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画面里,我最好的兄弟李浩,和我爱了五年的女友林晓晓,在我那辆车的后座上,做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事。车窗外是陌生的霓虹,车内是他们沉重的喘息,以及李浩那句含混不清的“……对不起,宇哥”。
那段只有三分十一秒的视频,我反反复复看了一整夜。
画面里,我最好的兄弟李浩,和我爱了五年的女友林晓晓,在我那辆车的后座上,做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事。车窗外是陌生的霓虹,车内是他们沉重的喘息,以及李浩那句含混不清的“……对不起,宇哥”。
这辆车,是我拼了三年,加班加到胃出血才攒下首付买的。提车那天,我载着他们俩去吃了顿火锅,李浩拍着我的肩膀,说:“宇哥,你牛逼!以后我跟晓晓姐就蹭你的车了!”晓晓则满眼是光地看着我,说:“陈宇,这下我们有自己的家了,一个移动的家。”
我曾无数次想象,副驾上永远坐着晓晓,后座未来会安上儿童座椅,李浩会是我们孩子最亲的干爹。我以为这辆车承载的是我们三个人的未来,却没想到,它最先记录下的,是这个未来的彻底崩塌。
可这一切,都从那个我把车钥匙递给李浩的周五下午,开始走向了深渊。
第1章 一把车钥匙
“宇哥,江湖救急!”
电话那头,李浩的声音带着他标志性的、略带夸张的焦急。我正埋头在建筑院的图纸里,被一堆复杂的承重数据搞得头昏脑涨,闻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又怎么了?”我揉着太阳穴,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周五下午,我得去机场接个特重要的客户,关系到我下半年的业绩。可我那破车……你知道的,半路抛锚了,现在还在修理厂趴着呢。你的‘大白’能不能借我使使?保证给你伺候得妥妥帖帖,满油还你!”
“大白”是我给我的那辆白色SUV起的名字。它不贵,落地不到二十万,但对我来说,意义非凡。那是我走出大学校门后,靠自己一笔一笔画图、一个一个项目熬夜,从牙缝里省出来的第一笔大额资产。
我有点犹豫。倒不是信不过李浩,我们俩从穿开裆裤起就认识,他是我生命里除了我爸之外,最重要的男性。我只是单纯地爱惜这辆车,就像爱惜自己的羽毛。
电话那头,李浩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沉默,语气软了下来:“宇哥,我知道你爱惜车。但这次是真没办法了,打车去接那么重要的客户,显得太没诚意。就一下午,晚上我就给你开回来。”
我叹了口气,脑海里浮现出李浩那张总是带着点嬉皮笑脸的脸。他工作不稳定,换了好几份销售的工作,总想着能做出点名堂,让我和晓晓,还有他爸妈都高看他一眼。作为兄弟,我没理由不支持他。
“行吧,”我松了口,“钥匙在我办公室抽屉里,你自己来拿。慢点开,注意安全。”
“得嘞!宇哥你就是我亲哥!”李浩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晚上请你和晓晓姐吃烧烤!”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那点不情愿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一辆车而已,还能比二十多年的兄弟情分更重要?
下午,李浩果然来取了钥匙。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看起来确实有几分要去迎接大客户的精英范儿。他冲我挤眉弄眼地比了个“OK”的手势,便一阵风似的走了。
我继续投入到工作中,直到晚上七点多,晓晓的电话打了过来。
“阿宇,你还在加班?”她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像羽毛一样,能轻易抚平我一天的疲惫。
“嗯,快了。怎么了?”
“李浩说晚上请我们吃烧烤,庆祝他今天拿下个大单子。他去接你了么?”
