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我和妻子陈月已经异地三年了。
我是大山里的桥梁工程师,一千多个日夜的思念,都寄托在那座即将合龙的大桥上。
我相信,只要桥通了,我们所有的苦都会过去。
她终于来了。带着都市的精致与芬芳,出现在我尘土飞扬的世界里。
我以为三年的等待与亏欠,都能在这个久别重逢的拥抱中得到弥补。
我以为苦尽甘来的日子,就在眼前,幸福触手可及。
直到我为她整理行李箱时,指尖无意中触碰到的那个小瓶,瞬间将我所有的幻想捅得粉碎。
那是一瓶本不该存在的短效避孕药。
我们分居三年,几乎没有夫妻生活,她,究竟是为谁而吃?
那一刻,世界崩塌,爱意成灰。
一个疯狂而冰冷的计划在我心中成型,我决定将这瓶所谓的“保险”,换成“礼物”。
我期待着,两个月后,她向我崩溃求饶的那一天。
大山里的风,总是带着一股子土腥味和冰凉的潮气。林风站在项目部的二楼宿舍阳台上,任凭这股山风吹乱他几天没洗的头发。他手里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目光却越过脚下尘土飞扬的工地,越过远处连绵起伏的黛色山峦,飘向了千里之外的那座繁华都市。
日历上,下周三的那个日子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旁边还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那是妻子陈月要来看他的日子。
一千零九十五天。他心里默数着这个数字。整整三年,他就像一棵被移植到这荒山野岭的树,扎根在轰鸣的打桩机和搅拌车之间,只为了那座横跨天堑的大桥早日合龙。而他的妻子陈月,就是他全部的水分和阳光,维系着他不至于在这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干枯腐朽。
为了迎接陈月的到来,林风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了准备。他一个不怎么讲究的工科男,第一次把那间十几平米的简易板房宿舍收拾得像个新房。
发黄的墙壁被他用湿抹布擦了三遍,水泥地面被他拖得能映出人影,连床底下积了三年的灰尘都被他扫得干干净净。他还拜托每周去县城采购的同事,专门捎来一大包陈月爱吃的零食:薯片、辣条、果冻,满满当当塞在床头的柜子里,像个准备过冬的松鼠。
工友老张看他忙里忙外,咧着一口黄牙打趣:“林工,嫂子要来视察工作啦?瞧把你给美的,走路都带风。”
林风嘿嘿地笑着,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心里却是甜的。他想象着陈月看到这一切时惊喜的表情,想象着她扑进自己怀里,带着熟悉的馨香,抱怨着山路颠簸,然后自己再把她紧紧抱住,仿佛要把这三年的亏欠和思念一次性补回来。
然而,幻想和现实之间,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纱。
周三那天,林风提前请了半天假,开着项目部那辆颠簸的皮卡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跑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县城唯一的小火车站。站台上人来人往,他翘首以盼,心里揣着一窝小兔子,七上八下。
火车进站,人群涌出,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陈月。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画着精致的淡妆,头发烫成了时髦的大波浪卷,在灰扑扑的小县城里显得格外亮眼。林-风兴奋地挥着手,大步迎了上去。
“老婆!”他喊着,张开双臂。
陈月看到了他,脸上露出笑容,但那笑容似乎比林风想象中淡了些。她走过来,给了他一个短暂而客气的拥抱,然后就退开了半步,打量着他:“晒黑了,也瘦了。”
“山里太阳毒嘛。”林风不以为意,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另一只手紧紧牵住她的手,生怕她跑了似的。陈月的手很凉,他用自己的大手包裹住,想给她捂热。
回到宿舍,林风像个献宝的孩子,拉着陈月看他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房间,打开柜子让她看满满的零食。“怎么样?还行吧?怕你吃不惯这边的东西,特意给你备着的。”
“挺好的,你有心了。”陈月笑着说,但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了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立刻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迅速熄灭。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粒沙子,硌了林风一下。但他很快把这点不舒服甩到脑后,归结于妻子舟车劳顿的疲惫。
晚饭是林风特意去工地的食堂,让大师傅单炒的几个小菜。两人坐在简陋的桌前,头顶是发出昏黄光芒的灯泡。林风不停地给陈月夹菜,说着项目上的趣事,说着哪个工友又闹了什么笑话。陈月听着,偶尔附和地笑笑,但更多的时候,是低头默默地吃饭,或者,是看手机。
饭后,林风去公共水房洗漱,回来时,陈月已经洗漱完毕,穿着睡衣躺在了床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林风心里一阵火热,三年的分别,半年的未见,思念早已如同决堤的洪水。他吹灭了灯,摸黑上了床,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妻子。
他熟悉她的身体,熟悉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手也不安分地开始游走。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时候,陈月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她躲开了他的亲吻,往床边挪了挪,声音带着一丝倦意:“老公,我今天坐了一天车,太累了,早点睡吧。”
林风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热情和期待瞬间熄灭。黑暗中,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和身边那平稳甚至有些冷漠的呼吸声。
