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醉酒醒来,只见我分手信慌了,闺蜜:你喝醉后喊了你初恋99次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27 03:50 1

摘要:我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林薇。她的长发散在枕头上,眉头即便是睡着也微微蹙着,脸上还带着宿醉的红晕。

清晨的微光,像一层薄薄的灰,洒在窗帘上。

我轻轻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林薇。她的长发散在枕头上,眉头即便是睡着也微微蹙着,脸上还带着宿醉的红晕。

昨晚,是她公司的庆功宴。她又喝多了。

桌上,我留下了一杯温好的蜂蜜水,旁边是一封信。

那是我用了一整夜,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最后留下的一封分手信。

我没有带走太多东西,只拿走了属于我的几件衣服,还有那个我亲手做的,装着我所有木工工具的旧皮箱。

这个我们共同生活了三年的家,此刻闻起来,全是她身上残留的,混杂着香水味的酒精气息。

我最后看了一眼她,心里那点仅存的温情,像被寒风吹过的烛火,终于彻底熄灭了。

我轻轻带上门,没有回头。

楼道里的声控灯没有亮,我一步步走在黑暗里,如同走在我过去三年的生活里。

再见了,林薇。

也再见了,那个曾经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能为你打造一个家的,我自己。

第一章 宿醉后的分手信

林薇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的。

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了一道刺眼的光斑。

她宿醉后的喉咙干得像要冒烟,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陈阳,水……”

没有人回应。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流声。

她挣扎着坐起来,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环顾四周。

空荡荡的。

衣柜的门半开着,里面属于陈阳的那几件常穿的衬衫和外套,都不见了。

床头柜上,他那本翻了无数遍的《木工全书》也不见了。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潮水,从脚底瞬间淹没了她。

她掀开被子,赤着脚冲出卧室。

客厅、厨房、书房……每一个角落都静悄悄的。

那个总是清晨六点就起床,在厨房里为她准备早餐,或者在阳台上打磨木料的男人,消失了。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和木屑混合的味道,但人却不见了。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一杯尚有余温的蜂蜜水,旁边压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信封上没有字。

林薇的手有些颤抖,她走过去,拿起那个信封,指尖冰凉。

信纸是陈阳常用的那种素色稿纸,上面是他遒劲有力的字迹,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刻刀一下下凿出来的,深刻而决绝。

“林薇: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有些话,当着你的面,我或许说不出口。

三年来,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爱你,就能让你感到幸福和安稳。我以为,我亲手打磨的桌椅,能承载我们的欢笑;我用心熬制的汤,能温暖你的胃。

但现在我明白了,我能给你做的,始终不是你想要的。

你心里有一座城,那里繁花似锦,流光溢彩。而我,只是一个守在城外的木匠,我所有的努力,不过是想为你造一张可以歇脚的凳子。

可你,从未想过要真正地走出来。

昨晚,你又喝醉了。

这没什么,我知道你工作压力大,需要应酬。

但你醉酒后喊出的那个名字,像一把钝刀,在我心里反复切割。

一次,两次,我可以假装没听见。

但这一次,是第九十九次了。

我数得很清楚。

每一次,都像是在提醒我,我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在你失意时,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

林薇,我累了。

我不想再用我的笨拙,去填补你心中的那个缺口。那个缺口,不属于我,我也填不满。

这个房子,留给你。里面的所有东西,除了我的工具箱,也都留给你。它们曾是我们生活的见证,现在,就当是我留给你最后的念想。

照顾好自己,以后,少喝点酒。

祝你,最终能走进你心里的那座城。

陈阳”

信不长,林薇却像是看了一个世纪。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

“第九十九次……”

她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

她完全不记得昨晚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她只记得自己很高兴,因为谈成了一个大单,然后就和同事们一杯接一杯地喝。

后面的事情,全都模糊了。

她只记得,好像是陈阳把她接回来的。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木屑味,是她醉酒后唯一的依靠。

可是,他走了。

就因为她醉酒后喊了一个名字?

哪个名字?

林薇的脑子“嗡”的一声,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不受控制地跳了出来。

徐致远。

她的初恋。

那个在她大学时代,如太阳一般耀眼的男人。

怎么会……她怎么会喊他的名字?

林薇慌了,彻底地慌了。她抓起手机,手指因为颤抖,好几次都按错了号码。

她拨通了陈阳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关机了。

他竟然关机了!

林薇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得到的永远是同样的回应。

绝望之中,她想到了自己的闺蜜张曼。昨晚的庆功宴,张曼也在。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薇薇,你醒啦?头还疼吗?”张曼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曼曼!”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陈阳走了!他给我留了一封分手信,他走了!”

电话那头的张曼沉默了几秒钟。

“薇薇,你先别急,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走?”