“没啊,他可能直接去烧烤店占位置了吧。你先过去,我把这点收个尾,马上就到。”我一边说着,一边保存着电脑里的文件。
“好,那你快点哦。对了,今天李浩开着你的车,可神气了,下午还特意来我们公司楼下给我送了杯奶茶呢。”晓晓的语气里带着笑意。
我心里一暖,觉得李浩这小子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刻还是很懂事,知道照顾“嫂子”。
“行,知道了。我尽快。”
那天晚上的烧烤,我们三个人吃得特别开心。李浩确实兴奋,喝了不少酒,吹嘘着他如何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把那个“难搞”的客户哄得服服帖帖,当场就签了意向合同。我和晓晓都为他高兴,举杯敬他,祝他前程似锦。
酒过三巡,李浩搂着我的肩膀,舌头都有些大了:“宇哥……嗝……这辈子有你这个兄弟,我……我值了。你的车,的好开……比我那破车强一百倍……以后我发达了,送你一辆更好的!”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背:“行了,赶紧发达吧,我还等着坐你的豪车呢。”
晓晓在一旁看着我们俩,笑得眉眼弯弯,她拿出纸巾,细心地帮我擦掉嘴角的油渍,又给李浩递过去一杯温水。那场景,温馨得就像一幅画。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心里充满了满足感。工作的辛苦,生活的压力,在这一刻似乎都微不足道了。
回家的路上,是我开的车。李浩喝多了,在后座呼呼大睡。晓晓坐在副驾,安静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李浩今天真高兴。”她轻声说。
“是啊,希望能有个好结果。”我应道。
“阿宇,”她忽然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你对他真好。”
“他是我兄弟嘛。”我理所当然地回答。
晓晓没再说话,只是把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车里弥漫着烧烤的烟火气和淡淡的酒气,混合成一种安稳而踏实的生活气息。
我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这安稳的表象之下,早已暗流涌动。而那把被我轻易递出去的车钥匙,打开的不是李浩事业的坦途,而是通往地狱的门。
第2章 裂缝里的声音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往常。
我依旧在建筑院和家之间两点一线,为下一个项目的设计方案绞尽脑汁。李浩似乎真的因为那个“大客户”而转运了,忙碌了起来,好几天才在我们的三人小群里冒个泡,说自己又签了个小单子。晓晓则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偶尔会抱怨我陪她的时间太少,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那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女朋友。
周末,我难得没有加班,提议开车带晓晓去郊区的湿地公园散散心。
“好啊好啊,”晓晓很开心,“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我去做点三明治。”
我则去给“大白”做个“体检”。洗车、检查胎压、加满油。打开车门,一股淡淡的陌生的香水味飘了出来,不是晓晓常用的那种清甜花果香,而是一种更馥郁、更成熟的味道。
我当时没多想,以为是李浩那天接客户时,客户身上留下的。我打开所有车窗,让风把车里的味道吹散,然后开始仔细地清理内饰。
在清理后座脚垫的时候,我发现了一枚小小的、亮晶晶的东西。是一只耳钉,款式很别致,像一朵小小的银色鸢尾花。
这肯定不是晓晓的。晓晓对金属过敏,从来不戴耳饰。
我捏着那枚耳钉,心里有点犯嘀咕。难道是李浩那个女客户落下的?这客户也太马虎了。我把耳钉收进扶手箱里,想着下次见到李浩,得跟他说一声,看能不能还给人家。
去湿地公园的路上,晓晓心情很好,一直在哼着歌。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岁月静好。
我看着她的侧脸,忽然问了一句:“晓晓,你最近有没有换香水?”
她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啊,还是原来那瓶。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感觉车里有点别的味道。”
“是吗?”她凑过来闻了闻我的衣领,“没有啊,还是你的味道。可能是李浩那天借车,他那个客户留下的吧。”
她的回答和我的猜测一模一样,合情合理,我便彻底放下了心里的那点疑惑。
然而,生活的裂缝一旦出现,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提醒你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大概又过了一周,我开车去一个项目工地勘察现场。回来的路上,因为一个急刹车,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滑了下来,掉进了座椅和扶手箱之间的缝隙里。
我把车停在路边,费力地伸手去够。摸了半天,手机没摸到,却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圆筒状的东西。
我把它掏出来,是一支口红。
牌子我不认识,但颜色是那种非常艳丽的“正宫红”。晓晓从不用这么张扬的颜色,她偏爱温柔的豆沙色和奶茶色。