累了?是真的累了吗?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他默默地收回手,也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十几平米的房间里,一张一米五的床,两个人躺在两端,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是他们重逢的第一个晚上,林风一夜无眠。
第二天,林风强打起精神,想弥补昨晚的失落。他想,或许是自己太心急了。他计划给陈月一个惊喜。前两个月,项目部发了一笔奖金,他没告诉陈月,偷偷托人从省城买了一条价值不菲的铂金项链,款式是陈月之前在杂志上指给他看过的。他想在她离开的时候,让她在行李箱里“无意中”发现这份礼物。
趁着陈月去工地门口的小卖部买东西的间隙,他拿出了那个包装精美的首饰盒,蹑手蹑脚地走到陈月的行李箱旁。这是一个漂亮的粉色行李箱,和这间简陋的宿舍格格不入。
他轻轻拉开拉链,一股陌生的男士古龙水味若有似无地飘了出来。这味道很高级,很清冷,绝不是工地上任何一个汉子会用的香型。林风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有些喘不过气。
他压下心头的疑虑,安慰自己或许是在火车上或者什么地方不小心沾染上的。他伸手进去,想找一个隐蔽的侧袋把项链藏好。就在他的手指在行李箱内衬里摸索时,他无意中碰到了她那个半透明的化妆包内侧,感觉到了一个硬硬的小瓶子。
出于好奇,或许也是出于那股古龙水味带来的不安,他鬼使神差地将那个小瓶子掏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巧的白色塑料瓶,上面没有花哨的图案,只有一行纤细的黑色字体。林风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被抽干,手脚冰凉。
瓶身上的那几个字,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是某品牌的一款短效口服避孕药。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捏着那个冰冷的小药瓶,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将他手里的药瓶照得刺眼。他想起,这是他们刚结婚那会儿,因为暂时不想要孩子,陈月曾经吃过一段时间的药,就是这个牌子。
可是,他们已经分居三年了。这三年里,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见面,还是大半年前他回家过年的时候。
她为什么还需要这个?
难道……她一直在吃?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风混沌的脑海,带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攥紧了手里的药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门口传来了陈月的脚步声和说笑声,她似乎是和别的家属聊了几句。
林风像被电击了一般,迅速将药瓶塞回原处,拉好行李箱的拉链,然后把那条准备当惊喜的项链,像个烫手的山芋一样,胡乱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
他僵硬地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着推门而入的陈月,心,已经沉入了不见底的深渊。
02陈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瓶水和一包瓜子,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跟门口王工家的嫂子聊了会儿天,她们可真能说。”她没注意到林风脸色的异常,自顾自地坐到床边,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林风一言不发,默默地走到阳台,关上门,点上了一根烟。他需要尼古丁来麻痹自己快要爆炸的神经。手指夹着烟,却抖得厉害,烟灰簌簌地往下掉,烫到了手背,他却浑然不觉。
震惊、愤怒、屈辱、背叛……所有人类能想象到的负面情绪,此刻都像翻滚的岩浆,在他胸中奔腾、冲撞,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焚毁。他隔着玻璃窗,看着房间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正悠闲地嗑着瓜子,刷着手机,时不时发出一声轻笑。
这笑声在林风听来,无比刺耳,像是在嘲笑他这个傻瓜。
他开始疯狂地回想过去的一切。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想起,大概从一年多前,他们的视频通话就变了味。以前,陈月会缠着他讲工地上的一切,会对着镜头撒娇,抱怨一个人睡害怕。
后来,她的话越来越少,常常说着说着就开始打哈欠,说“困了”,匆匆挂断视频。他当时只以为是她在广告公司的工作太累,客户难缠,还一个劲儿地心疼她,让她别那么拼。
他想起,好几次他深夜加班结束,想给她一个惊喜,打视频过去,却被她直接挂断,过一会儿才回信息说“在开会”或者“手机静音了没听见”。
有一次,他分明听到了电话接通瞬间那边传来的嘈杂音乐声和男人的笑声,她却解释说是在和闺蜜聚餐。他信了,因为他选择相信她。
还有那些越来越多的“加班”和“出差”,那些他从未见过的“新闺蜜”,那些他看她朋友圈里光鲜亮丽的聚会照片,照片里总有那么一两个模糊的男性身影……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他最不愿意承认、却又无比清晰的事实。
撕破脸吗?冲进去把药瓶砸在她脸上,歇斯底里地质问她?然后呢?大吵一架,她痛哭流涕地承认,或者抵死不认,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两个字:离婚。
他不甘心。
三年的青春,三年的等待,三年的孤寂,他像个苦行僧一样守着这份感情,守着这个家。他把所有的血汗钱都寄回家里,自己只留一点生活费。
他拒绝了工地上所有明示暗示的暧昧,因为他心里装着一个人。他以为,只要等大桥合龙,他就能回到她身边,他们就能像以前一样。
