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娘爱子心切,在我有婚约的情况下,还提出让我嫁给二公子冲喜赎罪,换取兄长平安。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兄长酒后和齐国公府二公子起了冲突,失手将他打成重伤,昏迷不醒。
齐国公府要兄长两条腿才肯罢休。
我娘爱子心切,在我有婚约的情况下,还提出让我嫁给二公子冲喜赎罪,换取兄长平安。
我爹同意了。
齐国公府却犹豫不决。
毕竟二公子很有可能一辈子醒不过来。
他们于心不忍。
看,外人都懂得怜惜我,爹娘却要推我入火坑。
1
“筝儿,你且去那齐国公府走一遭,就言你与兄长兄妹情深似海,自愿嫁给那楚二公子。”母亲神色急切,拉着我的手说道。
齐国公府那边,迟迟未给阮家一个确切回应。阮家上下,此刻皆是焦头烂额,乱作一团,鸡犬不宁之象尽显。
六十多岁的祖母,整日里紧紧抱着兄长,一刻也不肯撒手。她声如洪钟,扬言道:“谁若要动我的金孙,我定跟他拼命,我这把老骨头,可也不是好惹的!”
我爹在一旁,长叹短吁,满脸愁容。他怎么也没想到,那齐国公夫人,出了名的难相处,竟还有如此道德底线,并未立即应下这门亲事。
恰在此时,我娘心生一计,想出了这个主意。
她目光坚定地看着我,说道:“筝儿,为娘会找人在城中为你造势。届时,满城都会传遍赞你至纯至孝、手足情深的美名,如此一来,齐国公府也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了。”
我听了,满脸无语,撇了撇嘴道:“他们为何要怕?该怕的分明是你们吧?又不是他们逼着我嫁给那活死人的。”
我娘愣了愣,像是忽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不愿意?”
她这副模样,仿佛觉得全家都在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偏我这一人要拖后腿一般。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提高了音量道:“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兄长没了双腿,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不成?”
我眉头一皱,毫不留情地说道:“他本来就是一个废人啊!文不成武不就,成天就只想着裤裆那点破事儿。家里的丫鬟,但凡长得齐整些的,哪个没被他骚扰过?这次出事,还不是因为他看上了酒楼唱曲的姑娘,楚二英雄救美,这才起了冲突。”
兄长窝在祖母怀里,闻言立刻暴跳如雷,大声吼道:“阮流筝,你说谁是废人?”
说着,他便如一头猛兽般扑过来要打我。
我哪会怕他,撸起袖子,双手叉腰道:“来啊,谁怕谁!你虽大我两岁,又一身肥肉,可你纵欲过度,又不思锻炼,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娘见状,心知不妙,连忙拦住兄长,劝道:“儿啊,莫要与你亲妹一般见识。”
扭头,她又红着眼看着我,苦口婆心道:“你们一母同胞,你真的如此狠心?齐国公府的门槛,若不是楚二出了事,你哪能有机会摸到。就算楚二一辈子不醒,也定少不了你一辈子荣华富贵,这样的婚事,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一直觉得我娘甚是聪明。
我爹除兄长外,还有一庶子,与兄长相比,那简直是天壤之别。庶弟自小勤奋好学,端肃有礼,年纪轻轻便已考中秀才,如今在太学读书。
兄长嫉妒庶弟,总是寻各种由头找他麻烦。
我娘却从不苛刻庶弟,笔墨纸砚皆为他准备最好的,待庶弟姨娘表面上也是一团和气。我曾替庶弟出过几次头,与他的感情比兄长深厚多了。
我曾听她私下里教育兄长:“他再好,阮家也是由嫡长子继承,你何苦同他过不去?他有出息也是你的助力,一个家族的兴起,是要靠兄弟姐妹一起努力的。”
兄长那猪脑子,哪能听得进去。
他只知道自己是阮家嫡长子,爹的所有子女都要排在他后面。
却浑然不知,爹都快烦死他了。
我娘如今献祭我,不过是因为她更偏爱兄长罢了。
我爹献祭我,也是因为他想趁机和齐国公府结亲,他才不想管兄长这个蠢货的死活,废了更好,他本就更属意庶弟为继承人。
现在,我聪明的娘竟说出这番蠢话,还妄图用这蠢话骗过我,我岂会如此轻易上当?
我挑了挑眉,说道:“要真这般好的话,你和爹和离嫁过去吧,反正楚二也不能生了,你顺便把兄长也过继过去,如此一来,倒也省心。”
“你你你……”我娘被我气得脸色铁青,嘴唇直哆嗦,“不孝女!”
