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老李突然辞职,临走前悄然透露了一个公司的内幕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23 04:55 2

摘要:每个人都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姿势固定,表情僵硬,几十年如一日。

老李要走的消息,像一颗投进死水里的石子。

我们公司,就是一潭死水。

每个人都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姿势固定,表情僵硬,几十年如一日。

所以,当老李的离职申请,悄无声息地躺在部门总监的桌面上时,整个部门都活了过来。

活过来的方式,是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李工要走了。”

“真的假的?他在这儿干了快二十年了吧?”

“可不是嘛,从公司开张就在,活化石啊。”

“图啥呢?这岁数了,出去还能找着工作?”

大家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夏天草丛里的蚊子,嗡嗡嗡的,听不清具体字眼,但那股子兴奋又夹杂着幸灾乐祸的劲儿,却能穿透每一个格子间的挡板。

老李,我们都叫他李工。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句话,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他永远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外套,哪怕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他也只是把袖子卷到手肘。

外套的两个下兜,永远是鼓鼓囊囊的,没人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有人猜是核桃,有人猜是扳手,还有人开玩笑,说是他攒了一辈子的私房钱。

他从不参加公司的任何聚餐、团建,甚至连下午茶时间,大家围在一起分零食,他都永远是那个坐在角落里,用一个旧得掉了漆的军绿色水壶喝着白开水的人。

他的午饭,永远是自己带的。一个不锈钢饭盒,三层。打开来,永远是米饭,配上一些看不出本来面貌的炒菜。

他吃饭的样子很香,一粒米都不会剩下。吃完后,会用开水涮一下饭盒,然后把那带着一点油花的水,也喝下去。

我们这些年轻人,一开始觉得他可怜,后来觉得他可笑,最后,就只剩下漠视。

他就像办公室里的一盆绿萝,或者墙角的一台饮水机。

你在,我不觉得多;你不在,我也不觉得少。

直到他要走了,大家才忽然发现,哦,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他的离职手续办得异常顺利,快得不像话。

通常一个人走,交接工作、领导谈话、人资流程,没个十天半个月下不来。

老李,三天。

从递交申请到拿走自己的东西,只用了三天。

他没什么东西可拿。

一个军绿色的水壶,一个不锈钢饭盒,还有桌上那个被他用了十几年的笔筒,那其实是个烂了口的茶缸。

他走的那天下午,天气很闷,像一块湿透了的抹布,拧不出水,也透不过气。

办公室里的人,都在假装忙碌,但眼角的余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追随着他瘦高的背影。

他走到门口,忽然停住了。

然后,他转过身,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心,咯噔一下。

说实话,我和老李没什么交情。

除了工作上偶尔的对接,我们说过的话,加起来可能不超过一百句。

他为什么看我?

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愣住了,旁边的同事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我才反应过来。

我站起身,在几十道目光的押送下,走到了他面前。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旧纸张和淡淡汗渍混合的味道,这是老李身上特有的气味。

“小王,”他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像生了锈的齿轮在转动,“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

我点了点头。

他领着我,走到了公司楼下的那个小花园。

午后的花园,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蝉在声嘶力竭地叫着,叫得人心烦意乱。

我们在一条长椅上坐下。

他那两个鼓鼓囊囊的口袋,此刻就抵在我的大腿边上,硬邦邦的。

我们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只是想找个人陪他坐一会儿。

“小王,”他又开口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怪?”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是”,太伤人。

说“不是”,太虚伪。

他似乎也没想等我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们公司,有一件事,除了老板,可能就只有我知道了。”

我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来了。

我就知道。

一个干了二十年的老员工,在离职的最后一天,把一个年轻同事叫到小花园,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要托付什么惊天大秘密。

是公司的财务黑幕?还是某个高管的桃色新闻?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各种狗血剧情轮番上演。

老李从他那个鼓囊囊的口袋里,掏了半天。

掏出来的,不是账本,也不是照片。

而是一把钥匙。

一把很旧的黄铜钥匙,上面还挂着一个红色的塑料钥匙牌,牌子上的字都磨没了。

“这是公司档案室,最里面那个杂物间的钥匙。”

他把钥匙放在我的手心。

钥匙是温的,带着他的体温。

“那个杂物间,没人去。里面堆的,都是十几年前报废的电脑、打印机,还有一些没人要的旧文件。”

我更糊涂了。

一个堆满垃圾的杂物间,能有什么秘密?

