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和初恋在国外产子,回国补偿妻子时,却只看到病倒在床的母亲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23 23:51 1

摘要:顾平岖强忍背上撕裂般的剧痛,背着向芷若穿行于林间。相比山腰与山脊的陡峭,山脚的地势虽略显平缓,却也并非坦途。

第八日。

顾平岖强忍背上撕裂般的剧痛,背着向芷若穿行于林间。相比山腰与山脊的陡峭,山脚的地势虽略显平缓,却也并非坦途。

林间风起,他忽然瞥见前方树影后闪过一抹黑影。身形庞大,轮廓隐约,八成是头黑熊。

他心头一紧,脚步放缓。

“你要是不醒,这熊来了我一个人怎么应付?”他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又掺着一丝紧张。

他能对付一头熊,但前提是得把她放下。可这一放,万一还有别的野兽呢?这林子里什么都有可能藏着。

黑熊果然现身,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泛着冷光,鼻息粗重,缓缓逼近。

“来了。”顾平岖一手护住背上的向芷若,一手迅速摸出麻醉枪,稳稳对准目标。

“砰!”

麻醉弹精准命中。黑熊吃痛怒吼,猛地跃起,却在半空僵住,重重倒地。

他长舒一口气,低声嘟囔:“勘察队的装备总算没掉链子。”

黑熊最是记仇,若非必要,他不愿下杀手。可若再遇,怕是没得选了。组织有令,非必要不得伤林中生灵,他身为军人,职责所在,必须遵守。

他背起向芷若继续前行,心中却隐隐不安。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四周仍是密不透风的林海。他将她轻轻放下,靠在树干旁歇息。

摸出烟盒,却只剩空壳。他皱眉一扔,低声咒骂:“这比打仗还磨人。”

望着她苍白的脸色,他忽然开口:“你当年是怎么走出去的?一个姑娘,一个人,不怕吗?”

他知道她听不见,却还是说出了口。或许,只是想让她知道,他记得她曾走过的路。

歇了十来分钟,吃了几口干粮,存粮所剩无几。他没有停下脚步的理由。当年她能走,他也能带她走。

重新背起她,他继续前行。脚步沉稳,一如当年执行任务时的模样。

忽然,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他颈侧。他伸手一抹,放入口中——

“咸的?”

他怔住,低头看她。只见她眼角湿润,泪水正缓缓滑落。

他心头一震,竟有些不知所措:“我都没哭,你怎么哭了?”

是梦到什么了吗?她这样的人,怎会轻易落泪?

正当他思绪翻涌时,她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他心头一喜,还未及开口,就听她嘶哑却急促的声音响起:“顾平岖,快躲开——”

话音未落,她猛地将他扑倒。两人翻滚至一旁,身后草丛中,一只黑豹正龇牙咧嘴,蓄势待发!

林中骤然寂静,唯有风穿过树梢的沙沙声。

第18章

黑豹与黑熊截然不同!

它的动作迅疾如风,扑咬之间带着致命的压迫感,寻常人几乎难以招架。

“还有麻醉弹吗?”

向芷若低声问道,声音有些发涩。她万万没想到,刚从昏迷中醒来,就撞上这样的险境。

“还剩一枚。”顾平岖一边应声,一边抬枪瞄准正欲扑来的黑豹。黑豹身形灵巧,药效来得也快,不过三秒钟,它便四肢发软,倒地不起,宛如一只温顺的家猫。

两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顾平岖立刻上前,扶起向芷若:“你现在能走动吗?在你醒来前,我还跟一只黑熊有过一场‘亲密接触’,估计咱们在黑云山已经成了‘名人’。”

“要是再遇见那条蟒蛇,它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向芷若轻声回应,目光落在顾平岖脸上,发现他比之前更爱说话了。

但眼下,他们确实该离开这个地方。

她环顾四周,忽然意识到,这里不正是五年前她迷路的地方吗?那段记忆清晰得仿佛昨日,她记得怎么走出去!

“别慌,我带你走。”她语气坚定,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她握住顾平岖的手腕:“我能走,就是腿有点软,麻烦你扶我一下。”

随即,她便带着他往左前方走去。

顾平岖嘴角微微扬起:“向老师,客气什么。”

两人继续前行,约莫半小时后,向芷若远远望见那块写着“有熊出没”的警示牌,激动地指向它:“你看!我们出来了!”

她知道,立这块牌子不仅是为了提醒游客注意安全,也成了她归途的地标。

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容,顾平岖也被感染。

只是此刻,他却笑不出来,面部肌肉早已僵硬。

这八天里,他几乎没有合过眼。他一边照顾她,一边提防着野兽,生怕一闭眼,她就撑不住了,他也撑不住了。

“你真的很厉害,向老师。”他发自内心地说。

话音刚落,他忽然喉头一紧,轻咳几声,竟咳出了血。

向芷若脸色骤变:“顾平岖!你咳血了?是不是受了内伤?”

他眉头微蹙,一手扶着肋骨,勉强一笑:“可能是骨头断了。”

其实,早在八天前从悬崖坠落时,他就受了伤。只是那时,他强忍着剧痛接住了她。这些天,他靠意志力硬生生压下了疼痛。

“不行,我们得赶紧下山!”向芷若急道,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我扶你。”

望着她焦急的模样,顾平岖心头一暖,也不再逞强。

每走一步,他都痛得几乎站立不稳。

但他仍忍不住问:“向老师,你醒来前,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哭了?”

向芷若怔了一下,回忆起梦中景象。她仿佛看见父母以为她遭遇不测,悲痛欲绝,心如刀割,泪水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梦见爸妈以为我出了事,伤心极了,我就哭了……”

原来如此。

一路上,她尽量多和他说话,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虽然他没说,但她知道,这些日子他过得有多煎熬。

……

山脚下,裴行知已穿戴整齐,正与陈利和十五名搜救队员准备出发。

“裴营长,山里太危险了,你还是别去了。”陈利劝道。

裴行知却坚定摇头:“芷若是我的妻子,我必须去找她。”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芷若姐!是芷若姐!他们活着回来了!”