说着,她便扬起手要抽我。
我把脸凑过去,嬉皮笑脸道:“来来来,打重点,最好肿起来,我就顶着这样一张脸去齐国公府,让满京都的人都知道我是被逼的,看你们还有何颜面。”
她不甘心地放下手,恨恨地瞪着我,却又拿我无可奈何。
我忽然改了口风,说道:“要让我自愿嫁给楚二,也不是不行,给我一半家产做嫁妆就行。”
我爹一听,急了,瞪大了眼睛道:“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他一脸肉痛,在他心里,一个废物儿子哪里值当一半家产?但他不敢说,毕竟阮家里里外外都靠我娘打理,他可不敢得罪我娘。
我娘松了口气,像是终于找到了解决办法,她连忙说道:“好,娘同意了,兄长在娘心里可是千金不换的。”
我又说道:“别想着糊弄我,这些年我跟着娘学掌家,阮家有多少家产,我可是一清二楚。”
2
我本是有那如意郎君作未婚夫的,此乃我爹上峰之公子,唤作方尧。
彼时,我与他也曾有过一段温情时光,只盼着日后能举案齐眉,白首不离。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兄长惹出那等祸事之后,方尧竟来过阮家一回,此番前来,竟是为退婚。
那方家惧怕得罪齐国公府,方尧亦有着自己的盘算,而爹娘亦不愿为我留后路,这婚退得那叫一个干脆,毫无拖泥带水之意,仿若一阵疾风,将过往的情分皆吹得七零八落。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却见有一人正焦急地在我院子里来回踱步,步履匆匆,神色慌张。
此人正是寄住在府里的族妹阮思佳。
她瞧见我,仿若瞧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紧紧抓住我的手,急切道:“姐姐,你快逃吧!你正值花一般的年纪,怎能嫁给一个活死人?往后余生,难道你要一直独守空房,在那无尽的孤寂中孤独到老吗?”
我来不及回应她的话语,她便又迅速往我怀里塞了一个小包袱,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急切:“盘缠、衣物、路引、通关文牒,我都替你准备好了,你现在就逃,出了城往东走,我安排了人接应你,定能保你平安。”
我心中暗自思量,却也十分配合地和她换了衣裳首饰。
待走至院门,我忽然回头,只见阮思佳穿着我的衣裳,戴着我的首饰,那纤纤玉手缓缓拂过檀木桌、象牙棋子、水晶笔架、鎏金香炉……
她的脸上挂着满足的、喜悦的、得意的、贪婪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我瞧着她那模样,心中不禁觉得好笑,嘴角微微上扬,也露出了笑容。
而后,我大摇大摆地出了阮府。
我娘派了人跟着我,见我一头扎进了齐国公府,那人才回去禀报。
齐国公夫人好茶好水地招待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听阿湛提起过你。”
我闻言,惊讶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
那齐国公府二公子楚湛,乃是我庶弟阮鹤安的同窗,只不过楚湛是治事斋学生,阮鹤安是经义斋学生。
有段时间,我心生好奇,女扮男装去太学旁听,随手写下的《平疆策》让夫子赞不绝口,一时出尽风头。
楚湛慕强,非要同我结拜,道:“你这般才华,若为男子,定能建功立业,我定要与你结为兄弟!”
待知道我是女子后,他虽不闹着结拜了,却对我更加敬佩,道:“我就说女子比男子厉害,咱们读这么多年书,不及姑娘旁听几课,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没想到他竟会和家里提起我,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国公夫人又道:“我挺喜欢你的,要是你发自内心地愿意……”
她把“发自内心”咬得特别重,话未说完,自己却苦笑起来:“谁会发自内心地愿意?放在我身上我也不愿意,罢了,还是打断你兄长两条腿我比较心安理得。”
“夫人。”我直截了当地提醒她,“你不觉得这事有蹊跷吗?我那个兄长,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打得过二公子?便是失手,二公子也没道理受这样重的伤。我查过,那位唱曲的小姑娘自称琼娘,是第一次到杏花楼,事后就不见了踪影,这其中定有隐情。”
齐国公夫人一听,一下子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差点捏碎,眼中满是愤怒与震惊:“你是说有人算计我儿?”
我点头道:“我一个闺阁女子,能力有限,真相如何,还要请夫人费心去查。不过……”我顿了顿,又道,“我学过一点医术,说不定能治好二公子。”
国公夫人还沉浸在有人害她儿子,她要搞死这人的强烈情绪中,猛然听到这话,蒙了一下,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毕竟整个太医院都来瞧过了,皆无良策。
“你有几成把握?”她的声音打着颤儿,眼中满是期待。
我微微扬起下巴,不要脸地说:“九成。”
从齐国公府出来,我没有立即回家,又去了太学。
太学的人认识我,知道我来找阮鹤明,便替我去叫他。
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方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着我,眉头紧蹙,一脸嫌弃道:“你怎么穿思佳的衣服?看来你都知道了,既然这样,我也不瞒你,我的确和思佳两情相悦。”
“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但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做了,你模仿得再像也不是思佳,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东施效颦,只会让我更加厌恶。”
方尧两年前便已经对我不满,他曾多次言说,女子应该像阮思佳那样,柔顺贞静,安分守己,不该抛头露面,和男人一样谈论政事,此乃牝鸡司晨,有违妇道。
后来他便有意疏远我,我让人跟踪过他几次,知晓他和阮思佳经常在外头私会。
所以即便没有兄长打伤楚湛这件事,我也是会找机会搞事情退婚的。
我看向他身后,招手道:“鹤安。”
然后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掠过他,走到了阮鹤安跟前。
鹤安瞧着我,嘴角微微上扬,料事如神道:“姐,是不是有事要我去办?”