“他说……他说我昨晚喝醉了,喊了别人的名字……喊了九十九次……”林薇的声音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曼曼,是真的吗?我昨晚……我真的……”

张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声叹息,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了林薇的心上。

“薇薇,你……唉。”张曼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是真的。”

“昨晚陈阳来接你,你醉得不省人事,抱着他不肯松手。我们都以为你在撒娇,还笑话你。”

“可你……你一直贴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致远’。”

“陈阳的脸,当时就白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把你扶起来,跟我们道了别,然后带你回去了。”

张曼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几个女同事还说,你家陈阳脾气真好,这都不生气。现在看来,他不是不生气,是伤透了心。”

“薇薇,你老实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就没放下过徐致远?”

一句话,问得林薇哑口无言。

她握着手机,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终于决堤。

窗外的阳光那么好,可她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彻底坍塌了。

第二章 寂静的木工房

城市的另一端,一处老旧的居民区里,藏着一间不起眼的木工房。

这里是陈阳的“避难所”。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郁的木头香气便扑面而来,混杂着桐油和灰尘的味道。

阳光从高高的天窗洒下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微尘埃,像一场无声的金色雨。

陈阳把他的旧皮箱放在墙角,然后走到工作台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台面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

每一道痕迹,都是一个故事,一段时光。

这里的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靠墙立着一排工具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刨子、凿子、锯子,每一件都被他擦拭得锃亮。

角落里,还放着一个没有完工的摇椅,那是他准备送给林薇的生日礼物,只差最后的打磨和上漆了。

他看着那个摇椅的雏形,眼神黯淡了下去。

他缓缓地坐在一张矮凳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小小的,已经打磨得非常光滑的檀木。

这是他刚学手艺时,师傅给他的。师傅说,心烦意乱的时候,就盘盘它,木头能吸走人心的燥火。

他一下一下地摩挲着那块檀木,冰凉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波澜。

他和林薇的相遇,很俗套,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

那时的林薇,刚刚结束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易碎的忧郁。而他,只是一个埋头做木工,不善言辞的匠人。

是林薇主动靠近他的。她说,她喜欢他身上那股干净的木头味道,喜欢看他专注做事时,那种全世界都与他无关的安静。

他们在一起了。

他以为,他的踏实和安稳,可以治愈她的伤。

他为她做饭,把她的胃养得很好。她有轻微的胃病,他就不厌其烦地学习各种养胃的汤羹。

她喜欢精致的小东西,他就用边角料给她雕刻各种小动物,有趴在书桌上的小猫,有挂在钥匙上的小鱼。

他甚至为了她,努力去学习那些他完全不感兴趣的金融知识,只为了能在她聊起工作时,能插上一两句话。

他把他能给的,最好的,全部都给了她。

一开始,林薇是感动的。她会抱着他,说他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

可渐渐地,一切都变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她升职之后,接触的圈子越来越广,眼界越来越高。

她开始不经意地提起:“我今天见了一个客户,他手上的表,够买你一屋子木头了。”

又或者是在同学聚会后,她会带着几分艳羡和失落地说:“张曼的男朋友,给她换了辆新车。徐致远……听说他现在自己开公司了,做得很大。”

“徐致远”这个名字,就像一根看不见的刺,总是在他们最温馨的时候,冷不丁地冒出来,扎得他心口生疼。

他知道,那是她的初恋,是她心里永远的白月光。

他假装不在意,笑着对她说:“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可他心里明白,有些东西,是无法比较的。

他是一个木匠,双手布满老茧,身上永远有散不去的木屑。他给不了她名牌包,给不了她豪车,他只能给她一个用双手一点点打造的,充满烟火气的家。

而她,嘴上说着喜欢这份烟火气,心里却向往着那片星空。

昨晚,那九十九声“致远”,终于让他彻底清醒。

那不是醉话,那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真话。

他可以忍受她偶尔的抱怨,可以包容她的小脾气,但他无法忍受,自己三年的付出和爱,在她心里,始终抵不过一个早已远去的名字。

这无关金钱,无关地位。

这关乎尊重。

一个男人最根本的,也是最后的尊严。

“吱呀——”

木门被推开,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进来。

他是陈阳的师傅,王师傅。

王师傅看了看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陈阳,又看了看墙角的行李箱,什么都明白了。

他没有多问,只是走到自己的茶台前,默默地开始烧水,洗杯,泡茶。

很快,一股清冽的茶香,在木工房里弥漫开来。

“过来,喝杯茶。”王师傅声音沙哑,却很沉稳。

陈阳站起身,走了过去,在师傅对面坐下。

王师傅给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和女朋友,吵架了?”

