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方才宴席上,我看到未来的皇后娘娘了,真是比天上的仙女还美。」
李宁晏恨我下药算计,将我关在后宫,羞辱折磨了三年。
他说似我这般心思龌龊的女人死不足惜。
却在我纵火自尽时,红着眼睛不顾一切地往火里冲。
重活一世,我回到了给他送醒酒汤的那天。
我毫不犹豫地摔碎了那放了情药的玉碗。
此生此世,再不要和他相见。
1
李宁晏登基三年,终于要大婚,宫里一片喜气洋洋。
傍晚时分,屋外传来宫女们欢喜的声音。
「方才宴席上,我看到未来的皇后娘娘了,真是比天上的仙女还美。」
「娘娘不仅人美,出手还阔绰。咱们自从伺候这位主,多久没见过赏赐了。」
「听说她用了腌臜手段才上了陛下的床。三年了还是个更衣,不知被灌了多少碗避子汤。」
「竟如此不知廉耻,活该遭陛下厌弃。」
她们说得肆无忌惮,而屋里的我内心毫无波澜。
这些年,再不堪的话我也听过。
跟李宁晏往日的羞辱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自从三年前,我端进那碗放了情药的醒酒汤,李宁晏对我就只有无休无止地折磨。
难熬时,我哭哑了嗓子,一遍又一遍解释,并不知汤里下了药。
他微红的眼眸泛起无尽嘲讽,扯了扯嘴角。
「冯绾,你和太后一起算计朕,现在又装出这副模样,真让朕恶心。」
边说边掐住我的下巴,狠狠吻了过来。
「哭什么?给朕下药不就是想让朕这么对你?」
漫漫长夜,带着恨意的惩罚,似乎永无尽头。
三年了,我是最末等的嫔妃。
喝下了不知道多少避子汤,大概连骨头都泡苦了。
半个月前,即将成为皇后的萧若云来过一次。
满身的华贵与我这狭小幽暗的屋子格格不入。
她扫了我一眼,勾起一个极其不屑的冷笑:
「你就是给陛下下药的贱人?等我执掌六宫后,就给你灌了药送到娼馆去。」
2
宫宴终于结束了。
李宁晏亲自将萧若云送出了宫。
两人恋恋不舍,又说了许久的话。
夜深了。
陪了心上人这么久,他应该没心思再过来。
我正准备睡下,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李宁晏站在门口,表情阴郁。
森然的目光瞥了我一眼,冷声道:
「脱衣服。」
我抖了抖,垂下头,一颗一颗解领口的扣子。
他眼中闪过不耐,一把扯住我的手臂,直接将外衫撕开。
「跪着去。」
我依言顺从地跪在了门边。
夜风寒凉,我只着单薄里衣,冷得瑟瑟发抖。
伺候的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入,为李宁晏洗漱更衣。
他们的目光偶尔也会从我身上掠过,全都带着不屑。
像是在看一条丧家之犬。
收拾妥当后,所有人都默默退下。
屋内一片死寂。
李宁晏坐在床边,幽深的眼眸映着烛火,嗓音冰冷:
「过来。」
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样子,之后又是整夜的折磨。
往常,我都乖顺地从不敢反抗。
可今晚,想起萧若云的话,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与其去娼馆受尽折磨,倒不如惹怒眼前的人,死个干净痛快。
想及此,我第一次抬头看向李宁晏,轻轻一笑:
「陛下身上沾着萧若云的脂粉香,臣妾不愿伺候。」
他没料到我会如此,愣了愣,眸色骤深。
「什么?再说一次。」
我昂了昂下巴,一字一顿道:
「臣妾觉得恶心,不愿意……」
可话还没说完,就猛地被他一把抱起。
双臂几乎能将我的腰掐断。
「你没资格说不。朕要你生便生,要你死就死。」
我拼命挣扎了起来。
「那陛下就让我死吧。」
他眸光晦涩,眼底尽是狠冷,反手解下腰带,将我的双腕绑在床头。
「冯绾,你这样的女人确实死不足惜。可朕腻之前,你还得留着条贱命。」
之后就是肆意地折磨与发泄。
我咬紧唇,默默承受着,直至满嘴血腥。
最终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3