我点头,细细吩咐完,又掏出阮思佳替我准备的盘缠,分了一半给他。
他不肯要,摆了摆手道:“够花的,我们还有补贴发,这钱你留着自己用。”
我硬塞给他,道:“旁人给的,不要白不要,拿着便是。”
方尧一直没走,等我和鹤安说完了话,要走时,他又黏了上来。
“欲擒故纵?我告诉你阮流筝,没用的,我对思佳一心一意。我劝你还是早点忘记我……”
我翻了个白眼,快速走开,一边走一边在鼻子边扇了扇,嫌弃道:“好臭好臭……”
方尧:“……”
3
我归家之时,恰撞见阮思佳在那儿上演一场大戏。
只见她泪如雨下,直直哭倒在我娘的脚边,头上还紧紧包着纱布,后脑勺处隐隐有血迹渗出,瞧着煞是可怜。
她声泪俱下地说道:“……我本是一片好心,前去探望姐姐,哪料姐姐竟将我打晕,还换上我的衣裳逃走了。姐姐平日里任性些也就罢了,可在这等紧要关头,怎能抛下阮家不管呢?鹤明哥哥可是她的嫡亲兄长啊,她怎会如此狠心?”
言罢,她满脸皆是悲戚之色,接着又道:“都怪我太大意了,才让姐姐得以逃脱。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若是找不回姐姐,就让我嫁给楚二公子,替鹤明哥哥赎罪吧!”
我听闻此言,顿时有些发懵。
心里暗自思忖:合着她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甚至不惜自残,并非是为了嫁给方尧,而是想嫁给楚湛?
我娘亦是满脸疑惑,说道:“啊,下人不是来报,说她进了齐国公府吗?”
阮思佳微微一愣,旋即赶忙说道:“那是障眼法,姐姐定是想甩开跟着她的人。”
她这话乍一听,似乎也颇有道理,然而……
我娘并未被她绕进去,而是目光如炬,一针见血地说道:“可是她是大大方方走出家门的,又为何要多此一举打伤你呢?”
阮思佳顿时傻眼了,她原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万万没想到我竟全然不按常理行事。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一屋子的人皆朝我投来目光。
阮思佳的眼神瞬间就变了,满是怨毒与不甘。
我轻轻一笑,将她替我准备的包袱丢给我娘,说道:“阮妹妹劝我逃走呢,还说兄长这个废物根本不值得我帮忙。我想着,爹娘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我怎能当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于是便依了娘的话,去了齐国公府。”
阮思佳闻言,顿时尖叫起来:“你胡说!我不是,我没有!”
我又从怀里掏出一枚青色佛手玉佩,模棱两可地说道:“这是国公夫人给我的,有了它,我便可自由出入国公府。”
我娘何等聪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扬起手,狠狠给了阮思佳一巴掌,怒骂道:“腌臜货!”
阮思佳本就头上有伤,我娘这一巴掌下去,直接将她打得晕了过去。
我爹见状,惊恐万分,急忙说道:“你别把她打死了!”
阮思佳醒来之后,便再也不敢迈出屋门半步。我娘执意要赶她走,可我爹却不同意。
我爹皱着眉头,说道:“她无依无靠,乃是一介孤女,又与我们是同族……”
我娘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说道:“她算计筝儿!”
说来也怪,面对外人之时,她对我的母爱竟忽然又回来了。
我爹讪讪一笑,说道:“什么算计不算计的,我想了一下,筝儿好歹是我们亲生女儿,让她嫁给一个活死人,我也实在于心不忍。既然思佳存了这等心思,不如我们收她做义女,让她代替筝儿嫁过去。”
我娘冷笑一声,说道:“你当国公府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的地方?连我筝儿他们都要再三考虑,何况是阮思佳那样的货色?”
