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春晚常客”四个字，现在听着像旧勋章。耿为华昨晚出现在直播间，背景布皱巴巴，军绿T恤洗得发白，他卖力喊“家人们”时，嗓子明显劈叉——弹幕飘过一句“绿色军衣呢”，他愣了半秒，低头扒拉手机，像没听见。

“春晚常客”四个字，现在听着像旧勋章。
耿为华昨晚出现在直播间，背景布皱巴巴，军绿T恤洗得发白，他卖力喊“家人们”时，嗓子明显劈叉——弹幕飘过一句“绿色军衣呢”，他愣了半秒，低头扒拉手机，像没听见。

我认得那半秒。
我爸中风后，第一次下楼买烟，小卖部老板娘问“还抽红利群？”他也这样愣，接着把零钱揣兜，转身那刻肩膀垮下去——男人被过去点名，都这反应。

说回耿为华。
1998年，他穿笔挺军装唱《绿色军衣》，镜头扫过，台下坐得笔直的战士集体掉泪，我也跟着哭，那时我小学，只觉得“原来爸爸在部队也这样帅”。
后来逢年过节，家里VCD循环放他，我爸跟着哼，走调走到外婆家。

再后来，光盘没人买，晚会砍节目，他消失。
再听到消息，是去年粉丝群有人甩链接：耿为华直播卖牙刷，9块9两支。我点进去，他正在试吃牛肉干，辣得斯哈，顺势推销“拍三送三”。
评论区骂声一片：晚节不保、落魄、圈钱。
我留了一句“耿老师，青光眼新药进了医保”，他立刻私信谢谢，还发了个拱手表情，挺客气，像当年给我签名的样子。

没人提他第二任妻子。
我扒到一段去年10月的短视频，账号只有三百粉，画面里他搀着一个女人做眼压检查，女人脸肿，肚子隆起，他小声说“没事，咱再换家医院”。
底下配字：生物制剂两万一针，一个月四针，医保不报。
视频秒删，留档的是百度快照。

我算了笔账。
一针两万，四针八万，三个月疗程二十四万，这还不包括住院、来回机票、住快捷酒店。
直播间一晚GMV显示八万，按平台抽成20%，他到手六万四，得连续播四晚才能凑够一个月药钱。
这还没算女儿大学学费、房贷、爸妈养老。
所以他从早上七点播到晚上十一点，中间啃两口面包，嗓子哑了就含胖大海，再不行上激素喷雾，镜头里看不出，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人嘲“过气明星吃相难看”，可当过气落到具体数字，就是银行卡里只剩三位数，老婆一睁眼就问“今天能看见一点了吗”，女儿发微信“爸，我实习没工资”，你什么体面都顾不上了。
我爸当年拄拐去小区当保安，也是这理：尊严是奢侈品，先让家人活下去才是KPI。

我蹲了他一个月直播。
发现套路极简单：不PK，不喊123上链接，把产品说明书一字一句念完，再补一句“能用就用，用不到别买，别堆家里吃灰”。
厂家运营私下吐槽：他退货率全网最低，因为“粉丝都是四十岁老阿姨，心疼他”。
这些阿姨当年在部队文工团门口等他签名，如今一边给孙子换尿布，一边蹲直播间抢十块毛巾，抢完截图发群里“咱们得帮老耿”。
情怀能当饭，但只能当稀饭，不顶饱，所以他还是得一场接一场。

上周他下播后忘关镜头。
画面里，他把今日结算三万四全部转进“贺XX医药费”卡，转完对着手机屏保发呆——是未出生的B超照，他伸手摸了摸，像摸一团雾。
那一刻我明白，所谓“军旅歌王”头衔早被时代回收，现在他只是个普通产检门口的丈夫，把全部筹码押在一张叫“也许能治好”的彩票上。

故事写到这里，没啥反转。
妻子视力表最大一行还是看不清，直播间人数从三千掉到三百，他依旧每天七点准时上线，像当年在连队吹熄灯号，号一响，就得站直。
我默默关注，偶尔下单买两袋大米，不为便宜，只想让榜单别太难看。

耿为华有次连麦被问“后悔吗”，他笑出褶子：“后悔啥？当年唱军衣，今天卖牙刷，都是为人民服务。”
说完这句，他眼圈红得比当年春晚灯光还亮。

男人到中年，最大的舞台不在聚光灯下，在医院的缴费窗口。
能押的押上，能卖的卖掉，把过去折现，换身边人多看一天亮——这买卖，不丢人。

来源：清闲的花猫t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