十二岁那年,父亲续了弦。
继母嫌我碍眼,把我送到乡下的庄子。
出城那晚,天极黑,我抱着母亲的牌位在城门口哭了许久。
这时,远远走来一个少年,手里提着一盏灯。
「怎么哭得这么伤心?是害怕黑吗?」
他歪头对着我笑了笑。
昳丽的眉眼映着摇曳烛火,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讷讷点了点头。
他笑意更甚,将手里的灯递给我,又摸了摸我的头。
「这个给你,别怕。」
「谢……谢。」
我刚道谢,又有一人匆匆赶来,小声说:
「三皇子,快走吧,宫门就要下匙了。」
那少年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牢牢记住,他是三皇子。
庄子里的生活孤单清苦。
一晃五年,京城里风云突变。
我的姑姑独得圣宠,做了皇后,儿子亦被立为太子。
等到先皇驾崩,她当上太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文韬武略的三皇子打发去了边塞。
可人算不如天算。
新皇登基不到半年,就得了场急病,一命呜呼。
太后还在悲痛中,三皇子就带兵进了京。
无奈之下,太后只能下懿旨,立三皇子为帝。
可毕竟之前结了仇,太后思来想去,要从娘家选女孩进宫。
我是爹唯一适龄的女儿,终于又被接回了京。
在那日的宴会上,我一眼就认出,龙椅上的年轻皇帝是当年送我灯笼的少年。
宴会结束,太后递给我一碗醒酒汤,让我独自送到皇帝的寝宫。
我觉得不妥,却怎么也克制不住心中思慕,害羞而忐忑地去了。
之后的一切,是我永远无法忘记的梦魇。
他中了情药,恨极了我,将我圈在身下,没有半点怜惜。
天亮后,太后亲自带人前来,要他给我个名分。
他面上恭敬,眸光却似浸着冰。
「既然是母后的侄女,那就封个更衣,留在宫里伺候吧。」
一个「更衣」,狠狠打了太后的脸。
更是让我沦为了全京城的笑柄。
之后,他手段狠厉,将冯家的人或贬或流放。
不出一年,太后忧愤而死。
独留我一人,承受他无尽的恨与报复。
4
「陛下,留不留?」
「留什么?」
耳边响起李宁晏漠然的声音。
我睁开眼,看到御前太监正惶恐地跪在地上。
「奴才知道了,这就让人去备药。」
李宁晏面沉如水,转身出门。
我望着那抹修长的明黄身影,不知为何问了一句:
「陛下,您可记得很多年前,遇到一个哭得伤心的小姑娘,送给了她一盏灯?」
踏出门的脚步顿了顿。
他回身,看了看我全身斑驳的痕迹和勒破了皮的手腕,又移开了目光。
「什么灯?冯绾,你又想耍什么手段?」
我那颗早已死寂的心忽地又疼了起来。
疼得忍不住发抖。
赶紧低下头,用尽全力压下喉间的哽咽。
「没什么。」
他并没急着走,又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冷声道:
「三日后,若云就进宫了。若被朕发现你算计若云,绝不轻饶。」
说完,他甩了甩袖子,径直而去。
三日,萧若云进宫。
我闭上了眼睛,泪水簌簌而落。
一晃就到了帝后大婚的日子。
阖宫上下,无比喜庆。
就连我这冷僻的地方,也挂起了红绸。
晚上,灯火通明,举宫欢庆。
宫女太监们全都去凑热闹,想讨个彩头。
我孤零零在房中,打开了床底的木柜。
里面是一盏灯笼,样式老旧却一尘不染,光洁如新。
我把那灯放在蜡烛上,很快就燃了起来。
接着,又点燃了满屋的红绸。
火势越来越大。
直至整个屋子都烧了起来,才传来惊呼声。
「不好了,冬寒殿走水了!」
「这可是陛下大婚的日子,赶紧救火!」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嘈杂。
突然,听到了李宁晏的嘶喊声:
「都滚开,让朕进去!」
「陛下,不能去啊!」
侍卫们纷纷拼死阻拦:「火太大了,陛下不能进去。」
「冯绾,你给朕出来,出来啊!」
「朕不许你死,你不能离开朕!」
李宁晏还在一声声喊着。
倒在火海中的我默然一笑。
出去做什么?被萧若云送去娼馆吗?
