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明朝宣德年间,东昌府城内青砖铺路,商贾云集,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在这喧嚣街头,有一家 “凝翠阁” 玉器店,老板名叫陈墨堂。他性情温厚,手艺精湛,店里的玉雕摆件巧夺天工,引得往来客官争相购买。这日,天还未亮透,陈墨堂便跌跌撞撞从后院跑出,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筛
明朝宣德年间,东昌府城内青砖铺路,商贾云集,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在这喧嚣街头,有一家 “凝翠阁” 玉器店,老板名叫陈墨堂。他性情温厚,手艺精湛,店里的玉雕摆件巧夺天工,引得往来客官争相购买。这日,天还未亮透,陈墨堂便跌跌撞撞从后院跑出,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筛糠,仿佛刚从地狱走了一遭。他小心翼翼将一尊通体莹白的玉狐揣入怀中,眼神里藏着玉石般的冷硬,转身直奔府衙而去。
此时府衙内,府尹李嵩刚洗漱完毕,正端着一碗燕窝粥准备享用,听闻有人大清早报案,顿时眉头紧锁,满脸不耐。待升堂坐定,见堂下跪着的陈墨堂衣衫凌乱,神色惶惶,语气愈发冰冷:“堂下何人?有何冤情速速道来,莫要耽误本官时辰!”
陈墨堂颤巍巍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与惊悸:“大人,小人陈墨堂,昨夜…… 昨夜内人被奸杀身亡!小人已将凶手擒获,恳请大人为小人做主!”
李嵩一听凶手已擒,脸色稍缓,追问道:“凶徒现在何处?速速带上来!”
只见陈墨堂缓缓从怀中取出那尊玉狐,双手高高举起,声音沙哑:“大人,这…… 这玉狐便是害死内人的凶手!”
李嵩定睛一看,见那玉狐不过巴掌大小,狐身雕得栩栩如生,眼瞳处嵌着两颗殷红的玛瑙,模样精致至极。他当即拍案大怒:“大胆刁民!竟敢拿一尊玉器戏耍本官!来人啊,重打三十大板,看他还敢胡言乱语!”
衙役们一拥而上,棍棒狠狠落在陈墨堂身上。他却咬紧牙关,死死将玉狐护在怀里,任凭鲜血浸透衣衫,只反复念叨:“它是玉狐精…… 真是它害了内人……”
看着陈墨堂被打得皮开肉绽仍不肯改口,李嵩心中泛起一丝疑云。他示意衙役停手,冷声道:“你说它是狐精,可有证据?若再无凭据,休怪本官将你打入死牢!”
陈墨堂艰难抬起头,咳着血道:“大人可知,狐属阴,犬属阳,阴阳相克。这玉狐精被我打回原形,若遇猎犬,必现异象!大人只需找来一条猎犬,便能见分晓!”
李嵩半信半疑,命衙役牵来一条凶猛的黄犬。公堂上众人皆屏息凝神,目光紧盯着玉狐与猎犬。那黄犬初见玉狐,先是狂吠不止,连连后退,待嗅不到威胁,便壮着胆子上前,对着玉狐眼瞳处狠狠一咬。
就在此时,怪事发生了 —— 黄犬猛地抽搐几下,口吐白沫,当场倒地身亡。
公堂之上一片哗然,李嵩也惊得站起身来。陈墨堂惨笑道:“大人看见了吧!这狐精煞气重,猎犬冒犯了它,便落得这般下场!”
李嵩心中暗忖:这玉狐绝非凡物,定是稀世珍宝!他压下贪念,佯装镇定道:“此事蹊跷,本官需将这玉狐带回细查。你先回家养伤,待查明真相,必还你公道。” 说罢,命衙役将玉狐收好,又派两人随陈墨堂去查验尸体,自己则抱着玉狐匆匆回了后堂。
回到书房,李嵩将玉狐放在桌上细细端详。玉质温润剔透,雕工精妙绝伦,尤其是那双玛瑙眼,红得似要滴血,一看便价值连城。他早已将查案抛到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如何将玉狐占为己有。
不多时,去查验的衙役回报:“大人,陈墨堂之妻确实遭人奸杀,屋内无打斗痕迹,邻里也未曾听闻异动。” 李嵩捻着胡须笑道:“如此看来,或许真是什么精怪作祟。这案子暂且压下,等陈墨堂再来追问,便说玉狐精已被降服,此事作罢。”
可一连数日,陈墨堂竟未曾上门。李嵩派衙役去打探,得知他每日只是在家养伤,偶尔去店里照看生意,仿佛早已接受了 “妻子被狐精所害” 的说法。李嵩松了口气,暗骂一声 “蠢材”,便安心将玉狐藏进了密室。
谁知这日,李嵩正与小妾嬉闹,管家慌慌张张来报:“大人!蒙古千户巴图大人前来拜访!” 李嵩脸色骤变,巴图虽是地方武官,却因是蒙古贵族,手握兵权,连知府都要让他三分。他连忙屏退小妾,整理衣冠出门迎接。
巴图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进门便直言不讳:“李大人,听闻你近日得了一件能杀犬的玉狐宝物,特来瞧瞧!”