陈阳端起茶杯,滚烫的茶水烫着他的手心。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分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王师傅“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看着窗外的老槐树,缓缓说道:“做我们这行的,最讲究一个‘心静’。”

“木头是有灵性的,你心里有事,手就不稳,做出来的东西,就带着一股邪气。”

“人也一样。心里要是装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活不踏实。”

陈阳沉默地听着,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

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一直烫到胃里,却驱不散心里的那片寒凉。

他知道师傅的意思。

是时候,把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心里清出去了。

哪怕,会连着血,带着肉。

第三章 无法释怀的过去

林薇一整天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

她把陈阳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遍了。

他们常去的那家小面馆,老板娘说没见过他。

他们周末常去散步的公园,连个相似的背影都没有。

她甚至去了陈阳父母家,那是一对和陈阳一样朴实善良的老人。他们看到她,很惊讶,问她怎么一个人来了。

林薇不敢说实话,只说陈阳手机没电了,联系不上,过来看看。

陈阳的母亲拉着她的手,心疼地说:“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薇薇啊,你别怪他,他就是这个性子。”

那一刻,林薇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落荒而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一盏盏亮起,将天空映照得一片虚假繁荣。

林薇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车里还挂着陈阳用檀木雕刻的平安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她和陈阳,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张曼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没有。”林薇的声音疲惫不堪,“他手机一直关机,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薇薇,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应该让他冷静一下,也让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张曼的语气很认真。

“想什么?”林薇有些烦躁,“我承认我错了,我不该喝那么多酒,不该说胡话。可三年的感情,就因为几句醉话,就全都不算了吗?”

“薇薇,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张曼叹了口气,“重点不是你喝醉了,也不是你说了什么。重点是,你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你敢说,你心里真的彻底放下徐致远了吗?”

林薇沉默了。

车子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起,前方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色尾灯。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大学时代。

徐致远,是当时的校学生会主席,英俊,开朗,家境优越,是学校里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

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学生。

是徐致远主动追求的她。他会为她在图书馆占座,会在她生日时包下整个西餐厅,会开着他父亲的车带她去海边看日出。

那是一段如梦似幻的日子。

她以为,他们会从校服走到婚纱。

可毕业后,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击。

徐致远的父母,根本看不上她这个小城市来的,毫无背景的女孩。他们为他安排了出国留学,安排了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

徐致远挣扎过,反抗过,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走的那天,没有告诉她。她是在机场,从他朋友那里得知消息的。

她发疯一样地冲到登机口,只看到了他决绝的背影。

那段感情,耗尽了她所有的热情和力气。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活在痛苦和不甘中。

直到她遇见了陈阳。

陈阳和徐致远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徐致远像太阳,光芒万丈,却也灼人。

陈阳像月亮,温柔,沉静,默默地照亮她的夜晚。

陈阳的好,是润物细无声的。他从不说什么甜言蜜语,却会记得她的生理期,提前为她准备好红糖姜茶;他会在她加班晚归时,无论多晚都亮着一盏灯等她;他会把她随口一提喜欢的东西,默默地记在心里,然后亲手做给她。

和陈阳在一起,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稳和踏实。

她以为,她已经爱上了这份安稳,已经彻底忘记了过去。

可为什么,在酒精麻痹了所有理智之后,她脱口而出的,依然是那个名字?

或许,就像张曼说的,她从来没有真正放下。

她只是把那份不甘和遗憾,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她贪恋着陈阳给予的温暖和安稳,却又在午夜梦回时,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她和徐致远在一起,现在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她会住进更大的房子,开上更好的车,过上那种她只在杂志和朋友圈里看到过的,光鲜亮丽的生活。

这种念头,像一根毒刺,时不时地冒出来,扎得她心神不宁。

她对陈阳,充满了愧疚。

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

“薇薇,你听我说。”电话那头,张曼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陈阳是个好男人,但也是个有傲骨的男人。他可以为你洗手作羹汤,但他不能容忍你的心不在他身上。”

“你对徐致远的执念,对陈阳来说,是一种凌迟。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痛。”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找到他,逼他回来。而是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是想要陈阳这个人,还是只是想要他提供的那份,让你在追忆过去时,可以暂时栖身的安稳?”

红灯变成了绿灯,后面的车开始不耐烦地按喇叭。

林薇如梦初醒,慌忙地踩下油门。

车子向前驶去,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

张曼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她一直不愿面对的,血淋淋的现实。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是被初恋抛弃的可怜人。

可现在她才发现,在这段和陈阳的感情里,她才是那个自私又残忍的施害者。

她一边享受着陈阳的爱,一边在心里为另一个人留着位置。

还有比这更伤人的吗?