我娘这话,倒还挺看得起我的。
我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因为很快,阮思佳即便不想走,也不得不走了。
只见大理寺少卿带着人上门来了。
爹娘皆以为他是来抓捕兄长的,我娘吓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
哪料人家却是来抓阮思佳的。
大理寺少卿说道:“有人告发阮姑娘通匪。”
阮思佳既然存了算计我的心思,自然就没想过让我能顺利回来。
她所谓接应我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好人。
至于是山匪还是其他什么人,便交给大理寺去细细审问吧。
也多亏了大理寺少卿家的小儿子与鹤安交好,鹤安才能磨着他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去东郊走了一趟。
我娘气得浑身发抖,当即吩咐下人将阮思佳的东西收拾出来,一股脑儿地丢到了门外。
我爹这回,半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4
我手持药箱,步伐匆匆前往齐国公府,只为给那楚湛公子治病。
踏入国公府,我即刻吩咐下人:“速去准备一桌楚公子平日里最爱的饭菜,务必精致。”
随后,我又郑重其事地交代:“在我为楚公子治病期间,除非是那蛮夷之徒打进城来,否则,任何人都不得前来打扰。”
国公夫人闻此,面露疑惑之色,我忙笑着解释:“夫人,此乃情景疗法,意在让病人沉浸于往昔熟悉之景,从而刺激其脑部活动,有益于病情。”
国公夫人虽心中不解,却也表现出应有的尊重,微微颔首。
两日之后,阮思佳竟被放了出来。
我心中暗叹,实在可惜。她所寻的那三个男子,不过是些寻常的地痞流氓,收了阮思佳的钱财,便妄图将我卖到北方去。
原本那三人已将阮思佳供出,即便她不至于犯下通匪那等大罪,也该在牢中待上一段时日。
谁知那方尧竟帮她寻了个替罪羊,将她从牢中捞了出来。
我娘坚决不让她进府,方尧却扶着她,神色坚定,只说了一句:“我定会娶她。”
我娘闻此,心中顿时动摇。
那方尧的父亲,乃是我爹的上峰,而他本人亦是太学中才华横溢的学子,三年之后的科考,定能金榜题名。
虽说与我退了婚,但若他能娶阮思佳,往后定会成为我爹和兄长的一大助力。
况且,说到底,我并未出事。
我娘略一思索,便松了口,让他们进了门。
阮思佳伏在方尧怀中,从我身边走过时,那苍白脆弱的小脸微微抬起,眼中闪过一丝挑衅。
我心中暗自恼怒,忍不住骂骂咧咧道:“真是气人!”
我骂骂咧咧地回了院子,我娘后脚便跟了过来,手中还拿着我的嫁妆单子。
“筝儿,这嫁妆单子已去官府登记造册过了。”我娘说道。
我随手翻开一看,竟发现我娘将家中最为赚钱的四个铺子都给了我。
我诧异地抬起头,看向我娘。
我娘轻叹一声,说道:“娘知道委屈你了,可是娘就鹤明这么一个儿子,他没你聪明,也没你能干,娘不能不管他。筝儿,你能理解娘,对不对?”
我闻言,心中暗自腹诽:“理解……个屁。”
但我面上却未显露,只是说道:“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鹤安也是你儿子,你要是觉得两个儿子少了,还可以让我爹再多纳几个小妾,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我娘闻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说道:“别人生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娘,你这样可不行。”我拿出说教的口吻,一本正经地说道,“做主母的要大气,要把夫君的子女都视若己出,这才是大家风范。”
我娘被我气得噎住,瞪了我好一会儿,才叹口气说道:“等你做了母亲,你就知道了。”
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开。
我在她身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可能会偏心自己的孩子,但绝不会让一个孩子为了另一个孩子而牺牲。”
我娘脚下一滞,然而终究没有回头。
5
我心头那纷繁复杂的情绪,很快便被眼前那丰厚的嫁妆单子给掩盖了去。
“这绫罗绸缎,瞧着倒是极好……”我喜滋滋地,一项一项细细看过去。
正看得入神,阮思佳却出现了,她此刻已然不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阮流筝,你可不觉得你自己很是可怜吗?”她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开口道。
“哼,说来你虽是阮家大小姐,可你的父母压根就不在乎你。为了你那兄长,竟将你嫁给一个活死人也就罢了。就连我,那个差点害了你的人,他们也可以因为利益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了。”
“你的未婚夫喜欢我,你的父母也维护我,阮流筝啊,你可真是可悲至极!”
说罢,她竟发出畅快至极的笑声,好似大仇得报一般,只是不知她对我那般大的敌意究竟是从何而来。
我神色平静,淡淡地告诉她:“你牙齿上有根菜。”
她闻言,蓦地闭了嘴,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我是在耍她,顿时恼怒道:“你少在这边装模作样了,你现在心里一定很恨我吧?可惜啊,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冷笑一声:“谁说我什么都做不了,至少我可以打你啊!”
话音刚落,我便扬起手,在她脸上“啪啪”地抽了两下。
她简直惊呆了,瞪大眼睛道:“你……你打我?”
“很惊讶吗?你都要卖我了,我不打你,你才要惊讶吧?”
我甩甩手,别说,她这脸皮还真厚,打得我手都疼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刚刚还一脸怨毒的阮思佳,忽然变了面孔。
“姐姐,是我和尧郎对不起你,你打我是应该的,只要你能消气,打多少下我都不会还手的。”
她说着,便泫然欲泣,楚楚可怜,一副受尽委屈的小白花模样。
我管他来的是谁呢,听了这话,立马又利索地补了四巴掌。
正要继续时,方尧目眦欲裂地扑了过来。
“阮流筝!”他怒吼道,将阮思佳护到身后,脸上的表情跟要吃了我似的,“你怎么如此恶毒!思佳好心好意来跟你道歉,你竟然打她!她都不介意你诬蔑她通匪了,你还有脸打她!”
阮思佳可真是有本事啊,方尧也是真蠢,竟然相信她算计我、企图卖掉我的事,是我自导自演来诬蔑她的。
就因为她抢了我的未婚夫?
“哼,一个男人而已,我犯得着吗?”我心中暗道。
我懒得跟他废话,扬声吩咐道:“他一个外男,怎么进的内院?来人,给我打出去!”
