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陈毅和粟裕联名签署一张死刑令:他是杀害王孝和的真凶!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26 08:26 1

摘要:1948年的上海,在这十里洋场的繁华之下,两种力量的对决已然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1948年的上海,在这十里洋场的繁华之下,两种力量的对决已然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一边是行将就木的国民党政权,用最后的疯狂维持着其摇摇欲坠的统治;

另一边,则是于无声处听惊雷的中共地下组织,在工厂、在学校、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积蓄着迎接黎明的力量。

故事的主角,王孝和,便是这股新生力量中一位杰出的青年代表。

1924年,王孝和出生在虹口区一个普通的海员家庭,父亲常年漂泊海上,母亲含辛茹苦地拉扯着家。

底层生活的艰辛,则在他心中早早埋下了寻求公平与正义的种子。

1937年,“八一三事变”的炮火撕碎了上海的宁静,王孝和的求学之路也被迫中断。

他随母亲暂避浙江乡下,待风声稍缓,又只身一人返回孤岛时期的上海,寄居在舅舅家。

生活的磨砺让他比同龄人更显早熟与坚韧。

16岁那年,他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入了上海励志英文专科学校,这在当时对于一个海员家庭的孩子而言,已是了不起的成就。

励志英文专科学校,是那个时代进步思想的汇集地。

在这里,王孝和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新的知识与思想,并很快与中共地下组织取得了联系。

王孝和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和为劳苦大众奔走的赤诚,让党组织看到了一个可堪大用的人才。

1941年5月4日,王孝和正式成为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

然而,命运的考验接踵而至。

父亲因常年积劳成疾,被无情的太古轮船公司一脚踢开,家庭的顶梁柱轰然倒塌。

为了养家糊口,老父亲不得不拖着病体,做起了批贩煤炭到浦东零售的小生意,所得微薄。

王孝和是个孝子,眼见父亲日渐憔悴,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终止学业,扛起家庭的重担。

1943年1月,他考入上海电力公司,也就是后来的杨树浦发电厂,成为了一名发电管理室的抄表员。

从学生到工人,从公开的校园到隐秘的工厂战线,王孝和的角色变了,但他的信仰与使命未变。

他的组织关系转入上电地下党组织,从此,他白天是勤恳工作的抄表员,夜晚和工歇时间,则化身为一名机智勇敢的地下工作者,在工人弟兄中发展组织、宣传革命道理,工作搞得有声有色。

时间快进到1948年。

此刻的国民党政府,在解放战争的战场上已是兵败如山倒,从“全面进攻”转为“重点防御”,颓势尽显。

上海,作为其最重要的经济和工业基地,成了蒋介石严令必须“稳住”的最后堡垒。

而上海电力公司,这个为全上海提供动力的心脏,自然成了国共双方争夺的焦点。

为了牢牢控制住上电公司,国民党方面使出了惯用的伎俩。

1947年9月,他们悍然查封了原先由中共地下党掌握的工会,并准备扶植一个由特务和工贼组成的御用工会。

敌人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可他们低估了王孝和以及他身后的工人阶级的力量。

在地下党的领导下,王孝和秘密发动群众,据理力争,几经波折,最终迫使当局同意召开全厂职工大会,公开选举工会领导。

1948年1月,那场决定上电公司命运的员工大会召开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斗争,王孝和等一批地下党员和进步人士高票当选为工会核心领导。

这标志着,中共地下党实际上掌握了杨树浦发电厂的控制权。

这一胜利,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国民党上海当局的脸上。

王孝和这个名字,也因此上了敌人的黑名单。

不久之后,上海申新九厂工人在地下党的领导下,举行了震惊全国的大罢工。

国民党反动派恼羞成怒,进行血腥镇压。

消息传来,群情激愤。

王孝和根据上级指示,以上电工会的名义,迅速组织工人佩戴黑纱、发动募捐,以实际行动声援受难的申九兄弟,并强烈抗议当局的暴行。

王孝和的这一系列举动,让他彻底成了国民党反动派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个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密令,从南京下达到了上海的特务机关。

负责执行这个肮脏任务的,是国民党特务分子万一和警备大队长洛鹏。

这两人费尽心机,对王孝和进行了长时间的秘密侦查,却始终抓不到他任何是共产党的证据。

王孝和从事地下工作多年,行事一向谨慎,纪律性极强,让敌人无懈可击。

眼看无法从“政治”上给王孝和定罪,直接逮捕又怕激起更大的工潮,万一和洛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一个阴险的毒计,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口中吐了出来。