我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
又是那个女客户的?这也太巧了吧,接一次人,又掉耳钉又掉口红。
我把口红也扔进了扶手箱,和那枚耳钉放在一起。坐在驾驶座上,我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一些之前被我忽略的细节,开始不受控制地在我脑海里盘旋。
比如,李浩那天还车的时候,副驾驶的座椅被调得比我平时习惯的位置要靠后很多,像是为身材高挑的人准备的。
比如,那天烧烤,晓晓给李浩夹菜的次数,似乎比给我夹的还多。
再比如,最近晓晓接电话,有好几次都刻意避开我,走到阳台上去说。我问她是谁,她只说是公司的同事。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单独看,每一个都微不足道,但当它们被那支口红串联在一起时,一种令人不安的预感,像藤蔓一样,开始缠绕我的心脏。
我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我在怀疑什么?怀疑我最好的兄弟,和我最爱的女人?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谬的剧本。李浩和晓晓,他们俩的关系好得像亲姐弟,这我是知道的。李浩有什么事,除了跟我说,就是跟晓晓说。晓晓也总是把他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弟弟来照顾。
一定是我想多了。
我掐灭了烟,发动了汽车。
可那个周末,发生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我的行车记录仪内存卡满了,提示需要格式化。这东西自从装上后,我就没怎么管过它,设置的是循环录制。我想着,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准备直接格式化。
但在按下“确定”键的前一秒,我鬼使神差地犹豫了。
我想起了前几天小区门口发生的一起小剐蹭,当时我的车正好停在旁边。车主拜托我,如果行车记录仪拍到了,能不能提供一下视频。我当时答应了,后来忙忘了。
我决定把内存卡取出来,导到电脑上看看,顺便把那个视频找出来发给邻居。
就是这个决定,让我亲手揭开了一个血淋淋的真相。
第3章 三分十一秒的地狱
我把内存卡插进电脑,一个个视频文件按照日期和时间排列得整整齐齐。我很快找到了邻居需要的那段剐蹭视频,存好,然后开始随意地往前翻。
大部分都是我上下班路上的枯燥记录,街景、车流、红绿灯。我看得有些无聊,准备关掉。
就在这时,我的鼠标停留在了李浩借车那天的文件夹上。
周五,下午两点到晚上七点。
出于一种连我自己都说不清的心理,我点了进去。
第一个视频,是李浩开车从我们公司地库出去的画面。他一边开车,一边哼着歌,看起来心情不错。
第二个视频,他把车开到了一个我没去过的商场地下停车场。
第三个视频,他停好车,下了车。镜头里空了一会儿,然后,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一个人影坐了进来。
不是什么西装革履的“大客户”,而是林晓晓。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晓晓那天下午不是应该在上班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浩不是说去机场接客户吗?
视频里没有声音,但我能清晰地看到,晓晓上车后,并没有系安全带,而是侧过身,和驾驶座上的李浩说着什么。她的表情很生动,时而大笑,时而又像在撒娇。李浩也满脸笑容,还伸手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那是我专属的动作。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凝固了,手脚冰凉。
我强迫自己往下看。
他们没有去机场,而是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兜风。车子开到了一条僻静的林荫道,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画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李浩解开了安全带,倾身吻向了晓晓。而晓晓,没有丝毫的抗拒,甚至主动地迎了上去,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后面的视频,我几乎是抖着手点开的。
他们从前排,转移到了后座。
行车记录仪的广角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后座发生的一切。衣物被褪去,身体交缠在一起。我那辆被我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大白”,我梦想中未来要安装儿童座椅的后座,变成了他们苟合的温床。
最让我崩溃的,是视频里录下的声音。
因为车内密闭,他们的对话和喘息被录得一清二楚。
“……慢点,浩子,我怕……”这是晓晓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情动。
“怕什么?宇哥今天加班,不到八点回不来……晓晓,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这是李浩的声音,沙哑而急切。
然后,就是那句彻底将我打入地狱的话。
“……对不起,宇哥。”
李浩在和我女友亲热的时候,嘴里居然还念着我的名字。这是一种怎样的讽刺和羞辱?
