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养老院那四个多月,我亲眼看着隔壁床最有钱的范德昌,是怎么被他那个孝子贤孙的亲儿子,一步步“照顾”到断气的。他咽下最后一口气那天,他儿子范磊没掉一滴泪,反倒攥着刚骗到手的房本,冲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我,露出了一个诡异又得意的笑。那一刻我算是彻底悟了,人要是到了
在养老院那四个多月,我亲眼看着隔壁床最有钱的范德昌,是怎么被他那个孝子贤孙的亲儿子,一步步“照顾”到断气的。他咽下最后一口气那天,他儿子范磊没掉一滴泪,反倒攥着刚骗到手的房本,冲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我,露出了一个诡异又得意的笑。那一刻我算是彻底悟了,人要是到了失能那一天,手里攥着的那点钱,根本不是什么护身符,那是催你上路的催命符。
而这一切,都得从三个月前,我假装中风,被我儿子赵宇鹏送进这家“高档”养老院说起。
我叫赵建华,今年六十八,退休前是个老会计,一辈子跟数字打交道,养成了个凡事多琢磨、爱较真的性子。老伴走得早,我一个人把儿子赵宇鹏拉扯大,给他娶了媳妇王悦,自己守着一套老城区两室一厅的房子和几十万存款,过得也算安逸。可人心这东西,就是个无底洞。那天我起夜喝水,路过他们卧室门口,听见小两口在里头嘀咕。
儿媳王悦说:“宇鹏,你看咱儿子马上要上初中了,这学区房的事儿不能再拖了。爸那套老房子位置多好,要是能卖了,首付不就够了吗?”
儿子叹了口气:“卖?说得轻巧,那是我爸的命根子,他能同意?”
“他不同意,你就不会想想法子?你看他那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万一哪天……再说了,他那点存款,与其放银行里发霉,不如拿出来给咱们换辆好车,我上班见客户也有面子啊。”
我靠在门外,浑身的血都凉了。我身体好得很,每天公园里打太极,一口气能走五公里。可在他们嘴里,我成了个随时会“万一”的累赘,我的房子、我的存款,都成了他们盘算的对象。我当时没发作,只是默默回了房间,一夜没合眼。第二天,我给我一个当医生的老同学打了个电话,一个计划在我心里慢慢成形。我要看看,当我真成了他们口中那个“没用”的老头时,他们会是什么嘴脸。
一个星期后,我在家里“突然”中风了。左半边身子“动弹不得”,说话也“含糊不清”。儿子儿媳把我送到医院,医生老同学配合我演了全套,诊断是“脑梗后遗症,恢复希望渺茫”。看着儿子赵宇鹏签下各种文件时那副沉重又带着一丝解脱的复杂表情,我知道,我的戏,开场了。
不出所料,住院半个月后,儿媳王悦就提出来:“宇鹏,爸这样总在医院也不是个事儿,花销大,我们俩还得上班,根本照顾不过来。不如送个好点的养老院吧,有专业的人护理,咱们也放心。”
儿子假模假样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万般无奈”地同意了。于是,我被送进了这家每月收费八千的“高档”养老院,住进了双人间的203病房。我的室友,就是范德昌,老范。
老范比我大两岁,是真病了,半年前摔了一跤,半身不遂。他是个退休的厂领导,退休金比我高,手里还有两套没动迁的老房子。刚住进来的时候,老范的日子是整个楼层里最滋润的。他儿子范磊,一个四十出头、油头粉面的男人,几乎天天来。每次来都大包小包,不是进口的蛋白粉就是高级按摩油,嘴里“爸、爸”地叫得比谁都亲。
“爸,您就安心养着,钱的事儿您别愁,儿子有!”范磊一边给老范捏腿,一边高声对周围的人说:“孝顺爹妈,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护工们都夸他孝顺,连我儿子儿-媳来看我时,都拿他当榜样,“爸,您看人家范叔的儿子,多孝顺,您在这儿我们就放心了。”
我躺在床上,心里冷笑。演,真会演。我见过范磊好几次,趁护工不注意,把他带来的那些昂贵的营养品,又悄悄塞回自己包里拎走。他所谓的“按摩”,不过是装模作样地捏几下,等别人一走,他就坐在一边不耐烦地刷手机。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我住进来的第二个月。范磊开始旁敲侧击地跟老范提房子的事。“爸,您那两套老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地段又不好,租也租不上价。我最近看中一个新楼盘,寻思着把老房子卖了,给您换个带电梯的大房子。等您病好了,住着也舒坦不是?”
老范虽然身子不行了,但脑子清楚得很。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含糊地说:“不……不卖……那是我……给你妈……留的念想……”
“都什么时候了还念想!”范-磊的耐心瞬间没了,声音也大了起来,“您现在吃我的喝我的,我一个月给您交八千块钱养老院费用,我压力多大您知道吗?我那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您!”
那次之后,范磊的“孝顺”就变了味儿。他不再天天来,来了也不带东西,脸拉得老长。他开始故意拖欠养老院的费用,护工小萍几次催他,他都说“公司忙,忘了”,然后反过来指责护工:“我爸的褥疮怎么回事?你们就是这么照顾人的?我交了钱的!”