这个人,便是本案的真正元凶——季秉权。

季秉权时任国民党上海市警察局杨树浦分局的司法股长,此人出身江苏盐城的大地主家庭,曾在上海政法大学读过书,算是个有墨水的人。

但他心思不正,投机失利后混入了警察队伍。

此人为人圆滑,善于钻营,与三教九流都有勾结,和特务万一更是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

一日,万一在酒桌上唉声叹气,将铲除王孝和却苦无良策的烦恼向季秉权和盘托出。

季秉权听罢,凑到万一耳边,低声说道:“老万,对付这种泥腿子,何必跟他讲什么证据?王孝和不是在发电管理室吗?你们可以在发电机里头塞一些铁屑、碎纱之类的东西,然后就说他搞破坏,蓄意摧毁发电设备。这可是动摇国本的大罪,人赃并获,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到时候,还不是任你们拿捏?”

这番话,让万一顿时茅塞顿开,连连称赞季秉权“高明”。

1948年4月21日清晨。王孝和像往常一样,骑着那辆半旧的自行车,从虹口的家中出发,沿着杨树浦路去工厂上班。

当他途经腾越路中纺12厂时,路边突然窜出几名彪形大汉,不由分说地将他连人带车扑倒在地。这些人,正是早已埋伏在此的特务。

王孝和被捕了。

罪名,正是季秉权一手炮制的“破坏发电设备”。

从被捕的那一刻起,到生命的最后一息,年仅24岁的王孝和展现了一名共产党员钢铁般的意志。在阴森的牢房里,他遭受了惨无人道的酷刑,但他咬紧牙关,始终没有吐露任何关于党组织的秘密,没有暴露自己的党员身份。

在国民党上海高等特种刑事法庭上,他更是将被告席变成了揭露敌人阴谋的讲坛,义正词严,慷慨陈词。

然而,在一个早已内定好结果的法庭上,正义是苍白无力的。

1948年9月30日,在提篮桥监狱的刑场上,王孝和迎来了自己生命的终点。

临刑前,面对前来采访的记者,他毫无惧色,发表了最后的演说,揭露敌人栽赃陷害的真相。

当刽子手的枪口对准他时,他振臂高呼:“特刑庭乱杀人,不讲理!”“国民党政府不讲理!不讲理的政府要垮台!”

枪声响了,王孝和壮烈牺牲,年仅24岁。

纪录片《红色档案》中曾提到:“他留给世人的最后一组照片,全是微笑。”

上海解放后,人民政府顺应民意,迅速将杀害王孝和烈士的刽子手万一、洛鹏逮捕归案,并予以严惩。

消息传出,上海市民无不拍手称快,以为烈士的大仇已报。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那条真正吐出致命毒液的毒蛇,那个献上毒计的幕后黑手季秉权,此刻正蜷缩在上海滩的某个阴暗角落里,凭借着其警察出身的反侦察经验,悄无声息地隐匿了起来,仿佛人间蒸发。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能够逃脱人民的审判。

但他错了。

02 尘封卷宗

1951年2月,在位于外滩的上海市公安局大楼里,侦查处的档案室终日灯火通明。

这里堆放着从旧警察局、特务机关接收过来的海量敌伪档案,这些发黄的故纸堆里,记录着无数的罪恶,也隐藏着无数追寻正义的线索。

这天上午,两名年轻的侦查员小李和小王,正奉命清理一批来自原国民党上海市警察局的《奖惩考核记载》。

这项工作枯燥而繁重,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

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这几乎是最高效的甄别敌特罪行的途径之一,因为敌人内部的奖惩记录,往往为了邀功,会把罪行写得一清二楚,其真实性远高于那些经过伪装的个人履历。

小李是个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的年轻人,充满了革命热情。

他一页一页地翻阅着那些散发着霉味的卷宗,忽然,一份名为《1947年度上海市警察局警员成绩考核表》的文件,让他停住了手。

在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中,他看到了一条记录:“杨树浦警察分局警官、司法股长季秉权,在该年度‘努力开展对于上海电力公司共党地下活动的秘密情报工作,查得若干关于共党活动的线索’。”

“季秉权”这个名字,似乎并无特殊之处。

但在这份考核表后面,竟然还附着一份附件——一封由季秉权亲笔书写,呈报给市警察局的密信。信的内容,正是关于他如何“侦知”上海电力公司工会领导人王孝和是共产党的所谓“情报”。

“王孝和”!