裴行知猛地抬头,只见两个身影从密林中缓缓走出。一个满脸尘土,神情疲惫,却目光坚定;另一个高大却佝偻着身子,两人相互搀扶,步履艰难却坚定。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岁月的重量,也看到了他们之间,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牵绊。

第19章

向芷若与顾平岖自然也听见了那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这边!我们在这儿!”

裴行知一眼便看见了她,目光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他瞳孔微缩,脚步急促地奔了过来,几乎是一路小跑冲到她面前。

他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入怀中,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还好……你还活着,还好你还活着……”

“芷若,跟我回家,我带你回家。”

向芷若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平静,眼神里没有太多波澜。

“你不是该在医院照顾小安吗?怎么来了这儿?”

裴行知听出她语气中的疏离,却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因为受了惊吓才这般冷淡。他松开她,伸手想拉她的手。

却被她轻轻避开。

“裴营长,我还有伤员要处理,请你让一下。”她语气淡漠,目光已经越过他,落在陈利身上,“陈利,顾平岖伤得不轻,得立刻检查。”

“他烧得厉害,估计是感染了。”陈利一边搀扶顾平岖,一边低声问,“芷若姐,你没事吧?”

顾平岖此时神志已经有些模糊,嘴里喃喃说着:“她头撞过……得让医生仔细看看……我们还在山里……”

听到这句话,向芷若心头一颤。她这才意识到,顾平岖已经烧得迷迷糊糊,意识不清了。

她不禁想起自己昏迷的那些日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陪他去。”她没再理会裴行知,转身和陈利一起将顾平岖扶上担架,亲自护送他去医院。

裴行知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他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滋味。短短十几天,她仿佛已经走得很远,远得他几乎抓不住。

……

达南市军区医院内,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走廊里,脚步声急促而压抑。

向芷若和顾平岖分别接受了全面检查。

两个小时后,向芷若刚走出检查室,就听闻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们原本已经被认定为全国遇难者,如今奇迹生还,整个地质界都震动了。

但她无暇顾及这些,第一反应是找到陈利:“顾平岖怎么样?”

“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已经送进重症监护室了。”陈利语气沉重。

她这才得知顾平岖的真实身份——顾将军之子,年仅三十二岁便晋升为少将,是军中最年轻的将领之一。此次任务特殊,才由他亲自带队。

向芷若怔了一下,原来他一直低调行事,从未提及身份。

她正准备去医生办公室了解详情,却被裴行知拦住:“芷若,医生说你现在身体虚弱,得好好休息。”

陈利识趣地走开,留下两人独处。

向芷若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语气平静:“谢谢你关心,裴营长。”

“我不是在关心,我是真的担心你。”裴行知眼中有掩饰不住的难过,“你别这样对我,好吗?”

她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动摇:“裴营长,你应该已经看过我们的离婚报告了吧?那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五年婚姻,我不想让它变成一场拉扯不清的纠葛。我希望我们能体面地分开。”

她说得平静,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裴行知心口。

他手指微微颤抖:“芷若,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

“我知道你是因为林清月和我妈的事对我失望……但我可以改,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他声音低哑,像是在恳求。

向芷若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淡淡一笑:“裴行知,有些事,不是改就能挽回的。”

她转身离开,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医院的走廊尽头,灯光刺眼,却照不进他心里。

……

夜色沉沉,医院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像是谁在无声叹息。

病房里,顾平岖仍在昏迷,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规律地响着。

向芷若坐在床边,握着他滚烫的手,指尖微凉。

她想起那些在山里度过的日子,他背着她走过泥泞,用体温焐热她冻僵的指尖,低声说着:“撑住,我不会丢下你。”

她忽然觉得,或许有些人,不是用来告别,而是用来相守的。

只是,她还能等他醒来吗?

第20章

向芷若眉头紧蹙,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对我来说,你能干脆利落地结束这段婚姻,就是最好的弥补。”

她的话像一把利刃,划破了裴行知最后一丝侥幸。

“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你不必再多说什么。”

“现在,我要去看顾平岖,希望你别再拦我。”

她转身,脚步急促地朝着重症监护室走去,背影决绝。

裴行知怔在原地,心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从没见过她如此冷硬的模样。

往日里,即便他们争执到最激烈的时候,她也总会在他低头后露出一抹浅笑。可这次,她像是彻底斩断了什么,连一丝余地都不肯留。

他咬紧牙关,攥紧拳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放手,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带回家。

……

监护室内,顾平岖依旧没有醒来。

向芷若站在玻璃窗外,目光紧紧锁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心跳监测仪的声响在耳边忽远忽近,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动着她每一根神经。

医生缓步走来,声音低沉:“向老师,顾少将的情况不太乐观。肺部感染严重,肋骨断了两根,最关键的是——他已经连续八天没合眼了。”

医生顿了顿,语气中透出几分敬意与心疼:“昏迷前我问他,他说自己八天没睡过觉。这已经超出人体极限了。”

向芷若的心猛地一沉。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那日从山崖坠落时的擦伤。她终于明白,为何她只是轻伤,而顾平岖却伤得如此严重。

他用身体为她垫了底。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他在她昏迷的那些日夜里,背着她穿越荆棘、翻越山岭的身影。他肩上的血痕,是她无意识中带来的伤。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滑落。

她哽咽着,声音颤抖:“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医生看着她,眼底泛起一丝红意:“顾少将是个真正的英雄。他把你带回来了,自己却倒在了最后一步。”

向芷若缓缓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她终于明白,那八天,他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她站在玻璃窗前,久久不愿离去,直到夜色渐深,才抹干泪水,转身离开。

回到招待所,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传来母亲略显疲惫的声音。

“喂?”

