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办理社保无意发现名下有公司,我未声张,直接行使法人权利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24 01:32 2

摘要:当我那个在电话里一向中气十足的弟弟,声音第一次透出惊慌和颤抖时,我知道,这场长达五年的、我毫不知情的“法人梦”,该醒了。

当我那个在电话里一向中气十足的弟弟,声音第一次透出惊慌和颤抖时,我知道,这场长达五年的、我毫不知情的“法人梦”,该醒了。

“哥,公司的账上怎么没钱了?你……你动了?”陈建军在电话那头,连质问都显得底气不足。

我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在夏末的风里无力地翻飞。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我像一个最忠诚的影子,为一家名为“俊杰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企业承担着法律上的一切风险,却对它的存在一无所知。我甚至不知道,这家以我侄子名字命名的公司,流水已经大到足够让我的生活天翻地覆。

我默默地为弟弟还清过两次创业失败的欠款,默默地拿出积蓄帮他垫付婚房的首付,默默地在他儿子、我侄子陈俊杰上重点初中时,塞给他那笔不菲的“择校费”。我以为,这就是身为长兄的责任,是血脉里注定要流淌的担当。

直到那天,在社保局那个闷热嘈杂的办事大厅里,命运跟我开了一个荒唐的玩笑。

故事,也正是从那里开始的。

第1章 一行多出来的字

那天下午,天气又闷又热,像一口倒扣着的蒸笼,把整个城市都罩在里面。我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旧自行车,赶在社保局下班前,去办理我的个人社保补缴手续。

我叫陈建国,今年四十八岁,在一家半死不活的家具厂干了快三十年的木工。厂子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前阵子终于下定决心,搞“人员优化”,我这种年纪大、工资又不低的老员工,自然是首当其冲。拿了点补偿金,成了无业游民。老婆张岚在超市做理货员,儿子刚上大学,正是花钱的时候。断了社保,我心里慌。

办事大厅里人山人海,叫号机的声音、孩子的哭闹声、人们不耐烦的交谈声混在一起,搅得人头昏脑涨。我取了号,在塑料椅子上等了快一个钟头,才轮到我。

窗口里坐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一脸的疲惫和不耐烦。我陪着笑,把身份证和一堆材料递进去。

“陈建国是吧?补缴社保?”她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对对对,姑娘,您给看看,我这情况得补多少?”

她没说话,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奇怪了……”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心里一紧,生怕出什么岔子。“怎么了姑娘?是不是我材料不齐?”

她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我,眼神里带着点审视和困惑。“陈师傅,你不是有单位在缴社蒙吗?系统显示,你是一家公司的法人代表,社保一直在正常缴纳啊。”

“什么?”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刚从厂里出来,哪儿来的公司?还……还法人?”“法人”这两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感觉比“皇上”还陌生。

小姑娘显然见多了我们这种“搞不清状况”的中年人,不耐烦地把显示器转向我这边,指着屏幕上的一行字:“你自己看。‘俊杰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法人代表:陈建国,身份证号……你自己对对,是不是你的?”

我凑过去,眯着老花眼,死死盯着那行字。名字是我的,身份证号也一字不差。但“俊杰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这十个字,就像十个从天而降的怪物,砸得我头晕目眩。

俊杰……那是我弟弟陈建军的儿子,我亲侄子的名字。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嗖”地一下窜到天灵盖。整个办事大厅的嘈杂声仿佛瞬间被抽离了,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咚”的狂跳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喃喃自语,声音都在发抖,“我就是个木匠,怎么可能开公司?”

窗口那姑娘大概觉得我耽误她下班了,语气更不好了:“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系统里就是这么显示的。你要是觉得有问题,自己去工商局查。下一个,A137号!”

我像个木偶一样,被推着离开了窗口。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怎么回事?我名下怎么会有一家公司?还是用我侄子的名字命名的?

建军……

这个名字在我脑海里盘旋, সঙ্গে着一种让我心头发冷的猜测。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社保局,跨上那辆破自行车,却不知道该往哪儿骑。夏日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身上,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我弟弟陈建军,比我小五岁。从小就被爸妈惯着,有点好高骛远。我初中毕业就进厂当学徒,他好歹读了个中专。这些年,他折腾过不少事,开过饭馆,倒腾过建材,没一个成的,每次都是我这个当哥的,拿出自己的积蓄给他收拾烂摊子。他嘴甜,会说话,总能把爸妈哄得高高兴兴,把我说成是“老实巴交,没出息”。

五年前,他说又要跟朋友合伙干工程,本钱不够。我跟老婆张岚商量了半宿,把预备给儿子上大学的五万块钱取出来给了他。他当时拍着胸脯说:“哥,这次肯定成!等我赚了钱,给你和嫂子换套大房子!”