“小王,你来看!”他压低声音,招呼着同事。

两人凑在一起,反复研读了这份档案,得出一个清晰的结论:这个名叫季秉权的旧警察,具有谋害王孝和烈士的重大嫌疑!他很可能就是那条一直未被发现的“漏网之鱼”。

事不宜迟,这份尘封了近四年的罪证,被他们迅速从故纸堆中抽取出来,第一时间上报。

档案很快被送到了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杨光池的案头。

杨光池仔细阅读了档案和侦查处附上的初步意见后,在文件上重重地批下了八个字:“案情重大,拟即查处。”

随即,这份带着副局长批示的档案,又被呈送到了市公安局局长杨帆的办公桌上。

杨帆局长是中共隐蔽战线的老资格专家,以眼光毒辣、心思缜密著称。他看过材料后,当即作出批示:“请杨树浦分局迅速查处该案!”

两位局长的批示,如同一道出鞘的命令,为缉拿真凶的战斗拉开了序幕。

分局局长娄家庭接到公函,看完案情通报,深感责任重大。

他立刻叫来了分局的政保股长刘震东。“震东同志,你来看看这个。”

娄局长将公函递了过去,“这个姓季的家伙,是何等人物?”

娄家庭之所以第一时间找刘震东,是因为刘震东的身份有些特殊。

他不仅仅是新中国的公安干部,在解放前,他还有一个身份——打入国民党上海市警察局的中共地下党员。

1946年,正是受党组织指派,他进入了杨树浦分局。

因此,对于曾经的“同事”季秉权,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刘震东接过公函,沉吟片刻,向娄局长详细汇报了他所掌握的情况:

季秉权,字仲衡,现年36岁,江苏盐城人,家庭成分是大地主。

上海政法大学肄业。此人脑子活,心眼多,但为人投机,是个典型的旧社会官僚油子。

1942年到1946年间,他下海做过生意,赔了个精光,于是在1946年底,考入了国民党上海市警察局。

他在警局训练所受训一个月后,就被分配到了我们杨树浦分局,一开始是在司法股当誊抄员。

不久,辖区里的怡和啤酒厂发生了一起洋人命案,案子很棘手。

季秉权靠着他那套察言观色、投机取巧的本事,居然在侦查中立了功,因此被提拔为司法股长。

解放后,这家伙就从分局消失了。

我听说,他因为在解放初期搞过一些投机倒把、欺压百姓的勾当,曾经被解放军26军的散兵游勇管理处收容审查过,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被放了出来。之后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娄家庭听完汇报后,目光坚定地看着刘震东:“不管这个季秉权现在藏匿在哪个角落,我们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为王孝和烈士报仇!震东同志,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政保股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刘震东挺身立正,斩钉截铁地回答。

刘震东,如今的新中国公安股长,亲自带队追捕曾经在眼皮子底下作恶的“同事”。

一场跨越两个时代的宿命对决,就此展开。

03 迷雾寻踪

当天,刘震东就在政保股挑选了四名精干的侦查员,加上他自己,组成了一个五人专案小组。

专案小组成立的当天下午,刘震东就召集了全体成员开了一个简短的案情分析会。

摆在他们面前最直接的困难,就是季秉权的下落。

上海,这座拥有数百万人口的巨大城市,要找一个刻意躲藏起来的人,其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同志们,季秉权是老警察出身,懂侦查,也懂反侦察,这给我们追捕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刘震东摊开一张上海地图,神情严肃,“但他再狡猾,也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我们必须从他最熟悉的社会关系入手。”

专案组的第一个突破口,选在了分局内部。

当时,杨树浦分局里还有一些留用下来的旧警察,他们中的不少人曾与季秉权共事,算得上是熟人。刘震东的想法很简单,也许有人在解放后的某个场合,与季秉权不期而遇过,哪怕只是一面之缘,也可能提供宝贵的线索。

侦查员们分头行动,对这些留用人员进行了一次细致的走访排查。

然而,结果却令人失望。

从分局的老门卫到当年的文职人员,一个一个问下来,所有人都表示,自打解放后,就再也没见过季秉权这个人,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第一条路,走不通。

刘震东没有气馁,立刻启动了第二套方案:查户籍。

只要季秉权还生活在上海,他就必须有户口,有户口就有地址。

按图索骥,岂不是瓮中捉鳖?

