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信《哀江南赋》全文翻译成白话文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27 17:26 1

摘要:在戊辰年(公元548年)十月,叛贼(侯景)篡夺国家大权,金陵(梁朝都城,今南京)政权瓦解。我逃到荒僻山谷,无论官府还是百姓都惨遭劫难。后来奉命出使西魏(古称“华阳”),从此一去不返。梁朝中兴的希望逐渐断绝,到甲戌年(公元554年)已陷入绝境。我像古人那样在都亭

《哀江南赋》(含序)白话文翻译

在戊辰年(公元548年)十月,叛贼(侯景)篡夺国家大权,金陵(梁朝都城,今南京)政权瓦解。我逃到荒僻山谷,无论官府还是百姓都惨遭劫难。后来奉命出使西魏(古称“华阳”),从此一去不返。梁朝中兴的希望逐渐断绝,到甲戌年(公元554年)已陷入绝境。我像古人那样在都亭哭吊三日,又在异国客馆被囚禁三年。天道循环如星辰运转,可梁朝衰败到极点却无法挽回。我既像傅燮那样,只能为自身遭遇悲痛,无处寻求生路;又像袁安那样,一想到王室的危难,就忍不住落泪。

从前桓谭(字君山)生平有志于著述,杜预(字元凯)一辈子钻研学问,他们都有著作传世,且都能亲自为作品作序。潘岳凭借文才,开篇就讲述自家家风;陆机的辞赋,也先铺陈祖先的德行功业。我刚到头发斑白的年纪,就遇上战乱,从此漂泊流离,一直到晚年。想起当年唱着燕地歌谣送别友人,悲伤得无法承受;如今与故国遗老相逢,即便痛哭又有什么用!我曾像季孙那样怕遭灾祸,却意外踏上西魏的土地;最终像伯夷、叔齐离开孤竹国那样,被迫在异国(指西魏、北周)谋生。我像孔嵩那样在亭下漂泊,像梁鸿那样在高桥寄居。楚地的歌谣不是取乐的方式,鲁地的薄酒也无法消解忧愁。我写下这篇赋,姑且记录所见所感,文中难免有抒写危难困苦的语句,核心却只以“悲哀”为主。

天色已晚,前路还很遥远,这人间究竟是何等乱世啊!将军(指梁朝名将)一去不返,国家就像大树失去根基,枝叶飘零;壮士出征未归,只剩下萧瑟寒风。我像蔺相如持和氏璧睨视殿柱那样,本想为国坚守,却还是像赵国那样被欺骗(指出使西魏后被扣);又像毛遂捧着盟书登阶那样,想促成盟约,却终究无法稳定局势。我如同君子钟仪,沦为异国的囚徒;又像外交使臣季孙意如,被扣押在西河的客馆。我虽有申包胥哭求秦国救楚那样的决心,却只能徒劳地叩头到额破;也像蔡威公那样,为国家衰败哭到眼泪流尽,继之以血。故乡钓台边的杨柳,远在玉门关外的我根本望不见;华亭(今上海松江,陆机故乡)的鹤鸣,又怎能传到河桥(陆机被害处)让我听见!

孙策当年想三分天下,麾下不过一支千人军队;项羽依靠江东子弟,也只有八千兵马。可他们尚且能分割山河、掌控天下。哪有百万义军(指梁朝讨伐侯景的军队),竟在一天之内弃甲溃散,像草木被随意砍伐那样不堪一击?长江、淮河本是天然屏障,却挡不住敌人;边防的堡垒也像篱笆一样脆弱,毫无固守之力。那些横征暴敛的贪官,反而勾结在一起;拿着简陋农具(代指平民)的乱民,也趁机作乱。难道江东(梁朝统治的江南地区)的帝王气运,真的在三百年后(梁朝立国约五十六年,此处泛指江南政权存续时间)终结了吗?由此可知,即便是能吞并天下的王朝(如秦、晋),也难免遭遇秦王子婴在轵道投降的灾祸,即便实现了天下统一,也无法挽救晋怀帝、愍帝在平阳被俘的惨祸。

唉!山岳崩塌,梁朝已陷入危亡的命运;春秋更替,本就有离开旧朝的悲哀。天意与人事交织,真足以让人悲痛欲绝啊!更何况我如今像被困在船上,前路断绝,银河不是乘木筏就能渡过;狂风阻断了道路,蓬莱仙山也没有能到达的日子。处境困窘的人,总想把心声表达出来;劳作辛苦的人,也需要通过歌唱诉说经历。即便陆机(字士衡)看到这篇赋会拍手嘲笑,我也心甘情愿;张衡(字平子)见了觉得粗陋,也本是理所当然。