院子里的丫鬟们一拥而上,我也混在其中,趁机往他脸上砸了两块砖头,见血了。
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我爹竟然没来训斥我。
“爹竟没来训我,莫不是那方尧没跟他爹告状?”我心中暗自思量。
后来才知道,他告了,但是没用,反而被他爹骂了一顿。
“你爹骂你什么了?”我忍不住好奇道。
“他爹骂他活该。”有知情的人说道。
方家和我们家退亲,有很多因素,也有点盼着往高枝攀的意思。
结果方尧看上了阮思佳,兜兜转转还是我们阮氏一族的人,而且哪里都不如我。
“这可把他爹妈气死了?”我问道。
“可不把他爹妈气死了?”那人笑道。
6
我替楚湛诊治病症的第五日,齐国公夫人终于擒住了那琼娘。
那琼娘,原是在杏花楼中卖艺唱曲的女子,曾遭我兄长调戏,后又得楚湛英雄救美。
她表面看来不过是个寻常的卖艺女子,实则身手不凡,暗地里常替人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楚湛受伤,便是她趁乱偷袭,发了暗器所致。
齐国公夫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她捉拿归案。
不等她开口喊冤,齐国公夫人便扬起手,狠狠地扇了她八个嘴巴子。
琼娘毫无气节,被打得捂着脸,连忙求饶:“别打脸,别打脸,我说,我全说。”
齐国公夫人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遗憾之色,她可是准备了七十二般酷刑,欲要好好审问一番呢。
琼娘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清楚。
果然有人利用她,蓄意挑起我兄长与楚湛之间的纷争。
指使她的是个姑娘,经她一番细细描述,我微微蹙眉,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夫人,”我轻声说道,“她所说的,似乎是方尧方公子身边的通房丫鬟绿枝。”
齐国公夫人一脸茫然,问道:“方尧?谁啊?”
方尧的父亲虽是我爹的上司,但在齐国公府这样的权贵之家面前,方家还是排不上号的。
我简单地向齐国公夫人解释了一番。
齐国公夫人乃是将门之女,行事泼辣无比,无理都要搅三分,何况如今有理在身?
她当即命人取来她那许久未用的长剑,而后押着琼娘,带上国公府的护卫与家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方家杀去。
我并未跟随前去,但听闻那日方家格外热闹。
方府之人见是齐国公夫人,哪里敢拦?任由她持剑闯入内院,一把拎出了那绿枝。
琼娘当即指认,此女便是暗中指使她之人。
绿枝不过是个丫鬟,竟敢冒如此大的风险谋害国公府公子,若说无人指使,恐怕无人会信。
偏生那方尧此时正在太学读书,无人给她做主。方家其他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
绿枝从未见过这等阵仗,吓得魂飞魄散。不等齐国公夫人使出那七十二般酷刑,她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全说了出来。
果然是那方尧指使的。
方尧还允了她,婚后抬她做姨娘。
对于一个通房丫鬟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诱惑。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姨娘的美梦才刚做了个开头,事情便败露了。
她一个内院丫鬟,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究竟为何会被认出来呢?
方尧是后来才匆匆赶回方家的。
此时再狡辩已然无用,他只能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情,全是绿枝一人自作主张。
可惜他说的话,齐国公夫人一个字都不信。
她直接命人将方尧按住,打断了他两条腿。
据说那日方尧的惨叫声,方府外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齐国公夫人丢下一句狠话:“我儿若是醒不过来,你就等着拿命来赔!”而后便扬长而去。
她一回府,我便迎了上去,笑道:“恭喜夫人,二公子已然醒了。”
她闻言一愣,随即瞪了我一眼。
楚湛醒了,恰在方尧被打断两条腿之后。
这倒真是巧了。
其实我曾让楚湛再装几日病,可他这几日吃得实在太多,憋不住了。
齐国公夫人对我千恩万谢,命人装了一车子金银珠宝、药材布料,敲锣打鼓、高调无比地一路将我送回阮家,逢人便说我是神医。
阮家早已因此事炸开了锅。
兄长沉冤得雪,激动得上蹿下跳,破口大骂道:“老子拿他当兄弟,他特么竟想害死老子!”
说着,他又看向我,惋惜地说道:“你就是个没福气的,若是早趁楚二昏迷之时嫁给他,这会儿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府二少夫人了。”
我爹闻言,也觉得甚是可惜,看着我那一车好东西,又眼红起来,说道:“那个,筝儿啊,既然你不用嫁给楚二公子了,那这嫁妆……”
说着,他偷偷看了我娘一眼。
我娘终于回过神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怒道:“好啊,你个小妮子!原来国公夫人给你玉佩,并非是同意了婚事,而是方便你给楚二治病啊!你竟一直在骗我们!”
我无辜地与她对视,说道:“我可从未说过国公夫人同意婚事了啊,我一个字都没说过。”
“可你收下了嫁妆啊!”我娘咬牙切齿地咆哮道,“那可是我们家一半的家产啊!亏我还对你心存愧疚!亏我一直想补偿你!”
我冷冷一笑,说道:“要比冷血,我怎么比得过你们?”