经过一番艰苦的翻查,侦查员们终于从浩如烟海的户籍卡片中,找到了属于“季秉权”的那一张。卡片上清晰地写着他的住址:复兴东路某弄某号。

刘震东亲自带队,揣着拘捕令和搜查证,一行人乘坐一辆美制小吉普,直扑复兴东路。

目标地址是一幢典型的老式石库门房子,黑漆大门上还留着“紫气东来”的旧门额,显得颇有年头。

侦查员们叩开大门,里面是个天井,楼上楼下住了七八户人家,是个标准的大杂院。

他们亮明身份,逐户排查,然而,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没有发现季秉权的踪影。

“同志,你们找季秉权?”

一位热心的大妈探出头来,“是住在这里,没错。不过,他们一家人已经好长时间没露面了。”

“是搬家了吗?”一名侦查员急切地问道。

“搬家倒没听说,”大妈摇摇头,“可能是住到别处去了吧,家里东西都还在呢。也许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可是,专案组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守株待兔,他们随即找到了该地段的居委会。

负责治保工作的委员接待了他们,并证实了住户的说法,但补充了一条新线索:“季秉权有个亲戚姓周,以前经常到他家来串门。我听季秉权的爱人无意中说起过,他们要是暂时不住这里,可能会去那个姓周的亲戚家挤一挤。那个亲戚,好像是住在新闸桥那一带。”

这个模糊的线索,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大家重新燃起了希望。

“那您知道具体地址或者那个亲戚的名字吗?”刘震东追问。

“具体地址不晓得,”治保委员摇摇头,“名字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姓周。不过,我听那个周先生自己说过,他家隔壁是一家香烛铺子。”

“香烛铺子!”这个细节让侦查员们心中一喜。

在那个年代,香烛铺子这样的商业坐标,远比门牌号码更容易寻找。

吉普车立刻掉头,一路疾驰,赶往新闸桥地区。

为了提高效率,他们决定先去当地的派出所寻求协助。

当刘震东提到“香烛铺子隔壁的周家”时,派出所的户籍警立刻就有了印象:“有这么一户人家,我知道。”

“这户人家的政治面貌怎么样?”刘震东谨慎地问。

“就是一般群众,没发现有什么问题,邻里关系也处得不错。”

刘震东拿出季秉权的照片:“我们要找这个人,他最近有没有在周家住过?”

户籍警仔细端详了照片,然后肯定地摇了摇头:“没见过。我们片警经常巡查,周家最近没有来过这样的生人,也没申报过临时户口。”

这个结果,如同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但刘震东想,既然已经到了门口,他决定亲自去周家走一趟,或许能问出点别的线索。

周家的主人对这几位来自杨树浦分局的不速之客显得有些惊讶。

听明来意后,他很明确地表示,季秉权从来没有在他家住过。

不过,他也提供了一个情况:就在前不久,季秉权确实来过他家一次,说是现在外面“做生意”,日子过得还不错,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并没有透露自己的具体住处。

从周家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专案组马不停蹄,又根据掌握的零星信息,走访了季秉权以前的一些牌友和生意上的伙伴。

然而,所有人的回答都如出一辙:解放后就没怎么联系了,根本不知道他现在何处营生,住在哪里。

季秉权的反侦察意识远超专案组的预料。

他不仅搬离了原住处,还刻意对亲戚朋友隐瞒自己的真实情况,只用“做生意”的幌子来迷惑所有人,几乎切断了所有能够轻易追查到他的社会关系链。

在复兴东路调查时,一位与季家相熟的老邻居,面对侦查员的询问时,眼神躲闪,含糊其辞地说:“他们啊……好像是回盐城老家了吧,听他老婆提过一嘴。”

当时侦查员并未深究,但事后刘震东复盘时,敏锐地指出,这极有可能是季秉权离开时故意散布的假消息,目的就是为了迷惑追踪者。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当时社会环境复杂,一些群众面对公安人员的调查,仍心存畏惧,不敢多言。

