,开始游离于现实的边缘。

第8天

夜幕降临。这是她被困的第八个夜晚。

她几乎已经无法动弹,整个人缩在已经闻不到臭味(因为她的嗅觉也开始失灵)的睡袋里。意识时而清醒,时而陷入往事的幻灯片中。

帐篷外的世界一片死寂。连风都停了。

就在这片凝固般的寂静中,一个声音突兀地传来。

“呼……”

一声沉重的、带着鼻音的呼吸。

林悦的神经猛地绷紧了。

紧接着,是“咯吱……咯吱……”的、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那脚步声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的心脏上。

不是人!难道,难道是那鬼东西!!

林悦屏住了呼吸,连那条发炎的断腿传来的灼痛都暂时忘记了。

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在了她那顶薄薄的帐篷上。

隔着尼龙布,她甚至能闻到一股浓烈的、带着腥臊味的野兽气息。

“嗬……嗬……”

是嗅探声。

那东西正在她帐篷外,仔细地嗅闻着。它在寻找食物。

林悦一动不敢动,她甚至闭上了眼睛,生怕自己眨眼的声音都会惊动这个庞然大物。是狼?是熊?

恐惧让她几乎停止了心跳。

这是比寒冷和饥饿更原始、更直接的威胁。

那东西似乎对这块没有食物味道的“尼龙布”失去了兴趣。

它绕着巨石转了一圈,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不知过了多久,林悦才敢重新开始呼吸。

是幻觉吗?她宁愿相信是幻觉。

是她太饿了,太虚弱了,产生的噩梦。

她的理智在拼命否认这个新的恐怖事实。她不能再承受任何一点打击了。

她蜷缩起来,用睡袋蒙住了头,强迫自己相信——那只是一个梦。

06

第9天

林悦没有“天”的概念了。

她的世界缩小到了这顶蓝色帐篷所能包裹的、发臭的、冰冷的空间内。

她发烧了。

那条断腿的伤口,不再是灼痛,而是一种滚烫的、肿胀的、仿佛要炸开的痛楚。

感染,正在她虚弱的身体里疯狂地攻城略地。

高烧和极度的饥饿、脱水交织在一起,把她拖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她一会儿在大学的阶梯教室里,周围的同学都在奋笔疾书,她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考卷,急得满头大汗。

一会儿,她又回到了鳌太线的山脊上,那头她以为是幻觉的黑熊,正蹲在她面前,用一种近乎慈悲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你不该来这里。”

“水……”她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发不出声音。

她仅存的本能让她侧过身,用舌头去舔舐帐篷内壁上凝结的冰霜。

她的舌头刚一碰上去,就被牢牢地粘住了。

她不在乎,她只是用牙齿去啃噬那冰冷,换取一点点可怜的水分,直到嘴里充满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疼痛、寒冷、燥热、幻觉……这些感觉像万花筒一样在她脑中旋转。

她的大脑为了保护自己,已经放弃了对时间的计算,也放弃了对现实的感知。

她时而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快死了,时而又幸福地以为自己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盖着厚厚的毛毯。

第10天

在第十天的某个时刻,也许是清晨,也许是黄昏,林悦的身体做出了最后的反抗。

一股无法忍受的“燥热”从她的骨髓里猛地蹿了出来。

这不是幻觉,这是高烧与严重失温混合在一起时,中枢神经系统发出的最后、也是最混乱的指令。

她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火炉,那些湿冷的、结了冰的衣服和睡袋,像是一层滚烫的烙铁,紧紧贴在她身上。

“热……好热……”

她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

一股怪异的、不属于她的力量充满了她的四肢。这是濒死前的最后一次“回光返照”。

她要出去!她要凉快!

她用头和肩膀,疯狂地撞击着睡袋的拉链。她像一只被困在茧里的虫,拼命地扭动、撕扯。

“刺啦”

睡袋的拉链被她用蛮力扯开了。

冰点以下的空气涌了进来,但这无法缓解她身体内部的“灼烧”。她开始脱衣服。

她用那把瑞士军刀——不是用刀刃,而是用刀柄,胡乱地撬着冲锋衣上冻住的拉链。

失败了。

她怒吼一声,用牙齿咬住衣领,用尚能活动的右手,拼命地撕扯。

冲锋衣被扯开了。

然后是湿透的抓绒衣。

然后是那件已经僵硬的、散发着恶臭的保...暖内衣。

她像疯了一样,把这些折磨她的“烙铁”一件件从身上剥离,扔到一边。

每脱掉一件,她就发出一声满足的、解脱般的叹息。

最后,她虚脱地倒在了防潮垫上。

她身上,只剩下最后一件贴身的运动内裤。

她赤裸的上身和断腿暴露在帐篷内的严寒中,皮肤迅速变成了青紫色,但她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和“凉爽”。

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那口气在空中凝成了一团白雾。

她感觉自己很轻,很轻,仿佛要飘起来了。

她看到了光,不是帐篷顶的灰白,而是一种温暖的、柔和的白光,像妈妈卧室里的那盏台灯。

“妈……”

她轻声呢喃着,闭上了眼睛。

她脸上的表情是如此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微笑。她终于不冷了,也不饿了,更不疼了。

她的呼吸,从急促变得微弱,再从微弱,变成了永恒的寂静。

森林里,万籁俱寂。

“咯吱……咯吱……”

那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亚洲黑熊循着那股越来越浓烈的、死亡与感染交织的气味,回到了这块巨石下。它对这顶蓝色的帐篷已经不再陌生。

它用鼻子拱了拱那层薄薄的尼龙布,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野兽的谨慎让它退后两步,随即,它猛地立起身,用它那对带着巨大利爪的熊掌,向前一扑。

“刺啦——!!”