向芷若听到母亲的声音,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妈,是我,芷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母亲激动至极的声音:“芷若!你还活着!”

紧接着,是父亲颤抖又急切的喊声:“孩子他娘,是芷若!是芷若打来的!”

电话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像是父亲从屋里冲出来接电话。

“芷若……真的是你吗?”

父亲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压抑已久的悲痛与惊喜。

向芷若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是我,爸,妈,我没事……我还活着。”

母亲在电话那头哭出声来:“我们以为你……以为你……还好你还活着……”

父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却温暖:“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向芷若哽咽着,泪水止不住地流。

她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严厉的,母亲则总是温柔地为她擦去眼泪。如今,他们却因她的失踪而憔悴成这般模样。

“妈,我受了些皮外伤,但现在已经没事了。这次……能活下来,是顾平岖救了我。”

“顾平岖?”母亲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是和你一起去黑云山的那位顾少将?”

向芷若点头,却忘了电话那头看不见。

“是的,是他救了我。”

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顾平岖……我记得他,是个有担当的年轻人。”

母亲轻声问:“他现在怎么样?”

向芷若望向窗外的夜色,声音低哑:“还在昏迷中……医生说,情况很危险。”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欠了他一条命,也许,还有一颗心。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母亲轻声道:“芷若,不管怎样,你平安就好。”

父亲的声音也温柔了几分:“等你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向芷若轻轻点头,嘴角却泛起一丝苦笑。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从前的生活。

夜风吹过窗台,带来一丝凉意。

她望着远方的夜空,仿佛看到顾平岖在黑暗中背着她前行的身影。

那背影,坚定而沉默。

她轻声呢喃:“你一定要醒来……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第21章

“顾平岖怎么了?”

向芷若蹙眉,语气里带着疑惑。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名字怎会让父亲如此动容。

“顾平岖,是顾家唯一的子嗣,也是建国以来最年轻的少将。”

顾家?

她心头一震,眼底浮现出一抹惊愕。在华夏大地上,提到顾家,无需多言便知其分量。那是一个与共和国同龄的家族,曾随领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她这才想起,刚才在医院,陈利和主治医生都称他为“顾少将”,只是那时她满脑子都是他身上的伤,压根没留意这个细节。

“可……他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情况不容乐观。”

她声音微颤,胸口仿佛压了块石头。他是顾家唯一的血脉,若真出了什么差池,她怕是连赔命的资格都没有。

“什么?”电话那头的向父几乎跳了起来。

向芷若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电话两端陷入一片沉寂。

良久,母亲轻声开口:“不论他是谁,救了你的命,就值得我们倾尽所有。”

“是啊。”父亲也终于开口,“你本来想回来,现在这个情况,还是等他脱离危险再说吧。”

“好。”

她应声,声音低柔却坚定。

母亲顿了顿,迟疑地问:“你和行知……”

话没说完,却已满是担忧。

向芷若沉默片刻,缓缓道:“妈,爸,我和裴行知的事,我已经想清楚了。这段婚姻,不继续也罢。等我回去,再细说。”

她语气平静,却透着决然。

父母都知道她性格,从小主意就正,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她当初那么执着地嫁给他,如今却决意分开,定是裴行知做了什么伤她至深的事。

“好,爸妈都支持你。”母亲温柔地说,“只是以后有什么事,别自己扛着,跟我们说说,别让我们瞎猜。”

父亲在旁边轻叹:“你有本事,不只是我们的女儿,也是国家的孩子。”

向芷若鼻子一酸。她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这样,嘴上严厉,心里却比谁都疼她。

“对不起,爸妈,这次来黑云山让你们担心了。”

“别说对不起。”父亲嗓音沙哑,“你是我们的骄傲。”

她眼眶微热,轻轻“嗯”了一声。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才不舍地挂断电话。

夜深了,窗外的风轻轻拂过窗帘,带来一丝凉意。向芷若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整理这次在黑云山采集的数据。

她一边敲击键盘,一边回忆起那天的场景——暴雨倾盆,山体滑坡,她被困在断崖边,是顾平岖不顾一切冲进来,将她拉了回来。

她至今记得他手臂上的力道,记得他满身湿透却依旧坚定的眼神。

她突然想到,这些资料,或许可以等他醒来后,一起整理。两个人的视角,总比一个人更全面。

窗外,月光洒在窗台上,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她的肩头。

她望着那轮明月,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他,会醒来吗?醒来之后,他们之间,又会变成什么样?

第22章

向芷若记不清自己究竟是何时陷入梦乡的。

她醒来时,额头还贴着那沓未整理完的勘察报告,纸页边角被压得微微卷起,油墨的气味混杂着夜里的凉意,萦绕在鼻尖。

脖子僵硬得像是生了锈的弹簧,她缓缓抬头,窗外的晨光还未完全洒进来,屋内还泛着灰蓝色的朦胧。

她站起身,揉了揉肩,走到床边,掀开被角,却迟迟没有躺下。

脑海里浮现出顾平岖那道伤口,像一道横亘在心头的裂痕。她闭了闭眼,终究还是无法安心。

她决定动身去医院。

可刚拉开门,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裴行知蜷缩在门口角落,肩头微微颤动,睡得并不安稳。他穿着昨晚那件深灰色的夹克,衣领有些皱,鬓角也冒出了几根白发。

向芷若愣了一下,轻轻唤他:“裴行知?”

他猛地惊醒,抬头时眼神还有些涣散,像是从一场梦里被拽出来。

“你怎么……”

“我怕你又一声不响地走了。”他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她沉默了一瞬。若是从前,她一定会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可如今,她只觉得疲惫。

“组织上有任务才会调人,我没那么任性。”

“可你以前明明……”他顿了顿,“那天晚上,你明明有机会告诉我。”

她看着他,目光里透着一丝疏离:“我们的工作,哪有那么多‘有机会’?”