三分十一秒。
视频不长,但对我来说,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一遍又一遍地拖动进度条,反复观看,像一个自虐的疯子,试图从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和污秽的声音里,找出一丝他们是被迫的、是情非得已的证据。
可是没有。
他们的每一次亲吻,每一次抚摸,都充满了欲望和熟稔。那绝对不是第一次。
我关掉视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都在发抖。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感直冲喉咙。我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
镜子里,我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纸,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张脸,陌生得让我自己都认不出来。
五年。我和晓晓在一起五年了。从大学毕业,到在这个城市立足,我们一起吃过泡面,住过没有暖气的出租屋,一起规划着未来。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
二十多年。我和李浩认识二十多年了。我们一起逃过课,打过架,一起分享过一瓶汽水,也一起憧憬过未来。我把他当成我的亲兄弟,我的所有,都可以毫无保留地与他分享。
可他们,我生命中最信任的两个人,却联手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刀。
那个所谓的“重要客户”,那顿庆祝签单的烧烤,晓晓送来的奶茶,李浩醉后的“兄弟情深”……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谎言,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
而我,就是那个被蒙在鼓里,还傻乎乎地为他们举杯庆祝的小丑。
愤怒、背叛、屈辱、心痛……所有的情绪像海啸一样,瞬间将我淹没。我想嘶吼,想砸东西,想立刻冲到他们面前,把这段视频狠狠地摔在他们脸上。
可我最终什么也没做。
我只是回到电脑前,把那段三分十一秒的视频,复制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然后,一遍又一遍地,点击播放。
那一夜,我没有合眼。窗外的天色从漆黑,到泛起鱼肚白,再到晨光熹微。
我就这么坐着,任由那段视频,在我心里刻下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第4章 戴着面具的晚餐
接下来的几天,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白天在公司,我把自己埋在成堆的图纸和数据里,用疯狂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同事们都以为我是在冲刺项目,还开玩笑说我简直是“设计院劳模”。他们不知道,我只是害怕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那三分十一秒的画面,就会像魔咒一样,在我的脑海里循环播放。
晚上回到家,面对晓晓一如既往的温柔,我更是备受煎熬。
她会像往常一样,接过我手里的公文包,给我拿来拖鞋。她会做好一桌我爱吃的菜,然后坐在我对面,絮絮叨叨地讲着她公司里的趣事。她会帮我按揉因为久坐而僵硬的肩膀,会提醒我早点睡。
她表现得那么完美,那么无懈可击,就好像那段视频里的人根本不是她。
有好几次,我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我该怎么开口?
是平静地问她:“你和李浩,什么时候开始的?”
还是愤怒地质问她:“你们怎么敢在我的车里,做出那种事?”
又或者,是直接把电脑推到她面前,让她亲眼看看自己的“杰作”?
我不知道。我害怕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脸,害怕听到她的辩解和谎言,更害怕我们之间最后那点体面,被撕得粉碎。
于是我选择了沉默。一种酷刑般的沉默。
我开始变得寡言少语,对她刻意保持距离。她靠近我,我会下意识地躲开。她做的饭菜,我食不知味。她讲的笑话,我再也笑不出来。
晓晓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阿宇,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她担忧地看着我,“你都好几天没好好跟我说话了。”
我避开她的眼神,含糊地应付:“嗯,项目到了关键期,压力有点大。”
“压力再大也要注意身体啊。”她说着,伸手想来摸我的额头。
我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向后一仰,躲开了她的手。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从关切,到错愕,最后变成了一丝受伤。
“你……你干什么?”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就是……有点累,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我逃也似的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靠在门板上,我能听到外面晓晓轻轻的叹息声。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知道,我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多久。我像一个揣着炸弹的人,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爆炸。
引爆这颗炸弹的,还是李浩。
周五晚上,他打来电话,语气轻快:“宇哥,晚上出来聚聚?我请客!上次那个单子,提成发下来了,必须得好好庆祝一下!”
听到他的声音,我胃里一阵翻涌。那段视频里的喘息声,又在我耳边响起。
“不了,我还有点工作没做完。”我冷冷地拒绝。
“别啊,宇哥。把晓晓姐也叫上,咱们三个好久没一起喝酒了。老地方,不见不散啊!”
他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李浩的名字,此刻显得无比刺眼。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戳穿他们,然后和这两个人一刀两断。但情感上,我却像一个懦夫,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万一……万一那只是一次酒后的意外?万一他们已经后悔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向我坦白?
最终,我还是决定去。
我想再看一看,看他们在我面前,是如何表演这场“姐弟情深”和“兄弟情谊”的。
我走出书房,对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的晓晓说:“换件衣服,李浩请客吃饭。”
晓晓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有些犹豫:“你……你的工作忙完了?”
“嗯。”我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
到了我们常去的那家大排档,李浩已经点好了一桌子菜,都是我和晓晓爱吃的。
他看到我们,热情地站起来招手:“这儿呢!宇哥,晓晓姐,快坐!”