原来,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的坚守,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离婚太便宜她了。
林风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烟头在忽明忽灭的黑暗中像一只噬人的野兽眼睛。他不是圣人,他也是个男人,有自尊,会嫉妒,会愤怒。当爱情被背叛践踏,剩下的就只有恨。
一个冷酷到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计划,像一棵毒藤,在他被嫉妒和痛苦侵蚀的心里,慢慢地、坚定地滋生出来。
他要证据。不是这种可以被轻易狡辩的药瓶,而是让她百口莫辩、无处可逃的铁证。他要让她亲手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他掐灭烟头,转身拉开阳台门,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情,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外面风大,小心着凉。”陈月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口说道。
“嗯。”林风淡淡地应了一声,走到衣柜旁,拿出自己的外套穿上,“项目上有点急事,我得过去一趟,你先在宿舍休息,或者跟那几位嫂子聊聊天。”
“现在去?饭不吃了吗?”
“不吃了,回来再说。”林和-风没有多做解释,拿起皮卡车的钥匙就出了门。
他发动了那辆破旧的皮卡,车子发出一阵嘶吼,冲出了工地。他没有去项目指挥部,而是一脚油门,朝着几十公里外的小县城开去。山路崎岖,他却开得飞快,车轮碾过碎石,溅起一路烟尘,就像他此刻混乱而决绝的心情。
一个多小时后,他把车停在县城唯一像样的一条街上。他走进一家规模最大的药店,强迫自己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店员说:“你好,我买一瓶维生素C片。”
店员指了指货架。林风走过去,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药品中逡巡。他在寻找,寻找一种和他妻子那瓶避孕药包装、大小、形状都极为相似的药瓶。终于,他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款。白色的塑料瓶,螺旋盖,大小几乎一模一样。
他拿着那瓶维生素C,又买了一瓶矿泉水,结了账。走出药店,他没有立刻回工地,而是把车开到了一个僻静的河边。
他拧开维生素C的瓶盖,倒出几片在手心。白色的、小小的药片,和记忆中避孕药的样子差不了多少。他又拧开矿泉水,就着水,自己先吞下了一片,冰凉的药片滑过喉咙,带着一股酸涩的味道,让他几乎想吐。
他回到宿舍的时候,陈月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午睡。她的呼吸很均匀,侧脸恬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那个药瓶,林风会以为,这就是他深爱了多年的那个纯洁无瑕的妻子。
他的脚步放得极轻,像一个潜入黑夜的贼。他走到床边,没有看陈月,目光直直地锁定了那个粉色的行李箱。
他蹲下身,再一次,拉开了那条拉链。
他熟练地拿出那个化妆包,从内侧掏出了那个决定了他婚姻命运的小药瓶。他的心跳得很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他拧开瓶盖,将里面的药片全部倒在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纸巾上。一共二十一颗,每一颗都像一个小小的白色罪证,刺痛着他的眼睛。他小心翼翼地把纸巾包好,塞进了自己裤子最深的口袋里,那里还躺着那条冰冷的铂金项链。
然后,他拿出那瓶维生素C,将里面的药片,一颗一颗地,倒进了那个空的药瓶里。他数了数,也装了二十一颗。做完这一切,他拧紧瓶盖,把药瓶放回原处,再把化妆包塞回行李箱的内衬,拉好拉链。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多钟,却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站起身,像一个完成了某种神圣仪式的刽子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后悔。他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陈月的睡颜,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的期待。
他想,这个局,现在才算真正开始。
03接下来的几天,林风成了一个完美的演员。他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热情洋溢的笑容,仿佛之前的一切不快都只是旅途劳顿带来的错觉。他成了最殷勤的丈夫,最骄傲的工程师。
他带着陈月参观他挥洒了三年汗水的大桥。站在几十米高的桥墩上,脚下是奔腾的江水,他指着远处正在施工的桥面,意气风发地向她讲述着每一个技术难点,讲述着那些复杂的力学原理和精密的计算。阳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汗水顺着脸颊滑落,闪着光。
“老婆,你看,等年底这里合龙了,天堑就变通途了。到时候,我就可以申请调回去了,我们就再也不用分开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陈月站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努力扮演着一个崇拜丈夫的“贤惠妻子”。她仰着头,看着他,眼睛里也闪烁着光芒,连声赞叹:“老公,你真了不起,太厉害了。”
只是林风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的骄傲是真的,但他描绘的未来,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而陈月的崇拜,在他看来,不过是心虚之下的逢场作戏。
他们的生活,变成了一场心照不宣的舞台剧,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说着精心设计的台词。