小萍是个三十多岁的农村妇女,人很实在,被他骂得眼圈通红,却不敢顶嘴,因为范磊是金主。从那以后,护工们对老范的态度也微妙起来。以前还会扶他起来坐坐,现在除了喂饭换尿布,基本就不怎么管了。老范的饭菜,也从单点的小灶,变成了跟其他人一样的大锅饭,有时候送来都凉了。
我躺在床上,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我看到老范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期盼,慢慢变成了失望,最后是绝望。他有好几次,都想跟我说话,嘴巴张了半天,却只发出“嗬嗬”的声音,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我开始利用我“瘫痪”的优势。我让儿子给我买了个带录音功能的MP3,说想听听评书解闷。他们来看我的时候,我就把录-音功能打开,他们那些“爸,你安心养病,钱我们先帮你管着”、“那存折密码你还记得吧,写下来,万一你忘了呢”之类的对话,全被我录了下来。
一天晚上,范磊又来了,喝得醉醺醺的。他扑到老范床前,不是关心,而是逼问:“爸,你那存折到底放哪儿了?密码是多少?你告诉我,我明天就去把养老院的钱交了,不然人家要把你赶出去了!”
老范闭着眼睛,浑身发抖,就是不说话。范磊急了,抓着老范的肩膀使劲摇晃:“你个老东西,想把钱带进棺材里吗?我可是你亲儿子!”
我按下了录音键,心砰砰直跳。就在这时,老范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口唾沫吐在了范磊脸上。范磊愣住了,随即勃然大怒,扬手就要打下去。我急中生智,猛地把床头柜上的水杯扫到地上,“哐当”一声巨响。
范磊吓了一跳,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门外的护工小萍听到声音跑了进来,他才悻悻地收回手,骂骂咧咧地走了。小萍过来收拾碎片,我用还能动的右手,颤颤巍巍地在她手心写了两个字:救他。
小萍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床上气若游丝的老范,默默点了点头。从那天起,她对老范格外上心,偷偷给他加餐,勤换洗。但一个人的善意,挡不住一个家庭的恶意。
压垮老范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范磊带着公证员来的那天。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哄骗老范说,只要签了字,就把他接回家亲自照顾。老范已经神志不清了,在范磊的威逼利诱下,颤抖着在房产赠与合同上按下了手印。
我亲眼看着范磊拿到合同后,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狂喜。他对公证员点头哈腰,转过身来,却连看都没看他爸一眼。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的我。他非但没有心虚,反而冲我露出了那个让我至今都毛骨悚然的笑容。那是一种野兽捕获猎物后的得意,是一种对我的无声炫耀和警告。
从那天起,范磊就再也没出现过。老范的身体彻底垮了。养老院打电话催款,范磊直接说:“房子都给我了,我没钱了,你们看着办吧。”
老范在无尽的痛苦和孤独中,只撑了不到半个月。他走的那天,很安静,小萍给他擦干净了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我看着他那张干枯的脸,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一个有钱有房的退休干部,最后竟是这么个结局。钱财,没能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尊严。
反观我们这层楼另一个角落的马师傅,一个无儿无女的五保户,靠着政府补贴住进来的。他没什么钱,但养老院的护工都挺尊重他。因为他那几个侄子侄女,虽然自己日子也过得紧巴巴,但每周都轮流来看他,每次来都带点自己家做的包子、炖的汤,陪着他说说话,给他读读报纸。马师傅虽然穷,但他脸上总有笑,眼里有光。
老范的死,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儿子儿媳内心的贪婪,也让我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老范头七那天,赵宇鹏和王悦又来了。王悦手里还拿着个本子,一坐下就开门见山:“爸,我们商量了一下,您这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这养老院费用太高了。我们想,干脆把老房子卖了,钱我们帮你管着,保证让您在这儿住得舒舒服服的。”
赵宇鹏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爸,我们也是为了您好。您就放心吧。”
我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跟当初的范磊何其相似。我没说话,只是慢慢地,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爸!你……你能动了?”赵宇鹏和王悦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惊恐。
我没理他们,缓缓地下了床,一步一步走到我的柜子前,打开,拿出了那个MP3。我的声音,因为几个月没怎么正经说过话,有些沙哑,但异常清晰:“我不仅能动,脑子也比以前更清楚。”
我按下了播放键。录音里,他们俩盘算我房子和存款的声音,清晰地在房间里回响。王悦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赵宇鹏则低着头,不敢看我。
“你们听听,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好儿媳。”我冷冷地说,“你们是不是也盼着我跟隔壁床的老范一样,把钱和房子都给你们,然后你们就再也不管我了?”
接着,我又播放了范磊威逼他父亲的录音。“你们再听听这个。这就是你们羡慕的‘孝子’。你们觉得,你们跟他比,差多少?”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赵宇鹏“扑通”一声跪下了,抱着我的腿哭喊:“爸,我错了!我鬼迷心窍了!我没想让你死啊!”
王悦也吓傻了,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看着他们,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我告诉他们,我已经立了遗嘱,也办了财产信托。我的房子和存款,由律师和信托公司管理,产生的收益足够支付我未来的所有开销。至于他们,“在我活着的时候,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等我死了,这笔钱会成立一个基金,资助那些像马师傅一样无依无靠的老人。至于你们,能得到多少,要看你们今后的表现,看你们能不能让我看到,你们心里还有‘人’字。”
第二天,我办了出院手续。我把范磊的录音匿名寄给了派出所和他们厂的纪委。后来听说,老范还有一个远嫁外地的女儿,得知消息后回来,拿着证据把范磊告上了法庭。
我没回那套老房子,而是租了个清静的一居室。手里有钱,但我不露富。我宁愿别人以为我是个穷老头,也不愿再成为任何人眼里的肥肉。那四个月的经历告诉我一个血淋淋的道理:当人老了,动不了了,钱真不是万能的。它买不来真心,换不来孝顺,有时候,反而会引来豺狼,把你啃得骨头都不剩。与其指望钱能给你带来尊严,不如在自己还清醒、还能动的时候,给自己留好后路,守住做人的底线和智慧。这,比任何财产都重要。
来源:爱自己的宇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