突然,一个地方闪过她的脑海。

陈阳的木工房。

那个他称之为“根”的地方。他几乎所有业余时间都在那里,那是完全属于他的世界。

如果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他一定会在那里。

林薇猛地调转车头,朝着那个老旧的居民区开去。

无论如何,她要见他一面。

她要亲口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第四章 木头的记忆与伤痕

陈阳在木工房里待了一整天。

他没有碰那个未完成的摇椅,而是从角落里拖出了一件旧物。

那是一个民国时期的樟木箱子,是附近一个老邻居托他修复的。

箱子的锁坏了,箱体也因为受潮而有些变形,表面雕刻的喜鹊登梅图,也斑驳脱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这是个细致活,急不得。

他先用特制的工具,小心翼翼地拆下了已经锈蚀的铜锁。

然后,他开始处理变形的箱体。他用热毛巾反复地敷在变形的部位,让木头慢慢地吸水,恢复弹性,再用夹具固定,让它在自然状态下慢慢地复原。

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好几天。

他做得很慢,很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这个旧箱子。

他喜欢和这些老物件打交道。

每一道裂纹,每一处伤痕,都是时间的印记。他的工作,就是去抚平这些伤痕,让它们在保留岁月痕迹的同时,重获新生。

就像一个沉默的医生,在为时光治病。

他一边干活,一边想起了他和林薇的过往。

那些甜蜜的瞬间,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闪回。

他记得她第一次吃到他做的红烧肉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他记得他们一起去逛木材市场,她对那些奇形怪状的木头充满好奇的样子。

他记得她趴在他的背上,看着他画图纸,喃喃地说:“陈阳,以后我们的家,所有家具都让你来做,好不好?”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他们会有以后。

可是,伤痕也同样清晰。

他记得,有一次他们去逛商场,林薇看中了一款名牌包,价格是他一个月都挣不来的。她只是看了看,就拉着他走了。

她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里的失落,刺痛了他。

从那以后,他开始拼命地接活,熬夜赶工,想多挣点钱。

可他挣钱的速度,永远也追不上她眼界提升的速度。

他记得,她第一次醉酒后喊出“致远”这个名字。

那天,他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第二天她醒来,他旁敲侧击地问起,她却一脸茫然,说完全不记得了。

他选择了相信,选择了自我安慰。那只是醉话,当不得真。

可后来,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他开始失眠,开始怀疑。

他开始在她睡着后,看着她的脸,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他甚至想过,要不要去找那个叫徐致远的男人,跟他打一架。

可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太可笑了。

问题不在那个男人,而在林薇的心。

她的心,有一部分,永远地留在了过去。他像一个闯入者,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占据全部。

他就像眼前这个樟木箱子。

他可以修复它表面的裂痕,可以为它重新上漆,让它看起来焕然一新。

但是,如果木头的内芯已经朽坏了,那任何修复,都只是徒劳。总有一天,它会从内部开始,彻底崩塌。

林薇对他的感情,就像这只箱子。

表面看起来,温馨而美好。可内里,却藏着一处永远无法愈合的腐朽。

那九十九声呼唤,就是从腐朽的内芯里,钻出来的蛀虫,将他们感情的华美外壳,啃噬得千疮百孔。

他停下手里的活,走到窗边,点了一支烟。

他很少抽烟,只有在心烦到极点的时候。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

他真的要放弃吗?

三年的感情,不是说扔就能扔掉的。

那些共同经历的日日夜夜,那些早已融入骨血的习惯,都在叫嚣着,让他回头。

或许,他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

或许,她这次真的会改?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他想起了师傅的话:人心里要是装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活不踏实。

他不想再过那种不踏实的日子了。

每天揣测她的心情,每天担心她是不是又想起了过去,每天在她的言语中寻找她还爱着自己的证据。

那太累了。

爱一个人,应该是轻松的,是让人变得更好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他变得面目全非,充满了猜忌和疲惫。

他掐灭了烟头,扔进垃圾桶。

他回到工作台前,拿起一块砂纸,开始打磨一块小小的木料。

砂纸摩擦着木头,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的心,也随着这声响,一点点地,变得平静,也变得坚硬。

有些木头,一旦裂了,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有些感情,一旦有了裂痕,就再也无法做到严丝合缝。

他能做的,不是自欺欺人地用胶水把它粘起来,而是承认它的破碎,然后,放手。

这是对它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第五章 绝望的寻找

夜色越来越深。

林薇开着车,凭着模糊的记忆,在迷宫般的老旧小区里穿梭。

这里的路灯昏暗,道路狭窄,两旁停满了车辆,好几次她都差点刮蹭到。

她心里越来越急,手心全是汗。

她和陈阳在一起三年,其实只来过这个木工房两三次。

每一次,都是陈阳带她来的。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嫌弃这里又破又乱,充满了灰尘。

陈阳当时笑了笑,对她说:“这里虽然乱,但很干净。”

她当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她好像有点懂了。

这里是陈阳的精神世界,没有外界的纷纷扰扰,只有他和他的木头。这里的一切,都遵循着他自己的秩序。

是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想要走进他的世界。

她只是站在门口,探头看了一眼,就因为表面的杂乱而退缩了。

终于,在一个拐角处,她看到了那扇熟悉的,斑驳的木门。

门缝里,透出了一丝微弱的灯光。

他还在这里!

