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虽然戴笠本人已经在几个月前坐飞机去见了上帝(或者阎王),但他留下的这部杀人机器,依然在高效地运转着。
1946年,重庆歌乐山,松林坡,戴公祠。
这个“戴公”,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军统老板——戴笠。
虽然戴笠本人已经在几个月前坐飞机去见了上帝(或者阎王),但他留下的这部杀人机器,依然在高效地运转着。
8月18日,戴公祠的停车场,气氛阴森得能拧出水来。
两个被押解至此的人,名叫罗世文和车耀先。
他们的身份,是中国共产党四川省的核心领导。对于即将发生什么,他们心里一清二楚。
负责“送行”的,是一个叫杨进兴的男人。
杨进兴,时任军统重庆白公馆看守所所长。
这个人不简单,他曾经是戴笠的便衣警卫、侍从副官,是戴老板身边最信得过的人之一。戴老板的言传身教,他学到了精髓,那就是对付“叛逆者”,绝不能有丝毫手软。
他看着眼前的罗世文和车耀先,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屠夫看待牲口般的漠然。这是他的工作,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最后的控诉。几声沉闷的枪响划破了山间的宁静。罗世文和车耀先倒在了血泊中。
但这还没完。
杨进兴挥了挥手,手下人提着汽油桶走了上来,刺鼻的液体浇在遗体上。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焦臭,一切存在的痕迹都将被抹去。
杨进兴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动作熟练,指挥若定,仿佛在完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差事。
这是他的第一次重要“演出”,冷酷,高效,完美。
如果说1946年的这次处决还带着一丝“程序化”的冷漠,那么一年之后,杨进兴将向世人展示他更为狰狞的一面。
1947年9月13日,杨家山军统气象台。
这里听起来像个科研单位,实际上却是一座人间地狱,尤其是那间电刑室。
地下党员朱念群、尚承文等人被带到了这里。他们被告知要去南京释放,这是一个拙劣到可笑的谎言,但却是他们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酷刑开始了。
强大的电流穿过身体,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让烈士们的身躯剧烈抽搐。
特务们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一切。
然而,当电流停止后,他们发现朱念群和尚承文竟然还有一丝气息。
就在这时,杨进兴走了进来。
他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两人,脸上非但没有结束任务的轻松,反而浮现出一丝被冒犯的恼怒。他似乎觉得,这两个人顽强的生命力,是对他专业能力的一种侮辱。
他顺手抄起墙角一把用于施工的丁字铁镐,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一步步走了过去。
接下来的场面,已经不能称之为处决,而是一场纯粹的虐杀。
他高高举起铁镐,用尽全力,一次又一次地砸向那两具已经无法反抗的躯体。
血肉横飞。
在场的其他特务都看得头皮发麻。
他们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但杨进兴这种将杀戮当成一种发泄、一种享受的残暴,还是让他们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寒意。
这个男人,骨子里是个魔鬼。
1949年11月27日。
山城的解放近在咫尺,解放军的炮声仿佛就在耳边回响。末日降临前的疯狂,在白公馆和渣滓洞这两座地狱里上演到了极致。
这就是震惊中外的“11.27”大屠杀。
特务们已经彻底撕掉了伪装,动用了机枪、冲锋枪,对着牢房进行无差别的扫射。一时间,枪声、火光、惨叫声、怒吼声响彻了整个歌乐山。
在这场血腥的盛宴中,杨进兴无疑是“最耀眼的明星”之一。他亲自端着一挺机枪,对着牢房疯狂扫射,还嫌不够过瘾,又拿出名单,开始挨个点名。
“黄显声!”
