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是世上最疼我的人，妈妈喊我洗碗，他都要抢着说“别喊她，我来洗”。别人说他太宠我，他就笑笑，还是把我护得没心没肺。他老念叨，妈妈再做5年就退休，到时候他俩一起去旅游，我那时候也没多想，就盼着他俩退休的日子。
爸爸走四年了，可我总觉得是场长梦——要是能醒过来，肯定能看见他坐在沙发上，笑着问“幺儿今天想吃啥”。
他是世上最疼我的人，妈妈喊我洗碗，他都要抢着说“别喊她，我来洗”。别人说他太宠我，他就笑笑，还是把我护得没心没肺。他老念叨，妈妈再做5年就退休，到时候他俩一起去旅游，我那时候也没多想，就盼着他俩退休的日子。
2020年6月11号，一切都变了。那天爸爸背痛去做B超，妈妈趁他上班，红着眼跟我说“幺儿，以后多回来陪你爸，他肝上有个4×5cm的阴影，医生说情况不乐观”。我愣在那儿，怎么会啊？我爸一向那么健康，怎么会生病？我没在妈妈面前哭，等她走了，我在家哭了一下午，总觉得这是开玩笑。
6月13号，爸妈去重庆三军医大检查，结果是低分化肝细胞癌——肝癌里恶性程度最高的那种。万幸的是病变在肝边缘，医生说切了就好。我们瞒着爸爸，说就是良性囊肿，他信了，还跟我说“幺儿，做完手术咱就回家”。
手术排到7月4号，重庆的夏天热得像火炉，我每周都赶去陪他。那天早上8点，爸爸被推进手术室，我和妈妈坐立不安地等，盯着电子屏上的进度，看一个又一个病人进去又出来。快结束的时候，医生叫我们去会客厅，指着切下来的1/3肝脏说“开腹后发现其他地方也有小病变，已经处理了”。我那时候没懂，后来才知道，癌细胞早就扩散了。
下午一点，爸爸脸色苍白地被推出来，进了ICU，每天只有半小时探视时间。我和妈妈穿了隔离服进去，在他耳边轻唤，他麻药没醒，却还迷迷糊糊地应着。住了一晚转到普通病房，接下来三天，我们几乎没合眼，守着他彻夜输液。
爸爸平时身体好，术后恢复得快，7月14号就出院了。我以为一切都好了，哪知道癌症根本不是“切了就没事”。8月16号复查，医生说肝上又有小黑点——癌细胞还在长，长得还快。没办法，只能做介入治疗，从大腿动脉推药堵病变血管。我们接着瞒他，说就是多发性囊肿，他虽疑惑“怎么老长”，却还是信了，到处跟人说“我体质就这样，囊肿多”。
2021年3月，复查结果砸过来：癌细胞扩散到肾和肺，医生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我记不清哭了多少次，更心疼妈妈——她得天天在爸爸面前装没事，照顾他，背地里却偷偷掉眼泪。姑妈说爸爸一辈子没怎么玩，趁他精神好带他去北京，骗他说姑爹要去办事，问他去不去。爸爸高兴坏了，到处打电话说要去北京，那时候他脖子上的淋巴已经肿成鹌鹑蛋大，可他半点没怀疑。
他在北京玩了一周，逛了长城、故宫，天天给我打电话说见闻。回来的时候，他拿出两个周生生戒指，一个给妈妈当50岁生日礼物，一个给我——他去北京，什么都没给自己买，满脑子都是我们。
5、6月还在做介入，7月换了新药，却伤了肝。爸爸开始便血、贫血，连介入都承受不住了，只能吃中药保守治疗。妈妈跟我说，爸爸现在矛盾得很，想我回家，又怕我回家——以前我每次回来，他早早就琢磨做什么好吃的，可现在他没力气了，怕我失望。我听着，心里像被针扎，爸爸的爱，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9月12号，爸爸在姨妈家吃饭，外婆去上厕所的功夫，他头晕摔了一跤，后脑受伤进了ICU。我赶回家守了两个通宵，直到他脱离危险。可医生说，这一跤加速了病情，从那以后，爸爸再也没下过床，每顿只能喝半碗稀饭，脖子上的包块压得他说不出话。
10月19号我回成都上班，走前跟他说“多吃点，争取这周能坐起来”。24号妈妈说他真的能坐起来了，还能吃一碗饭，我高兴坏了，以为有奇迹。11月1号我回家，妈妈带了好多菜，我们一家三口在医院吃了饭——快两个月了，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可吃完饭，爸爸突然吐了，医生说只是凉胃，我没多想。
11月2号我走的时候，爸爸还能跟我拜拜，用口型说“好的”。可3号早上，妈妈就打电话说爸爸血压骤降、神志不清，下了病危。我赶回家，看到的是深度昏迷的爸爸，我在他耳边一遍遍地喊，他半点反应都没有。医生说“准备后事吧，熬不过今晚”。
那天晚上，亲戚都来了，我坐在爸爸身边，一直握着他的手。他难受得呻吟，那是他摔跤后第一次出声。凌晨5点多，他开始出汗，血压心跳往下掉，后来开始流泪。我问他“是不是舍不得我们”，跟他说“我会好好照顾妈妈，你安心走”。
7点20分，检测仪发出长长的滴声——爸爸走了。他的手在我手心从滚烫变温热，再变冰凉，我就那样一直握着，多希望能握一辈子。他才55岁，没享过我的福，没看到我结婚，没听过未来的宝宝叫他外公，就这么走了。
后来办后事，火化那天，长辈说不能把眼泪滴在他身上，不能回头。我站在火化室铁门外，看着那扇门，知道从此爸爸就成了一堆灰烬，我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他。眼睛哭发炎了，胸口憋得生痛，可我不敢在妈妈面前哭，我知道她比我更难过。
收拾爸爸遗物的时候，我们打开了他一直锁着的抽屉。里面有本日记，记着我从出生起每年的身高体重；有我从小学到托儿所的毕业证、成绩单，连托儿所的糖果单都留着；还有妈妈的老照片、毕业证。原来他偷偷收藏了这么多关于我们的东西，那些细碎的时光，他都好好守着。
这四年，我像行尸走肉，感受不到喜怒哀乐。我总盼着有人能把我叫醒，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回家就能看到爸爸在沙发上等我，问我“幺儿今天想吃啥”。可我知道，这场梦，我再也醒不过来了。
来源：微笑猫猫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