至此,所有主动出击的侦查路线,似乎都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戛然而止。

专案组的工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季秉权,就像一滴水融入了上海这片汪洋大海,无影无踪。

04 意外之获

面对大海捞针的困局,专案组并没有放弃。

既然主动出击找不到人,那就只能采取更广撒网的办法了。

1951年2月27日,经市局批准,一份印有季秉权照片和体貌特征的“谋害王孝和烈士的凶犯”通缉令,由上海市公安局正式向全市各分局、派出所发出。

王孝和是上海人民心中的英雄,为英雄缉拿真凶,是每一个公安战士义不容辞的责任。

因此,各个单位都不约而同地将这份通缉令列为急案,重点关注。

就在通缉令发出的第三天,也就是3月1日,事情出现了戏剧性的转机。而这个转机,始于上海市公安局新成分局的一名年轻刑警小唐。

这天上午,小唐奉命去常德路附近的一户居民家中,调查另一起刑事案件的线索。

他对那一带的路况不熟,七拐八绕之后,竟迷失在了一条如同八卦阵般的弄堂里。

正当他焦头烂额之际,看到不远处有一户人家的门虚掩着,便想上前去问个路。

他轻轻叩了叩门,没等回应便推门而入。

只见屋里的一张方桌前,坐着一个穿西装、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在吃早饭——一碗泡饭,几碟小菜。

那人听到门响,一抬头看见一个身穿警服的公安走了进来,像是受了电击一般,猛地哆嗦了一下。

手一抖,“哐当”一声,那碗泡饭竟然整个被打翻在了桌子上,米汤流了一桌。

小唐当时并未多想,只当是自己冒失闯入,吓到了对方。

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吓着您了。我想问一下路……”

然而,那男子却一言不发,只是脸色煞白地连连摇手。

这时,屋子的主人从里屋走了出来,热情地为小唐指明了路径。

小唐道了谢,便匆匆离去,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

事情办完,在返回分局的路上,小唐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反复浮现出刚才那一幕。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一个普通市民,见到警察问路,反应何至于如此激烈?

那不是受惊,那是发自骨子里的恐惧和心虚。

回到分局,他向刑警组长汇报完工作,正准备离开,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见了组长办公桌上压着的一份文件,正是那份关于季秉权的通缉令。

他觉得上面的照片似乎有些眼熟,便随手拿了起来。

只看了一眼,小唐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如同闪过一道电光。

通缉令上的那张脸,与他上午在常德路那户人家里看到的那个打翻饭碗的西装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组长!我今天上午,好像看见他了!”小唐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刑警组长一听,立刻严肃起来:“是吗?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小唐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作了汇报。

这位刑警组长的经历与刘震东颇为相似,也是解放前就打入国民党警察局的地下党。

他在新成分局干了多年,对常德路一带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听完小唐的描述,立刻判断道:“你说的那户人家姓苏,主人叫苏阿根,四十出头,右边腮帮子上有一道两寸长的刀疤,对不对?”

小唐连连点头:“对,对!就是他!”

组长当即抓起电话:“苏阿根家里没有这样的成员,那肯定是个外来客!我先问问派出所,他家报没报临时户口!”

电话打到管段派出所,那边的同志一查临时户口登记本,回复说苏家近期没有任何申报记录。

没报户口,又如此惧怕警察,问题大了!

组长当机立断,立刻带上小唐和另一名刑警,拿着通缉令,火速赶往苏家。

然而,当他们再次推开苏家大门时,屋里已经不见了那个穿西装的中年人。

“老苏,上午那个客人呢?”组长开门见山地问。

苏家主人见警察去而复返,神色有些慌张,支吾着说:“哦……他,他已经走了。”

“这人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是我苏北乡下的一个远房亲戚,一直在南边做生意。这次到上海来办点货,顺道来看看我,就住了一晚。”

“住了一晚?报临时户口了吗?”