从那以后,他好像真的时来运转了。没再找我借过钱,还换了车,买了新房,每次家庭聚会,弟媳王莉都穿金戴银,说话的嗓门都比以前大了好几圈。我们都以为他终于出人头地了,我跟张岚还私下里高兴,觉得那五万块钱花得值。

可我从来没想过,他的“出人头地”,会跟我以这种方式联系在一起。

他为什么要用我的名义注册公司?

我不敢往下想。那种被最亲近的人蒙在鼓里,甚至是被利用的感觉,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心上。

回到家,张岚已经做好了晚饭。见我脸色不对,她关切地问:“怎么了老陈?事儿没办成?”

我摇摇头,一屁股坐在那张我亲手打的榆木饭桌前,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这张桌子,用了二十多年,被岁月磨得油光发亮,承载了我们家所有的喜怒哀乐。可今天,我看着它,却觉得无比讽刺。我一辈子勤勤恳恳,以为靠手艺吃饭,活得坦荡,却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了一个“老板”。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张岚急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社保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张岚听完,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桌上,汤汁溅得到处都是。她的脸色比我还难看,嘴唇哆嗦着:“建军……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拿你的身份去注册公司,万一……万一出了什么事,那不都是你担着?”

是啊,法人代表,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我虽然懂得不多,但也知道,那代表着责任,是天大的责任。公司要是欠了债,出了安全事故,第一个要找的就是我陈建国!

那一刻,三十年来对弟弟的疼爱、迁就、无条件的支持,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我的心,像是被泡在冰冷的盐水里,又涩又疼。

“先别声张。”我哑着嗓子说,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决定,“这事,我得先弄清楚。”

我不能就这么冲到他面前去质问。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这五年,我们兄弟之间的情分,早就被他算计得一清二楚了。我如果还像以前一样,只会被他几句花言巧语哄过去。

这一次,我不想再当那个“老实巴交”的哥哥了。

第2章 阴影下的公司

接下来的两天,我像个侦探一样,开始了秘密调查。

我这辈子没求过人,但这次,我拉下老脸,给儿子打了电话。儿子陈默在省城读计算机专业,对网络上的东西比我懂得多。我没敢说实话,只说帮一个工友查点资料,让他教我怎么在网上查企业信息。

陈默在电话那头还笑我:“爸,你总算开窍了,知道用电脑了。”

在他的远程指导下,我打开了一个叫“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的网站。当我在搜索框里,颤抖着输入“俊杰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这十个字时,心跳得像打鼓。

回车键按下去,一条信息赫然跳了出来。

法人代表:陈建国。

注册资本:五百万。

成立日期:五年前的春天,正是我把那五万块钱给建军之后的一个月。

公司地址:一个我从没去过的商业区。

看着屏幕上白纸黑字的信息,我最后一丝侥D幸也破灭了。注册资本五百万,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笔的钱,就是厂里发补偿金那天,可跟这五百万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一旦公司出事,我要承担的责任,可能是我倾家荡产都还不清的。

我继续往下看,股东信息里,没有我的名字,也没有陈建军的名字,是两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我猜,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代持”,建军才是背后真正的老板。他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却把所有的风险,都安在了我这个亲哥哥的头上。

我的手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一种被彻底背叛的愤怒。

我回想起这五年来的种种细节。

每次家庭聚会,建军和王莉都开着那辆崭新的大众车回来,大包小包地给爸妈买东西,对我家,却总是带些不值钱的水果点心。王莉会看似无意地抱怨:“哎呀,大哥,你这房子太旧了,俊杰来了都没地方玩。建军也是,公司刚起步,忙得脚不沾地,不然早该帮你们换个大点的了。”

那时候,我和张岚还觉得挺过意不去,觉得弟弟发达了,我们做哥嫂的没帮上什么忙。现在想来,那些话里藏着多少炫耀和心虚?

