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格罗斯特营驻守在中间,占据了距汉城以北、距临津江南岸30英里的进攻汉城的传统路线之一的地区。
4月22日清晨,西线空气清新。在由英国第29独立旅守护的整个阵地上,没有丝毫动静。
陆军准将汤姆·布罗迪已经把他的2个步兵营——皇家诺森伯兰步兵营、第1格罗斯特营和皇家第1阿尔斯特营——部署在临津江南岸一带了。
格罗斯特营驻守在中间,占据了距汉城以北、距临津江南岸30英里的进攻汉城的传统路线之一的地区。
这是一个宁静的星期天,萨姆·戴维斯牧师正在相邻的诺森伯兰营营部主持早祷,纪念圣·乔治节。快到中午时,传来大批志愿军在临津江以北活动的报告。
朝鲜战争英军士兵祈祷旧照
那天下午,格罗斯特营做好了战斗准备。毫无疑问,第一次进攻会在渡江时发生。
以前,一条小路直通临津江边的一个路堑。由于雨天潮湿,有履带的或带轮子的运输工具无法运行,那条小路被人们用工具拓宽并加固了。钢筋编成的地席被铺在路堑的坡面上,一排浮标标志出水下桥梁的走向。
就在当晚10时前,既善战又会吹军号的第7排司号员托尼·伊格尔斯,看到月光下有些东西。他立即打电话向副官上尉安东尼·法勒报告:
“有人在渡江,先生。”
伊格尔斯辨认出好多人正在涉水过江。当他们接近北岸时,机关枪火力向他们横扫过去,不一会儿,更大一批人开始过江,他们逆江水而行,在江中蹒跚地行进。
这一次,北边也向守江的部队开火了。在机枪和迫击炮火力掩护下,更多的中国人向前冲来,一边开枪,一边高喊着。
当进攻者看上去会取胜时,大批英国伏兵开始用轻机枪和迫击炮扫射。托尼·伊格尔斯在志愿军靠近时才开枪,然后投掷手榴弹。
战斗只间歇了一会儿。不久,在月光下,更大批的志愿军发动了第三次、第四次进攻。
陆军中尉坦普尔给格罗斯特营营长詹姆斯·卡恩中校捎去口信:
大批中国人仍旧企图渡江。再过5分钟,坦普尔巡逻队的弹药就会用光。
卡恩说:
“叫坦普尔3分钟后开始撤退。”
随后,他下令迫击炮最后一次集中火力开炮:
“当巡逻队一回到江南岸第一道地堑时,便开始向格罗斯特渡口不远的地方发射迫击炮弹。”
正当坦普尔的部下们坚守格罗斯特渡口时,志愿军第187师的两个营,在西边一英里半的地方已渡过临津江。他们直奔绰号为“城堡山”的148高地,如果他们占领了这个高地,他们便能打垮格罗斯特营。
接着,志愿军突然发起冲锋,身着卡叽布军服的中国士兵们的棉布子弹带斜挎在肩上,交叉在胸前。在他们身后,骡子驮着枪炮和弹药,两人一排的队伍搬运着迫击炮和机枪。
当中国人靠近时,他们投掷了木柄手榴弹。江边响起迫击炮声,火焰向东边蔓延着,把“城堡山”包围了。
就在志愿军坚持顽强地攀上高地的同时,肉搏战开始了。同时,他们还遭到精心策划的防御炮火的袭击,维克斯火炮的炮弹把岩石和山坡劈开,碎片砸向山下。
午夜时分,志愿军重新编队,再次发动进攻。筋疲力尽的守卫者们,伤亡惨重,格罗斯特营一个遭到重创的排被迫撤退。最后,经过6小时的激战,守卫的至高点“城堡山”被志愿军夺去。
很快,战场在暗淡的曙光下展示在人们眼前。坚守着另一边高地的格罗斯特营士兵们,沉浸在汗水和尘土的污秽中,朝陡峭的山坡下望去,他们可以看到上百名用灌木伪装的中国人。
到早晨8时半,卡恩中校这才弄清,A连和C连正遭到志愿军潮水般的冲锋的攻击,他命令这两个连撤退。
旅长通知卡恩,第二天才能增援,如果他办不到的话,格罗斯特营也要坚守住。
在英国旅的右侧,美第1军也正遭到猛击,有一个菲律宾营增援的坡多黎各第65步兵团,一败涂地。
在他们右侧的土耳其部队的命运也一样。他们一旦被击垮,波多黎各人和菲律宾人也将被迫后退,因而使远在东边的美步兵第25师陷入危机。
在他们的右侧,第9军在汉城附近、朝鲜半岛中部地区的一次主要进攻中被击退,志愿军的两个师已经摧垮了在其左翼、装备很差的韩国第6师。
朝鲜战争英军阵地旧照 图片来自网络
在夜间,这个师的两个团溃不成军,撤了下来。一个团后退了6英里,另一个团后退了12英里。奉命反击的预备团,不久也糊里糊涂地败下阵来。
而且,这三个团都丢下了好多武器装备,韩国第27野战炮营丢下了13门榴弹炮。突出部战役的英雄,新上任的师长威廉·霍格少将说:
“从各方面来看,这几个团的溃败和伤亡,是毫无理由的和不光彩的。”
愤怒至极的阿尔蒙德命令第31步兵团团长威廉·麦卡弗里上校阻止韩国军队的大溃退。他说:
“把他们赶回自己的阵地,不得已时,可以朝他们开枪。”
接到命令后,麦卡弗里——驻朝鲜美军中最年轻的团长——很不情愿地让一个步兵连在河床上散开,后面有十几辆坦克为他们助威。
他还遇到阿尔蒙德正与韩国的一个中将发生激烈的口角,韩国军官说:
“任何一位挡住我的士兵的人,我都要打死他。”
阿尔蒙德驳斥道:
“我要朝你的军团中任何一个不停止撤退的人开枪,除非他们回到了自己的阵地。”
陆军准将弗兰克·法雷尔,一位驻朝美军顾问团的顾问,在这两个愤怒的人之间走来走去,试图给他们调解。
麦卡弗里注视着这场穿梭外交,阿尔蒙德会朝那些向河下游慌忙逃跑,赤手空拳的友军士兵们开枪吗?阿尔蒙德并不这么认为。
但是,他已经预料到,如果他不这样做,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幸运的是,老练的法雷尔已使阿尔蒙德确信,他应该让韩国的士兵们撤退,重整旗鼓,然后再投入战斗。
麦卡弗里不停地感谢法雷尔。因为他知道,除了使用武力之外,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止韩国军队的后退的。
如果击毙这些盟军士兵的话,他可以想象出报纸的头版头条会写些什么。总之,韩国人的溃退,在范佛里特的中间防线上,打开了一个10英里长的缺口。
4月24日凌晨3时,英联邦第29旅格罗斯特营营长卡恩指挥部里的电话暂时没有声响。但是几分钟后,传来消息说,C连已经被打垮,志愿军现在占领了凹地。
卡恩说:
指挥部收拾东西赶快走!
同时,他命令各连撤退,挖壕固守,等待援军。
这时,李奇微飞到朝鲜,会见范佛里特和第3师师长罗伯特·“矮人”·索尔,他对索尔的左翼,由严阵以待的英联邦第29旅固守的地区,非常关注。
索尔向李奇微简单地汇报了自己解救格罗斯特营的计划,可是,他并不知道执行救援任务的菲律宾人和“百人团”坦克已经撤回。
范佛里特和李奇微俩人都很生气。为什么索尔等了那么久才进行救援工作?
索尔解释说,波多黎各人还没做好准备,而且,布罗迪旅长当时确信格罗斯特营还能坚持一天。
李奇微和范佛里特同意取消骑兵1师的反攻计划。一旦格罗斯特营被解救出来,第8集团军应该于次日开始全面撤退。
范佛里特还想保卫汉城。他指出:
第8集团军比1月份时被中国军队赶出汉城的那些军队的装备好得多,而且久经战场考验。再者,现在天气很暖和,甚至连作战夹克也不用穿。
李奇微最终同意坚守汉江北岸以及首都。同时,他发表了一个公开声明:
“在我看来,这次战斗是联合行动,它将很好地证明,具有决定意义。”
此刻,对于被围困的、等待援军的英军格罗斯特营来说,那个早晨是漫长的。
英军坦克被志愿军炸翻在山坡下 图片来自网络
破晓前,卡恩决定把兵力集中在重新命名为格罗斯特高地的235高地。这时,他们装备的几乎所有重型武器全部被毁,只能把其他武器搬上高地,准备拼死一战。
在几小时的黑暗过去之后,志愿军的军号响了,紧接着就是一次猛烈的进攻,随后持续了整夜。
到25日拂晓,格罗斯特营的弹药快用光了,伊格尔斯可以看见上百名中国人朝山坡上前进,被痛击了整整一夜的A、B两个连的残部,急切地请求空援。
几分钟内,两架P-80战火轰炸机出现在空中,银色的机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们盘旋着,然后飞过来投掷凝固汽油弹。
这时候,英联邦第29旅旅长布罗迪意识到不会再给格罗斯特营任何援助,他命令卡恩中校撤退。
卡恩把法勒·霍克利和其他军官召集在一起,把他们带到山崖上,指出每个人向南撤退的路线。然后,他对自己的军医希基说:
“博比,恐怕我们得把伤员留下了。”
希基停顿了一下,说:
“好吧,先生。我很明白现实的处境。”
A连首先撤退。2点57分,法勒·霍克利发出同主力部队撤退的信号。不一会儿,传来命令说,由于炮兵部队也正遭受攻击,因此不会再有炮火支援。
随后,卡恩修正了他的命令,他们得分散开——每个人自己想办法撤下去。
法勒·霍克利见到希基,他说:
“快点,博比,我们差不多是最后一个撤走的啦!”