林薇的心猛地狂跳起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把车随意地停在路边,甚至都忘了熄火,就冲了过去。

她站在门口,抬起手,却迟迟不敢敲门。

她该说什么?

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在此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说“我爱你”?她连自己都不确定,这份爱里,到底掺杂了多少依赖和习惯。

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混杂着夜的凉意和老小区的各种生活气息。

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约会。

陈阳带她去的,不是什么高级餐厅,而是一个手工艺市集。

他拉着她,在各个摊位前流连,跟她讲那些手艺人的故事,讲那些作品背后的巧思和心血。

那天,阳光很好,陈阳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特别温柔。

他指着一个捏泥人的老爷爷,对她说:“你看,能一辈子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多好。”

她当时笑着问他:“那你的梦想,就是当一辈子木匠吗?”

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用自己的手,把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变成有用的东西,陪伴一个人度过一段时光。我觉得,这事儿挺有意义的。

那一刻,她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光芒。

不是徐致远那种耀眼的光,而是一种温润的,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光。

可后来,她被城市的浮华迷了眼,渐渐地,就看不到他身上的那束光了。

她开始觉得,他的“有意义”太过清贫,他的“喜欢”太过不切实际。

她开始用世俗的标准去衡量他,去要求他。

她希望他能更“上进”一些,不要总是埋头在那些木头疙瘩里,能像别的男人一样,去追求名利,追求成功。

她忘了,她最初爱上的,就是那个安安静静做着木工活的男人。

是她,亲手想要把他改变成另一个人。

而当她发现自己无法改变他时,她就把目光,投向了那个代表着世俗成功的,过去的幻影。

林薇的眼眶又湿了。

她终于明白,陈阳信里说的那句话:“我能给你做的,始终不是你想要的。”

不是他给不了,是她想要的太多,太虚幻。

她抬起手,用指关节,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叩,叩,叩。”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门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过了许久,门,缓缓地被拉开了一条缝。

陈阳站在门后,身上穿着一件沾满木屑的旧T恤,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却带着深深的疲惫。

看到是她,他似乎并不意外。

“有事吗?”他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

第六章 尘埃落定的对峙

木工房里的灯光,昏黄而温暖。

陈阳没有让林薇进来的意思,他就那么堵在门口,像一堵沉默的墙。

林薇看着他,看着他熟悉的脸,熟悉的眉眼,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

“陈阳,我……”她开口,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尤其是在工作之后,她早已习惯了用坚强的外壳来武装自己。

可是在陈阳面前,她所有的伪装,都土崩瓦解。

陈阳静静地看着她哭,没有像以前那样,手忙脚乱地为她擦眼泪,把她搂进怀里。

他就那么看着,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起一丝波澜。

“如果你是来道歉的,我听到了。”他终于再次开口,“如果你是想让我回去,那就不必了。”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直接插进了林薇的心脏。

“为什么?”林薇哽咽着问,“就因为我喝醉了说了胡话?我可以改,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我发誓!”

“跟喝酒没关系。”陈阳摇了摇头,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望向远处黑暗的夜空。

“林薇,我们在一起三年了。这三年,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我知道你心里有个人,我一直告诉自己,没关系,谁没有过去呢?只要我对你足够好,总有一天,你能把他忘了。”

“我努力工作,想给你更好的生活。你嫌我的工作不体面,挣钱少,我就去接私活,熬到半夜。你说我没情趣,我就学着去看那些我根本看不懂的文艺电影,学着去给你准备惊喜。”

“我把我能做的,都做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一丝指责的意味,却让林薇感到无地自容。

“可是,我做的一切,在你眼里,好像都比不上他的一句‘听说’。”

“你每次提起他,都带着一种我给不了你的,叫做‘向往’的东西。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就像我亲手给你盖了一座房子,你住进来了,却每天都在跟我说,别人家的城堡有多漂亮。”

“我以为,那只是你的不甘心。我以为,时间久了,就好了。”

“直到昨晚。”

陈阳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重新落在了林薇的脸上。

他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痛楚。

“你抱着我,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那一刻,我才彻底明白。我不是你的家,我只是你的旅馆。你累了,倦了,就来歇歇脚。等你有力气了,你还是想去追寻你的星辰大海。”

“林薇,我不是圣人。我也会痛,会累,会失望。”

“我不想再当任何人的影子,也不想再跟一个活在你记忆里的人,去争风吃醋。”

“这不公平。对我,对你,都不公平。”

林薇拼命地摇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不是的,陈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她冲上前,想去抓住他的手。