还有一次,我妈生病住院,手术费要三万块。我当时手头紧,给建军打电话,想让他先帮忙垫付一下。他在电话里唉声叹气,说公司最近资金周转不开,一分钱都动不了,最后还是我找厂里的老工友东拼西凑借来的。

可后来我听邻居说,就在我妈住院的那个星期,他们亲眼看见王莉在市中心的金店里,买了一条粗得吓人的金项链。

当时我还替他们辩解,说邻居看错了。现在想来,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们开着公司,赚着大钱,却连母亲的手术费都不肯出,任由我这个“法人代表”去借钱。这已经不是算计了,这是骨子里的自私和冷漠。

张岚看着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担忧地握住我的手:“老陈,别气坏了身子。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找他当面问清楚?”

我摇摇头,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不,不能这么去。我们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他要是一口咬定不知道,我们能拿他怎么样?到时候闹得鸡飞狗跳,爸妈那边怎么交代?”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让他一直用你的名义担风险啊!”张岚急得眼圈都红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既然我是法人代表,那这家公司,在法律上,就是我说了算。他陈建军能做初一,就别怪我陈建国做十五。”

我的语气很平静,但张岚听出了里面的决绝。她认识我三十年,我一直是个脾气温和、遇事退让的人。这是我第一次,让她感觉到一种陌生的强硬。

“你想怎么做?”

“我要行使我作为法人的权利。”我说,“我要去银行,去公司看看。我要拿回属于我的知情权,还有……尊严。”

做出这个决定后,我反而平静了下来。我不再纠结于兄弟情分,不再为他的背叛而心痛。当一个人被逼到墙角,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奋起反击。我选后者。

第二天,我特意翻出了压在箱底的、唯一一套还算体面的西装。那是儿子上大学时,我为了参加他的开学典礼特意买的,穿上后,镜子里的我,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木匠陈建国,倒真有几分“陈总”的模样。

我根据网上查到的公司注册地址,找了过去。那是一栋气派的写字楼,我站在楼下,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心里有些发怵。我这辈子,只进过工厂和居民楼,这种地方,让我感觉格格不入。

但我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俊杰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在18楼。电梯门打开,一整层都是。前台的小姑娘看到我,礼貌地站起来:“先生您好,请问您找谁?”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有力:“我找你们负责人。”

“请问您有预约吗?我们陈总今天不在。”

“哪个陈总?”我追问。

“陈建军陈总啊。”小姑娘理所当然地回答。

果然是他。

我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不是找他。我叫陈建国。”

我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一下前台的反应。她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显然,她并不知道公司真正的法人是谁。

这更印证了我的想法:陈建军把我藏得很好,成了一个只在法律文件上存在的符号。

“我就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现在,带我去财务室,我要查账。”

第3章 第一次行使权力

我的话音不高,但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却像投下了一颗炸弹。

前台小姑娘的嘴巴张成了“O”型,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大概以为我是来捣乱的骗子,赶紧拿起电话,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很快,一个看起来像是经理模样、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吗?”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我挺直了腰板,从口袋里掏出我的身份证,递到他面前。“我叫陈建国,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现在,我要行使我的权利,检查公司的财务状况。你有问题吗?”

那经理接过我的身份证,又在电脑上飞快地查了些什么,脸色瞬间就变了。从警惕变成了惊疑,又从惊疑变成了某种程度的恭敬。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陈……陈董。”他结结巴巴地改了口,“您怎么突然过来了?陈总他……”

“我来我自己的公司,需要向谁汇报吗?”我冷冷地打断他,“带我去财务室。”

我的强硬态度显然震住了他。在职场上,这种等级观念是根深蒂固的。法人代表,无论平时是否露面,在法律意义上都是公司的最高负责人。他不敢怠慢。

在公司员工们好奇又敬畏的目光注视下,我被这位姓李的经理,一路“请”进了财务室。

财务室里有两名会计,看到李经理领着一个陌生男人进来,都有些惊讶。

“这位是公司的法人代表,陈建国陈董。”李经理介绍道,“陈董要了解一下公司的账目情况,你们全力配合。”

两个会计面面相觑,但还是立刻站了起来,恭敬地喊了一声“陈董好”。

我心里有些好笑,也有些悲哀。我这个当了一辈子工人的木匠,居然也有被人喊“董”的一天。而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

“把公司近三年的流水、项目合同、以及所有的对公账户信息,都拿给我看。”我坐到财务总监的椅子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平生第一次接触到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那些动辄几十上百万的合同款项,让我心惊肉跳。