兄长闻言,也指着我骂道:“自私自利!怪不得方尧不要你,他设计楚二,就是为了摆脱你吧!”
7
兄长所言,不过触及了冰山一角罢了。
方尧虽有意与我退婚,却也不至于为此铤而走险。
他之所以会选择楚湛作为目标,实则是源于内心深处的嫉妒。
方尧与楚湛,同为太学治事斋之学子,皆是出类拔萃之辈。
可偏偏每次科考,方尧总被楚湛压过一头,被同窗戏称为“万年老二”。
“若仅是如此,倒也罢了。”我心中暗想。
“可偏偏那楚湛,不仅才学出众,更兼风度翩翩,身形挺拔,家世亦是显赫无比。”我不禁摇头。
“方尧他虽比楚湛更为勤勉,然成绩却始终不及人家。”我轻叹一声。
“想想也真是气人。”我低声自语。
方尧本就不是个心胸宽广之人,他与阮思佳一合计,便想出了这么个毒辣之计。
“既能顺势与我退婚,又能除掉那碍眼的楚湛。”我暗自揣测他们的心思。
“真可谓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之计啊。”我冷笑一声。
“这世间最聪明的,怕就是他们二人了。”我心中暗讽。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却未曾料到,他们商议计策之时,我与楚湛正巧就在隔壁包间,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大概不知道,这间酒楼乃是楚家产业。”我微微一笑。
楚湛对我心生情愫,一直暗中留意方尧的动静。
得知他与阮思佳有私情后,便故意设计引他们到特定包间,再邀我与鹤安到隔壁饮酒吟诗,顺便撞破这等丑事。
“楚湛他知晓我的性子,若知晓未婚夫与别的女子有私情,定不会再愿嫁给他。”我心中暗道。
“只是他也未曾料到,方尧与阮思佳偷情,竟会牵连到他。”我眉头微蹙。
于是,我与楚湛便将计就计。
方尧对阮思佳倒是情深意重,即便断了两条腿,也未曾供出阮思佳。
阮思佳则整日惶惶不安,生怕国公夫人哪天闯进阮府,将她的腿也打断。
她特地跑了一趟方家,安抚方尧道:“无论你变成何等模样,我都不会离你而去。”
方尧闻言,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爹娘见状,也不再挑剔,此时还能有女子愿嫁方尧,他们已是谢天谢地。
生怕阮思佳反悔,他们又急匆匆地到阮家下聘。
我爹娘此时却不愿同意了,方家得罪了齐国公府,方尧又成了废人,毫无前途可言,这样的亲家又有何助力?
阮思佳哭哭啼啼道:“伯父伯母如我再生父母,他们若不同意,我是万万不敢出嫁的。”
“真是有意思。”我心中暗道。
“楚湛半死不活之时,她倒是愿意嫁。”我摇了摇头。
“方尧只是断了两条腿,她倒是不愿了。”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实在好奇,便跑去她屋里问她。
她以为我故意羞辱她,一脸愤恨道:“你装什么清高?你一开始故意拿乔,还不是为了多要嫁妆!”
“齐国公府那样的人家,方家能比吗?”她继续说道。
“就算楚二公子一辈子不醒,我也是楚二少夫人,享一辈子荣华富贵!”她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她倒是与我娘想到一处去了。
可惜方尧不知她心中所想,若有机会,我定要亲口告诉他。
阮思佳冷笑一声:“你也别得意,如今楚二公子醒了,就没你什么事了。”
“你也真是蠢,有这等医术,竟然不等嫁过去再救醒他。”她继续嘲讽道。
“蠢啊,真蠢啊。”她笑得越发猖狂,“以后你想起自己差点嫁给齐国公府二公子,会不会悔得夜夜睡不着觉?哈哈哈!”
就在这时,我院里的丫鬟一路“啊”着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她跑得气喘吁吁,来不及请安便道,“楚二公子来提亲了!!!”
阮思佳闻言,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上快意的笑容瞬间敛去。
“向……向谁提亲?”她的声音都破了音。
丫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当然是向我们家小姐呀,我们阮家不就一个小姐嘛。”
她又美滋滋地看向我:“楚二公子说了,小姐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当以身相许。”
阮思佳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此时,已无人再在意她了。
8
我与楚湛定下亲事了。
这消息一出,最乐呵的当属我爹了。
只见他老脸之上满是欣慰之色,轻轻拍着我的肩,说道:“爹自小就瞧你与众不同,定是有大出息的,几个孩子里头,爹最疼的就是你咯。”
我闻言,干笑几声:“呵呵呵……”
我那兄长,平日里能屈能伸的,好似忘了往日里没少骂我这事儿,一口一个妹妹叫得那叫一个亲热:“妹妹呀,苟富贵,勿相忘呐。”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祖母倒是一如既往,反正也没几年好活了,依旧那副做派。
我无意间听到她私下里和嬷嬷嘀咕:“我可是她亲祖母,她还能忤逆我不成?”
鹤安知晓此事,却不怎么高兴,还有点懵圈:“不是姐姐,这计划里可没这一步啊?”