陈阳却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林薇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曾经,是那么喜欢牵着她的手。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布满了老茧,却能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现在,他连碰一下,都不愿意了。

“爱?”陈阳自嘲地笑了笑,“或许吧。但你的爱,太沉重了,我背不动了。”

他指了指工房里那个正在修复的樟木箱子。

“你看那个箱子,它很老,也坏了。我可以把它修好,让它比以前更结实,更漂亮。”

“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果这块木头,从芯子里就烂了,那我做什么都没用。我把它修得再好,它也只是一具空壳,风一吹,就散了。”

“我们之间,就是这样。”

“那个叫徐致远的名字,就是烂在我们感情芯子里的东西。它已经把根基,全都蛀空了。”

林薇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陈阳说的是对的。

她无力反驳。

所有的解释,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

“回去吧。”陈阳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天晚了,开车小心。”

说完,他就要关门。

“陈阳!”林薇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住了他。

她擦干眼泪,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如果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再也没有别人了。我们,还有可能吗?”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陈阳沉默了。

漫长的沉默,几乎耗尽了林薇所有的勇气。

就在她以为自己连这最后一丝希望也要破灭时,陈阳缓缓地开口了。

“林薇,你知道信任是什么吗?”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另一个。

“信任,就像一张纸。揉皱了,就算再怎么抚平,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我累了,不想再去抚平一张已经满是褶皱的纸了。”

说完,他不再看她,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关上了那扇木门。

“吱呀——”

门轴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然后是“咔哒”一声,门从里面被锁上了。

那一声落锁,也锁住了林薇所有的希望。

她站在门外,浑身冰冷。

夜风吹来,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却吹不散她心里的绝望。

她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第七章 师傅的往事

陈阳靠在门板上,听着门外林薇的车子发动的声音,然后是渐渐远去的引擎声。

直到外面彻底恢复了寂静,他才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他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他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

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一只布满皱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抬起头,看到师傅王师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王师傅的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

“喝了吧,暖暖身子。”

陈阳接过茶杯,滚烫的温度从手心传来,他却感觉不到。

“师傅。”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嗯。”王师傅应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靠着墙。

师徒二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

过了很久,王师傅才缓缓开口:“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

陈阳抬眼看他。

“那时候,我也像你这么大。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是城里来的知青,会拉手风琴,会写诗,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

王师傅的眼神,飘向了远方,仿佛在看一段很遥远的过去。

“我为了追她,不干活了,天天跟着她屁股后面跑。她念诗,我就在旁边傻听,一个字也听不懂。她拉琴,我就给她鼓掌。”

“我以为,只要我真心对她好,她就会喜欢我。我把家里攒着给我娶媳妇的钱,都拿出来,给她买了一块上海牌的手表。”

“后来呢?”陈阳忍不住问。

“后来啊,”王师傅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沧桑,“后来,她返城了。走的时候,把那块手表还给了我。她说,她要嫁的人,是大学教授,不是我这个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的木匠。”

“她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阳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当时,也像你现在这样,觉得天都塌了。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没出门,就想着,要不就这么死了算了。”

“是我师父,也就是你师爷,一脚踹开了我的门。他什么也没说,就扔给我一把斧子,让我去劈柴。”

“我一边哭,一边劈。把院子里堆成山的木头,全都劈完了。等我劈完,手上的血泡都磨破了,人也累得站不起来了,可心里那股邪火,也泄得差不多了。”

王师傅拍了拍陈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人这一辈子,谁还没遇到过几个错的人呢?”

“错的人,就像一块朽木。你非要在上面雕花,结果只能是连人带木头,一起烂掉。”

“咱们做木匠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看木头。哪块能成材,哪块只能当柴烧,心里得有数。”

“找媳妇,也是一个道理。”

“不是说那个姑娘不好,也不是说你不好。是你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块料。你是一块沉甸甸的红木,讲究的是实在,是分量。而她呢,她可能是一块轻飘飘的桐木,她想要的是飞翔。”

“你非要把她按在地上,做成一张桌子,她不快乐。她非要拉着你上天,你也做不到。”

“放手,对你,对她,都是解脱。”

陈阳沉默地听着,师傅的话,朴实,却句句在理。

他一直以为,爱可以改变一切。

现在他才明白,爱,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本性。

他可以为林薇打磨出一张最光滑的桌子,却无法改变她向往天空的心。

“师傅,我疼。”他低声说,像个受伤的孩子。

“疼就对了。”王师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疼,说明你用心了。用心过,就不亏。”

“起来吧,别跟个娘们似的坐地上。一个大男人,失个恋,天塌不下来。”

“把心思,放回你的活儿上。手艺人,手里的活儿,才是你一辈子的根本。女人会走,但手艺,会跟你一辈子。”