“哎哟,忘了忘了。他昨天晚上才来的,天太晚了,没好意思去打扰派出所的同志。本来想着今天一早去补报的,可他吃完早饭就急着走了,我想着人走了,就算了……”

“你这是违反户籍管理规定!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必须第一时间去报户口,派出所24小时都有人值班!”组长严厉地批评了几句,便带着人告辞了。

然而,这只是一个烟幕弹。

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绝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弃。

他知道,苏家所在的这条弄堂,是一个只有一个出入口的“死胡同”,任何进出都必须经过弄堂口的那家小烟纸店。

而烟纸店的夫妇,是解放前就受地下党影响的进步群众,解放后更是公安局的积极信息员,与组长私交甚好。

可以说,这对夫妇的眼睛,就是这条弄堂里最可靠的“监控”。

组长没有惊动苏家,而是悄悄地来到了烟纸店。

果然,烟纸店老板娘早已将苏家客人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她告诉组长,那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其实是六天前的一个傍晚来的,手里拎着一个半新不旧的皮箱。

当晚苏家还特地来买了瓶好酒和两条好烟。

这几天,此人一直缩在苏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直到今天上午,那个年轻警察(小唐)进去后没多久,他就慌慌张张地出来了,手里空空如也,像是出去散步的样子,但神色极其紧张。

“皮箱还在苏家!”

组长立刻判断出,此人因为小唐的突然出现而受惊,仓皇出逃,但又舍不得行李,所以只是暂时躲避,必定会想办法回来取。

一个守株待兔的计划迅速形成。

组长安排小唐和另一名刑警,在弄堂里一户可靠的居民家中埋伏下来,死死盯住苏家。

刑警组长的判断完全准确。

当天傍晚,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溜进了苏家。埋伏的小唐和同事立刻打起了精神,悄悄转移到弄堂口的烟纸店里,一边抽烟,一边等待着“兔子”出洞。

没过多久,就见那家伙拎着那个皮箱,行色匆匆地从苏家走了出来。

“站住!公安局的,查证件!”小唐两人一左一右,截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一见警察,顿时魂飞魄散,扔下皮箱转身就跑。但他哪里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刑警的对手,没跑出几步就被按倒在地,一副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

人,抓到了。

相貌与通缉令上的季秉权,确实有七八分相似。

然而,经过连夜审讯,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结果出现了——抓错了!

此人并非季秉权,而是从苏北盐城逃窜至上海的一个还乡团骨干分子,手上沾满了农民的鲜血。

巧的是,他不仅和季秉权是同乡,长相酷似,而且也姓苏,是苏阿根的族兄。

他在老家作恶多端,眼看要被清算,便逃到上海投靠族弟,没想到因为这张“明星脸”,阴差阳错地替季秉权挡了灾。

新成分局查清情况后,立刻将此人移交给了苏北公安机关。不久之后,这个真正的恶霸地主,就在原籍被执行了枪决。

虽然是一场乌龙,但也算是为民除害,意外地完成了一次“业绩”。

只是,真正的季秉权,依然像一只狡猾的老鼠,藏匿在上海的某个角落,自以为安全。

05 市井偶遇

真正决定性的线索,却出现在一个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由一个最意想不到的人提供。

上海市公安局卢湾分局。

为了加强内部警示,卢湾分局在接到抓捕“谋害王孝和烈士的凶犯”的通缉令后,除了下发到各科、股、所,还在分局大院内的告示栏里张贴了一份。

这天上午,分局食堂的炊事员邱师傅,提着一篮子刚买的菜,哼着小曲从院子里经过。

邱师傅是个老实巴交的普通人,大字不识一个,平时对告示栏上的东西向来是视而不见。

可今天,他看见两个操着外地口音的便衣,正指着那份通缉令,低声议论着“王孝和事件”。

“王孝和”这三个字,邱师傅是认得的。

这位工人英雄的事迹,早已通过评弹、广播剧等形式,传遍了上海的大街小巷。

一听是跟王孝和有关,邱师傅也忍不住好奇,凑上前去,朝着那张照片定睛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季秉权的厄运,就此拉开了序幕。

邱师傅觉得照片上那张脸,说不出的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皱着眉头,一边走一边苦思冥想,好大一会,邱师傅一拍大腿:“啊!我想起来了!”