“你去,”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把第三个铁皮柜,最下面那个抽屉打开。”

“里面有个牛皮纸袋。”

“你把它拿出来,然后,帮我……处理掉。”

处理掉?

我心里一惊。

这三个字,太有想象空间了。

是烧了?是扔了?还是……

“怎么处理?”我问。

“你看了就知道了。”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李工,”我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是我?”

全公司那么多人,他跟谁都比跟我熟。

老李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

他的笑,很难看,像是很久没有使用过这块面部肌肉,嘴角扯开的弧度,僵硬又苦涩。

“因为,”他说,“你跟他们不一样。”

“你会在下雨天,把楼下那只流浪猫抱到屋檐下。”

“你会在我感冒的时候,给我递一杯热水。”

“你会在大家嘲笑我用旧饭盒的时候,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做的那些,不过是举手之劳,甚至有些是下意识的动作。

我从没想过,会被人这样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

原来,那盆我们以为不会说话的绿萝,其实有眼睛,有耳朵,还有一颗会感知冷暖的心。

“李工,你……”

“拜托了。”

他站起身,没再多说一个字,把手插进那鼓囊囊的口袋,佝偻着背,慢慢地走远了。

他的背影,被午后灼热的阳光,拉得很长很长,最后消失在街角。

我手里攥着那把温热的钥匙,感觉它有千斤重。

那个下午,我坐立难安。

脑子里,全是那把钥匙,那个杂物间,和那个神秘的牛皮纸袋。

我猜了一万种可能。

最坏的可能,是那里面装着公司违法的证据,老李不敢自己处理,所以才甩给了我这个“看上去很善良”的傻瓜。

我越想越怕,手心直冒冷汗。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办公室的人走得一干二净。

我关上办公室的灯,四周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和寂静。

只有电脑主机还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像是在催促我。

我深吸一口气,拿着那把钥匙,走向了档案室。

档案室在走廊的尽头,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幸好,档案室的钥匙,就挂在行政办公室的钥匙柜里。

我打开门,一股浓重的灰尘和纸张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我直咳嗽。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照出一排排顶天立地的铁皮文件柜,像沉默的巨人。

老李说的杂物间,在档案室的最里面,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我把那把黄铜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门开了。

里面的味道,比外面更难闻。

是灰尘、霉菌、还有电子元件老化后散发出的那种奇怪的甜腥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我用手电筒照了一圈。

果然,如老李所说,里面堆满了各种电子垃圾和废旧文件,像一个被遗忘的坟场。

我找到了第三个铁皮柜。

柜子已经锈迹斑斑,拉开最下面的抽屉,发出了“嘎吱——”一声尖锐的嘶鸣,吓了我一跳。

抽屉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牛皮纸袋。

很厚。

上面没有贴任何标签。

我的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把纸袋拿了出来,入手很沉。

我没有当场打开。

我怕。

我把它塞进我的双肩包,锁好杂物间,锁好档案室,像做贼一样,逃离了公司。

回到我的出租屋,我把门反锁,窗帘拉上。

整个房间,只开了一盏台灯。

我坐在书桌前,看着那个牛皮纸袋,感觉自己像是在拆一颗定时炸弹。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撕开了封口。

我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了桌子上。

没有账本。

没有照片。

没有合同。

倒出来的,是一沓沓的信,一摞摞的汇款单,还有一叠叠的照片。

信纸,是那种最便宜的,印着横线的作业本纸。

信封,也都是最普通的牛皮纸信封。

我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

信封上,收信人写的是:李建国。

这是老李的名字。

寄信地址,是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非常遥远的山区地名。

我抽出信纸。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像一只只小蝌蚪在纸上爬。

“李叔叔:

您好!

您给我们寄来的新书,我们都收到了。《安徒生童话》,我们全班同学都在抢着看。王老师说,要排队,每个人看三天。轮到我的时候,我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书里的丑小鸭,最后变成了美丽的白天鹅,真好。

李叔叔,我们这里的冬天很冷,教室里没有暖气,手都冻僵了,写字都拿不稳笔。但是王老师说,心里有光,就不冷。您就是我们的光。

我们都很想您。您什么时候能来看看我们呀?