那个执灯的少年就当作是我的一场梦吧。
永生永世,我都再也不想遇见你。
5
「陛下就在里面,快进去吧,别让汤凉了。」
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宫殿门口。
旁边的一个嬷嬷正催促着。
我看看她,又看看手中的白玉碗,只觉得一切那么熟悉。
「愣着干什么?陛下天纵英姿,不知有多少姑娘惦记着。错过这次机会,可就再难和陛下单独说话了。」
嬷嬷眼中闪着精光,又推了推我。
我瞬间明白,自己竟重生回了进宫那一天。
手里端着的那碗醒酒汤……
我剧烈一抖,双手骤然松开。
玉碗摔了个粉碎。
那嬷嬷一下变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小心?等我再去命人送一碗来。」
「不用了,嬷嬷。」
我垂下头,轻声道:「我在乡间长大,世面见得少,恐会在陛下面前失仪,给姑母丢脸,还是回去吧。」
「你……」
她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一时怔住。
而我再不想留在这,转身欲走。
就在此时,殿门打开。
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
「何人在此扰朕休息?」
李宁晏站在了门口。
身穿明黄寝衣,乌发长长散落,一双眼眸因喝了酒微微泛着红。
乍然相见,我本能地想逃远,却又死死忍住,跪地行礼。
那嬷嬷赶紧堆起满脸笑。
「陛下,这是太后的娘家侄女,性子最是温婉体贴,她见陛下饮了酒,特来给您送醒酒汤。」
「是吗?抬起头,让朕看看。」
李宁晏神情似笑非笑,目光如寒潭绕雾,落在我身上。
我微微仰起头。
「是太后娘娘关心陛下,特命臣女来送汤。但臣女粗笨,打碎了汤碗,辜负了太后一片慈母之心,望陛下恕罪。」
我一字一句将自己的干系撇清,只求赶紧离开。
不想,李宁晏勾了勾唇角,躬身将我扶起。
「朕刚好也没了困意,既然沈姑娘来了,就进屋跟朕说说话吧。」
那嬷嬷见状,连忙告退,临走前,又对我使了个眼色。
「别畏畏缩缩的,好好跟陛下说话。」
6
乾德殿,正是我噩梦开始的地方。
此时坐在殿中,我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拼命压制着颤抖。
好在李宁晏并不知那碗汤里下了药,对我也不像前世那般厌恶。
只问了我名字、年龄、原先住在哪里,口气温和随意。
没多久,有宫女端茶进来。
御前伺候的人本最是稳妥,可那宫女竟失手将整盏茶倒在我右臂上。
顿时一阵剧痛。
「奴婢该死,冯小姐没烫伤吧?」
宫女不由分说就撩起了我湿透的袖子。
雪白的手臂被烫得发红,手肘处那块红色的胎记更是红得似血,甚是扎眼。
「没事,并不疼。」
我安慰那宫女,却无意中瞥见李宁晏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裸露的手臂。
眸光晦涩幽深,全是看不懂的情绪。
心中一惊,我连忙放下袖子。
「臣女失礼了,求陛下让臣女回去更换衣服。」
他垂下眼眸,修长的睫毛闪了闪,淡声道:
「退下吧。」
我如释重负,连忙告退。
并没注意到李宁晏的目光宛如藤蔓,一直盯着我的背影消失不见。
乾德殿再次恢复安静。
掌灯时分,有太监进来,将嗓音压得极低:
「陛下,奴才查过了,那碎碗的残汤里有极烈的情药。」
说完,小心地打量着李宁晏。
本以为皇帝会勃然大怒,不想他只是挥了挥手。
「知道了,此事不要声张。」
太监诺诺退下。
李宁晏静坐窗边,眸光映着烛火,明明灭灭。
午后,他醉酒睡着,做了一场梦。
梦中有一女子送来醒酒汤,他喝下后燥热难耐,直接将人压在了身下,狠狠发泄。
那女子一直在哭,泪水浸湿了枕头。
李宁晏的心像是破了个洞,疼得厉害。
他将那女子抱在怀中,想轻声抚慰,却说不出话,亦看不清那女子的脸。
只隐约看到,她雪白纤细的右臂上有一块胎记,艳若梅花。
之后随着一个碎裂声,梦醒了。
李宁晏出门,看到跪在地上的冯绾,不知为何,心又疼了。
胎记、放了情药的醒酒汤……
一切都对上了,可又和那梦完全不一样。