晓晓很自然地坐在了李浩的身边,开始抱怨他:“你最近都死哪儿去了?微信也不回。”
李浩嘿嘿一笑,拿起一只剥好的虾,放进晓晓碗里:“这不是忙着给你们俩挣奶粉钱嘛!你看,哥们儿现在也是能拿提成的人了!”
晓晓被他逗笑了,白了他一眼:“没个正经。”
我默默地坐在他们对面,看着这无比和谐的一幕,感觉自己像一个局外人。他们俩之间那种自然的亲昵和默契,是我以前从未注意到的。或者说,是我注意到了,却从未往别处想。
“宇哥,你怎么不说话?”李浩给我倒满一杯啤酒,“来,走一个!感谢我的大功臣!要不是你借车给我,我那客户肯定黄了!”
他举起酒杯,一脸的真诚。
我看着他,也举起了酒杯。玻璃杯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是吗?”我轻声说,“那辆车,确实是‘功不可没’啊。”
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但喝得正高兴的李浩和晓晓,似乎都没有听出来。
他们碰了我的杯,一饮而尽。
那顿饭,我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啤酒的苦涩,都压不住我心里的苦。
我看着他们俩在我面前谈笑风生,李浩讲着他的销售段子,晓晓被逗得前仰后合。偶尔,他们的眼神会不经意地碰撞在一起,然后迅速移开,那短暂的交汇里,藏着我看不懂,但却能感受到的东西。
酒喝到一半,晓晓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我们说:“我妈打来的。”然后起身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桌上只剩下我和李浩。
他借着酒劲,搭上我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宇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我的心猛地一紧。
他要坦白了吗?
第5章 摊牌
我盯着李浩,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什么事?”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李浩的脸上带着几分酒后的红晕,眼神有些闪烁,他凑到我耳边,用一种故作神秘的语气说:“我感觉……晓晓姐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心里冷笑一声。贼喊捉贼的戏码,演得还真像。
“怎么不对劲?”我面无表情地配合着他。
“就……就感觉她有心事。前两天我给她送东西,看她一个人在办公室发呆,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李浩说得煞有介事,“宇哥,你是不是最近太忙,冷落她了?女人嘛,都是要哄的。你可得上点心,晓晓姐这么好的姑娘,别让人家受了委屈。”
他说完,还一副“我为你着想”的表情,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一刻,我所有的理智和隐忍,瞬间崩塌。
原来,他不是要坦白。他是要试探我,甚至是在提醒我,让我去安抚被他“照顾”过的晓晓。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极致的羞辱和愚弄。
我猛地站起身,巨大的动作带得桌子都晃了一下,盘子里的汤汁溅了出来。
李浩吓了一跳:“宇哥,你干嘛?”
我没有看他,而是死死地盯着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晓晓。她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匆匆挂了电话,朝我们走来。
“怎么了?”她一脸不解地问。
我看着她,又看看李浩,他们俩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担忧。真是天生的好演员。
我忽然笑了。
那笑声干涩而嘶哑,听起来像砂纸在摩擦。
“李浩,”我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桌的人都看过来,“你那天,借我的车,去接的那个‘重要客户’,是谁啊?”
李浩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开始躲闪:“不……不就是那个王总嘛,我跟你说过的啊。”
“是吗?”我转向晓晓,“晓晓,你那天下午,不是应该在公司上班吗?”
晓晓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他们俩惊慌失措的表情,我心里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悲哀。
“不用编了。”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那个被我看了无数遍的视频,直接扔在了桌子上。
手机屏幕上,不堪的画面开始播放,车内男女的喘息声,在嘈杂的大排档里,显得异常清晰和刺耳。
“对不起,宇哥。”
当李浩那句梦呓般的道歉从手机里传出来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晓晓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她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李浩则像被雷劈中了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看着手机,又看看我,嘴巴张了几次,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的食客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不在乎。
我只想看到他们此刻的表情,想把这幅画面,永远刻在我的脑子里。
“怎么不说话了?”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刚才不是还挺能说的吗?一个关心我女朋友有没有受委屈,一个抱怨我兄弟最近太忙。你们俩,真是中国好兄弟,中国好女友啊!”
“阿宇……”晓晓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解释什么?解释你们是怎么在我的车里,做这种恶心事的?还是解释你们是怎么一边上床,一边心安理得地吃我请的饭,喝我买的酒的?”