我庾氏家族,从周朝起就掌管庾(一种粮仓)的事务,凭借世代功绩成为望族;到汉朝时,族人又以治国之才担任官职,凭借论说道理身居要位。家族传承着嵩山、华山般坚韧的品性,像黄河、洛水的波澜那样温润深厚。先辈们在洛阳附近世代居住,封地靠河,生活安宁。直到永嘉年间(西晋末年,公元307-313年)天下大乱,中原才开始没有稳定的君主。百姓只能靠在墙壁边苟活,道路上到处是豺狼虎豹(代指乱兵)。恰逢晋朝宗室(“五马”代指司马氏诸王)南迁,又遇上“三星东聚”的祥瑞(古人认为是帝王兴起的征兆),先祖才渡过长江建立基业,从此家族开始南迁。朝廷赐给先祖南阳的土地,又分封东岳一带的疆域;先祖们在宋玉旧宅的基础上除草建房,在临江的府邸旁开辟小路。

后来时代更替,山河崩塌,可我庾氏家族始终坚守正道,族人多有保全名节的志士。先辈教导子女时尽显淳朴深厚的家风,侍奉君主时也彰显忠义刚烈的品格。新野(今河南新野)有百姓为先祖修建的生祠,河南还有刻着胡文的石碑(记录先祖功绩)。更何况先祖中还有像“少微真人”那样的隐士、“天山逸民”那样的高人,他们的庭院虽在空谷之中,却有王公贵族派来的蒲轮车(古代征召贤士的车子)前来聘请。他们在树下畅谈学问,在竹简上撰写文章。家族传承着世代美德,也诞生了忠贞的臣子。先祖的文辞比汉代“甲观”(皇家藏书处)的典籍还要高明,品德楷模在漳水之滨(代指中原地区)广为流传。可叹时代有道却没有凤凰(象征明君贤臣)降临,又惋惜生不逢时却出现麒麟(象征祥瑞,却因乱世被视为不祥)。既然奸邪之人嚣张叛逆,忠诚的人终究不会被他们容纳。

我在像王子晋(周灵王太子)游洛水那样的年纪,也就是以“兰成”(庾信小名)为号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开始在“建礼”(汉代官署,代指梁朝官署)任职,后来又在“崇贤”(梁朝官署)施展抱负;在“洊雷”(代指讲学之地)的学馆中游学,与贵族子弟一同参加朝堂宴会。那时我自以为能像用瓢舀海、用竹管测天那样,看透天下事。记得那时,庭院里的池塘水波泛白,圆形的钓台旁池水清澈;我曾在军帐中侍奉,探讨兵法谋略,也在雅乐声中聆听弦乐演奏。后来我摆脱平民身份,进入仕途,从此既参与文治,也涉足军事;曾坐在兵车中掌管军队,又从“兰池”(代指京城要地)出发担任武官。我曾与江汉一带的藩王讨论军事,也向西河的君主(代指西魏权贵)献上玉璧(表示友好)。

那时梁朝朝野上下一片欢娱,宫殿池塘边钟鼓齐鸣。乡里到处是达官贵人,家家户户像邹国、鲁国(古代礼仪之邦)那样崇尚文化。都城的园林连接着海陵(今江苏泰州)的茂苑,横跨江浦(今南京附近)的横塘。东门之外,人们像当年秦始皇那样鞭石筑桥;南疆边境,又像马援那样铸铜柱(标记疆域)。私家园林里种植着上万株橘树,竹林的规模堪比千户侯的封地。西方的贡品(如美玉)从江上运来,南方的珍宝(如羽毛饰品)也不断送入京城。吴地的歌谣、越国的吟唱、荆楚的艳曲与舞蹈,处处可见。那时的梁朝,就像草木遇上春天的阳光,鱼龙遇上和风细雨,五十年间江南一直太平无事。朝廷中有像王歙那样主持和亲的诸侯,有像班超那样建功西域的使者;像马武那样的武将无用武之地,像冯唐那样的贤臣也无需议论将帅之才(因天下太平)。

可谁能想到,山岳暗中崩塌,江湖底下早已波涛汹涌。渔阳(代指北方)有被征发的士兵(暗指侯景叛军),离石(今山西离石,代指边境)有手握兵权的将领(暗指地方叛乱势力)。而天子(梁武帝)还在修订《诗》《书》,制定礼乐;开设“重云”讲经堂,兴办文人学士的学堂;空谈佛经中“劫火”的灰烬飞扬,争论夜空中恒星的陨落。此时,像“鱼齿山”那样的要地已经失守,城池像“兽角”那样岌岌可危;军队本应在荥阳(代指军事要地)守卫烽火台,却在平乐宫(代指游乐场所)拴着战马(指军备松弛)。宰相(指萧纲等人)把战争当作儿戏,士大夫把清谈当作治国策略。这就像乘着漏水的船,用腐烂的绳子驾驭狂奔的马,危险至极。百姓即将陷入水深火热,君子则像被逼迫成猿猴、野鹤那样流离失所。破旧的竹器挡不住盐池的咸味,阿胶也无法止住黄河的浑浊(比喻小措施无法挽救大局)。