说完,王师傅背着手,踱步回到了他的茶台前,又开始慢悠悠地泡茶。

陈阳坐在地上,看着师傅不算高大,却异常稳健的背影。

他想起了师爷,想起了师傅,想起了这门手艺的代代相传。

他们传下来的,不只是刨子和凿子的用法,更是一种安身立命的哲学。

专注,踏实,心静。

接受木头的本性,也接受人的本性。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水池边,用冷水洗了把脸。

冰冷的自来水,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回到工作台前,看着那个静静躺在那里的樟木箱子。

他拿起工具,重新开始了他的工作。

这一次,他的手,异常地稳。

心里的那片惊涛骇浪,似乎,也渐渐平息了。

第八章 新生与旧痕

一个月后。

初夏的阳光,透过木工房的天窗,暖洋洋地洒在陈阳的身上。

那个民国时期的樟木箱子,已经修复完成了。

它静静地立在墙角,箱体恢复了方正,表面重新上了天然的蜂蜡,呈现出一种温润而深沉的光泽。

那副斑驳的“喜鹊登梅”图,也被陈阳用心地修补好了。他没有完全复原成新的样子,而是保留了一些岁月的痕迹,让那些新补的色彩,和旧的底色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看起来,就像一幅历经沧桑,却依然保有风骨的老画。

这一个月,陈阳几乎都泡在了木工房里。

他白天干活,晚上就睡在工房里间那张简陋的单人床上。

他没有再开过机,也没有和任何人联系。

他用最简单,也最原始的方式,来疗愈自己的伤口。

那就是,工作。

当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木头里时,那些烦恼和痛苦,似乎就暂时地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完成了好几件积压的活儿,手艺,似乎也比以前更加精进了。

心静了,手自然就稳了。

这天下午,他正在给一把新做的椅子上榫卯,手机突然响了。

是他那只旧手机,充上电后,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机。

屏幕上跳动的,是张曼的名字。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陈阳?你终于肯开机了!”张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

“嗯。”陈阳淡淡地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张曼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我是想跟你说一声,林薇她,要走了。”

陈阳握着凿子的手,顿了一下。

“她申请调去总公司了,在上海。下周的飞机。”

“哦。”陈阳继续手上的活,凿子精准地切削着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走之前,把房子卖了。她说,那是你们一起买的,她一个人住着,心里不舒服。卖房子的钱,她让我转给你一半。”

“不用了。”陈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房子是她名字,钱也是她出的多。我不要。”

“陈阳……”

“我还有活儿,先挂了。”

陈阳不等张曼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他放下工具,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院子里,那棵老槐树郁郁葱葱的叶子。

心里,没有想象中的波澜,只是一种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像一件心爱的工具,用了很久,突然找不到了。虽然不影响干活,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知道,林薇选择离开,去一个更大的城市,是在追寻她一直想要的生活。

也好。

或许,在那个流光溢彩的上海,她能找到真正属于她的那座城。

而他,就守着他的木工房,继续当他的小木匠。

他们就像两条相交过的直线,有过一个短暂的交点,然后,便朝着各自的方向,渐行渐远。

手机又响了一下,是张曼发来的一条短信。

“陈阳,薇薇让我跟你说句话。她说,她对不起你。她说,是她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她还说,祝你以后,能找到一个,懂得珍惜你手上老茧的姑娘。”

陈阳看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

他没有回复。

他只是默默地删掉了短信,然后,也删掉了林薇的联系方式。

做木工活,最忌讳的就是拖泥带水。

感情,或许也一样。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回到工作台,拿起了那个未完成的摇椅。

那是他原本准备送给林薇的生日礼物。

他看着摇椅流畅的线条,犹豫了片刻,然后拿起锯子,将它一点点地,拆解开来。

这些上好的白蜡木,不应该成为一件废品。

他要用它们,去做点别的东西。

一些,全新的东西。

第九章 机场的告别

上海虹桥机场,人来人往。

林薇拉着一个银色的行李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一架架飞机起飞,降落。

她化了精致的妆,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看起来,和这个国际大都市的快节奏,无缝衔接。

只是,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落寞。

张曼陪在她身边。

“真的不跟他再见一面吗?”张曼问。

林薇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不了。见了面,说什么呢?除了让他更尴尬,没什么意义。”

“相见不如怀念,虽然,我可能没资格怀念他。”