我的质问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扎向她。
晓晓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不停地摇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我逼视着她。
“我……”她泣不成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啪!”
一声脆响,李浩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得让人心惊。
“宇哥!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不是人!”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因为痛苦而扭曲,“这事跟晓晓姐没关系,都是我……都是我勾引她的!你打我,你骂我,怎么都行!求你,别怪她!”
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维护她。
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李浩,这个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只觉得无比的陌生和荒唐。
“你勾引她?”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李浩,你当我是傻子吗?一个巴掌拍得响吗?如果她不愿意,你能强迫她?”
我的目光转向晓晓,她哭得浑身发抖,却始终不敢看我的眼睛。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关于“意外”和“被逼”的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我不想再听他们的任何解释和道歉。因为我知道,所有的解释,都只会让这件事变得更加丑陋和不堪。
我拿起桌上的手机,转身就走。
“阿宇!”晓晓在后面凄厉地喊着我的名字,想上来拉我。
我头也不回地甩开了她的手。
“别碰我,”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嫌脏。”
走出大排档,夜晚的冷风吹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因为我的心,早已冻成了一块冰。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
那个我用心经营了五年的家,回不去了。
那个我交付了二十多年信任的兄弟,没有了。
我曾经拥有的一切,在那个喧闹的夜晚,随着那段三分十一秒的视频,被彻底击得粉碎。
第6章 废墟上的对峙
我没有回家,在一家快捷酒店住了一晚。
躺在陌生的床上,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手机被打爆了,无数个来自晓晓和李浩的未接来电,以及一连串的微信消息。
晓晓的微信里,充满了语无伦次的道歉和解释。
“阿宇,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们谈谈。”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只是一时糊涂,那天我们都喝了点酒……”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没有你。”
李浩的微信则更加卑微。
“宇哥,我,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你把我当狗一样打一顿吧,只要你消气。”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晓晓姐是无辜的,她心里只有你。是我鬼迷心窍,求你不要因为我这个渣滓,毁了你们五年的感情。”
看着这些文字,我只觉得讽刺。一时糊涂?喝了点酒?这种烂俗的借口,他们也说得出口。如果心里真的有我,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我没有回复任何一条消息。
第二天一早,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我需要回去收拾我的东西,然后彻底离开这个充满了他们印记的地方。
打开门,客厅里一片狼藉。晓晓蜷缩在沙发上,头发凌乱,眼睛又红又肿,显然也是一夜未眠。茶几上,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那是李浩的“杰作”。他居然还在这里。
看到我回来,他们俩像被惊动的兔子一样,猛地站了起来。
“阿宇,你回来了。”晓晓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李浩则低着头,不敢看我,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进卧室,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开始收拾我的衣物。
晓晓跟了进来,从背后抱住我,哭着说:“阿宇,不要走,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用力地掰开她的手,动作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我不想听。”我冷漠地说,“林晓晓,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是的!”她急切地辩解,“我和李浩……我们真的只是……只是因为你最近太冷淡了,我心里难受,那天他陪我喝酒,我们才会……”
“所以,是我的错了?”我转过身,讥讽地看着她,“因为我工作忙,冷落了你,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找我兄弟寻安慰?这是什么逻辑?”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我打断她,积压了一夜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别再为你的背叛找借口了!你只是觉得寂寞,而他,正好就在你身边,对吗?你们俩,一个缺爱,一个缺自信,凑在一起,真是天作之合!”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让晓晓的脸瞬间惨白。
客厅里的李浩冲了进来,挡在晓晓面前,对着我吼道:“陈宇!你他妈有完没完!事情是我做的,你冲我来!你这么说晓晓姐,你算什么男人!”
“我算什么男人?”我气笑了,“李浩,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在上我女人的时候,想过自己算什么兄弟吗?你开着我的车,在我的后座上,干着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时,有没有想过你算什么东西?”
“我……”李浩被我问得哑口無言,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告诉你,”我指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从你碰她的那一刻起,你我二十多年的兄弟情分,就一笔勾销了。从今往后,我们俩,就是陌生人。”
说完,我又看向晓晓。
“还有你,林晓晓。我们五年的感情,也到此为止。这个房子,是我租的,你们俩,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阿宇,不要这样……”晓晓拉着我的胳膊,苦苦哀求,“我们五年的感情,真的就抵不过一次错误吗?”