餐桌上,林风会一边给陈月夹菜,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对了,上次视频里听你说,你们公司那个王总,对你挺照顾的?是叫王皓吧?”
陈月的筷子明显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自然。她抬起头,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嗯,王总是我们副总,人是挺好的,很体恤下属,业务能力也强。我能拿下好几个大单,都多亏了他指点。”
“哦,那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林风笑着说,目光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片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捕捉到一丝慌乱的涟漪。而他,确实捕捉到了。
最让林风感到煎熬和扭曲的,是每天早晨。
因为生物钟的缘故,陈月总是比他醒得早一些。他会装睡,眯着一条缝,看着她轻手轻脚地起床,走到行李箱旁,从那个熟悉的化妆包里,拿出那个白色的小药瓶。
然后,她会走到桌边,倒一杯水,熟练地拧开瓶盖,倒出一颗白色的小药片,仰头,用水送服。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得就像每天都要刷牙洗脸一样。
每当看到这一幕,林风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反复凌迟。他知道,那瓶子里装的是他亲手换上的维生素C,但他更清楚,在陈月心里,她吞下的是一颗能让她继续心安理得、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的“保险”。
他会适时地“醒来”,打着哈欠坐起身,一脸关切地问:“老婆,一大早吃什么呢?身体不舒服吗?”
陈月的身子会微微一颤,然后转过身来,把药瓶不着痕迹地放进包里,笑着说:“没什么,就是广告公司压力大,经常熬夜,医生让补充点维生素,调理一下身体。”
“哦,那是要多注意。”林风会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水杯,再给她添满热水,温柔地叮嘱,“工作别太拼了,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最重要。”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出这些关怀备至的话,心里却在冷笑。维生素?说得真好,连他都差点信了。这个谎言,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酷刑,他折磨着她,也折磨着自己。
有一次,陈月为他整理被汗水浸湿的衣领,手指不经意地划过他的脖颈。林风只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躲开。他强忍着不适,任由她整理好,然后拍了拍她的手,说:“老婆真好。”
晚上躺在同一张床上,陈月或许是出于愧疚,主动靠了过来。林风能闻到她发间的香气,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软,但他内心却一片冰冷,毫无欲望。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今天在桥上晒了一天,头有点晕。”然后翻身,留给她一个冷硬的背影。
这短短一周的假期,对林风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无数个瞬间,他都想把那些维生素片砸在她的脸上,把那条该死的项链摔在她面前,然后大声质问她“为什么”。
但他都忍住了。
他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已经布下了陷阱,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个毫无防备的猎物,一步一步,自己走进他精心设置的牢笼。他的爱,已经所剩无几,正在被这种冰冷的、带着复仇快感的恨意,一点一点地吞噬殆尽。
04为期一周的假期,在一种诡异的和谐中结束了。
林风再次开着那辆破皮卡,送陈月去县城火车站。还是那个灰扑扑的站台,还是那条冰冷的铁轨,只是来和去的心境,已是天壤之别。
没有了来时的期待和激动,也没有了以往每一次分离时的难舍难分和拥抱流泪。站台上,人声嘈杂,他们两个人之间却安静得可怕。
火车即将进站的广播响起。陈月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避开林风的目光,轻声说:“那我走了,你在这边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林风看着她,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没有拥抱,没有亲吻,甚至没有一句“到了给我打电话”。他就那么站着,看着陈月提着那个粉色的行李箱,汇入了上车的人流。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匆忙,甚至带着一丝逃离的意味。
火车缓缓开动,又缓缓加速,最终带着一阵呼啸,消失在铁轨的尽头。林风在站台上站了很久,直到感觉不到一丝火车的震动,直到站台上的人都散尽了。他心中没有不舍,没有失落,只有一种开启了某个精密“定时程序”后的冷漠与空洞。
他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陈月的气息还残留在空气中,床上还有她睡过的痕多-他却第一次没有感到孤独。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个被纸巾包裹的东西,打开,那二十一颗白色的小药片安静地躺在上面,像二十一只嘲讽的眼睛。
他走到工地后面堆放废料的土坑旁,毫不犹豫地将纸巾连同里面的药片,一起扔了进去。他看着那团白色被扬起的尘土瞬间掩埋,就像在亲手埋葬他们之间那份早已名存实亡的感情。
从那天起,林风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疯狂地投入到工作中,成了项目部里最拼命的“工作狂”。他白天跟着工人在桥面上测绘、监督,晚上在办公室里对着图纸计算、修改方案,常常通宵达旦。
工友们都说,林工这是想家想疯了,想早点干完活回家陪老婆。只有林风自己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也是在熬过那段漫长的等待。