不久后,百姓像红尾巴的鲂鱼那样困苦不堪,京城四周布满了堡垒(指战乱四起)。宫殿里竟有江鸥栖息,皇宫中传来野鸡的鸣叫(象征都城荒废)。国宝湛卢剑(代指国家重器)被带离国境,大船(代指国家根基)失去了水面(指失去支撑)。看到百姓像当年“伊川被发”那样(代指异族入侵、礼乐崩坏),就知道中原将被异族统治百年。那些奸逆之徒(指侯景、西魏入侵者)气焰嚣张,长期像游魂那样肆意妄为。大的叛贼如鲸鲵般凶残,小的乱党如枭獍般恶毒(枭、獍均为食母、食父的恶鸟,代指忘恩负义之徒)。他们凭借像牛羊那样的蛮力,放纵如野兽般的本性;既不是“玉烛”(象征太平的节气)能调和的,也不是“璇玑”(象征天文历法,代指治国之道)能纠正的。当时天下本应安定,朝廷却还想对他们加以安抚笼络:喝着他们献上的琉璃美酒,欣赏他们进贡的虎豹毛皮;在大夏国(代指西域)见到异域的树木,在条枝国(代指西域)认出罕见的鸟蛋。可他们却像豺狼那样磨利牙齿,像毒蛇那样暗中放毒,轻视周朝的九鼎(代指皇权),甚至想夺取天下;听说“三川”(代指洛阳)的富庶,就觊觎中原。

起初,是王子(指萧正德)引狼入室,奸臣(指侯景党羽)披上铠甲叛乱。朝政渐渐混乱,君臣离心离德,军事机密也屡屡泄露。叛贼像从廷尉府逃脱的囚犯(指侯景),像淮南王那样的乱寇(指地方叛军),纷纷起兵。狄泉(今洛阳附近,代指乱地)上空出现不祥的苍鸟,横江(今安徽和县附近)一带兴起被困的野兽(均代指叛乱势力)。地面上石鼓在山中鸣响(象征战乱),天空中金星(象征兵灾)在星宿间异动。皇宫北门传来龙吟般的异响(象征王朝将亡),东陵(代指皇家陵园)出现麒麟争斗(象征不祥)。

于是,那些凶悍狡黠的叛贼煽动人心,侵犯京城近郊。他们像占据“狼望山”那样的要地,把“卢山”(代指叛军)的势力塞满中原大地。叛军的青袍像野草般遍地都是,白马像白绢般连成一片(指叛军人数众多)。天子在年初的朝会(履端之礼)上被迫停朝,匈奴单于(代指西魏入侵者)却在包围圈中设宴作乐。皇宫的两座观楼(代指宫门)被敌军的戟矛对准,千扇宫门都承受着箭雨;白色长虹横贯太阳(象征君主有难),苍鹰飞进宫殿搏击(象征乱世凶险)。梁朝最终遭遇像夏桀被囚夏台那样的灾祸,落得如尧城被围那样的变故。地方官员没有赶来救援的,臣子们手中的盾牌、斧钺(代指兵器)也无法抵挡敌军的进攻。即便有陶侃那样的将领,也只是空自争夺运粮船;即便有顾荣那样的名士,也只能白白摇动羽扇(指无力挽救危局)。

将军们为坚守气节战死,军队被重围截断退路。烽火随着星辰落下而熄灭(指通讯断绝),求救书信像风筝那样随风飘飞(指求救无门)。国家从此像韩、赵两国那样分裂,战鼓倒在地上,军旗折断。战马失去队伍四处奔逃,车轮陷入混乱的车辙中。勇猛的士兵环城守卫,谋臣们却只能闭口不言(指无力献策)。昆阳之战那样的奇迹不再出现,士兵像大象逃进树林那样溃散;常山之战那样的军阵也土崩瓦解,军队像蛇群逃进洞穴那样混乱。五郡(代指梁朝疆域)之内,兄弟只能相互悲叹;三州(代指梁朝疆域)之间,父子被迫分离。

护军将军(指韦粲)慷慨激昂,以忠诚坚守气节,家族三代为将,最终在此战中殉国。济阳太守(指江子一)忠勇壮烈,身为副将,与两个兄弟一同高唱忠义之歌(指兄弟三人共同战死)。他们践行“君主受辱,臣子必死”的道义,名声流传后世,身躯却已牺牲。敌人归还他们的遗体时,三军将士都悲痛不已。尚书令(指羊侃)善于谋划,尤其擅长防守。敌军的云梯能挡住,地道也能防备,像齐国将领那样紧闭城门坚守,却没有燕国军队(代指敌军)登墙后仍能坚守的好运。国家大事已无法挽回,贤臣们也纷纷离世!