被点到名字的,是著名的抗日将领黄显声将军。
杨进兴亲自上前,用手枪结束了这位将军的生命。
在硝烟弥漫的混乱中,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但杨进兴却保持着他那份独特的“冷静”。他俯下身,目光落在了黄显声将军的手腕上。
那是一块在当时相当名贵的17钻游泳表。
杨进兴毫不犹豫地将手表撸了下来,擦了擦上面的血迹,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个微小的动作,将他性格中的两个侧面——残忍与贪婪,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他或许不会想到,这个不经意间的战利品,日后会成为敲响他丧钟的惊雷。
在这场屠杀中,杨进兴亲手杀害了黄显声、李英毅等二十七人。
杀戮还在继续,但国民党在大陆的统治显然已经走到了尽头。
几天后,杨进兴和另外十七名特务骨干,接到了上司徐远举的最后一道命令:“潜伏”,到华蓥山去“打游击”。
一行人乘车向川北进发,车上死气沉沉。
未来的道路,和车窗外的天色一样,一片迷茫。
然而,车开到半路,非常不合时宜地抛锚了。
这辆抛锚的汽车,仿佛就是那个摇摇欲坠政权的缩影。
车一坏,人心也散了。这群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特务,此刻像一群丧家之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有人主张就地潜伏,等待“总裁”反攻大陆;有人则吓破了胆,只想立刻找个地方躲起来,保住小命。
一片混乱中,杨进兴站了出来。
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跟过大老板的人。
他环顾四周,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冷静地分析道:“共军势大,我们这几条枪是螳臂当车。现在去打游击,就是送死!”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一字一句地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看,咱们就地散伙,各自逃命,日后才有机会。”
这番话非常现实,也非常有效。
它击中了每个人心中最脆弱也最真实的想法——活下去。
杨进兴用他的果断和狠辣,迅速压制了所有争论。
他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生存的决定,也展现了他作为一个老牌特务的狡猾与冷酷。
于是,这十八个背负着累累血债的特务,就在这荒郊野外,作鸟兽散,各自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11月30日,重庆解放。
这座饱经风霜的山城,终于迎来了新生。然而,阳光之下,依然有阴影。那些在黎明前倒下的烈士们的鲜血,还没有干涸。
1949年12月,重庆市公安局局长刘明辉的办公室里,常常是彻夜灯火通明。他接到了一个无比沉重的任务:清查并严惩屠杀白公馆、渣滓洞烈士的凶手,告慰英灵。
一个专案组迅速成立,一场正义的追猎,无声地拉开了序幕。
调查工作异常艰难,但也并非毫无头绪。大屠杀中奇迹般幸存下来的罗广斌等十九人,提供了最宝贵的第一手证词。他们带着满腔的悲愤,向调查人员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那地狱般的日子,一个个刽子手的名字和罪行,被记录在案。
而在所有被指证的凶手中,一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最高,罪行也最为令人发指。
他就是,杨进兴。
另一个关键的突破口,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原白公馆警卫营排长,杨钦典。
杨钦典选择了主动自首。他是一个复杂的人物,身在魔窟,但良心未泯。在“11.27”大屠杀的混乱中,正是他利用职务之便,悄悄放走了罗广斌等十九名志士。而且,他的手上没有直接沾染血债。
在审讯室里,杨钦典提供了大量惊人的内幕。
他详细指证了杨进兴在历次屠杀中所扮演的核心角色。
“罗世文、车耀先,是他亲手开的枪。”
“朱念群、尚承文,也是他用铁镐……杀害的。”
“杀杨虎城将军一家,他也是主犯。那个‘小萝卜头’,本来上面是命令我下手,我……我实在不忍心,最后也是他抢过去动的手……”
“对了,他还从黄显声将军手腕上,撸走了一块游泳表!”
杨钦典的证词,与其他幸存者的证词相互印证,如同一块块拼图,逐渐拼凑出了一个血债累累的恶魔的完整画像。这个名叫杨进兴的“大鱼”,其形象在档案中越发清晰,他的凶残、贪婪、狡猾,跃然纸上。
专案组的成员们看着档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抓住他!
一张无形的大网在重庆及周边地区撒开。根据线索,专案组陆续抓捕了参与杀害杨虎城将军一家的特务熊祥、王少山等人,并很快将他们执行枪决,正义得到了初步的伸张。
然而,对于头号目标杨进兴的追捕,却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僵局。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调查人员查遍了他所有可能的社会关系,走访了他所有可能落脚的地方,但都一无所获。
那个奉命去华蓥山打游击的十八人名单,也成了废纸一张。
时间一天天过去,调查工作似乎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杨进兴这个名字,成了一个悬案,一块压在所有专案组成员心头的大石头。
他们面对着巨大的压力,但从未想过放弃。他们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地人间蒸发。只要杨进兴还活着,他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正义的利剑已经出鞘,它所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那个幽灵般的魅影,露出自己的破绽。
02 模范农民就在重庆的公安人员为了寻找杨进兴而焦头烂额的时候,在距离重庆数百公里外的四川南充县青居乡三村,一个名叫“杨大发”的男人,正在努力地开始他的“新生活”。