梦里,她虽在哭,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有痴恋与缱绻。
而现在,她害怕极了,全身上下都是抗拒。
李宁晏想了许久,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7
我打碎了醒酒汤,自然引得太后极为不满。
她斥责了我一番,又深深叹了口气:
「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先回去吧,等本宫再安排机会让你跟陛下见面。」
我赶忙头也不回地出了宫。
回到家中,深居简出。
想着怎么才能摆脱太后的控制,彻底远离李宁晏。
转眼到了上巳节,京城的闺阁小姐们办起了赏灯会,我也收到了请帖。
本想回绝,继母却冷笑一声:
「本就没见过世面,还每天缩在屋中,不知道的,还道我苛待了你。」
无奈之下,我只能收拾妥当出了门。
马车一路行驶到灯会处。
我刚下车,迎面跑来一个提着灯笼的孩童。
因跑得急,不小心跌倒,灯笼里的蜡油一下燃了起来。
「没事吧?快起来。」
我要去扶那孩童,手臂猛地被一把抓住。
接着,就被人圈进怀里。
「别过去,离火远点!」
声音和怀抱都无比熟悉,是李宁晏。
只见他脸色煞白,眼中是莫名的惊恐,抱着我的手臂隐隐在抖。
「冯绾,别靠近火。」
前世在火中惨死的记忆涌上心头。
我登时全身僵住。
正不知所措时,听到一个娇俏的声音:
「宁晏,我不过跟着哥哥去江南游历了三个月,你怎么就被别的女人勾引了?」
循声望去,不远处有两个人影立在灯下。
一身绯色衣裙的是萧若云。
看我的神色和前世一样,不屑而嫉恨。
她身旁有一青衣男子,长身玉立,眉眼沉静。
若有所思的目光从我脸上扫过。
正是萧若云的哥哥,前世官拜宰相的萧珏。
被直呼姓名,李宁晏也毫不介意,随意地松开了揽着我的手,轻笑道:
「江南好玩吗?终于舍得回来了?」
萧若云嫣然一笑,亲昵地挽起了李宁晏的手臂。
「比京城有意思多了,我还寻访到了一篇琴谱,等我练熟了,弹给你听。」
二人边说边一起走进花园。
背影望去,真是一双璧人。
我心中不由苦笑,笑前世的自己有多傻。
明明被他故意羞辱,封为「更衣」,还是不死心。
曾努力讨他欢心,以为相处久了,他终归会有些喜欢自己。
其实,他钟意的一直都是萧若云这样才华横溢的高门贵女。
而我在庄子长大,自以为费尽心思地讨好,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冯姑娘,为何不进去看灯会?」
一个温和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打断。
萧珏正站在不远处。
眸中映着潺潺月色,沉静如水。
「谢萧公子提醒。」
我收敛心神,道了声谢,就往热闹处走。
不想,他跟了上来。
「冯姑娘刚回京城,大概还有些不适应。往后多出来游玩,慢慢就熟识了。」
口气仍旧清清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心中却不由一惊。
他之前不是一直在江南吗?而且平日冯家和萧家也并无往来,是怎么知道我刚回京的?
压下心中不解,我只点了点头。
他嘴角微动,还想说什么,但迎面走来几位世家公子,将他拉走。
那些公子们的调笑声隐约传来。
「你怎么跟她说话?劝你离远点。」
「冯家也是吃相难看,接回来个乡下丫头,想往宫里送,陛下肯定看不上。」
「进宫不成,后面肯定又想联姻,咱们躲远点,别被那乡野村姑缠上。」
离得远了,萧珏回了什么话,我没有听到。
但经历过前世,这些流言蜚语我早已不会放在心上。
在灯会上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好,只等着结束了赶紧离开。
8
因为李宁晏微服而来,灯会格外热闹。
尤其在作诗赢彩头时,每个人都绞尽脑汁,恨不能诗文被皇帝夸赞。
来源:小果酱剧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