裴行知张了张嘴,没再争辩。

他不是来吵架的。

他只是想把她带回家。

“芷若,你别再做勘察了。”他语气缓了些,像是在哄一个孩子,“那种地方太危险,男人去做就够了。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她轻轻一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却不带一丝温度:“可我觉得,在家洗衣做饭、守着锅碗瓢盆的日子,比翻山越岭还要累。”

“因为山川湖海不会骗人,可我的丈夫会。”

她语气平静,却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划开他们之间残存的情分。

裴行知望着她,眼底泛起一丝痛意。

“我不是不信任你。”他低声说,“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有自己的选择。”

她转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外套披上。

“我要去医院看看顾平岖。”

“等等。”他站起身,挡在她面前,“我想跟你解释清楚。”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林清月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声音低沉,“她跳河那晚,我刚从外地回来,所有人都说她已经不在了。我带着小安回来,是想弥补,可我没想到……”

“可你有没有想过,五年来,我照顾他、疼他、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养大,你却连一声‘妈妈’都不许他叫我?”

“我不是……”

“你不是故意的。”她打断他,“可你做了。”

屋内陷入沉默,只有窗外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裴行知站在原地,像个被岁月磨旧的影子,失去了往日的锋芒。

“你还能原谅我吗?”他问。

向芷若没有回答。

她只是轻轻推开他,走了出去。

阳光洒在楼道里,她的背影被拉得很长,仿佛要走出一段很长很长的过去。

而他站在原地,望着那道渐渐远去的光,像是望着一个再也无法触及的梦。

第23章

裴行知沉默片刻,语气低缓:“这事,确实是我欠考虑了,抱歉。”

可她早已不再执着于这些言语。

“裴行知,我只想告诉你,抚养小安我从未后悔。孩子是无辜的。”

“这五年的婚姻,我也不后悔,因为我,问心无愧。”

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她的眼神里只剩释怀。

爱的来去,有时不过一念之间。

可裴行知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无法接受,那个曾深爱着他的向芷若,竟真的放下了。

“芷若,你就非要和我走到今天这步吗?”他的眼神中夹杂着哀求与不甘。

向芷若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平静:“不是你逼我走到这一步,是谁?”

“你回去吧,小安还在等你。”

话音刚落,她忽然想起那日小安受伤的真相还未彻底说清,便又补充了一句。

“那天我回家时,小安已经摔了。”

“我听见了他被打耳光的声音,当时家里只有林清月母子,不是她,还能是谁?”

裴行知眉头一蹙,语气坚定:“她毕竟是小安的亲生母亲……”

他话音未落,向芷若便闭上了眼,像是终于明白,再多的解释也无济于事。

“你说得对,那就不提了。”

“我祝你和林清月一切顺利,但我必须说清楚,小安的抚养权,归我。”

说罢,她转身欲走。

裴行知一把将她拉回,她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芷若,别生气。”

她终于忍无可忍,情绪爆发。

“你除了惹我生气,还会什么?”

“在林清月和你的妻子之间,你永远选择她。你让我怎么不生气?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因为那个会为你难过、会为你流泪的向芷若,早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在了那场雨夜里。”

裴行知紧紧抓住她的肩膀:“芷若,冷静点,我已经和林清月说清楚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她再也不会是我们的阻碍。”

可她的心,早已凉透。

“我们之间的阻碍,从来都不是她,是你的心。”

说完,她用力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冲下楼。

这一次,裴行知没有追。

他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抽去灵魂的雕像,心灰意冷。

即便事业一帆风顺,却在最重要的感情上,输得一败涂地。

而那个曾深爱他的女人,如今,已不再回头。

他该怎么做,才能重新走进她的心?

他不知道。

……

军区医院。

向芷若赶到时,医生告知她顾平岖已脱离危险,转入了二病房。

她几乎是跑着过去的。

推开门,便看见他坐在病床上,正低头喝着一碗白粥,神情安静得像是从未经历过生死边缘。

他鼻间的氧气管碍事,他便随手拔了。

“别拔。”

她走进去,语气不容置疑。

她上前,不顾他抗拒,重新将氧气管戴上:“你现在刚醒,不能大意。”

顾平岖无奈地笑了笑,目光温柔。

“你在山下晕了八天,没这玩意儿不也活得好好的?我难道还比不上你?”

她闻言,后退一步,郑重地朝他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

顾平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你想怎么谢我?”

窗外的阳光斜斜洒进来,落在他们之间,像是某种未尽的余温。

第24章

“都行!只要我能办到的,你尽管开口!”向芷若语气坚定,眉眼间透着一股子爽利劲儿。

救命之恩,她心里清楚,必须还。可怎么还,她却一时没谱。若顾平岖自己心里有数,那倒是省事了。

他沉默了片刻,眉头微蹙,像是在斟酌什么。向芷若也不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来,在地上拉出一道道细密的影子。空气里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顾平岖身上若有若无的松木香,竟意外地让人安心。

他终于舒展了眉头,语气轻松了些:“下个月初,秦皇岛有个任务,你陪我去吧。”

她微微一怔,眉心轻蹙:“嗯?你的任务,我跟着去合适吗?”

“你就说能不能去?”他没正面回答,反倒反问她。

向芷若挑了挑眉,嘴角扬起:“能啊,是机密任务?”

“算不上多机密。”顾平岖靠在床头,语气漫不经心,“就是说了也没人信。”

她听了,反倒笑了:“那你等出院了再给我看资料吧。”

“现在你的任务是,把伤养好。”她一边说,一边接过他手里空了的饭碗,转身进了卫生间。

水流声响起,她站在水槽前,动作熟练地洗着碗。突然想起什么,她探出头:“顾平岖同志,你在黑云那会儿,整整照顾了我八天,没让我摔着、也没让野兽叼了去,还硬是背着我走出了林子。”

她擦干手,走回床边,坐下来,眼神认真:“所以我决定,照顾你到你出院为止,你同意吗?”