大夫说:
“我不能走,我必须和伤员在一起。”
接着,法勒·霍克利爬下格罗斯特高地。在穿过凹地时,连长一路上听到机枪响。当他那伙人来到山脊上时,凹地的峭壁变的狭窄,可以感到志愿军枪炮的呼啸声。
英军格洛斯特营幸存者在列队点名 图片来自网络
虽然没人中弹,但他知道,他们当时能像大镰刀前的草一样被刈倒。他后来回忆道:
“我们在他们的枪炮口下沿着小道朝前走,完全暴露在他们的火力之下。他们传达的信息非常清楚:我们在上边,你们在下边,你们完全暴露了,我们在隐蔽处。而你们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法勒·霍克利知道,他的士兵们能幸存的话,只有一条路可走。他提高嗓门,大喊了一声:
“停止前进!”
士兵们站住了,脸庞上显露出希望的神态:
几秒钟后,在山脊下,他听到支援连的连长也发出同样的命令。
整个凹地现在宁静下来了。一些志愿军向他们跑来,他们并没做出不友善的举动,但是拒绝让俘虏们搀扶伤员,继续朝高地下边走着。因为有伤员,所以步子走得很慢。
当接到撤退命令后,托尼·伊格尔斯撞坏了他那把心爱的机枪,然后赶上一位名叫库克的下士和一位中尉。中尉说:
“我们能做的事情就是,用仅有的子弹,匆匆朝这儿开几枪,朝那儿开几枪,让他们觉得我们所有的人还都活着。”
他们三个人躲在树丛和灌木丛后边,不停地走着。时不时地放一枪。半小时后,中尉命令两位战士撤退,他留在后边,掩护他们。
伊格尔斯和库克猛冲下高地。不久又遇到另外三个人。在一个隘口,伊格尔斯说:
“我来侦察一下。”
结果,他一下子撞上了一挺机枪后面的三个中国人,他们没开一枪。五名英国人都被赶下高地,加入一大批俘虏的行列。
这时,头上有几架海军陆战队的飞机,它们倾斜着机翼致敬,好像在说:
“好啦,你们的战争结束了。”
21岁的二等兵萨姆·默塞尔那天一早受伤,他的一位祖先参加过滑铁卢战役,他的父亲在格克哈步枪队服役,曾在印度打过仗并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
萨姆早在三年前就参加了格罗斯特营,并且非常想一试身手,可是一切静悄悄的。
他在急救帐篷内可以听到外边悄悄的说话声。为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爬出帐篷。一些人坐在那里,低声交谈着。
默塞尔发昏的脑子渐渐意识到,抵抗已经结束。然后,他看到帕德尔·戴维斯,他同往常一样镇静。默塞尔感觉好了一些。
突然,3名志愿军出现在他们头顶的山坡上,所有格罗斯特营的士兵都举起手来。戴维斯通过一位被俘的南朝鲜翻译,问一位中国军官,他们是否可以把担架上的伤员抬进凹地。
得到的回答是:
“不行。别担心,我们中国人民志愿军一会儿会把你们的伤员抬下去的。”
默塞尔站不起来,但他痛苦地举起手来,一个中国人用枪捅着他,直到他最终艰难地站起身来,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默塞尔尽可能一瘸一跛地慢慢走着。
他感到高地不是停留的好地方,因为美国人很可能会回来用凝固汽油弹轰炸这个地方,一瘸一拐地走到载满双方伤员的救护车,爬了上去。
他们被拉到附近的一个村子。在那儿,默塞尔和其他两个人被推进一间矮小的朝鲜棚屋。默塞尔感到,能活下来,还是幸运的,尽管要忍受伤痛和饥饿。
志愿军俘获的英军官兵 图片来自网络
在汉江对岸,志愿军和他们的战俘们整个下午都躲藏起来。黄昏时刻,他们把300余名格罗斯特营士兵带到格罗斯特渡口。
俘虏们等待着轮到他们渡江北进。他们脱去衣服,只穿靴子,因为水中有尖硬的石头和有倒刺的铁丝网。他们在湍流的冰凉江水中慢慢地前进着,头顶上举着成捆的衣服。
每个人都知道,在黑暗中,他随时都会被踩倒并被临津江急流卷走。既使他安全地过了江,在江对岸,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呢?
来源:子名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