我发现,这家公司这几年的生意非常好,每年纯利润都在百万以上。账户上,光是活期存款,就有两百多万。

而这些钱,每一分,都和我这个法人代表的责任紧密挂钩。

我看到了好几笔大额的“业务招待费”,收款方是一些高档的餐厅和会所。我还看到了一笔三十万的支出,名目是“车辆购置”,时间正好是建军换那辆新车的时候。

最让我心寒的是,我看到了一笔五万元的“其他支出”,时间是我妈住院前一个星期,摘要写着“王总备用金”,收款人是王莉。

原来,在我为了母亲三万块的手术费焦头烂额、四处求人的时候,我的弟媳,正从我们共同“拥有”的公司里,轻轻松松地拿走了五万块钱。

愤怒的火焰在我胸中熊熊燃烧,几乎要把我的理智烧光。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我让会计把所有对公账户的银行信息都打印了一份,然后对李经理说:“从今天起,公司所有超过一万元的支出,都必须由我亲自签字。另外,通知银行,变更对公账户的预留印鉴和密码。没有我的授权,任何人不准动用公司账上一分钱。”

李经理和两个会计都惊呆了。他们大概从来没想过,这个从天而降的“陈董”,一上来就要夺取公司的财政大权。

“陈董,这……这不合规矩吧?陈总那边……”李经理为难地说。

“我就是规矩。”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觉得有问题,现在就可以给陈建军打电话。告诉他,是我陈建国说的。”

我的眼神里一定有某种东西,让他不敢再反驳。他低下头,应了声:“好的,陈董。”

我拿着那份打印出来的银行信息,离开了公司。走出写字楼,重新站在阳光下,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

我知道,我这一步棋,已经彻底将死了陈建军。他用我的身份注册公司,是为了规避风险,享受便利。但他一定没想过,这个身份,同时也是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剑。而现在,握着剑柄的人,是我。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公司账户所在的银行。

银行的对公业务窗口,客户经理比社保局的小姑娘专业得多。我递上我的身份证,以及从网上打印下来、盖着电子章的公司营业执照。

“您好,陈先生,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我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我要重置所有对公账户的U盾密码,并且把预留手机号,改成我的号码。”我平静地说。

客户经理核对了我的身份信息,确认无误后,开始按流程操作。整个过程很顺利,因为在银行的系统里,我就是唯一有权操作这一切的人。

半个小时后,我拿着一个新的U盾,走出了银行。

从这一刻起,俊杰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命脉,就真正掌握在了我的手里。

我回到家,张岚正焦急地等着我。我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她。她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说:“老陈,你……你真的这么做了?建军他……他会疯的。”

“疯了才好。”我坐在那张旧榆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一饮而尽。“疯了,他才会坐下来,跟我好好谈谈。这些年,我这个哥哥在他眼里,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我们俩都沉默了。我们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一场家庭的风暴,即将来临。

果然,我的手机在第二天下午,准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弟弟”。

我看着那两个字,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然后,就听到了文章开头,陈建军那句惊慌失措的质问。

第4章 迟来的对峙

“哥,公司的账上怎么没钱了?你……你动了?”陈建军的声音里,除了惊慌,还有一种被冒犯的愤怒,仿佛我动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平静地反问:“建军,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问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什么什么身份?哥,你开什么玩笑!那公司是我的!你……”

“你的公司?”我打断他,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我陈建国。银行系统里,工商局的档案里,白纸黑字,写的都是我的名字。你陈建军,跟这家公司有什么关系?”

“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陈建军的声调陡然拔高,显然是急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听我解释,我当初用你的名字,是有原因的……”

“有原因?”我冷笑一声,“有什么原因,能让你瞒着我五年?有什么原因,能让你在我为妈的手术费四处借钱的时候,你的好老婆王莉,能从公司账上随随便便拿走五万块钱当‘备用金’?”

我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中了他的要害。

电话那头,瞬间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他显然没料到,我会查得这么清楚。

“哥,你听我说,那都是误会……”

“我不想听误会。”我再次打断他,“我只想告诉你,从现在起,‘俊杰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我这个法人代表,正式接管了。公司的印章、账本、合同,所有的一切,你明天上午给我原封不动地送到家里来。不然,我就直接报警,告你职务侵占和偷税漏税。”

我不知道“职务侵占”这个词用得对不对,这是我昨天临时从网上学来的。但显然,这几个字的分量足够重。

“你……你疯了!陈建国,你不能这么做!公司要是停了,就全完了!”陈建军在电话里几乎是咆哮起来。

“那也是我的公司完了,与你何干?”我说完,不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态度跟弟弟说话。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有报复的快感,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

我们是亲兄弟啊,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天晚上,我和张岚谁都没睡好。我们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暴风雨还在后面。

第二天上午,门铃被按得震天响,像是要拆了我们家这扇旧木门。

我打开门,陈建军和王莉站在门口,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怒容,眼圈发黑,显然一夜没睡。

“陈建国,你到底想干什么!”王莉一进门就嚷嚷起来,嗓门尖得刺耳,“你凭什么冻结公司的账户?那公司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你安的什么心?”