我娘呢,瞧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那神情,复杂得很,颇有一言难尽之感。
她大概猜到了些什么,觉得我这一回又一回地把她给耍了。
她问道:“你不是不嫁楚二的吗?”
我回道:“我不嫁,是不愿冲喜赔罪嫁过去,我要嫁,那便得堂堂正正地嫁。”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其实娘是爱你的,你知道吧?”
我点头,冲她笑道:“所以我没动你啊!”
我娘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我。
我又道:“听话,以后乖乖的,别作妖了。咱们母女情分可不多了,下一次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我娘闻言,落荒而逃。
没过多久,我和楚湛的事儿便传开了。
茶馆酒楼里,以我俩为原型的话本子,被说书先生翻来覆去地讲。
那话本子名字就叫《隐世女神医和她的小娇夫》。
怎么说呢,我实在是没脸去听。
楚湛倒好,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得空还跑去指点人家:“……也不全是报恩,两人之前早就互生情愫了……单恋?不存在的,人家明明是双向奔赴……”
神医的名头传到了方家,方家大约是觉得死马当活马医吧,特地来阮家求我去给方尧治腿。
他们心里大概琢磨着,我连活死人都能救得醒,何况是两条腿呢?
我没敢去方家,在外头借了医馆的一间空房,叫方家把人抬了过来。
方尧靠在大迎枕上,同我说话。
看得出来,他是特地打理过了,换了新衣,还熏了香,可即便如此,还是能瞧出来他憔悴得很,人也瘦了不少,一点没有从前那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了。
他说道:“筝儿,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冤枉的,我移情别恋是我错,但我真的没有设计楚公子,全是绿枝一人所为,我已经叫人把她乱棍打死了……”
我打断他的鬼话:“阮思佳都告诉我了,就是你俩合谋的。”
方尧:“……”
他的表情十分搞笑,又震惊又想不通。
心里估计在想,阮思佳求他别说,怎么一转眼就告诉我了呢?这是为啥呢?
他呆愣了半晌,脑子转不过来,好一会儿才不得不承认:“是,的确是我们俩合谋算计了楚公子,但你要相信,我的初衷只是让你们家得罪齐国公府,方便我退婚,我没想伤害你,我不知道你们家会让你冲喜。”
最后一句话倒是真的,他俩要真这么算无遗策,也不会栽在我和楚湛手里。
我娘提出让我冲喜,对方尧来说,不过是更方便了他行事罢了。
对于阮思佳来说,却是她的另一个机会。
她果断抛弃了方尧,事成可以说报恩,事不成就栽到我头上,反正她美美隐身,在方尧心里依然善良柔弱。
我问道:“所以呢?”
我看着他,接着说:“你还想让我感谢你吗?”
方尧说道:“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要不然也不会答应替我治腿,你也不忍心看着我以后再也站不起来吧?”
我沉思片刻,我到底是释放了什么信号,让他以为我还对他念念不忘?
我冷冷说道:“别自作多情了。”
我又道:“我叫你出来不是给你治腿的,是来看你笑话的。”
方尧眼中含泪,问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他接着说:“筝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答应你,只要你治好我的腿,我就娶你做平妻,我让你跟思佳平起平坐,一辈子爱你!”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心中暗道:男人,怎么就那么自信呢?
9
我肆意畅快的笑声回荡在房中,方尧的脸色却如那暴风雨前的阴云,愈发阴沉难看。
良久,我终于止住那放肆的笑声,目光冰冷且残忍地看向他,缓缓道:“抱歉啊,我并非什么悬壶济世的神医。你与我相识这般久,可曾见我为旁人诊治过病痛?”
“不过是平日里多读了几本医书,能勉强开出几方简单的药方,治些无关紧要的小毛小病罢了。”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楚湛之所以能苏醒过来,实则是——他本就无碍!”我目光灼灼,直视着方尧。
方尧一时之间未能反应过来,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困惑。
我只好将话挑得更为明白,冷冷道:“你与阮思佳在那暗处偷偷商量着如何谋害楚湛,又如何与我退婚之时,我与楚湛恰好就在隔壁,将你们的话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方尧的眼角猛然眦裂,那瞪大的双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直直地盯着我。
“我们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他忽然如疯了一般,大吼一声,额上的青筋暴突,似要冲破那层肌肤:“你好狠的心……”
说罢,他便如一头失控的野兽般朝我扑了过来。
然而,他不过重重地摔在地上,拖着那一双已然毫无知觉的腿,狼狈不堪。
“你明知道他并无大碍,怎能任由他们打断我的腿?”他朝着我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就算我变心,你也不能如此待我啊!”
他一边哭着,一边用力地捶打着地面:“腿断了我便成了废人一个,我参加不了科考,做不了官了……”
“无妨,你还有那至死不渝的爱情呢!”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假意安慰道,“你和阮思佳可是那人人称羡的真爱啊!”
他还真被我这番话安慰到了些许,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是,我还有思佳,我不能让她失望。”
说罢,他便奋力撑着手臂,朝着那床榻缓缓爬去,一边爬还一边喊着口号:“方尧加油,方尧你可以的!”