顾平岖轻笑:“我有什么不同意的。”

“不过……”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立刻追问:“不过什么?”

他嘴角微扬:“你不怕别人误会咱们搞特殊关系?”

她嗤笑一声:“误会什么?我又不是单身。”

“哦?”他挑眉,“已经结婚了?”

“正在走离婚流程。”她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笑意,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她的侧脸上,柔和得像是旧日时光。

顾平岖沉默了几秒,低声问:“为什么?”

她收回视线,落在他脸上,眼神有些恍惚:“大概是不想再困在大院里,围着锅碗瓢盆转吧。”

“还是翻山越岭来得痛快。”

她没提裴行知一句不是,哪怕如今已走到这一步。

顾平岖却从她话里听出几分隐忍。他没再追问,只是轻声道:“咱们也算共过生死,我还没结过婚,你倒是能教我点经验?”

她笑了笑:“我这经验怕是反面教材。”

“但有一条,千万别骗你老婆。”

他接得很快:“所以他骗了你?”

她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飘忽:“不算。”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别把别的看得比她更重要。”

“毕竟,陪你过日子的,是她,不是旁人。”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带了点调侃:“不过你这身份,娶的肯定不是我这种人,听不听也无所谓。”

他却笑了笑:“你就这么肯定我要娶什么样的人?”

她没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交叠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旧表带。那是裴行知送的,如今表盘都泛黄了。

顾平岖看着她,忽然问:“你第一次见他,是在哪?”

她愣了下,像是被拉回了某个记忆深处的午后。

“在军区大院门口,他穿着军装,手里拿着一束白玫瑰。”她轻声说,“那时候他还没调去总部,是个很精神的年轻军官。”

“后来呢?”

“后来……”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后来他忙得连饭都顾不上一起吃。”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顾平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她忽然抬头,像是察觉到什么,笑着问:“你呢?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人?”

他没立刻回答,而是看着窗外的阳光,眼神有些深远。

“有。”他说。

向芷若愣了下,随即笑出声:“那她人呢?”

他收回目光,看着她:“她嫁人了。”

她笑容一滞,随即低下头,没再说话。

屋子里一时安静得能听见挂钟滴答的声音。

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进某些角落。

第25章

脚步声轻而急促,医生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体温计和血压仪。他一边为顾平岖测量,一边低声询问他昨晚的状况。

“体温正常,血压有点高,这几天还是尽量少说话,多静养。”医生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歉意看向向芷若。

她点头微笑,眼尾弯起一抹温柔:“听医生的,你先休息会儿,我待会儿还得去找陈利核对一下报告。”

顾平岖轻轻应了一声:“好。”

她转身离开病房,步履略显迟疑,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她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不只是工作上的交接,还有那个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一路穿过招待所的走廊,阳光透过老旧的玻璃窗洒在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影子。她走得很急,仿佛怕慢下来就会被什么抓住。

“陈利?”她在一扇木门前停下,轻轻敲了两下。

门几乎是立刻打开了,开门的人却是裴行知。

他脸色苍白,眼神有些涣散,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站都站不太稳。看到向芷若的一瞬间,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

“你怎么在陈利房间?”她皱眉。

陈利从卫生间走出来,擦着手:“裴营长,你醒了?他听说你出事以后,连夜赶过来,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

“早上我听到走廊有动静,出去一看是他一个人,刚想打招呼,他就倒下了。”陈利顿了顿,“我找不到他住哪儿,只好把他带我房间来了。”

听罢,向芷若神情缓了些,语气也柔和了些:“你回去躺着吧,别给陈利添麻烦。”

她看了眼裴行知,又补充道:“你房间是哪个?我送你回去。”

裴行知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声音虚弱却带着期待:“就在你隔壁。”

“那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她转向陈利,“晚点我再过来对报告细节。”

“好。”

她跟裴行知进了房间,屋里光线柔和,窗帘半掩,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床沿。她站在窗边,手里还握着门把手,他则慢慢坐到床边,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力气。

“躺下吧,别真晕过去了。”她语气平静,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他听话地躺下,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像是怕她下一秒就消失。

“你要说什么事?”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离婚的事,我想回去之后就办了。”她直截了当。

裴行知脸色骤变,眼神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这个婚,你非离不可?”

“是。”她点头,“我已经跟我爸妈说了,他们支持我。”

“至于你妈……”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却锋利,“她巴不得你把我甩了,娶林清月,就别问她了。”

裴行知只觉得胸口一闷,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介意我妈和林清月……”他声音颤抖,“那以后我再也不让你见到她们了好不好?别离婚……”

她靠在床边,双手环抱,神情坚定:“不只是她们的问题。裴行知,我跟你在一起,只能待在宣传部,可现在,我有重新做地质勘察的机会。”

“那只要你不离婚,我以后不拦你,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不好?”他几乎是哀求。

她摇头:“还是不好。”

“前面的都不是重点。”她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最重要的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对你,已经没有一点感情了。所以我不想再留在你身边,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超出朋友的关系。”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狠话,但这一次,她说得太过平静,反而让他无法怀疑。

“那你的爱……现在在谁身上?”他低声问。

脑海中浮现出昨天她和那个男人一起走出医院的画面,他攥紧了被角,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阳光落在她肩上,像一层薄薄的光晕。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在回响。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她真的已经走远了。

第27章

陈利怔在原地,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这消息简直比他在林子里遭遇野猪还让他措手不及!

“芷若姐,这玩笑可开不得,你跟裴营长可是云城人人称羡的一对,怎么就闹到这地步了?”