相比于陈建军,她显得更加理直气壮,或者说,是更加的蛮不讲理。

我没理她,只是看着陈建军,淡淡地说:“东西带来了吗?”

陈建军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他身后的王莉却一把将他推到前面,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带什么东西?陈建国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那公司是建军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你一个木匠,懂什么叫开公司吗?赶紧把账户解开,不然我们跟你没完!”

“哦?怎么个没完法?”我拉过一张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下,看着他们,就像看两个跳梁小丑。

我的平静,彻底激怒了王莉。

“你别以为你是法人就能为所欲为!当年要不是建军看你可怜,给你缴着社保,你现在连退休金都拿不到!我们这是在帮你!你不知恩图报,还反咬一口,你就是个白眼狼!”

她的话,让我气得笑了起来。

“帮我?用我的名义去开公司,承担着几百万的风险,这叫帮我?让我这个‘董事长’,为了三万块钱去求爷爷告奶奶,你们开着我的车,住着我的房(在法律意义上,公司资产属于法人),这叫帮我?”

我每说一句,陈建军的头就低一分。王莉却还在嘴硬:“那又怎么样?你担什么风险了?这五年公司不是好好的吗?要不是我们能干,你能有今天?你就是看我们赚钱了,眼红,想来分一杯羹!”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

动手的不是我,是张岚。我那个平时温顺贤良、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妻子,此刻正满脸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指着王莉,手都在抖。

“王莉,你把嘴巴放干净点!我们眼红?我们要是眼红,当初就不会把给儿子上大学的五万块钱拿出来给你们!我们要是眼可,建军前两次赔得底朝天的时候,是我家老陈拿出所有积蓄给他还的债!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张岚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王莉捂着脸,大概是没想过一向好欺负的张岚敢动手,一时间竟然忘了还嘴。

陈建军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嫂子,你别生气……这事,是我的错。”

他转向我,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甘,还有一丝恳求。“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但是公司真的不能停,停一天损失就几十万。你先把账户解开,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行吗?”

“谈?可以。”我点点头,“但不是现在。我说了,先把公司的所有资料都拿过来。等我把这五年的账,一笔一笔都理清楚了,我们再谈。”

“你!”陈建军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王莉反应过来,又开始撒泼,“陈建国,我告诉你,这事没完!我们去告诉爸妈,让他们来评评理!看他们是帮你这个不孝子,还是帮我们!”

她说完,拉着陈建军,摔门而去。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张岚压抑的哭声。

我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我知道,把爸妈牵扯进来,是他们最后的武器。我爸妈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我最怕的就是让他们为这事操心。

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场家庭战争,最艰难的一幕,即将上演。

第5章 老屋里的审判

陈建军和王莉的动作很快。

当天下午,我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建国啊,你跟建军到底怎么了?他媳妇打电话给我,说你要抢他的公司,要把他送进监狱……你快回来一趟,你爸……你爸快被气犯病了!”

听到我爸可能犯病,我心里一沉。我爸有高血压,最受不得气。

挂了电话,我跟张岚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决心。这一关,躲是躲不掉了。

我们买了些水果,赶回了位于郊区的老房子。

一进门,就感到一股低气压。我爸沉着脸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一言不发,手边的茶杯里,茶叶已经泡得发白。我妈坐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泪。陈建军和王莉则像两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坐在另一边,王莉的眼睛红肿着,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这场景,像是一场早已布置好的家庭审判,而我,就是那个等待被审判的罪人。

“爸,妈。”我把水果放下,叫了他们一声。

我爸“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不看我。

我妈拉着我的手,哭着说:“建国,你糊涂啊!建军是你亲弟弟,你们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到这个地步?你要是把他公司弄垮了,不是也断了你自己的后路吗?”

我还没开口,王莉就抢着说:“妈,你不知道,大哥现在可威风了!他嫌我们给的好处少,要整个公司都吞下去!他还说要报警抓建军,说他犯法了!”