我看他那滑稽的模样,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我实在不得不告诉你另一个残忍至极的真相。”我收起笑容,神色严肃地说道。
“阮思佳大概慕残,你没了这两条腿,说不定她会更爱你呢。
“当初,她可是费尽心机,一心想要嫁给那昏迷不醒的楚湛呢!伤得越重她便越爱,哇,她这口味可真是独特!你要不要试试把手也剁了?”我故意激他道。
方尧听闻此言,瞬间呆住,他忽然想起阮思佳通匪那件事了。
当这一切都赤裸裸地摊在他面前时,他终于如梦初醒。
“原来并非是她自导自演,阮思佳是真的想将我卖了,代替我,嫁给当时还是‘活死人’的楚湛。”他心中暗自悔恨。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浑身如筛糠般颤抖。
我趁机补上最后一刀:“你很嫉妒楚湛吧,可惜你费尽心机算计,你最爱的人,却宁愿选那半死不活的楚湛,都不选你!”
方尧听闻,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随即昏了过去。
这方家又来提亲了。
这回,爹娘皆看我的脸色行事。
我微微点了点头,他们便欣然同意了。
阮思佳却不肯,此时她哪还顾得上什么人设不人设,怒气冲冲地斥责我爹娘狠心,让她嫁给一个残废之人。
我娘听闻,顿时无语至极:“前两天你不是还和那方尧山无棱天地合,情比金坚的吗?”
阮思佳又去求我爹,抱着他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爹,爹,你救救女儿……”
我爹慌得一脚就把她踹开了,大声吼道:“你别乱叫,谁是你爹?”
我娘的目光如那锋利的刀子一般,“唰”的一下插到了我爹脸上。
看我爹那心虚的模样,我娘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幸灾乐祸地说道:“哎呀,爹你深藏不露啊。”
10
阮思佳,竟是我爹在外放之时,与那外室所生的私生女。
那时,我尚年幼,我爹外放任职,身边虽跟着通房丫头,却仍耐不住心中寂寞,竟与一女子暗中苟且,还生下了孩子。
可他,却不敢将此事告知我娘,只将那母女俩丢在原地,独自回了京城。
后来,阮思佳之母不幸过世,阮思佳便给我爹写信求助。
我爹心中惶恐,生怕她冷不丁找上门来,拆穿了他这见不得人的私事,便主动将她接了过来,还谎称是族中没了爹娘的孤儿。
这,便是阮思佳对我敌意如此之大的缘由。
同为阮家之女,凭什么我如置云端,她却深陷泥泞?
我娘得知此事,自是怒不可遏,却也并未太过伤心。
她一气之下,将我爹的脸挠得满是伤痕,又狠狠地骂了他一顿。
可发泄完之后,她竟主动认下了阮思佳,还将她记上了族谱。
阮思佳还未来得及欢喜,便被我娘这个嫡母,名正言顺地嫁去了方家。
听说,她嫁过去的第二日,便从假山上滚落下来,摔断了两条腿。
人们皆道,她与方尧,果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真正能共患难的夫妻。
半年之后,我嫁给了楚湛。
而方尧之父,却被贬到了外地,只得带着一家老小远离故土。
临行前,方尧差人给我送来口信,说想见我最后一面。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便又给我写信,洋洋洒洒写了三大张,追忆往昔美好时光,最后问我:
“若是我未曾变心,你与我,是否也会如你与楚湛一般幸福?”
我本不想回,楚湛却非要我回。
我提笔写道:
“不会。即便你未曾变心,我也会与你退婚。自从我写出《平疆策》,被夫子夸奖之后,你便有意冷落我,故意贬低我。那时我便已看清,你乃心胸狭隘、嫉贤妒能之人。你这样的人,怎配得上我?”
楚湛见状,竟接着在后面写道:
“方同学虽腿已断,却也不可松懈学习啊。你看这字,比从前退步太多了,还有错别字,我都给你圈出来了,不用谢。”
我冲他竖起大拇指,笑道:
“杀人诛心,此言不虚!”
我与楚湛的长女出生之时,我兄长却又惹出了祸事。
他在街上偶遇一位绝世美女,竟一见钟情,直接冲上前去,让人家嫁给他。
结果,那美女竟是镇南王世子妃,脾气颇为火爆,当即便将他胖揍了一顿,还命人将他丢进了大理寺监狱。
我娘求到我这里,我那时还在月子里呢。
她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兄长,可他好歹是孩子的亲舅舅,你就当给孩子积个德……”
我闻言,沉吟片刻,道:
“行,镇南王世子妃的母亲与我婆婆有些交情,我或许能说得上话。”
我娘闻言,大喜,忙给了我大几张银票。
我转头便将银票给了镇南王世子妃,还道:
“废了他第三条腿。”
兄长被放回来的时候,我娘差点哭死过去,祖母更是直接昏了过去。
我爹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他不止一个儿子,另一个还更有出息呢。
我娘后来还怨我,我吓唬她道:
“世子本来想悄悄弄死他的。”
我娘闻言,便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她本来有儿有女,还算幸福,可是一步错,步步错,到如今,儿子废了,女儿也与她离心,也不知她心中,可有后悔?
来源:霜霜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