这一个月,对林薇来说,像是一场漫长的自我审判。

陈阳离开后,她一个人住在那座空荡荡的房子里。

屋子里,处处都是陈阳的痕迹。

玄关处,是他亲手做的鞋柜,上面还摆着她常穿的高跟鞋。

厨房里,是他买的各式各样的锅具,和一本写满了笔记的养生食谱。

阳台上,是他种的多肉,每一盆都长得很好。

她这才发现,她的生活,早已被陈阳的爱,密不透风地包裹着。

她一直以为,是她在照顾这段感情,是她在引领着两个人的生活。

可当陈阳离开后,她的生活,瞬间就乱了套。

她不会做饭,只能天天点外卖,胃病很快就犯了。

她加班到深夜,回到家,面对的不再是温暖的灯光和热腾腾的夜宵,而是漆黑冰冷的房间。

她生病了,躺在床上,身边再也没有那个会为她端水喂药,急得团团转的男人。

她终于明白了,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男朋友。

她失去的,是一个家。

一个她曾经拥有,却不屑一顾的,最温暖的港湾。

她也终于想明白了,她对徐致远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那不是爱。

那只是一种不甘心,一种对“未选择的路”的虚荣幻想。

她把徐致远当成了一个符号,一个代表着“成功”和“上流社会”的符号。

她追逐的,根本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个符号所代表的,虚无缥缈的光环。

而为了这个虚幻的光环,她亲手推开了那个,真正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人。

何其愚蠢,又何其可悲。

她打开手机,翻到了那个她设为置顶,却几乎从不联系的号码。

备注是:徐致远。

她和他,其实早就没有联系了。他早已结婚生子,过着他的精英生活。他们偶尔会在同学群里看到对方的消息,也仅此而已。

她留着这个号码,不过是给自己留一个念想,一个虚假的希望。

她看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

然后,她按下了“删除联系人”的按钮。

“确认删除吗?”系统提示。

“确认。”

这一次,她是真的放下了。

不是为了挽回陈阳,而是为了,放过她自己。

“登机口的广播响了。”张曼提醒她。

“嗯。”林薇回过神,拉起行李箱。

“曼曼,替我谢谢你。也替我……再跟他说声对不起。”

“我会的。”张曼抱了抱她,“到了上海,好好工作,也好好生活。别再犯傻了。”

“嗯。”

林薇转身,朝着登机口走去。

她的背影,决绝而孤单,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透过巨大的玻璃窗,一架飞机呼啸着,冲上云霄。

飞向一个全新的,未知的未来。

第十章 流淌的生活

又是新的一天。

陈阳的木工房,来了一位新的客人。

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捧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请问,是陈师傅吗?”老太太问。

“是我,您请坐。”陈阳放下手里的活,给老太太搬了张凳子。

老太太坐下,缓缓地打开了红布包裹。

里面,是一只断了腿的,小小的木马。

木马的造型很古朴,身上的彩漆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但依然能看出,它曾经被主人多么珍爱。

“陈师傅,您看,这个还能修吗?”老太太的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这是我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亲手给我们大孙子做的。前几天,家里的小重孙调皮,不小心给摔断了腿。”

“我大孙子心疼得不行,说这是他爷爷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我找了好几家,都说修不了,让我扔了。可这……这怎么能扔呢?”

陈阳接过那只小木马,仔细地端详着。

断口很不规则,修复起来,确实有难度。

而且,这种老物件,费力不讨好,也挣不了几个钱。

但他看着老太太那期盼的眼神,想起了自己的师傅。

手艺人,修的是物件,更是人心。

他抬起头,对老太太笑了笑。

“您放心,能修。”

他的笑容,温和而笃定。

“我尽量把它修得跟原来一模一样,看不出痕迹。”

“哎呀,那可太好了!太谢谢您了,陈师傅!”老太太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送走了老太太,陈阳把那只小木马,轻轻地放在了工作台上。

阳光下,断腿的木马,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亲情和传承的故事。

陈阳拿起工具,开始构思修复的方案。

他的旁边,放着几个已经做好的小物件。

那是一套小巧的积木,还有一个可以拨动的算盘。

都是用那把被拆解的摇椅的木料做的。

他打算,把这些送给师傅的小孙子。

旧的感情结束了,但木头,可以在他的手里,获得新生。

生活,也一样。

他低着头,专注于手里的活计。

刨花飞溅,木屑纷飞。

工房里,只有工具和木头碰撞的声音,单调,却充满了韵律感。

他想,或许,这就是他的人生。

普通,平凡,甚至有些枯燥。

但他有他的手艺,有他的坚守。

他能让破损的东西,重获完整。

能让冰冷的木头,拥有温度。

这就够了。

至于爱情,或许有一天,会有一个姑娘,她能透过这满屋的木屑,看到他心里的那片宁静。

她会拿起他雕刻的小玩意,笑着说,真好看。

她会懂得,他手上的老茧,是他对生活,最深情的告白。

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会为她,亲手打造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家。

如果没有,那也无妨。

他一个人,守着这间木工房,守着这门老手艺,也能把日子,过得踏实,而丰盈。

生活,就像他手里的木头,总有磕磕碰碰,总有裂痕和伤疤。

但只要用心打磨,总能焕发出,属于它自己的,温润的光。

来源:一口吃掉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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