他虽未娶妻,却一直把他们的婚姻当作理想模板。

“我一直……就盼着能有你们那样的日子。”

他语气里透着真诚的惋惜。

向芷若望着他略显稚气的脸,嘴角轻轻扬起:“你倒是应了那句老话,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想出去。”

可这句文绉绉的话,落在陈利耳朵里,却像风掠过枯枝,听不出什么滋味。

他皱着眉头,像是黑云山里打结的藤蔓:“裴营长欺负你了?还是他……有别人了?”

“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陈利脱口而出。

向芷若轻叹一声:“你别瞎猜了。”

她顿了顿,语气平淡:“小安的亲生母亲回来了,偏偏还是他旧时的恋人……”

这些话,她也只是点到为止。

“我五年无子,她早就不满,我离了,大家都能轻松些。”

陈利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向芷若忍不住笑出声:“至于这么吃惊吗?”

他这才回过神,揉了揉眉心:“我只是没想到,你可是团长千金,嫁给的又是你爸手下的兵,怎么还会委屈自己。”

爱一个不那么爱你的人,本就容易低头。

向芷若想起从前,爱裴行知的时候,她像被罩上了一层透明的壳,所有苦涩都被隔绝在外。可一旦不爱了,那些积压的情绪便如潮水般涌来,连一句责备都省了,心就凉透了。

“所以啊,陈利同志,以后你要是成家了,一定要对媳妇儿上心。”

“女人不图别的,图的就是你真心待她。”

她望着窗外,飞机正穿过云层,阳光洒进来,带着些许暖意。

“裴行知对我不是不好,只是对别人更好。”

陈利听了,心里五味杂陈。

他原本对恋爱婚姻那点想法,此刻仿佛被推倒重来。

他甚至有点懊悔——刚听说芷若姐要离婚时,他竟怀疑她和顾平岖之间有什么。

毕竟他们在林子里待了八天,换谁都会多想。

但她是向芷若。

他为自己的猜疑感到羞愧。

向芷若靠在窗边,目光落在舷窗外的云层上。

陈利一直把她当榜样,也当亲姐姐一般敬重。如今看她经历这些,一路上他都在想办法让她开心些。

这趟旅程,倒也不算沉闷。

三个小时后,飞机缓缓降落在湘明市机场。

舱门一开,向芷若一眼就看见父母站在接机口。

“爸,妈——”

她几乎是跳着冲下去,扑进父母的怀抱。

向父向母已有四五个月没见女儿了,如今重逢,像是失而复得。

陈利站在不远处,有些局促。毕竟他虽与向芷若熟络,可向团长可是湘明市的要人。

还好,勘察队的同事们也赶来了。

“欢迎我们的英雄凯旋,欢迎芷若姐回家!”

向芷若眼眶微红,轻轻抱了抱母亲。

向父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低沉:“回来就好。”

陈利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或许,家,就是能让人重新站起来的地方。

第28章

机场外,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地面上,微风轻拂,带着初春的寒意。向芷若和家人、同事一同走出航站楼,迎接她的是熟悉又温暖的笑容。

一番寒暄后,众人各自散去,归心似箭。

向家。

刚踏进家门,向芷若就被母亲轻轻推着往浴室走:“快去洗个热水澡,一路上风尘仆仆的。”

她顺从地走进浴室,出来时,母亲早已准备好艾草条,轻轻挥动,嘴里念叨着:“驱驱寒气,去去晦气,往后日子平平安安。”

向母眼角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向芷若看着母亲眼角的泪光,心头一酸,走上前,用指尖轻轻为她拭去泪水:“妈,我回来了,以后我们一家人都会安安稳稳、平平安安的。”

“嗯。”向母点点头,母女俩相拥片刻。

饭香渐渐从厨房飘出,向母转身去忙碌了。

向芷若则缓步走向父亲书房。门半掩着,她轻轻推开门,看见父亲背对着门,肩膀微微起伏。

“爸。”她轻声唤道。

向父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笑意,可那双眼睛却泛着红。

她心头一紧,强忍住鼻尖的酸涩。

“裴行知不肯离婚,我想申请强制离婚。”

向父听完,眉头微蹙,但没有打断,只是沉声问:“你真的想清楚了?”

向芷若点头,语气坚定:“我清楚。”

向父沉默片刻,缓缓道:“那你再写一份详尽的离婚申请,递到云城政委那边。”

“好。”

她听出父亲话语中的分量,知道这事已有定论。

尽管裴行知是过错方,但政委一向主张调解。她半个月后还要前往秦皇岛,时间紧迫,拖不得。

她不愿再纠缠,只想尽快斩断这段婚姻。

在家休整了两日,向芷若感受到久违的轻松。

母亲得知她曾小产,心疼得不得了,带她去看了老中医,抓了药,每日熬煮,亲自照料。

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

向芷若心中感慨,这才是真正的爱。

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真正爱一个人,是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第三日清晨,父母出门晨练,向芷若刚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收拾,回云城。

忽然,门铃响了。

“这么早就回来了?”她边走边嘀咕。

赤脚踩在木地板上,脚步轻快地走到客厅,打开门,却看见门外站着的是裴行知。

他脸上带着疲惫,却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亮起了光。

“芷若,我记得你最爱吃湘明市的芽菜包子。”他将手中的包子递过来。

向芷若瞥了一眼,没接:“这家是吴记吧?我记得你喜欢生馅,我爱吃熟馅的。”

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我……记错了。”

那家卖熟馅芽菜包子的店,是周记,婚后她曾带他去吃过无数次。

五年过去,他竟忘了。

裴行知的眼神黯淡了些,但还是强撑着微笑。

向芷若没有多言,只说:“我去换件衣服,我们一起回云城。”

说完,她转身进了房间。

裴行知站在原地,心跳加快,她愿意跟他回去,是想通了吗?