他的脑子里,始终有一个无形的倒计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一个月,一个半月……他精确地计算着时间,像在等待一个科学实验的结果。
他和陈月的通话变得更加稀少。林风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掐着点给她打视频。他想看看,没有了他的嘘寒问暖,没有了他的主动联系,她的生活会有什么变化。
有时候,一连四五天,两人都没有任何联系。然后,陈月会打来一个电话,声音听起来总是很疲惫,抱怨着客户难缠,工作压力大,身体也总觉得不舒服,特别容易犯困。
“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去医院看看?”林风会握着电话,语气平淡地回应。
“可能吧,就是觉得浑身没劲,还老想吐,估计是最近肠胃不好。”陈月在电话那头抱怨着。
“那就多休息,别硬撑着。”林风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内心深处,却有一丝冷酷的、残忍的期待在疯长。
他知道,他设下的那个局,正在按照他预想的剧本,分毫不差地演绎着。他只需要再多一点点耐心。
这天晚上,林风正对着一张复杂的结构图出神,项目经理老王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份红头文件:“林风,好消息!总公司刚下的文,因为咱们项目进度和质量都远超预期,给你记大功一次!而且,总部那边已经批了,等大桥一合龙,你就直接调回总部研发中心!这下,你小子总算能夫妻团聚了!”
林风接过文件,看着上面鲜红的公章和“调回总部”那几个字,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
按照过去的剧本,他应该在这一刻激动得跳起来,然后第一时间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陈月,听她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尖叫。
他拿起手机,找到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指在拨号键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他不是想分享喜悦,他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个倒计时,是不是该结束了。
05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一阵机械而单调的“嘟…嘟…”声。
林风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听着。一声,两声,三声……直到电话那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
他皱了皱眉。这个点,陈月应该已经下班到家了。
他又拨了一遍,结果依旧如此。一种不太寻常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打开微信,给陈月发了一条消息:“在干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屏幕上,那条消息下面始终是空白,没有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也没有任何回复。
林风的心里开始莫名地焦躁起来,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他压下这种情绪,对自己说,可能是在洗澡,或者手机没在身边。他放下手机,想继续看图纸,却发现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反复回响的,都是那阵无人接听的忙音。
半小时后,他再也坐不住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破天荒地在网上查到了陈月公司前台的电话,拨了过去。这是他从未做过的事,他一直觉得,打公司的电话找老婆,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但现在,他顾不上了。
电话接通了,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响起:“您好,这里是XX广告公司。”
“你好,我找一下客户部的陈月。”林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陈月?”电话那头的女孩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奇怪,“哦,你说月姐啊。她今天请病假了,没来上班。”
“病假?她怎么了?”林风的心猛地一紧。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女孩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点八卦的意味,“就听说是今天早上刚到公司,人就不舒服,脸色特别差,后来突然就在茶水间晕倒了,把我们都吓坏了。后来还是王总……”
女孩的话还没说完,林风已经听到了那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姓氏。
“哪个王总?”他追问道,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还能哪个王总,就是我们副总王皓啊。是王总亲自开车把月姐送去医院的。哎,我们王总对月姐可真好……”
“医院?哪家医院?”林风几乎是吼出来的。
“好像是……市中心医院吧,离我们公司最近的那个。”
“王总……”“晕倒……”“医院……”
这几个词像一把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林风的头上,砸得他头晕目眩。他“砰”地一声挂掉电话,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愤怒、恐慌、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她晕倒了。她被那个男人送去了医院。
他亲手设下的局,终于到了高潮的部分了吗?