祝您身体健康!

您的侄子:狗蛋”

信的末尾,还画了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小小的学校,一面五星红旗,还有一群小孩子,围着一个戴眼镜的叔叔。

那个叔叔,画得很潦草,但那件蓝色的工装外套,和那瘦高的个子,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老李。

我的手,开始发抖。

我一封一封地看下去。

“李叔叔,您寄来的文具盒太漂亮了!我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文具盒,上面还有小汽车。我把它擦了一遍又一遍,都舍不得用。”

“李叔叔,谢谢您的棉衣。这是我长这么大,穿过的第一件新衣服。它真暖和,像太阳一样。”

“李叔叔,我这次考试,考了全班第一名。王老师说,我是我们村第一个考满分的。我把奖状寄给您,您一定要收好。”

“李叔叔,我们学校的屋顶漏水了,下雨的时候,教室里就像水帘洞。我们都盼着天晴。”

“李叔叔,我们有新屋顶了!王老师说,是您把您所有的积蓄都寄过来了。我们再也不怕下雨了!”

信,有上百封。

每一封,都来自那个叫“石头村”的地方。

每一封,都叫他“李叔叔”。

每一封,都充满了孩子最纯真的感谢和依赖。

除了信,还有汇款单。

一张又一张。

从十几年前开始,每个月,雷打不动。

金额不大,一开始是两百,后来是三百,五百,最近的一张,是一千。

收款人,永远是同一个人,叫王春梅。

我猜,她应该就是孩子们信里提到的那个“王老师”。

汇款人,李建国。

我拿起那些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了。

照片上,是一群穿着破旧衣服,但笑得无比灿烂的孩子。

他们身后,是一间破败的土坯房教室。

其中一张照片,是合影。

老李站在孩子们中间,他穿着那件万年不变的蓝色工装外套,笑得有些拘谨,但眼睛里,有光。

那是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光。

我终于明白了。

我全明白了。

老李那件永远鼓鼓囊囊的口袋里,装的不是核桃,也不是扳手。

装的,是这些信。

他把一个山村小学的几十个孩子,装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那永远不变的午餐,不是因为他抠门,不是因为他怪癖。

是因为,他把省下来的每一分钱,都变成了孩子们的书本、新衣,和不漏雨的屋顶。

他从不参加聚餐,从不参与团建,不是因为他不合群。

是因为,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件无人知晓的善举里。

他为什么要在公司干二十年?

因为这里有稳定微薄的收入,可以支撑起几十个孩子的梦想。

他为什么突然离职?

我拿起一张最新的汇款单,日期,是上个星期。

汇款金额,五万。

这绝对不是他一个月的工资。

我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公司因为效益不好,裁掉了一批老员工,给了N+1的补偿。

老李,是主动申请被裁掉的。

他用自己的后半生,换了这笔钱。

然后,把这笔钱,寄给了那个他从没提过,却牵挂了一辈子的地方。

我看着满桌子的信和汇款单,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在那些泛黄的信纸上,晕开了一片片水渍。

这就是老李的秘密。

这就是他要我“处理掉”的东西。

他不是要我销毁证据。

他是要我,替他,埋葬掉他所有的功劳和苦劳。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他就像一个在黑暗中独行的侠客,做完了他认为应该做的事,然后,悄然隐退,不留下一丝痕迹。

可是,老李,你为什么要走得这么彻底?

你去了哪里?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关机。

我又翻出他的微信。

头像,是灰色的。

我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李工,东西我看到了。”

没有回复。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整个世界都变了。

我看着那些还在议论老李的同事,觉得他们无比陌生。

“哎,听说了吗?老李好像是找到下家了,给了双倍工资呢。”

“真的假的?就他那样的,还有人要?”