他想,也许是父母劝过她了。

毕竟离婚不是小事,他们之间,不过是些误会罢了。

门内,向芷若对着镜子整理衣领,目光平静如水。

她知道,这一趟回去,不只是为了结束一段婚姻,更是为了开启新的生活。

而他,只是她人生中一段已经翻篇的章节。

第29章

回云城的路,风卷着尘土扑在车窗上,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像极了两人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向芷若靠在窗边,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影,裴行知则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车停后,她看着他提着行李箱下车,语气平静:“放完东西,我们去一趟政委那儿。”

“政委……”裴行知低声重复,心头一紧,像是被什么压住了。

“你跟我回来,还是为了那事?”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向芷若抬头看他,眼神里没有波澜:“不然你以为呢?”

他苦笑:“我还以为……你愿意再给这个家一次机会。”

小安的模样在她心里晃了晃。那孩子不是亲生的,可她照顾了五年,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骨肉。即便裴行知曾经的背叛像一根刺扎在胸口,她也从未对小安动过一丝怨气。

“小安现在还在医院观察,你真的舍得?”他试图用孩子牵住她的心。

向芷若眸色一沉,她当然不舍得。但她也清楚,裴行知这是在试探她的底线。

“我是舍不得他,所以我打算带他去市区做全面检查,确认没事再送回来。”

她没说真话,但裴行知也不会信她会真的“送回来”。

她说完,便转身先走了。

大院门口,小安正在玩石子,看到向芷若那一刻,眼睛亮了起来,飞快地跑了过来。

“妈妈!”他扑进她怀里,抱住她的腿。

向芷若蹲下来,轻轻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这些天有没有乖乖听陈阿姨的话?”

小安用力点头,随即小脸一垮:“可是妈妈,我好怕。”

“怕什么?”她心疼地问。

“那个林阿姨住进来了,她好凶!上次就是她要打我,我才摔下楼梯的!”小安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抱住她的腰。

向芷若的手顿了顿,眼神冷了几分。她抬头看向裴行知,对方也蹲了下来,眉头紧锁。

“小安,你说林阿姨要打你?为什么?”裴行知语气沉了下来。

“我说那条红裙子是你妈妈的,她不能碰。她就说我胳膊肘往外拐,还举手要打我!”小安一脸委屈,“爸爸,胳膊肘往外拐是什么意思呀?”

空气一时间凝滞。

那条红裙子,是裴行知结婚一周年时省下一个月津贴买给她的,她只在纪念日那天穿过。离开时,她把它扔进了垃圾桶。可林清月,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就对孩子动了手?

向芷若拍着小安的背,轻声安慰。

她站起身,冷冷看向裴行知:“真不知道你是给孩子找了个妈,还是往家里招了个贼。”

裴行知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风从院墙外吹进来,卷起几片落叶,落在两人之间。

第30章

裴行知听她话里的语气,一时怔住。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样冷硬、带着讽刺意味的话,会从向芷若口中说出。

可她的确有理由愤怒。

林清月是她出于怜悯才收留的,结果对方不仅擅自动了她的私人物品,更让小安从楼梯上摔下受伤。

最让人心寒的是,林清月竟还反咬一口,把责任推到了她身上。

“芷若,是我疏忽了……”

“唉——”向芷若轻叹一声,眉眼间透出疲惫。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小安的背:“你去隔壁找小哥哥玩一会儿,妈妈和爸爸说点事。”

小安懂事地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等孩子走远,她站起身,语气平静:“我们回去吧。”

说完,她转身往家走。

推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林清月的行李又被搬了回来,整整齐齐堆在门口。

裴行知眉头一皱,心里已有猜测,定是母亲又暗中安排了什么。

他心中一阵烦闷。自从芷若提出离婚,他一直在努力挽回,可总有人不断制造麻烦。

他二话不说,拎起那几件行李,直接扔到了门外。

“不是我们家的东西,以后就别再带进来。”

“嗯。”向芷若淡淡应了一声,她早已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干净。

裴行知放好东西,正要转身,却被她轻声叫住。

“走吧。”

他却没动,看着她的背影,声音低沉:“芷若,关于小安的事,我该好好跟你道歉。”

“作为你的丈夫,我没有第一时间站在你这边,是我错了。”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我接受了。”

说罢,继续往前走。

裴行知站在原地,喉咙发紧。他发现无论自己如何低头,如何诚恳,她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他终究只能沉默地跟上去。

云城军区,政委办公室。

政委望着眼前两人,神情复杂。

“芷若,行知,你们夫妻五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谈呢?”

向家那边来过信,裴行知又是军区骨干,他本不想轻易拆散一段婚姻。

向芷若笑了笑,语气依旧温和:“能谈的我们都谈过了,只是这婚,实在没法再继续。”

“我考虑了很久,好聚好散,对彼此都是体面。”

她说着,目光落在裴行知身上。

裴行知脸色沉重,他不想放弃。

政委既然出面调停,他想再争取一次。

“是我做得不够好,芷若,你说的我都记着。只要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的感情还能挽回。”

“我只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她却已不愿多言:“政委,我是家里人都支持的决定,我自己的态度也非常明确。”

她又看向裴行知,语气坚定:“我不希望事情发展到最不堪的地步。”

这已经不是请求,而是最后的警告。

她知道,只有这样,他才可能死心。

裴行知终于明白,她这次是真的铁了心。

他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声音沙哑:“好,我离。”

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阳光斜斜地洒在地板上,仿佛什么都没变,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被时间遗忘的雕塑。

第31章

离婚手续办妥的那天,裴行知望着向芷若的背影,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空落。她整个人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步伐轻快得几乎不像从前那个总在隐忍的女人。

“芷若,和我一起生活,真的让你那么难熬吗?”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她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了眼手表,轻声道:“我得去接小安了。”

裴行知沉默了,只得与她一同回家。

推开门,客厅里坐着林清月和裴母。林清月正端着茶杯,姿态娴熟,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个家的节奏。裴母则是一脸倨傲,见向芷若进来,目光扫过她利落的短发和干净利索的衣着,眉头一皱。

“向芷若,你身为营长的妻子,作风却比谁都散漫。离家出走、假死闹剧,哪一件不是丢人现眼的事?”