他几乎是立刻就冲出了办公室,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立刻飞回去!他要去医院,他要去亲眼看看,这场由他一手导演的大戏,会迎来一个怎样的结局。
就在他手忙脚乱地在手机上预订最早一班机票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正是陈月所在的城市。
林风盯着那个号码,心脏狂跳。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电话那头,就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用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冷静,按下了接听键。
“喂。”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男人沉稳却略带一丝急促的声音。那声音和他想象中一样,充满了成熟男性的磁性,也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居高临下。
“喂,是林风先生吗?”
“是我。”林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是王皓,陈月的朋友。”对方自报家门,语气很客气,却透着一种微妙的掌控感,“陈月她……现在在市中心医院。我觉得,你作为她的丈夫,有必要过来一趟。”
林风攥紧了手机,指节捏得发白,他几乎要对着电话咆哮,质问他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王皓接着说了一句让他如坠冰窟的话。
“她需要家属签字,情况有点……紧急。”
“紧急”两个字,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林风所有的伪装。紧急?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那个他期盼已久的结果,终于来了?
电话那头的王皓,似乎并不知道林风内心的惊涛骇浪,还在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着。但林风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他只知道,帷幕,终于要拉开了。
06一夜未眠。
林风坐了最近一班红眼航班,又打车从机场狂奔到市中心医院。当他站在妇产科那冰冷、泛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上时,天刚蒙蒙亮。
他的内心五味杂陈。一夜的奔波让他疲惫不堪,但精神却异常亢奋。愤怒、担忧、紧张,还有一丝即将揭开谜底的、残忍的快感,在他体内反复冲撞。
他不需要问护士,就径直朝着一间单人病房走去。因为在病房门口,他看到了一个男人。那个只在陈月朋友圈合照里出现过几次的模糊身影,此刻无比清晰地站在他面前。
王皓。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显成熟,约莫四十岁不到,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休闲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靠在墙上,眉宇间带着一丝倦意和烦躁,但整体气场依旧强大而镇定。
听到脚步声,王皓抬起头,看到了风尘仆仆、双眼布满血丝的林风。他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林风会来得这么快,随即站直了身体,脸上露出一个客套而疏离的表情。
“林先生?你来了。”他主动伸出手,仿佛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的生意伙伴。
林风没有伸手去握,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王皓也不尴尬,自然地收回手,插进裤子口袋里,语气平静地解释道:“陈月昨天在公司突然晕倒,我就把她送过来了。医生说是劳累过度,加上有点低血糖,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撇清了自己,又摆出了一副“普通朋友兼上司”的关怀姿态。
林风懒得跟他废话,他现在只想见到陈月。他绕过王皓,一把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轻微的“滴滴”声。陈月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但长长的睫毛却在微微颤抖。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当她看清门口站着的是林风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无与伦-伦比的震惊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又轻又颤,像一片即将被风吹走的羽毛。
林风没有回答她,只是用一种审视的、冰冷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她,打量着她苍白的脸,打量着她平坦的小腹。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王皓。
医生看了看林风,又看了看王皓,显然有些搞不清状况,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林-风,公事公办地问道:“请问,哪位是陈月的家属?”