“谁知道呢,傻人有傻福吧。”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只觉得,我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我走到老李原来的工位。

桌子已经空了,电脑也搬走了,只剩下桌面上几道深深浅浅的划痕,证明着这里曾经有人存在过。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老李的爱好。

他喜欢捡废品。

公司里谁扔了快递纸箱,打印坏了的A4纸,喝完了的饮料瓶,他都会默默地收起来,放在一个大袋子里。

每个周末,他会用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把这些废品拉到废品回收站。

我们都笑他,说李工真是把公司当家了,连垃圾都舍不得扔。

现在我才知道,那些我们眼里的垃圾,在他那里,都能变成钱。

一块,两块,十块,二十块。

这些钱,最后都变成了孩子们手里的铅笔,本子,和棒棒糖。

我的心,又一次被狠狠地刺痛了。

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不能就这么让老批消失。

我不能让他做的这一切,真的像风一样,了无痕迹。

我请了三天年假。

我买了一张去往那个遥远山区的火车票。

我要去石头村。

我要去看看,那个被老李守护了十几年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要去告诉那些孩子,他们的李叔叔,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火车坐了二十多个小时。

硬座。

车厢里,混杂着泡面、汗水和各种食物的味道。

我一夜没睡。

我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灯火、田野和山峦。

我的脑子里,全是老李。

我想象着,过去的十几年里,他是不是也曾坐着这样的火车,怀着同样的心情,去往那个地方。

下了火车,还要转长途汽车。

长途汽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七八个小时。

路况很差,全是土路,车窗外,黄沙漫天。

车上的人不多,大多是当地的村民,皮肤黝黑,眼神淳朴。

我跟邻座的大叔打听石头村。

大叔一听,立刻热情起来。

“去石头村啊?你是去找王老师的吧?”

我点了点头。

“哎呀,王老师可是我们这儿的大好人啊!要不是她,我们村里的娃,现在都还在山里放羊呢。”

“还有那个李老板,也是大好人!年年给学校寄钱寄东西,跟活菩萨一样!”

李老板?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们说的,是老李。

在他们心里,那个在城市里捡废品、吃剩饭、省吃俭用的老李,是一个慷慨解囊的“大老板”。

这个称呼,让我觉得又心酸,又好笑。

车到站了。

这里只是一个镇子。

去石头村,还要走十几里山路。

没有车。

我背着包,按照大叔指的方向,开始徒步。

路,比我想象的更难走。

坑坑洼洼,碎石遍地。

两边是光秃秃的大山,像巨兽的脊背。

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我终于看到了一个村庄的轮廓。

远远的,我听到了孩子们的读书声。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声音,稚嫩,清脆,像山谷里的百灵鸟。

我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村口,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树。

树下,坐着几个晒太阳的老人。

看到我这个陌生人,他们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我问:“请问,石头村小学怎么走?”

一个老大爷用手里的烟杆指了指村子最高处。

“顺着这条路上去,看到那面国旗,就是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在村子最高处的一片平地上,一栋崭新的二层小楼,静静地矗立着。

楼顶上,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正在风中飘扬。

那栋楼,和周围破旧的土坯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猜,那应该就是新的教学楼。

我走到学校门口。

学校没有围墙,只有一个简单的铁门。

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石头村希望小学。

读书声,就是从那栋小楼里传出来的。

我走了进去。

院子里,有一个小小的操场,水泥地面,上面画着篮球线。

一个篮球架,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篮网已经破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正在带着一群孩子做游戏。

她看到了我,停了下来,朝我走来。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脸上带着一丝高原地区特有的红晕。

“你好,你找谁?”她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口音。

“你好,我找王春梅老师。”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我就是。”

“王老师,您好。我……我是李建国的朋友。”

我说出“李建国”三个字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王老师的眼睛,瞬间亮了。

“你是李大哥的朋友?快,快请进!”

她把我领进了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小,只有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

桌上,堆满了学生的作业本。

她给我倒了一杯水,用的是一个搪瓷缸子,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

“李大哥他……他好吗?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她急切地问。

“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说他辞职了?我说他失踪了?

“他很好。”我撒了个谎,“他公司临时有事,走不开,所以托我来看看。”

王老师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但很快又被笑容取代。

“没事没事,他忙,我们都知道。你能来,我们就很高兴了。”

她站起身,指着窗外那栋崭新明亮的教学楼,一脸自豪地说:“你看到了吗?我们的新教室!就是李大哥去年捐钱盖的!”