申子(指申胄)奋起反抗,勇气十足,他统领全军,身先士卒。头盔在城门(鱼门,代指战场)掉落,士兵的尸体填满了战马踩出的土坑。他多次被敌军射中要害,屡屡经历刮骨疗毒的剧痛,最终功业未成,英名埋没。还有些人像隼鸟欺凌鹌鹑那样(指强者欺压弱者),像狐狸假借老虎威势那样(指叛军依附外敌),最终都死在刀剑之下,鲜血滋润了原野。梁朝兵力薄弱,敌军强大,城池孤立无援,士气低落。士兵们听到鹤鸣就心惊胆战(像苻坚“草木皆兵”那样恐惧),听到胡笳声就落泪(思念故乡)。在神亭(代指战场)作战时丢失兵器,到横江(代指战场)边又丢弃战马。军队像在巨鹿之战中那样溃散,像在长平之战中那样惨败,尸骨如瓦砾般破碎。

于是,桂林(代指梁朝南方疆域)被攻占,长洲(代指江南富庶之地)成了麋鹿出没的荒野(指土地荒芜)。天下混乱如沸水翻腾,世间昏暗一片。天地隔绝,人与神都陷入凄惨痛苦之中。原本像晋、郑两国那样友好的藩属,像鲁、卫两国那样亲近的盟友,如今都互不依靠、彼此不和。各方势力争相撼动上天,争夺改变大地的格局。叛军像掏鸟蛋却吃不饱那样(指贪得无厌),像等待熊掌煮熟却等不及那到达云梦七泽,置身于十种死亡威胁的境地中。

可叹国家命运尚未安定,深重的忧患才刚刚开始。我本就不擅长在危难中坚守操行,对仕途俸禄也毫无兴趣,却荒谬地在中军府担任护卫之职,又滥竽充数地做了御史丞。我庾信家世世代代如同龙门(代指名门望族)般显赫,如今却像离开故乡的人那样,与亲人分别在河洛(代指中原)一带。我曾奉行先辈“立身行道”的遗训,也接受过他们“完成著述”的嘱托。过去家族三代为官都无惭愧之处,如今传至七代却开始衰落。我在梁山(代指凄凉之地)的风雨中哭泣,处境如同衔着绳索的枯鱼(比喻濒临绝境)。走进歪斜的小路,掩上长满蓬草的破旧柴门,在水洲边采摘杜若(香草,代指对故乡的思念),在芦苇丛中等待单薄的衣衫(形容生活窘迫)。

就在这时,西楚霸王(此处借指梁朝反抗势力或援军)的军队,兵锋抵达繁阳(今河南内黄,代指军事要地)。他们在金匮(代指军械库)一带激战,在玉堂(代指宫殿,代指敌军巢穴)附近交锋。战船上画着苍鹰、赤雀(象征勇猛),船桅坚固如铁、船桨锋利如牙。他们沉入白马(古代盟誓仪式)誓师,背负着象征皇权的黄龙旗帜渡过长江,海潮迎着战船涌动,江中的浮萍护送着王师前行。大军驻扎在石城(今江苏南京,代指军事重镇),战船遮蔽了淮河、泗水。诸侯像春秋时的郑伯那样充当先锋,盟主像荀罃(春秋时晋国将领)那样傍晚才率军赶到。叛军的巢穴被捣毁,像魑魅魍魉般的叛贼四处逃窜。像在驹门(代指战场)斩杀长狄(代指高大的叛军)那样,在中原腹地消灭了像蚩尤(代指叛乱首领)般的元凶。有的叛贼被点燃腹部当作灯烛,有的被割下头颅当作酒器。战场上,笔直的虹光横贯营垒,长长的彗星落到地面(均为象征战乱、灾异的天象)。

(注:原文后半段多借历史典故抒发战乱惨状与家国之痛,翻译中对“苍鹰赤雀”“黄龙”等象征意象、“长狄”“蚩尤”等典故,均结合上下文转化为通俗表述,既保留原文情感基调,也让现代读者更易理解。)

来源:大浪淘沙淘尽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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