这个杨大发,当然就是杨进兴。
1949年12月,与同伙散伙后,杨进兴一路向川南逃窜。
他烧掉了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换上了一身破烂衣服,脸上涂满污泥,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难民。
在南充县,他遇到了抬滑竿的村民滕明忠。杨进兴的“演技”在这一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他声泪俱下地编造了一个故事:自己是广安县的商人,回乡途中遇到了劫匪,盘缠被洗劫一空,举目无亲,走投无路。
他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成功骗取了老实巴交的滕明忠的同情。好心的滕明忠不仅给了他吃的,还将他带回了自己家所在的青居乡三村。
就这样,杀人魔王杨进兴,摇身一变,成了落难商人杨大发,在这个陌生的乡村,暂时落了脚。
站稳脚跟后,他立刻写信给远在重庆的妻子田德俊,让她也来到这里。
一个全新的家庭,一个全新的身份,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如果说,逃亡和伪造身份,只是一个特务的基本功,那么接下来杨进兴的操作,才真正显示出他的“高明”之处。
他非常清楚,在新的社会里,要想不被怀疑,最好的办法不是低调,而是“积极”。
于是,青居乡三村的村民们,很快就认识了这个“进步”得不得了的杨大发。
减租退押和土改运动开始了,村里开会,杨大发从不迟到早退,永远坐在第一排,听得比谁都认真。
开诉苦大会,他第一个冲上台,声泪俱下地控诉“万恶的旧社会”是如何让他家破人亡的,那份悲痛,比死了亲爹还真切,听得台下的村民们都跟着掉眼泪。
批斗地主时,他也是冲在最前面,口号喊得最响,拳头挥得最有力。
定成分的时候,他毫无悬念地被定为了贫农。
对此,杨大发对人民政府表现出了刻骨铭心的感恩戴德,逢人就说“共产党是我的再生父母”。地里分到了田,收了粮食,他能主动拿出一半来交给村里的农会。
下地干活,杨大发总是第一个出工,最后一个收工,专挑重活累活干。
村里的收成,年年都是他家的地亩产最高。
互助合作运动开始了,杨大发因为表现突出,被大家一致推选为互助组长。
乡里修公路,他一个人能顶两个人用,最后被评为“筑路模范”。
国家统购粮食,他带领的互助小组总是第一个完成任务。政府推广新的种植技术,他二话不说,带头响应。
村里办夜校扫盲,杨大发和他老婆田德俊也积极报名参加,每天晚上都拿着课本,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学习。
据说,两个月就学会了三百个字。
一个双手沾满三百多条人命的刽子手,一个对新政权恨之入骨的反动派,就这样,在短短一两年时间里,通过惊人的表演天赋,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根正苗红、积极上进的新社会“模范农民”。
这种巨大的反差,构成了强烈的戏剧张力。
他表现得越是“进步”,他内心的黑暗就越是深不可测。
然而,伪装,终究是伪装。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当初收留他的滕明忠。
有一次,滕明忠和杨大发还有几个村民一起出去卖灯草。途经南部县时,几个人想住店,但身上没钱,想用灯草抵店钱。客店老板自然不同意。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时,杨大发突然火了,指着老板的鼻子咆哮道:“也就是解放了!要搁早几年,老子一句话就叫你马上关门滚蛋!”
那股子凶狠和霸道,完全不像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滕明忠当时就觉得,这个杨大发,来历不简单。
另一个发现问题的,是他的邻居王大才。
有一次,杨大发和他老婆田德俊吵架,吵得非常凶。
田德俊被逼急了,指着杨大发的鼻子尖叫道:“你恶啥子!把你自己的历史背一下!现在人民政府到处都在捉特务,你敢不敢到乡政府去坦白?”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杨大发,听到“特务”和“坦白”这两个词,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蔫了,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王大才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过了段时间,他又无意中听见杨大发对老婆低声说:“要依我过去的脾气,早杀掉他X的几个了!等着吧,将来还是我们的天下!”
这话里透出的杀气和反动思想,让王大才不寒而栗。
疑点越来越多。
比如夜校认字,别人学一个字要教好多遍,还经常忘。可这个自称文盲的杨大发,不仅一学就会,还能头头是道地讲出这个字的意思来。
村里开会发言,他也讲得有条有理,逻辑清晰,这哪像一个不识字的人?
还有村民亲眼看到,杨大发拿了一个金戒指和他老婆的一件红呢子大衣到县城去卖。
金戒指在那个年代可是稀罕物,他一个贫农,是从哪里来的这些贵重东西?
最能体现他内心挣扎的,是一次乡里组织的露天电影。
放映的片子,正好是关于解放重庆,控诉国民党特务罪行的。
作为“积极分子”,杨大发自然要坐在前排,他看得表情沉痛,还带头高喊“打倒反动派”的口号。
然而,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小孩却无意中发现,在黑暗中,这位“杨大伯”的双拳攥得紧紧的,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害怕了。
他演得越卖力,内心的恐惧就越深。
这些零零碎碎的疑点,像一粒粒种子,被埋在了村民们的心里。
03 正义审判这个契机,在1953年到来了。
这一年,新中国开启了第一次全国人口普查。这是一项看似平常的行政工作,却意外地成了一张过滤一切牛鬼蛇神的筛子。
南充县公安局在普查户籍时,发现了“杨大发”的问题。
他自报的材料里写着:祖籍广安代市,1950年1月迁入青居乡。
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信息,但户籍警是个认真的人。他给广安县公安局发了函,请求核对。
结果很快回来了:广安县的迁出人员记录里,查无此人!