“一次?”我甩开她的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们,到底有过几次?”
这个问题,像一道闪电,劈中了他们。
两个人瞬间沉默了,眼神躲闪,谁也不敢回答。
看着他们心虚的样子,我什么都明白了。那段视频,根本不是第一次。我只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傻瓜。
我的心,彻底死了。
我不再跟他们废话,快速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陈宇!”李浩在我身后喊道,“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为了这点事,朋友和爱人,你都不要了?”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这不是‘这点事’。”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李浩,你毁掉的,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点信任。你让我觉得,我过去二十多年,都活成了一个笑话。”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晓晓崩溃的哭声。
但我没有丝毫的动容。
站在楼道里,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有些刺眼。我忽然想起了提车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那天,李浩说,他以后发达了,要送我一辆更好的车。
晓晓说,我们有了一个移动的家。
现在,家没了,兄弟也没了。
只剩下一辆停在楼下,承载着我所有屈辱和不堪的“大白”。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二手车商的电话。
“喂,你好。我有一辆白色的SUV,车况很好,我想……尽快把它卖掉。”
第7章 没有赢家的战争
卖车的过户手续办得异常顺利,仿佛这辆车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我这个主人,去开启一段新的旅程。当那个陌生的买家从我手中接过车钥匙时,我心里没有不舍,只有一种解脱。
我用卖车的钱,加上自己的一些积蓄,在离公司不远的一个老小区里,重新租了一套小房子。房子不大,但一个人住,足够了。
我换了手机号,退出了所有和李浩、晓晓共同存在的微信群,像一个人间蒸发的人,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世界里。
我以为,只要眼不见心不烦,时间就能治愈一切。
但背叛留下的伤口,远比我想象的要深。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里,总是那段三分十一秒的视频,在反复播放。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同事们约我聚餐,我拒绝;朋友们叫我打球,我推辞。我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坚硬的壳里,拒绝与外界有任何的情感交流。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是我太专注于工作,忽略了晓晓的感受吗?是我对李浩太好,让他觉得我的一切都可以分享,包括我的女朋友吗?
这些问题,像毒蛇一样,日夜啃噬着我的内心。
一个月后的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
“是……是小宇吗?我是李浩的妈妈。”
是李阿姨。我从小就是吃她做的饭长大的。在我的记忆里,她一直是个爽朗爱笑的妇人。
“李阿姨。”我低声应道。
“小宇啊,”李阿姨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你能不能来看看李浩?他快不行了。”
我心里一惊:“他怎么了?”
“他……他自从那天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整天喝酒。前天晚上,他喝多了,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断了腿,现在在医院躺着……可他谁也不理,连医生的话都不听,就一直念叨着对不起你……”
李阿姨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阿姨知道,是他对不起你。可你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啊!阿姨求求你,你来看他一眼,劝劝他,好不好?再这样下去,他这辈子就毁了!”
挂了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恨李浩,恨他背叛我。可听到他出事的消息,我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那毕竟是……我叫了二十多年“兄弟”的人。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我还是去了医院。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李浩躺在病床上,一条腿打着厚厚的石膏,高高吊起。短短一个月不见,他瘦得脱了相,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憔悴。
他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你来干什么?”他沙哑地开口,“来看我笑话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拉了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
我们俩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相对无言下去。
最终,还是李浩先开了口。
“宇哥,”他低声说,又换回了以前的称呼,“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我淡淡地说。
“我知道没有。”他苦笑了一下,牵动了脸上的伤口,“我就是个混蛋,是个寄生虫。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比不上你。你学习比我好,工作比我好,甚至……连女朋友都比晓晓姐那么好的。我嫉妒你,我疯狂地嫉妒你。”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那天我开着你的车,感觉自己就像拥有了全世界。我把晓晓姐约出来,就是想在她面前,体验一把你的感觉。我以为那样,我就能跟你一样,成为一个成功的人……我的不是东西。”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混合着脸上的伤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晓晓姐……她其实心里一直都只有你。她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你那段时间太冷淡了,她觉得孤独。她说,在我身上,看到了你以前的影子……那个会陪她疯,陪她闹的你。我们都错了,错得离谱。”
我听着他的“忏悔”,心里却掀不起任何波澜。
嫉妒?孤独?这些都不是背叛的理由。
“李浩,”我平静地看着他,“你说这些,是想让我原谅你们吗?”