“他说,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他把大半辈子的积蓄,都给了我们。”

“还有孩子们的书本、文具、冬天的棉衣、夏天的凉鞋,全都是他一样一样寄过来的。”

“我们这里的孩子,都把他当成亲叔叔,亲爸爸一样。”

王老师说着,眼圈红了。

“我们都跟他说,让他别那么辛苦了,他自己也要过日子啊。可他总说,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没什么花销。”

“我们邀请他好多次,让他来这里看看,看看他亲手建起来的学校,看看他资助的那些孩子。可他总说忙,总说没时间。”

“这么多年,他就来过一次。还是十年前了。”

“那次,他看到学校的土房子快塌了,二话不说,回去之后就寄来了一大笔钱,让我们修缮。”

“他自己呢,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来的时候,就穿着那件蓝色的旧外套。”

王老师的声音,哽咽了。

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原来,老李来过。

原来,那张合影,就是十年前拍的。

他不是不想来。

他是不敢来。

他怕看到这里的贫穷,会让他更加心疼。

他怕看到孩子们的笑脸,会让他更加不舍。

他把所有的爱,都化作了那一笔笔汇款,那一个个包裹。

自己,却躲在遥远的城市里,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王老师,”我从包里,拿出了那个牛皮纸袋,“这是……李工托我转交给你的。”

王老师接过纸袋,打开。

当她看到里面那些信的时候,她愣住了。

“这些信……不是都寄给他了吗?”

“他……他都留着。”我说,“他说,这些是他这辈子,最宝贵的财富。”

王.老师一封一封地翻看着,眼泪,像雨一样,打湿了那些信纸。

“这个傻子……这个傻子……”她喃喃自语。

我没有告诉她,老李让我“处理掉”这些东西。

我觉得,这些信,应该留在这里。

留在这个他倾注了半生心血的地方。

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善良的人,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默默地爱着他们。

下午,王老师带我参观了学校。

教室里,窗明几净。

孩子们坐得笔直,大声地朗读着课文。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对知识的渴望。

我看到了他们崭新的书包,漂亮的文具盒。

我还看到了图书角。

那里的书,虽然大多是二手的,但都用透明胶带仔仔细细地包了书皮。

《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十万个为什么》……

每一本,都是老李一本一本,从旧书市场淘来的。

王老师告诉我,学校里,有一个“李叔叔信箱”。

孩子们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写信投进去。

每个月,王老师会把这些信,统一寄给老李。

而老李,也一定会回信。

他的回信,总是那么温柔,那么有力量。

他告诉他们,山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

他鼓励他们,要好好学习,要靠自己的努力,走出大山。

他就是这些孩子们的笔友,是他们的精神导师,是他们通往外面世界的一扇窗。

一个叫狗蛋的男孩,拉着我的衣角,羞涩地问:“叔叔,你认识李叔叔吗?”

我点了点头。

“那你能告诉他,我这次又考了第一名吗?我还想告诉他,我长大了,想当一名科学家!”

一个叫小花的小女孩,递给我一朵她自己采的野花。

“叔叔,你能把这个带给李叔叔吗?这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花。我想让他闻闻,我们这里的春天,是什么味道。”

我接过那朵小小的,带着泥土芬芳的野花,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在这里待了三天。

我和孩子们一起上课,一起做游戏,一起吃饭。

这里的饭菜很简单,土豆,白菜,玉米糊糊。

但每个人,都吃得那么香。

我给他们讲城市里的故事,讲高楼大厦,讲地铁,讲飞机。

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向往的光。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王老师请我到她家吃饭。

她家,就在学校旁边。

很简陋的土房子。

她给我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她说,这是他们这里,招待最尊贵的客人时,才会有的规格。

我们聊了很多。

关于学校,关于孩子,关于老李。

我才知道,王老师,是这个村子,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

毕业后,她放弃了在城市里工作的机会,回到了这里,当了一名乡村教师。

一干,就是二十年。

她说,她刚回来的时候,这里连个像样的学校都没有。

是老李,给了她第一笔钱,让她把自家的院子,改造成了教室。

她说,老李,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战友。

他们两个人,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共同守护着这些山里的孩子。

“其实,”王老师看着我,忽然说,“我大概能猜到,李大哥出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以前,每个月一号,准时会把钱汇过来。风雨无阻,十几年了。”

“这个月,我等到现在,都没收到。”

“他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我心里,一直很不安。”

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如果……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不测,”王老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去送送他。”

“我们想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离开石头村的那天,全校的师生,都来送我。

孩子们排着队,把他们自己画的画,采的野花,还有煮熟的鸡蛋,塞到我的怀里。

“叔叔,替我们跟李叔叔问好!”