脆弱的帐篷布如同纸片一样被撕开,露出了里面的情景:一堆散落的衣物,一个背包,还有一个躺在地垫上、几乎赤裸的身体。

黑熊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它咬住了那具已经失去温度的躯体,开始向外拖拽。

尸体在帐篷的残骸中被卡住了。

黑熊变得不耐烦,它猛地一甩头,用蛮力将其扯出。

在这个过程中,那件本就脆弱的内裤,被挂在了扭曲的帐篷杆上。

布料撕裂,留在了那片狼藉之中。

黑熊没有理会这些,它叼着自己的“猎物”,一步一步,沉重地消失在黑暗的针叶林深处,只留下一地狼藉,和一个被撕裂的、空荡荡的营地。

07

距离林悦失联,已经过去了十二天。

大规模的搜救已经停止,只剩下周海峰手下最核心的几名队员还在做着最后的、希望渺茫的努力。

媒体的报道热度已经褪去,网友的讨论也渐渐平息。

对于外界来说,林悦这个名字,正在迅速变成鳌太线遇难者名单上,又一个冰冷的统计数字。

但在搜救队长“老狼”心里,这件事始终像一根刺。

那天在垭口的判断,他有九成九的把握是正确的。

任何一个理智的登山者,都不会选择那条绝路。

但万一呢?万一她当时已经不理智了呢?

这个念头,在这几天里反复折磨着他。

“老狼,别想了,”指挥中心里,周海峰递给他一根烟,“你已经尽力了。

这种天气,在鳌太线上失踪超过十天……我们都明白结果。”

老狼没有接烟,他指着墙上巨大的等高线地图,指向了那个他看了无数遍的垭口:“周队,我想再去一次。

就我和两个人,下去看一眼。如果不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周海峰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两天后,天气短暂放晴。老狼带着两名最精干的队员,再次站在了那个改变了林悦命运的垭口。

“我们下去,”老狼言简意赅,“保持通讯,结绳下降。”

对于专业的救援人员来说,这段下撤也充满了危险。

他们用冰镐和安全绳,一步步地向下探索。这里根本没有路,只有陡峭的岩壁和松动的碎石坡。

“队长!”走在最前面的队员突然喊道,“看!”

在一丛杜鹃花的根部,卡着一个红色的、已经褪色的尼龙小袋。

是装地钉的袋子。

老狼的心猛地一跳。他认得这个牌子,和林悦的帐篷是同一款。

他们加快了速度。

越往下,进入针叶林的范围,线索就越多。

一处被登山杖戳出的深洞,一块岩石上非自然的刮痕。

终于,在一块巨大的、如史前巨兽般卧倒的岩石下,他们看到了那抹蓝色。

那不是一顶帐篷,而是一堆被撕成碎片的蓝色布条,无力地挂在扭曲的金属杆上,随着山风微微飘动。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最坏的预感。他们呈扇形散开,小心翼翼地靠近。

现场一片狼藉。

被撕碎的睡袋羽绒和衣物棉絮漫天飞舞,黏在周围的树枝和岩石上。

一个被踩扁的套锅,几包被撕开的食品包装袋,还有一本被浸湿、字迹已经模糊的笔记本。

一名队员半跪下来,仔细检查着营地周围的泥地。

“是熊,”他抬起头,声音低沉,“亚洲黑熊。

爪印很深,看这痕迹,它拖着重物朝那个方向去了。”他指向了森林深处。

老狼沉默地点了点头。这是他们最不愿看到,却又在意料之中的结局。

另一名队员正在残骸中进行最后的搜查。他捡起了那个被撕开的背包,突然,一个银色的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

是一个水壶。

“队长,你看这个。”

老狼接过来,拂去上面的泥土。他注意到了水壶表面那些不自然的、深深的划痕。他眯起眼,辨认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

“爸,妈,对不起。”

“我冷。”

“别来鳌太。”

简单的几个字,却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得这位见惯了生死的汉子几乎喘不过气。

他能想象到,一个年轻的生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是怀着怎样的痛苦和悔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刻下了这些遗言。

“队长……这里……”

第三名队员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用登山杖的杖尖,轻轻挑起了一块挂在帐篷杆上的、已经辨不出颜色的布料。

那是一件运动内裤,被撕裂了,只剩下一半,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现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个小小的、私密的物件,比任何血腥的场面都更具冲击力。

它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年轻女孩在这里所经历的、最后的绝望、挣扎和被掠夺的结局。

老狼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秦岭冰冷的空气。他转过身,背对着那片狼藉,拿起了胸前的对讲机。

“指挥中心,这里是老狼。”

“……我们找到了营地。”

无线电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询问。

老狼停顿了很久,才用一种近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平静的声音回答:

“没有发现失联者……现场有大型野兽的痕迹。”

“……是的,确认遇难。”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找到了……她的遗言。”

说完,他关掉了对讲机。

三人静静地站立着,为这个他们从未谋面,却苦苦追寻了半个月的年轻生命默哀。

阳光穿过针叶林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这座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山脉,沉默着,一如既往的壮丽、冷酷,而又平静。

来源:柒史墨渊一点号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