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公闭眼前最后一刻，手指还停在手机相册里我们的结婚照上。那张照片里他穿着白衬衫，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谁能想到才短短两年，癌症就把他熬得只剩一把骨头。昨天早上护士测完体温说情况稳定，下午突然就不行了，从送进抢救室到医生出来摇头，还不到三个小时。​

老公闭眼前最后一刻，手指还停在手机相册里我们的结婚照上。那张照片里他穿着白衬衫，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谁能想到才短短两年，癌症就把他熬得只剩一把骨头。昨天早上护士测完体温说情况稳定，下午突然就不行了，从送进抢救室到医生出来摇头，还不到三个小时。​

他是三十一岁那年查出的结肠癌，确诊那天我们刚付了新房首付。拿到病理报告时他正在开车，我坐在副驾上念 “低分化腺癌”，他猛地踩了刹车，后面的车差点追尾。他盯着方向盘沉默了半分钟，转过头说没事，大不了先把房子卖了治病。后来才知道，他那天偷偷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把受益人改成了我的名字。​

化疗第一个疗程结束后，他开始出现持续的乏力感。以前他能扛着四十斤的大米爬五楼不喘气，那段时间连从沙发站起来都要扶着扶手歇半天。我查了很多资料，知道这种乏力休息也缓解不了，就每天提前把饭菜端到茶几上，他坐靠着垫子就能吃。有次他想自己去倒杯水，刚站起来就腿软摔在地上，我扶他起来时摸到他后背的骨头，硌得手掌生疼。​

体重下降得更快，半年里掉了整整三十斤。他本来是圆脸，后来颧骨越凸越高，下巴尖得像锥子。我变着花样做他爱吃的红烧肉、糖醋鱼，他每次都努力往嘴里塞，嚼半天却咽不下去，最后只能吐在纸巾里。有天他对着镜子摸自己的脸，突然说早知道当初拍婚纱照该多拍几套，现在瘦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我赶紧转身去厨房切水果，怕他看见我哭。​

疼痛是从确诊后第三个月开始的。一开始只是偶尔腹痛，吃点止痛药就能缓解，后来变成持续性的钝痛，止痛药的剂量加了三次还是不管用。他怕影响我睡觉，晚上疼得厉害就咬着毛巾忍，我发现时毛巾都被汗水浸透了。医生说这是肿瘤侵犯神经的征兆，让我们记录疼痛的时间和程度。那些写满数字的本子，现在还压在书桌最下面，每一页都记着他难熬的夜晚。​

他走的前一周出现了便血，一开始只是纸巾上带点血丝，后来马桶里都染红了。我们紧急住院，做了全面检查后医生找我谈话，说肿瘤已经转移到肝脏，各项指标都在往下掉。我走出医生办公室，看见他正靠在床头画东西，凑过去才发现是本纪念册，第一页写着 “和老婆的抗癌日记”。他指着上面的简笔画说，等病好了就带着这本册子去拍全家福。​

住院期间他状态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就给我讲以后的计划。说等他出院了，先带双方父母去三亚旅游，弥补结婚时没办蜜月的遗憾；说要在阳台种满我喜欢的绣球花，每天早上摘一朵插在花瓶里；说以后有了孩子，要教他踢足球，还要告诉孩子妈妈在他生病时有多勇敢。我每次都点头说好，心里却像被刀割一样，知道这些计划可能永远实现不了。​

他走的前一晚精神突然好了很多，护士说这是回光返照，但我不愿意信。他靠在枕头上，一页页翻着那本纪念册给我讲，这张画的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那张画的是我陪他第一次化疗的场景，最后一页留着空白，说等病好了一起画全家福。他还拿出手机，让我把里面的照片都备份好，特别强调有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凌晨两点多，他突然开始呼吸困难，监护仪的警报声刺耳地响起来。医生护士冲进来抢救，我被拦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见他戴着氧气面罩，手在空中胡乱抓着。我知道他是想抓我的手，以前每次打针他都要握着我的手才肯放松。抢救了四十分钟，医生拉开门说对不起，我走进病房时，他的手还保持着抓取的姿势。​

整理遗物时打开了那个加密文件夹，里面除了我们的合照，还有一段他偷偷录的视频。视频里他头发已经掉光了，脸色苍白得吓人，却笑着说：“老婆，如果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别总想着我，也别太节省，喜欢的衣服就买，想吃的东西就去吃。房子别卖，那是我们的家，以后带着孩子住在里面，就像我还在一样。还有，记得帮我给爸妈打个电话，说我对不起他们，没能好好孝敬他们。”​

他的手机还存着没删完的购物记录，有给我买的新款口红，有给我爸妈买的按摩仪，还有给未来孩子准备的小袜子。这些东西大多还没发货，物流信息停留在 “待揽收” 的状态。我看着那些订单，突然想起他住院前一天，还叮嘱我收快递时要仔细检查，说怕买到假货。​

葬礼那天来了很多人，他的大学同学抱着我哭，说上学时他就总炫耀有个漂亮能干的老婆，每次聚会都要提前走，说要回家给老婆做饭。他的同事说，他生病期间从没耽误过工作，每次化疗完第二天就去上班，说要多赚点钱让我以后过得好。我站在他的遗像前，看着照片里笑盈盈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他的压力。​