“我是她丈夫。”林风沉声回答。
医生点了点头,拿着手里的报告单,神情严肃地对林风说:“林先生,是这样的。你妻子被送来的时候是昏迷状态,我们给她做了全面检查。她晕倒的原因是孕激素急剧升高导致身体不适,加上情绪紧张和劳累过度。”
“孕激素?”林风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心脏漏跳了一拍。
“是的。”医生翻了一页报告,继续说,“检查结果显示,你妻子已经怀孕六周多了。但是,目前有先兆流产的迹象,情况不太稳定。所以需要家属签字决定,这个孩子……你们是打算保,还是……”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整个病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轰”的一声,像一个无形的炸雷,在安静的病房里轰然炸开。
林风感觉自己耳朵里一阵嗡鸣。怀孕六周多……他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从他换掉药的那天算起,不多不少,正好。
他预想过无数种摊牌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方式。在医院,当着这个男人的面,由医生亲口宣布。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病床上的陈月。陈月的脸已经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死死地盯着手里的化验单,仿佛那是一张宣判她死刑的判决书。
而站在一旁的王皓,脸上那份故作镇定的从容也终于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震惊、错愕,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在他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交替出现。他下意识地看向陈月,眼神里充满了质问。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台仪器,还在固执地发出“滴滴”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荒诞的戏剧,敲响倒计时的丧钟。
07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几乎能听到每个人急促的心跳声。
最终,还是林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转过身,目光如刀,直直地刺向病床上瑟瑟发抖的陈月。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孩子,是谁的?”
这个问题,像一道终极审判,狠狠地砸在了陈月和王皓的心上。
陈月猛地一颤,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的深渊。她不敢看林风,也不敢看王皓,只是死死地抓着身下的床单。
就在这时,旁边的王皓却先一步反应了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他上前一步,挡在了林风和陈月之间,脸上恢复了一丝镇定,沉声说道:“林先生,这件事……是我的错。跟陈月没多大关系。孩子……是我的。你放心,我会对她们母子负责到底。”
他试图用这种大包大揽的方式,将责任全部扛下,扮演一个“有担当”的角色。
听到这话,林风忽然笑了。
他笑了,笑声不大,却充满了无尽的凄凉和讽刺。他看着眼前这个试图掌控一切的男人,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没有理会王皓,而是从自己那件满是褶皱的外套口袋里,缓缓地掏出了一个东西,然后“啪”的一声,扔在了陈月的病床床头柜上。
那是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瓶身上,赫然印着“维生素C片”的字样。正是他当初在县城药店买的那一瓶,里面还剩下几片。
“你不是一直在吃‘维生素’吗?”林风盯着陈月,一字一顿地问道,“每天早上,一颗不落。这么调理身体,怎么还会怀孕呢?”
陈月看到那个药瓶,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病床上。她终于明白了一切。原来,从她踏进那个山里宿舍的第一天起,她就掉进了一个她丈夫为她亲手设下的陷阱。
林风不再看她,转而将目光投向了一脸错愕的王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残忍的笑意。
“这个孩子,”他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是我的。”
这句话,比之前医生的宣判更具爆炸性。
王皓彻底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困惑,再到恍然大悟后的难堪和羞愤。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在这场游戏中,扮演了一个多么可笑的角色。他以为自己是掌控者,殊不知,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推动剧情发展的道具。
在陈月和王皓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林风像一个冷静的叙事者,平静地,将整个故事娓-娓道来。
“三年前,我去了项目上。我知道你一个人辛苦。我拼命工作,就是想早点结束这一切,早点回来陪你。”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半年前我回家过年,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了。但我告诉自己,是我想多了。”
“两个月前,你来看我。我高兴得像个孩子,提前一个星期就把宿舍打扫得干干净-净,给你买你爱吃的零食。我甚至还给你买了一条你很喜欢的项链,想给你一个惊喜。”
他顿了顿,手不自觉地伸进口袋,摸到了那个冰冷的、从未送出的首饰盒。
“可是,我在你的行李箱里,发现了什么?一股陌生的男士古龙水味,还有一瓶,你一直在吃的,短效避孕药。”
说到这里,病床上的陈月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一切。
林风没有停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冷:“我当时想冲进去质问你,想跟你大吵一架,然后离婚。可是我不甘心。我三年的等待,换来的是这个结果。所以,我做了一件事。”
“我去县城,买了一瓶一模一样的维生素C片,把你那瓶药,换掉了。”
“我每天早上看着你吃下我给你准备的‘维生素’,看着你对我撒谎。你走的第二天,我就把你那些真正的药,扔进了工地的废料坑里。我对自己说,如果老天有眼,如果这真的是报应,那就让它来吧。”
“现在,它来了。”
林风说完了,整个病房陷入了死寂。真相像一把被烧得通红的手术刀,残忍地剖开了每个人伪装的外壳,将里面腐烂的、不堪的内里,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中。
陈月彻底崩溃了。
她猛地掀开被子,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悔恨和恐惧。她哭着,断断续续地承认了一切。