“我没有!”我沉声打断她,“我从头到尾,只想要一个解释,一个公道。”

“公道?”我爸终于开口了,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都震了出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吗?还有你弟弟吗?我从小怎么教你的?大的要让着小的!他建军就算有做错的地方,你作为哥哥,就不能包容一下吗?非要赶尽杀绝?”

父亲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又是这句“大的要让着小的”。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捆了我半辈子。小时候,建军抢我的玩具,妈说,大的要让着小的。上学时,家里只能供一个,爸说,大的要让着小的。工作后,我每个月的工资,都要拿出一部分补贴他,他们说,大的要帮着小的。

我一直以为这是理所当然。可今天我才明白,理所当然的退让,换来的不是感恩,而是得寸进尺的索取和算计。

我看着我爸,一字一句地说:“爸,如果今天,是建军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我的名义去借了五百万的高利贷,现在债主上门,要拿我们家的房子抵债,您还会说,大的要让着小的吗?”

我爸愣住了。

“法人代表,意味着什么,您知道吗?意味着公司所有的债务,所有的法律风险,都是我陈建国一个人在扛!他陈建军赚钱的时候,我们没分到一分。可一旦公司出了事,破产了,欠债了,坐牢的,是我!”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把这几天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吼了出来。

“这五年,他开着公司,赚了几百万!可妈住院,三万块钱的手术费,他都说拿不出来!爸,您告诉我,这也是我这个当哥的,应该让着的吗?”

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我爸的脸色变得煞白,他看着陈建军,嘴唇哆嗦着,显然是被我的话震惊了。我妈也停止了哭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一向偏爱的小儿子。

陈建军的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不敢看任何人。

王莉还想辩解:“那……那不是公司刚好周转不开嘛……”

“周转不开?”张岚站了出来,冷冷地看着她,“周转不开,你还有钱去金店买几万块钱的金项链?周转不开,你还有钱从公司账上拿五万块钱的备用金?王莉,做人要讲良心!”

王莉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真相像一把锋利的刀,剥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露出了底下自私、不堪的内里。

我爸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陈建军面前,抬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最后,他无力地垂下手,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建军……你哥说的……都是真的?”

陈建军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们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最后,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个字:“是。”

这个字,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我父母的心理防线。

我妈“哇”的一声,放声大哭。我爸闭上眼睛,两行浑浊的泪,从他满是皱纹的眼角滑落。

我知道,这场审判,我赢了。

但我的心里,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悲凉。我们赢得了道理,却可能永远地输掉了亲情。

第6章 一张新的桌子

那天的家庭审判,最终以我父亲的一声长叹结束。

“建国,这事……爸对不住你。建军,你自己做下的孽,自己去跟你哥了结。从今天起,你们兄弟俩的事,我不管了。”说完,他佝偻着背,走进了里屋,再也没出来。

陈建军和王莉灰溜溜地走了。

我和张岚在老屋陪着我妈坐了很久,直到她哭累了,睡着了,我们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张岚一直握着我的手。我们俩谁都没说话,但心里都明白,这个家,回不去了。至少,短时间内回不去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风平浪静。陈建军没有再来找我,也没有打电话。我猜,他正在想方设法解决公司的困境。没有了流动资金,很多项目都会停摆,他比我更急。

我利用这段时间,请了一个专业的会计师朋友,帮我彻底清查了“俊杰公司”这五年来的所有账目。结果比我想象的还要触目惊心。

除了我之前发现的那些,账目上还有很多不清不楚的烂账。陈建军为了拉项目,送出去的“好处费”不在少数,很多都没有正规发票,全做的假账。一旦被税务查到,罚款都足以让公司破产。

我这个法人代表,就像是坐在一个火药桶上,而点火的引线,一直握在陈建军手里。

朋友告诉我,从法律上讲,我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申请公司破产清算,和我弟弟彻底切割。这样虽然麻烦,但能最大程度地规避我未来的风险。

我拿着那份厚厚的审计报告,在客厅里坐了一整夜。

破产清算?

这意味着,陈建军这五年的心血将付之一炬。他会再次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失败者。

我恨他,恨他的自私,恨他的算计。但我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我的亲弟弟,就这么毁掉吗?

我想起小时候,我们住在老屋,家里穷,只有一张床。冬天冷,我总是把唯一的厚被子让给他,自己盖着薄的。有一次我半夜冻醒,发现他正迷迷糊糊地把他的被子往我身上拉。

那一刻的温暖,我记了一辈子。

人,为什么会变呢?