“叔叔,让李叔叔一定要再来看我们!”

“叔-叔-再-见——”

我背着沉甸甸的行囊,一步三回头。

孩子们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但我知道,他们会永远,刻在我的心里。

回到城市,我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的上班族。

只是,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开始留意公司里的废纸箱,饮料瓶。

每个周末,我会把它们收集起来,送到废品回收站。

钱不多,但每一次,我都觉得心里很踏实。

我把这些钱,都存了起来。

我想,等存够了,就给石头村的孩子们,买一个新的篮球架。

我还是会习惯性地,朝老李原来的工位看一眼。

那里,已经坐了一个新来的实习生。

年轻,充满活力,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憧憬。

就像很多年前的我。

也像很多年前的老李。

有一天,我在整理公司旧仓库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破旧的纸箱。

我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瓶盖,易拉罐环,还有废旧的报纸。

我认得出来,这是老李的“宝贝”。

他走得太匆忙,连这些都没来得及带走。

我把箱子抱回了家。

我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瓶盖,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上网查了很多资料。

关于用废品做手工,做教具。

我看到,有人用瓶盖,做成了算盘。

有人用易拉罐,做成了小风车。

有人用旧报纸,糊成了地球仪。

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

在那个我们都已熟睡的深夜里,老李,就坐在他那间狭小而出租屋里,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正在耐心地,把这些我们眼里的垃圾,变成一个个新奇有趣的玩具和教具。

然后,在下一个包裹里,连同那些书本和衣物,一起寄往那个遥远的山村。

他给孩子们的,不只是物质上的帮助。

他给他们的,是一个五彩斑斓的,充满想象力和创造力的童年。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蹲在地上,抱着那个纸箱,嚎啕大哭。

哭我自己的渺小和浅薄。

也哭老李的伟大和孤独。

从那以后,我开始学习做手工。

我把那些瓶盖,做成了一串串的风铃。

我把那些易拉罐,剪成了一颗颗的星星。

我把那些旧报纸,扎成了一个个的风筝。

半年后,我再一次踏上了去石头村的路。

这一次,我的背包里,装满了我亲手做的礼物。

我还带去了一个消息。

我找到老李了。

我没有放弃寻找他。

我去了他以前住过的出租屋,房东说他早就搬走了。

我去了他老家,邻居说他很多年没回去了。

我甚至报了警,但因为不是直系亲属,警方也无法立案。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谢谢你,小王。但请不要再找我了。也请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事。让我,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是老李。

他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我。

他知道我去了石头村。

他知道我继承了他的“事业”。

他只是,不想被打扰。

我回复他:“李工,孩子们都很想你。王老师也很想你。我们,都很想你。”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复。

但我知道,他一定看到了。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老师。

王老师听完,沉默了很久。

最后,她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知道他还好,我就放心了。”她说。

那一天,我和孩子们,在操场上,放飞了我带来的风筝。

风筝,带着我们的思念和祝福,飞向了很高很远的天空。

我不知道老李现在在哪里。

也许,他在另一个城市,穿着另一件旧外套,继续着他的捡拾和奉献。

也许,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着真正属于自己的,平静安逸的生活。

但不管他在哪里,我知道,他一定能看到。

看到石头村上空,那面永远飘扬的五星红旗。

看到教室里,那一双双明亮而求知的眼睛。

看到操场上,那些奔跑着,欢笑着,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身影。

而我,也会继续走下去。

沿着他走过的路。

把这份沉默而伟大的爱,传递下去。

因为,他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在用我们看不见的方式,爱着这个世界。

他们是微光,是火种。

他们自己,可能永远燃烧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但他们点亮的光,却足以照亮一整片夜空。

来源:朴实暖阳Pvl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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