原来,就在林风去外地项目一年后,因为职场上的合作,她和自己的上司王皓越走越近。王皓成熟、多金、体贴,懂得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关怀。三年的独守空房,面对都市的繁华和无尽的孤独,她最终没有抵挡住诱惑,动摇了。
她和王皓发展成了情人关系,已经持续了一年多。她享受着王皓给予的情绪价值和物质满足,但内心深处,她并没有想过要和林风离婚。她总觉得,林风是她的根,是她最后的退路。
为了不让林风发现,为了维持这种危险的平衡,她耍了一个小聪明。她算好林风可能回家或她可能去看他的时间,提前开始服用短效避孕药。这种药不仅能避孕,还能人为地调整月经周期。这样,她就能确保在和林风见面时,自己处于“安全”的生理和心理状态,避免意外发生。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保险措施”,会被林风发现。她更没想到,那个看似憨厚老实的丈夫,会用这样一种冷静到可怕的方式,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她每天吃下的,不是保险,而是她婚姻的催命符。
08当所有的谎言和不堪被赤裸裸地摊开在日光之下,病房里的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
王皓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了一眼床上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的陈月,又看了一眼对面神情冷漠的林风。他瞬间明白了自己在这场三角关系中的真实地位——他只是陈月在寂寞时抓住的一根浮木,一个可以随时被舍弃的“备胎”。他所有的投入和自以为是的掌控,在真正的丈夫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羞耻和愤怒涌上心头。他拉了拉自己笔挺的西装下摆,恢复了一丝体面,对着林风冷冷地丢下一句:“这是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处理吧。”然后,他没有再看陈月一眼,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病房。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世界安静了。
陈月听到关门声,绝望地抬起头,看到的是林风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她猛地从床上挣扎着要下来,完全不顾手背上还扎着针管,鲜血立刻回流,染红了一小段透明的输液管。
她跌跌撞撞地扑到林风脚边,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她死死地抓住他的裤腿,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仰着那张梨花带雨、狼狈不堪的脸,哭着哀求:
“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是人……我鬼迷心窍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她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恐惧。她开始诉说那三年的孤独和空虚,诉说一个女人在偌大城市里的无助,诉说王皓是如何趁虚而入,用无微不至的关怀和职场上的帮助,一步步瓦解她的防线。
“我就是一时糊涂……我心里爱的人一直是你啊,林风!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离婚,我只是……我只是太寂寞了……”
“你看看我们的十年感情,从大学到现在,我们走了那么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好不好?”
“还有孩子……孩子是无辜的……老公,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重新开始……”
她哭得声嘶力竭,将额头抵在林风的膝盖上,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颤抖。她以为,她的眼泪,她的忏悔,她肚子里那个意外到来的孩子,能够唤起他一丝一毫的怜悯。
林风低着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妻子。这个曾经在他心中如白月光般的女人,此刻是如此的卑微和不堪。他曾幻想过无数次揭开真相那一刻的场景,他以为自己会暴跳如雷,会歇斯底里地质问她,会感受到报复的快感。
但奇怪的是,在这一刻,他内心平静得像一片荒漠,没有愤怒,没有痛苦,甚至没有一丝快意。只剩下一种巨大的、无边无际的荒芜。
或许,所有的情绪,都早已在那两个月的等待和煎熬中,被消磨殆尽了。
他缓缓地、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陈月抓着他裤腿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他的声音很轻,很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陈月,在我们之间,死掉的不是爱情。”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信任。”
“从我在你行李箱里看到那瓶药开始,它就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的。就算今天没有这个孩子,我们也回不去了。”
陈月绝望地摇着头,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林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个孩子,我会负责。我会养他,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但是我们,”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碎了陈月最后的幻想,“回不去了。”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他拉开门,外面走廊的强光瞬间涌了进来,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他迈开脚步,走进了那片白茫茫的光线中。
身后,是陈月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哀求。
但他没有回头。一步也没有。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将如何面对这个以背叛为开端的新生命,也不知道自己将如何独自走完剩下的路。
他只知道,那个深爱着妻子、会在山里翘首以盼、会为了一次团聚而精心准备的林风,已经永远地死在了那个发现避孕药的、阳光刺眼的下午。
而那个冷静地换掉药片、冷酷地等待结果的林风,也将随着这扇门的关闭,一同被埋葬在这段破碎的婚姻里。
剩下的,只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和一个再也拼不回来的,叫做“家”的梦。
来源:清风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