我把那张我亲手打的、用了二十多年的榆木饭桌,搬到了阳台上。桌面上有很多划痕和烫印,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我拿出我的木工家伙,刨子、砂纸,开始一点一点地打磨它。

木屑纷飞,像旧日的时光碎片。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跟在我身后,一声声喊着“哥”的小男孩。

张岚走过来,默默地帮我擦去额头的汗。

“想好了?”她轻声问。

我点点头。“他是我弟弟,我不能真的把他推进火坑。”

“我就知道。”张岚笑了,那笑容里,有理解,有心疼,也有骄傲。

一个星期后的下午,陈建军主动找上了门。

他一个人来的,没有王莉。几天不见,他憔悴了很多,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起来很沉。

他把包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公司的公章、财务章、合同章,以及所有的账本和重要文件。

“哥。”他哑着嗓子开口,不敢看我的眼睛,“公司的东西,我都拿来了。”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下了。

“哥,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爸妈!”他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我当初……当初就是鬼迷了心窍。我前两次创业都失败了,上了征信黑名单,自己注册不了公司。我怕,我怕再失败,怕你和爸妈看不起我,怕王莉跟我闹……我就……我就想借你的名用一下,想着等公司走上正轨了,就变更过来……可后来生意越做越好,我的私心就越来越重,就一直拖着……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

我没有去拉他。我知道,这一跪,这一巴掌,是他必须偿还的。

等他哭够了,打够了,我才把他扶起来。

“坐下说吧。”

我把我那份审计报告推到他面前。“公司的账,我已经查清楚了。里面的问题,比我想象的还多。建军,你一直在走钢丝。”

他看着报告,脸色愈发惨白。

“哥,你……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认了。你要公司,就拿去。你要报警,我也没二话。”他闭上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我看着他,缓缓地说:“公司,我不要。我一个木匠,也管不好。但是,从今天起,这家公司,必须走上正轨。”

我拿出两份文件,一份是《股权转让协议》,我要求他把那两个代持的股东清退,把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无偿转让到我名下。

“我不是要你的钱。”我解释道,“我是要一个监督权。以后,公司的重大决策、财务支出,必须我们俩共同签字。公司的账目,必须请专业的会计团队来做,一分一毫都要清清楚楚。”

另一份,是一份《法人责任和权益说明书》。我详细列明了,作为法人,我享有哪些权利,需要承担哪些责任,以及如果他再次违规操作,我将如何处置。

陈建军看着那两份文件,愣住了。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方案。

“哥,你……”

“建军,我给你留着面子,也给你留着里子。但是,我们兄弟之间,从今天起,要明算账。”我指着那张已经被我打磨得光滑如新的榆木桌子,“就像这张桌子,旧的痕迹可以磨掉,但规矩,必须重新立起来。”

陈建军看着我,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拿起笔,在两份文件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7章 桌子上的年夜饭

那次谈话之后,我和陈建军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时期。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但也不再是剑拔弩张的仇人。我们成了法律意义上的“合伙人”。

我没有真的去公司上班,我还是那个陈建国,每天琢磨我的木工活。但我每周都会去公司一次,和新的财务总监对账,审查每一笔支出。陈建军也没有任何抵触,他似乎真的变了,做事变得规矩、谨慎,不再像以前那样好大喜功。

公司的财务状况,在专业团队的打理下,逐渐变得健康起来。那些糊涂账被一一理清,税务风险也得到了控制。

王莉来过我们家一次,态度不再嚣张,说话也客气了很多。她向张岚道了歉,虽然听起来还有些不情不愿,但终究是低了头。张岚什么也没说,只是给她倒了杯水。有些裂痕,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合的,需要时间。

转眼,就到了年底。

那一年,我家的年夜饭,是在沉默和尴尬中开始的。

按照惯例,我们回老屋过年。我爸妈虽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心里那个疙瘩,显然还没有完全解开。饭桌上,我爸依旧板着脸,我妈则不停地叹气。

陈建军一家三口也来了,俊杰似乎也感觉到了大人之间的不对劲,不像往年那么闹腾,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

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我站了起来,端起酒杯。

“爸,妈,建军,弟妹。”我环视了一圈,“我知道,过去这一年,咱们家出了点事,大家心里都不痛快。这事,错在我,也错在建军。”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我。

“我错在,这么多年,只知道一味地付出和退让,把建军惯坏了,让他觉得我这个哥哥的帮助是理所当然,甚至可以随意践踏。我没有教会他,亲情之间,也需要尊重和边界。”