“今天我要说清楚,你要是不表个态,以后还敢这样,我非得让行知把你休了不可!”

林清月适时地劝了一句:“婶婶,你也别太激动,行知哥夹在中间也难做。”

向芷若没有理会她们,只是淡淡地扫了裴行知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讥讽,仿佛在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裴行知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下一秒,一本绿色封皮的证件被她“啪”地一声扔在茶几上。

“阿姨,您如愿了,我和裴行知已经正式离婚。”

她语气轻慢,却带着挑衅地看向林清月:“要不要赌一把?赌你能不能嫁给他。”

“我押不能。”

林清月脸色一变,裴母更是怔在原地,手里的茶杯差点打翻。

她原以为只是压一压向芷若的气焰,没想到她竟真的走了这一步。

“你……你怎么敢!”裴母声音发颤。

林清月低下了头,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再说什么。

向芷若没再纠缠,径直走进小安的房间。

裴行知看着这一幕,终于沉声道:“妈,清月,你们今天来得也够久了,回去吧。”

他语气里透着疲惫,像是终于受够了这一切。

小安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眼里还挂着泪珠。看到向芷若进来,他抽抽搭搭地开口:“妈妈,她说你会走,说我不听话,她和爸爸就会再生一个……”

“那我就没人要了……呜呜……妈妈你别走好不好?”

向芷若心头一紧,蹲下身将他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不怕,妈妈带你走,好不好?”

小安立刻点头,眼泪还在流,却已经笑了:“好!”

她起身,开始收拾小安的衣服,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再看裴行知一眼。

裴行知站在门口,声音低沉:“芷若,你要带小安走?”

“你既然带不好他,就别问那么多。”

林清月从门外冲进来,伸手拦住:“你要带我儿子去哪儿?我才是他的母亲!”

小安却一把躲到向芷若身后,大声道:“你不是我妈妈!她是!我要跟我妈妈走!”

向芷若看了林清月一眼,嘴角微扬,带着几分讥诮。

她牵着小安的手,走出门去。

裴行知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直到她打开车门,也没有再试图挽留。

“芷若,再见。”

车缓缓驶离,她没有回头。

风从窗外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发丝。她望着后视镜里那道伫立在原地的身影,心头竟是一片平静。

小安靠在她肩上,小声问:“妈妈,我们以后要去哪里?”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车窗外,暮色渐沉,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无数个未完待续的故事,等待被点亮。

第32章

湘明市的夜色温柔,街灯洒下一地碎金。

向芷若牵着小安的手,从医院走出来。医生的结论很明确——孩子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情绪上仍有些许波动。

“妈妈,以后我是不是就一直和你住在一起了?”小安仰头问,眼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向芷若蹲下身,替他理了理衣领,轻声道:“是啊,以后你就是妈妈家的小主人了。”

回到老宅,向母正在厨房准备夜宵。见他们回来,只是抬眼看了眼,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端出了热腾腾的姜汤。

“趁热喝。”她把杯子递给小安,又看向女儿,“等孩子睡了,咱们再聊。”

夜深,小安在客房睡下,向芷若才坐在客厅,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林清月根本没把小安当回事,她和裴行知现在一心想着复合,孩子在她眼里,就是个麻烦。”向芷若语气平静,却藏着压抑的愤怒。

“而且裴母那边,本来就对小安有意见,现在更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向母听着,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你们工作忙,我来带。”她轻声说,“小安这孩子,聪明又懂事,长得也俊,性子也像你。”

向芷若笑了笑:“妈,其实我早就想好了,这次离婚,我一定要争取他的抚养权。”

向母看着女儿,目光温柔中带着心疼:“可你以后……总要再成家的吧?”

“我不会再嫁了。”向芷若说得干脆,“我这一生,已经够了。”

向母沉默片刻,轻叹一声:“你这孩子,从小就倔。”

“我不是倔,是明白。”向芷若望向窗外,“我不想再陷入那种生活,不想再被婚姻束缚。”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坚定:“地质是我的命,我不能放弃。”

向母没再劝,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你和你爸一样,都是为了国家,放得下小家的人。”

那一夜,风很轻,月很亮。

几天后,向芷若正式将小安从云城转学到湘明,孩子也正式改名为向盛杰。

改名那天,裴行知来了。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眼神复杂。

“小安跟着你,是最好的选择。”他低声说。

向芷若点头,语气平静:“是的。”

两人站在院子里,沉默许久,最终,只是淡淡地告别。

裴行知转身离开时,风吹起他的衣角,像是带走了什么。

向芷若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出奇地平静。

她知道,她已经走出了那段阴霾。

三天后,秦皇岛机场。

向芷若和陈利再次踏上出差的旅程,只是这次,陈利已正式成为她的助理。

飞机降落时,向芷若透过舷窗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顾平岖。

他站在梯子下,一身军装笔挺,神情专注。

“向老师。”他上前,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热情。

又朝陈利点头:“陈助理。”

向芷若走下舷梯,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咸湿的气息。

“顾少将,合作愉快。”她伸出手,笑意浅浅。

顾平岖握住她的手,力道适中:“欢迎回来。”

风从渤海湾吹来,拂过她的发梢,也吹散了她眉间最后一丝阴云。

这一刻,她站在自己热爱的事业与自由之间,终于,可以安心地,做回那个果断、坚定的自己。

完结

来源:乖巧云朵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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