一个大活人,户口迁移,竟然在迁出地没有任何记录?
这在当时是一件非常可疑的事情。南充县公安局立刻警觉了起来,他们派出了刑侦人员,前往青居乡,对这个杨大发进行明察暗访。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侦查员们很快就从村民口中,收集到了前文所述的那些疑点:莫名其妙的暴戾之语、夫妻吵架时的“特务”威胁、与文盲身份不符的文化水平、来路不明的贵重财物……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这个“模范农民”杨大发,绝对有问题!
侦查员们非常老练,他们没有打草惊蛇,而是从外围入手。
他们以人口普查核对家庭情况的名义,接触了杨大发的老婆田德俊,并从她口中得知,她的老家在江北县洛碛镇。
南充县公安局立刻委托江北县公安局协助调查。
江北的公安很快找到了田德俊的亲戚。
据亲戚回忆,田德俊早年在重庆嫁过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好像是在国民党政府里做事的。
线索,就这么一点一点地串联了起来。
南充县公安局将所有情况汇总,附上了对“杨大发”的详细描述,一封公函发往了重庆市公安局。
这封公函,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重庆市公安局内部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一个潜逃多年、积极伪装、身上疑点重重的男人——专案组的成员们立刻想到了那个让他们追查了整整四年的名字:杨进兴!
双方来来回回几轮电报沟通后,一个大胆的推测形成了:杨大发,很可能就是杨进兴!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南充方面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们借着人口普查需要办理新户口本为由,给杨大发拍了一张标准的证件照。
这张照片被火速送往重庆,交到了那些正在监狱里服刑的原白公馆、渣滓洞特务手中,其中也包括杨进兴的老上司,徐远举。
当他们看到照片时,几乎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指认:“是他!他就是杨进兴!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那条潜伏了五年多的“大鱼”,终于露出了水面。
1955年6月11日。
“杨大发”像往常一样,佝偻着腰,挑着几条自家做的板凳,走进了青居乡的乡公所。
乡长热情地告诉他,乡里要开党委会,板凳不够,请他这个“模范”来帮帮忙。
“杨大发”没有任何怀疑,卸下板凳后,一名干部又和颜悦色地请他坐下,说是要向他这位互助组长请教一下生产经验。
“杨大发”笑着,客气着,转身准备坐下。
然而,就在他的屁股距离凳子还有一公分左右的时候,那名干部忽然一脚,将凳子猛地踹出两三米远!
“杨大发”猝不及防,一屁股坐空,摔了个四仰八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门外瞬间冲进来几个彪形大汉,几支黑洞洞的手枪枪口,死死地顶住了他的脑门。
“不准动!”
“杨大发”彻底懵了,他挣扎着,故作镇定地问:“你们……你们这是做啥子?抓错人了吧?”
没有人回答他。
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走到他面前,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厉声喝问:“杨进兴!黄显声将军的游泳表呢?”
“游泳表”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尘封五年的血腥记忆。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他的身体瞬间瘫软下来,像一滩烂泥,任由公安人员将他捆绑起来。他的嘴里,只是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终于……终于还是让你们找到了……”
审讯进行得异常顺利。
他初步供认了杀害罗世文、车耀先和杨虎城、宋绮云两家的具体经过。
1955年7月31日,预审员押着杨进兴,回到了那个让他犯下无数罪孽的地方——松林坡。
在他亲自指认下,公安人员在原戴笠停车房后面的松林里,挖出了深埋地下近十年的罗世文、车耀先两位烈士的遗骸。
在随后的审讯中,杨进兴陆续供述了自己杀害朱念群、尚承文、韦德福、黄显声、李英毅等数百名烈士的犯罪事实。
由于他交代的罪行时间跨度长,人数众多,核实工作成了一项浩大的工程。
专案组的成员们花费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走访了无数见证人,核对了堆积如山的档案,最终确认,从1946年到1949年,直接或间接死在杨进兴手上的烈士,人数高达三百一十六人。
血债累累,罄竹难书。
1958年5月16日,重庆市中级人民法院在劳动人民文化宫召开了万人宣判大会。
会上,杨进兴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宣判结束后,杨进兴被押上一辆插着“亡命牌”的卡车,押赴刑场。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杀人魔王,此刻面如死灰,瘫软在车上。
一声枪响,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来源:兴弘智能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