然后,我转向陈建军:“你错在,被利欲蒙蔽了双眼,忘记了我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弟。你把最不该算计的人,算计了进去。”

陈建军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眼圈红了。“哥,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这杯酒,我敬你,也给你赔罪。”

他一饮而尽。

我也干了杯中酒,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那是一份新的《股权转让协议》。

“公司的账目已经理清了,运营也走上了正轨。我这个‘监工’,也该退场了。”我看着陈建军,平静地说,“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还给你。从明天起,‘俊杰公司’,还是你一个人的。但是,建军,你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扛。你身后,有我,有爸妈,有这个家。别再走歪路了。”

陈建军彻底愣住了,他看着那份协议,像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王莉也捂住了嘴,满脸的震惊。

我爸猛地站起来,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拍了拍陈建军的肩膀:“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每年公司纯利润的百分之十,打到一个专门的账户里,作为爸妈的养老金,也作为咱们家的家庭基金。谁家有困难,就从这里面出。这笔钱,由我、你、还有张岚和弟妹,四个人共同管理。同意吗?”

陈建军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他突然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我。

“哥……”他泣不成声,“谢谢你……谢谢你还认我这个弟弟。”

那一刻,我感觉到,我们兄弟之间那道无形的墙,终于塌了。

我妈也哭了,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我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拿起酒瓶,给我们俩把酒满上:“好,好!这才是我陈家的儿子!来,喝酒!”

那晚的年夜饭,我们一家人,仿佛要把一年的话都说完,把一年的酒都喝光。

那张老屋里的旧饭桌,见证了我们家的争吵、分裂,也最终见证了我们的和解与重生。

第8章 木匠的哲学

年后,我正式把股份还给了建军。

他没有食言,立刻设立了家庭基金账户,并把第一笔钱打了进去。他还给我和张岚换了一部新手机,给家里添置了新的电器。张岚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我用那笔补偿金,在小区附近租了个小门面,开了一家小小的木工作坊,专门帮街坊邻里做些定制的家具,或者修修补补。生意不温不火,但足够我养家糊口,更重要的是,我干的是我喜欢、也干了一辈子的事,心里踏实。

有时候,建军会开着他的车,来我这个烟尘弥漫的小作坊看我。他不再穿名牌西装,而是换上了普通的夹克。他会搬个小马扎,坐在我旁边,看我刨木头,一坐就是一下午。

有一次,他看着我用一块不起眼的旧木料,慢慢打磨成一个精致的小板凳,忍不住感慨:“哥,我真佩服你。一块烂木头,到你手里,就能变成宝贝。”

我吹掉手上的木屑,笑了笑:“这跟做人、做公司,是一个道理。”

他好奇地看着我。

我拿起一块刚刨好的木板,抚摸着上面清晰的纹理:“你看这木头,每一道纹理,都是它生长的痕迹,骗不了人。你顺着它的纹理去刨,就会很顺滑;你要是逆着它的性子来,就容易炸裂,伤了木头,也可能伤了自己。”

“做生意也是一样。钱,就像这木头纹理,有它自己的流向和规矩。你顺着规矩来, честно赚钱,虽然慢,但扎实。你要是总想着走捷径,弄虚作假,就像逆着纹理下刀,看着快,但早晚有一天,会把自己给崩了。”

建军听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从那以后,他公司的经营理念,真的变了。他不再追求快速扩张,而是开始注重工程质量和口碑。虽然赚钱的速度慢了些,但公司走得越来越稳。

而我,也从那场家庭风波中学到了很多。我明白了,善良不等于无底线的退让,亲情也需要有边界的守护。一个男人的责任,不仅是为家庭默默付出,更要在关键时刻,有能力、有智慧地去捍卫这个家的原则和尊严。

那张被我重新打磨过的榆木饭桌,我没有留在自己家,而是送回了父母的老屋。它现在摆在堂屋的正中央,比以前更加光亮、平滑。每到周末,我们两家人都会回去,围着这张桌子,吃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桌子还是那张桌子,但坐在桌子边的人,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我们都明白,家,就像这张桌子。难免会有磕碰,会有划痕,会留下岁月的印记。但只要根基还在,只要我们愿意用心去打磨、去修复,它就永远是我们最坚实、最温暖的依靠。

而我,陈建国,一个当了半辈子木匠的人,用我自己的方式,守住了我的家,也重新“打磨”了我的兄弟。这或许,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好的一件“作品”。

来源:才思敏捷松鼠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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