李嵩心中一紧,暗道不好,这消息定然是陈墨堂故意散播出去的。他强装镇定道:“千户大人说笑了,下官哪有什么宝物?”
巴图眼睛一瞪,冷哼道:“休要瞒我!我早已打听清楚,那玉狐通体雪白,眼嵌红玛瑙。若你肯拿出来让我见识,日后必有你的好处;若是藏着掖着……”
李嵩心知巴图贪婪残暴,若不交出玉狐,恐有杀身之祸。他只得赔笑道:“大人息怒,下官这就去取来。” 说罢,便去密室将玉狐取出。
巴图一见玉狐,顿时两眼放光,一把抢过捧在手中,摩挲着赞叹不已。他素来有个怪癖,鉴别玉器时总爱用牙齿轻咬玉质。此刻他拿起玉狐,便对着眼瞳处的玛瑙咬了下去。
李嵩见状,心头一跳,却不敢阻拦。只见巴图咬了几口,突然脸色发黑,捂着喉咙倒在地上,抽搐片刻便没了气息。
李嵩吓得魂飞魄散,正想派人遮掩,巴图的随从已冲了进来,见主子惨死,当即下令将李嵩捆绑起来,押往宣慰司问罪。
严刑之下,李嵩不堪折磨,很快便将陈墨堂供了出来。可当宣慰司的兵丁赶到凝翠阁时,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间空荡荡的铺子。
找不到主犯,李嵩罪责难逃。虽经家人重金打点免去一死,却被削去官职,流放到了漠北。
一晃三年过去,李嵩在漠北受尽苦楚,每日靠乞讨为生。这日,他正蹲在街边啃着冷硬的窝头,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竟是消失多年的陈墨堂。
李嵩瞬间红了眼,扑上去抓住陈墨堂的衣襟怒骂:“是你!是你害我落到这般田地!我要杀了你!”
陈墨堂身后的随从立刻上前,将李嵩按在地上。陈墨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李大人,别来无恙?”
李嵩挣扎着嘶吼:“你这个奸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
陈墨堂冷笑一声:“光天化日?当年我妻子遭人凌辱杀害,那天何尝不是光天化日?你身为父母官,不思查案,只想着侵占宝物,那天的王法又在哪里?”
他蹲下身,缓缓道出真相:“巴图那个畜 生,常来我店里看玉器,那日见我妻子在店中帮忙,竟当众将她拖进后屋施暴。我赶回来时,妻子已不堪受辱,欲寻短见。我心如刀绞,便对她说:‘宁可玉碎,不能瓦全,我先送你走,再为你报仇!’”
“我知道巴图权势滔天,你又贪赃枉法,寻常途径根本无法报仇。于是我取出家中传下来的玉狐,将西域剧毒‘赤蝎粉’混在玛瑙中嵌入狐眼 —— 那毒见血封喉,巴图爱咬玉器,必然会中招。我故意谎称玉狐是凶手,便是算准了你会贪念起,将玉狐据为己有。随后我四处散播消息,引巴图上门索要,你迫于他的威势,定会交出玉狐。如此一来,既除了巴图,也让你这贪官付出了代价。”
李嵩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颤声道:“你…… 你好狠的心!”
陈墨堂眼中泛起泪光:“狠?若不是这世道逼得百姓走投无路,谁愿这般谋划?苛政猛于虎,贪官害万民,我不过是用自己的方式,讨回一点公道罢了。你今日的下场,皆是咎由自取。”
说罢,陈墨堂命随从放开李嵩,转身离去。李嵩瘫坐在地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想起自己昔日的荣华富贵,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悔恨交加。
后来,李嵩在漠北的一座寺庙出家为僧,每日诵经忏悔。而陈墨堂则带着积攒的钱财,去了江南,开了一家小小的书斋,教贫苦孩童读书识字。
那段充满悲愤与无奈的往事,渐渐被岁月掩埋,只化作一段民间故事,在世间悄悄流传,警示着世人:为官者当清廉,为富者当仁善,若失了本心,纵有滔天权势,也难逃因果报应。
来源:小蔚观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