他摇了摇头:“不。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原谅。我只是……想把这些话说出来。憋在心里,太难受了。”
“那晓晓呢?”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她怎么样了?”
“她……她辞职了,回了老家。”李浩的声音更低了,“她给我发了条信息,说她没脸再见你,也没脸再留在这个城市。”
原来,她也走了。
这场背叛,最终以我们三个人的分崩离析而告终。
没有赢家。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宇哥!”李浩忽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
“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再还。”他看着我,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没有下辈子了,李浩。你好自为之吧。”
走出医院,外面的阳光正好。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心里那块压了许久的巨石,似乎被搬开了一角。
我可能永远也无法原告谅他们。但正如李浩所说,听完这些,我好像也轻松了一些。
这场战争,终于结束了。
第8章 和自己的生活和解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这句话虽然老套,却不无道理。
在经历了最初的愤怒、痛苦和自我怀疑之后,我的生活,开始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姿态,重回正轨。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我接手了院里最复杂的一个项目,每天加班到深夜,周末也泡在工地和资料室里。同事们都说我疯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需要用这种极致的忙碌,来填满内心的空虚,来重建被摧毁的自信。
当我的设计方案最终获得甲方的一致好评,并成功中标时,我站在项目模型前,看着那栋即将拔地而起的建筑,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久违的踏实感。
我发现,原来离开了那些曾经以为无法离开的人,我依然可以活得很好。我的价值,不应该由一段感情,或者一段友情来定义。
我开始尝试着重新打开自己。我开始参加同事们的聚餐,和朋友们去打球,周末的时候,我会一个人背着相机,去城市周边的古镇采风。我拍古老的石桥,拍斑驳的墙壁,拍夕阳下炊烟袅袅的村庄。在那些安静的、与自己独处的时光里,我慢慢地学会了与过去和解。
我不再去想那段三分十一秒的视频,不再去纠结他们背叛我的理由。我开始明白,人性的复杂,远非非黑即白那么简单。他们有他们的软弱和不堪,而我,或许也有我的疏忽和固执。一段关系的破裂,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责任。
我不再恨他们了。恨意就像一个牢笼,困住的,其实是自己。当我选择放下,我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天高海阔。
一年后,我因为在项目中的出色表现,被破格提拔为设计组的副组长。搬进新的、独立的办公室那天,我整理旧物,在一个抽屉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枚被遗忘的银色鸢尾花耳钉,和一支艳丽的正宫红口红。
那是当初在车里发现的东西,是那场风暴最初的预警。
我捏着它们,站了很久。然后,我走到窗边,把它们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就像扔掉一段发霉的过去。
又过了两年,我通过一个朋友的介绍,认识了一个女孩。她是一名小学老师,性格开朗,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她喜欢听我讲建筑的故事,也愿意和我分享她班上那些孩子的趣事。
我们在一起很舒服,很自然。没有轰轰烈烈,只有细水长流。
有一次,我们开车出去郊游。她坐在副驾上,阳光洒在她身上,她忽然转过头问我:“陈宇,你好像很少提你的过去。你以前……受过很重的伤吗?”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然后,我坦然地笑了。
“是啊,”我说,“我曾经把车借给最好的兄弟,结果发现,他和我的女朋友,在后座上拍了一部‘爱情电影’。”
我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把那段不堪的往事,轻描淡写地讲了出来。
她安静地听完,没有追问细节,也没有表示同情或者愤怒,只是伸出手,轻轻地覆在了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上。
“那都过去了。”她说,“以后,这个副驾驶是我的专属座位,后座,我们可以安一个儿童座椅。”
她的话,和我曾经的幻想,惊人地重合。
但这一次,我的心里,没有了伤痛,只有一片温暖。
我转头看着她,看着她清澈的眼眸里,映着我的倒影。我知道,这一次,我不会再看错了。
至于李浩和林晓晓,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也没有刻意去打听他们的消息。他们或许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城市,过着各自的生活。我希望他们安好,也希望他们能从那段错误中,学会成长。
人生就像一趟长途列车,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有的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重要的不是他们为什么离开,而是你要学会,在他们下车后,依然能独自一人,开往下一站,去欣赏更美的风景。
而我,已经准备好了。
来源:顶级原野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