邱师傅想起了一段发生在一星期前的不愉快经历。

那天轮到他休息,老婆让他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因为刚下过雨,菜场旁边的小马路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积水。他提着买好的菜,正小心翼翼地往回走,身后突然快速骑来一辆自行车,带起的泥浆水“噗”的一下,溅了他满裤腿。

邱师傅当时就火了,回头嘟囔了几句。

没想到那个骑车的主儿,非但不道歉,反而停下车,回头指着他鼻子骂“侬个瘪三,走路不长眼睛啊”,反咬一口说是邱师傅挡了他的道。

邱师傅生性随和,不善与人争吵,见对方那么凶,也就自认倒霉,没再计较。

可他走出老远了,还听见那人在后面骂骂咧咧的。

那个骑车人的嚣张模样,给邱师傅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此刻,他敢肯定,那个人的脸,和通缉令上季秉权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来自市井的偶遇,立刻引起了卢湾分局政保股的高度重视。他们把邱师傅请到办公室,让他仔仔细细地回忆当时的所有细节。

“他骑的是一辆什么样的自行车?”

“蛮新的,锃亮,像是英国牌子。”

“车上有什么东西吗?”

“车把上挂着一个篮子,里面有青菜、豆腐干,还有两条鲫鱼。”

这些看似琐碎的生活细节,在专业的侦查员耳中,却蕴含着丰富的信息。

政保股的股长,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公安,立刻根据这些细节,做出了精准的分析:

第一,此人到那个菜场买菜,说明他的住处距离菜场不远,否则不会选择那里。

第二,他骑着自行车去买菜,又说明他的住处离菜场并非近在咫尺,否则步行即可。

第三,他买的是青菜、豆腐干、鲫鱼这类家常菜,说明他正在过着一种相对安稳的居家生活,而不是四处流窜。

结合这三点,再根据邱师傅描述的对方骑车离去的方向,股长在地图上划出了一个大致的范围。他敏锐地指出:“越是这种生活化的细节,越不容易伪装。一个亡命徒,可以改变身份,但很难改变他骂人的口音和嚣张的习气。”

他耐心地引导邱师傅回忆了对方的口音(带有苏北腔的上海话),最终将侦查方向牢牢锁定。

一个电话,立刻打到了该区域所属的建国东路派出所,要求他们根据这些特征,对辖区内的居民进行一次秘密的、不露声色的排查。

两天后,建国东路派出所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经过居委会治保干部的摸排,在建国东路某弄某号,确实住着一个与描述高度相符的神秘男子。此人是最近才搬来的租户,深居简出,邻居只知道他姓季,好像是苏北来的生意人。

曙光,终于出现了!

卢湾分局不敢怠慢,立刻将这一重大线索,火速通报给了主办此案的杨树浦分局。

消息传来,杨树浦分局政保股的办公室里一片欢腾。

刘震东放下电话,用力一挥拳头:“同志们,准备行动!这次,绝不能让他再跑了!”

一场策划已久的抓捕行动,箭在弦上。

06 法网终结

1951年3月7日,傍晚,小雨。

一辆美制小吉普车,没有鸣笛,悄无声息停在了建国东路一条僻静的弄堂口。

车门打开,三个身影迅速闪入弄堂的阴影里。

为首的,正是杨树浦分局政保股长刘震东,身后跟着两名精干的侦查员陈冠林和王凯。

目标,是弄堂深处的一幢二层小楼。

那小楼的外墙已经斑驳,在细雨中显得格外陈旧。

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但从二楼的窗户里,透出了一丝黯淡的灯光,隐约还能听到一阵阵搓麻将的喧哗声。

刘震东向两名队员使了个眼色,三人呈品字形,悄然摸到了小楼的门前。

他一马当先,抬手准备叩门,却发现门只是虚掩着,一推,便“吱呀”一声开了。

屋内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

底楼的客堂间里,一张油光发亮的八仙桌旁,围坐着四个人,正热火朝天地酣战“方城”,麻将牌的碰撞声清脆而刺耳。

其中一个背对门口,身穿中山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一边摸牌,一边得意地喊着:“三筒!碰!”

几乎就在他喊出声的同时,他也感觉到了门口的光线变化,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时间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季秉权的瞳孔,在看到刘震东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时,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以他那颗警察的脑袋,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三位不速之客的来意?

东窗事发!

一张原本因赌博而兴奋泛红的脸,刹那间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

但仅仅一秒钟后,他又强行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抬了抬手:“老……老刘!”

刘震东面沉似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季秉权打着哈哈,试图缓和这窒息的气氛:“哎呀,老兄,稀客啊!我们可是好久没见了。今天怎么有空……来找兄弟我玩玩?”