晚上回到空荡荡的房子，客厅的沙发还留着他坐过的凹陷，茶几上的马克杯里还剩半杯水，阳台的花盆里他种的多肉还活得好好的。我打开他画的纪念册，最后那页空白处，他用铅笔轻轻画了个小爱心，旁边写着 “下辈子还要娶你”。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淡淡的墨迹，就像他留给我的那些回忆，清晰又模糊。​

今天早上收到一个快递，是他生前买的绣球花种子。说明书上写着要春天播种，夏天就能开花。我蹲在阳台翻土，突然摸到一个硬东西，挖出来一看是个小铁盒，里面装着我们的结婚戒指和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潦草，应该是他生病后写的：“老婆，要是我走了，别戴孝也别伤心，就当我去出差了。等绣球花开了，记得拍张照片发我微信，就像以前一样。”​

我把种子撒进土里，浇完水后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着楼下来往的人群。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以为是有人发消息，点开却发现是日历提醒，今天是我们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以前每年这时候，他都会提前订好餐厅，还会给我买一束绣球花。我拿出手机想给他发消息，输入框里打了又删，最后只发了句 “今天天气很好，你那边呢”。​

下午整理他的医保卡时，发现夹着一张体检报告，日期是确诊前半年。上面的异常指标有好几项，医生建议进一步检查，可他从来没跟我提过。我突然想起那段时间他总说加班，其实是偷偷去医院做检查。他大概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却一直瞒着我，怕我担心，还在计划着我们的未来。​

晚上做饭时习惯性地做了两人份，端上桌才发现对面的椅子空着。我坐在他常坐的位置，拿起他的筷子夹了一口菜，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这时手机响了，是保险公司的电话，说他生前买的寿险理赔下来了，金额是我们买房的全款。挂了电话我才明白，他早就为我安排好了一切，连我可能遇到的困难都想到了。​

现在我每天都会去阳台看看那些种子，盼着它们快点发芽。有时坐在沙发上会突然恍惚，觉得他只是去楼下买烟了，过会儿就会开门进来，笑着说 “老婆我回来了”。有次半夜听见客厅有声音，赶紧跑过去看，原来是风吹动了他的纪念册，页面一页页翻着，好像他在跟我打招呼。​

昨天我把他的视频给我妈看，我妈哭着说他是个好孩子，临终前还嘱咐她要好好照顾我。我摸着手机屏幕上他的脸，突然想起他走的前一天，我问他有没有什么遗憾，他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陪我到老。其实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没告诉他我有多爱他，没告诉他就算他生病了我也很幸福，没告诉他我愿意等他下辈子。​

今天小区里有人办婚礼，鞭炮声从早到晚没停过。我站在阳台看着新人的婚车经过，想起我们结婚那天的场景。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在民政局门口等我，阳光洒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金光。那时的我们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两年后，就会天人永隔。​

晚上翻他的朋友圈，最后一条更新停在他住院前一周，发的是我们的合照，配文 “有老婆在，什么病都不怕”。下面有很多评论，都是朋友给他加油打气的话。我一条条回复，告诉他们他走得很安详，没有痛苦。回复完突然发现，我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坚强，这大概是他想看到的。​

最近开始整理他的衣服，把能捐的都叠好放在箱子里，留了几件他常穿的衬衫挂在衣柜里。每次打开衣柜闻到他的味道，就觉得他还在身边。有件蓝色衬衫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电影票根，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看的那部电影，票根上的日期已经模糊了，但我还记得那天他牵着我的手，手心全是汗。​

绣球花种子终于发芽了，小小的绿芽从土里钻出来，看着特别有生机。我拍了张照片发在朋友圈，配文 “等你开花”。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也不知道下辈子我们还能不能相遇。有人说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我每天晚上都对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说话，把白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他，就像以前我们睡前聊天一样。​

只是昨天整理他的病历本时，发现夹着一张未拆封的孕检单，日期是他确诊前一个月。上面的结果显示阳性，我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突然想起那段时间我总犯困，他还笑我是小猪。原来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只是那时还不知道，后来因为他化疗，这个小生命也没能留住。​

我拿着孕检单坐在地板上，眼泪把纸都打湿了。如果当时我们知道有了孩子，会不会早点去检查？如果他没有瞒着我自己扛着，病情会不会有转机？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就像他为什么那么年轻就会得癌症一样，谁也说不清楚。​

现在我每天都会给那几株绣球花浇水，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我把那张孕检单和我们的结婚戒指放在一起，藏在衣柜的最深处。有时会想，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现在应该已经会爬了，会不会像他一样有两颗小虎牙？​

昨天我妈来看我，带来了他生前爱吃的酱肘子。我热了之后盛了一碗放在他常坐的位置，好像他还在一样。吃饭时我妈说，他走之前偷偷给她打了电话，说要是我以后想再嫁，就让她别阻拦，只要对方能对我好。我听了眼泪直流，他都走了，还在为我着想。​

只是我最近总在想，他当初选择瞒着我孕检结果，到底是对是错。如果我早知道有孩子，或许会更坚定地陪他治疗，或许我们会有更多活下去的勇气。可他大概是怕我压力太大，怕我既要照顾他又要担心孩子，才选择自己承受这一切。​

绣球花快要开花了，枝叶间已经冒出了小小的花苞。我每天都盼着它们早点开，想拍张照片发给天上的他。只是每次看着那张孕检单，心里就五味杂陈。他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我，却也让我留下了永远的遗憾。我不知道该感谢他的隐瞒，还是该埋怨他没给我共同面对的机会，这个问题，可能这辈子都想不通了。​

来源：东宫聊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