“不错,是来找你的。你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刘震东冰冷的说道。

“我?我能有什么事?”

季秉权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想站起来,手悄悄伸向桌下的抽屉,“还不就是过去和你一起当旧警察时的那些破事?那些事,我早在26军的集训班里就交代得一清二楚了。老兄啊,现在是新社会,人民政府讲究实事求是,你可不能没事找事,硬往我头上装斧头柄哦!”

他的话音未落,刘震东已经一声断喝:“季秉权,你被拘留了!”

季秉权刚要起身反抗,刘震东身后的陈冠林和王凯早已如猛虎下山般扑了上来,一人一边,死死地钳住了他的胳膊。

季秉权还想挣扎,却被陈冠林一招擒拿手,反剪双手,按倒在麻将桌上。

“哗啦”一声,桌上的麻将牌被撞得四散纷飞。

一副冰冷的手铐,带着正义的重量,“咔嚓”一声,锁住了这个罪恶滔天的凶犯。

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季秉权所有的伪装和镇定都崩溃了。

他突然扭过头,压低声音,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刘震东说:“仲衡(季的字)待你不薄啊,老刘!在分局的时候,我可没少关照你。放我一马,我有金条……咱们……咱们还是‘同事’啊!”

刘震东凑到季秉权耳边,一字一句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跟你,从来不是‘同事’。”

“我是中国共产党的战士,你是人民的罪人!”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季秉权的心理防线。

在杨树浦分局的审讯室里,面对着那份从敌伪档案中找到的、由他亲笔书写的密信,面对着刘震东这位昔日“同事”的凌厉审问,季秉权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不得不低下了罪恶的头颅。

详细交代了解放后是如何躲藏的,以及当年如何向特务万一献上毒计,如何一手策划了栽赃陷害王孝和烈士的全部罪行。

解放后,季秉权确实如刘震东所说,动过一番歪脑筋。眼看解放军兵临城下,他竟纠集了几个中统特务,打出一个“上海市政工队”的旗号,妄图“接管”杨树浦警察局,再移交给解放军,以此捞取政治资本,将功折罪。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还没来得及实施,上海就解放了。

他的投机行为很快被人揭发,加上他勾结地痞流氓欺压百姓的劣迹,于1949年末被解放军第26军的散兵游勇管理处收容审查。

在管理处的八个月里,季秉权日夜煎熬。

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特别是“王孝和事件”,一旦暴露,必死无疑。

他处处小心,谨言慎行,甚至连睡觉都常常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生怕说梦话泄露了半个字。

凭借着惊人的心理素质和伪装技巧,他硬是熬过了审查,因为没查出重大问题,于1950年8月具结交保,被释放了出来。

重获自由的季秉权,看到社会上镇反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深知“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便动了外逃的念头。

但当时全国治安抓得极严,外出处处需要证明,他根本无路可逃。

于是,他选择了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办法——“大隐隐于市”,在上海这座巨大的城市里,开始了东躲西藏的亡命生涯。

结果不曾想,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1951年6月,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对季秉权一案进行了公开宣判。

在庄严的法庭上,审判长宣读了判决书,那份由时任上海市市长兼军管会主任陈毅、副主任粟裕共同签署的决定书,字字千钧:

被告:季秉权,又名仲衡,男,三十五岁,苏北盐城人。季秉权系杨树浦一带的恶霸,曾任伪警察局杨树浦分局司法股长,一贯勾结各工厂把头及该区地痞流氓,敲诈勒索,欺压人民,横行无忌,作恶多端,群众无不恨之切骨。一九四八年四月,竟捏造事实,伪造情报,与陆匪京士之爪牙,共谋陷害上海电力公司王孝和烈士,后又诬蔑工人群众的正义爱国运动,先后多次摧残工运,大肆逮捕先进工人及爱国人士,仅中纺十二厂遭其迫害者,即有十三人之多。本市解放之际,又勾结流氓头子张某、毛某等,伪称系“上海政工队”,冒名劫收破坏。

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反革命条例》第七条第三款,并比照第九条第四款处死刑。以资镇压。

主任 陈毅

副主任 粟裕

一九五一年六月

宣判后,季秉权被立即押赴刑场。

当正义的枪声响起时,距离王孝和烈士牺牲,已经过去了近三年的时间。

来源:青樱讲故事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