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跪在别墅门前的汉白玉台阶上,膝盖下的石板硌得生疼,但这远不及心脏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的窒息感。
上篇
第一章:雨夜的囚笼
冰冷的雨水,像无数根细密的针,刺穿了苏晚的皮肤。
她跪在别墅门前的汉白玉台阶上,膝盖下的石板硌得生疼,但这远不及心脏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的窒息感。
“顾夜沉,求你,让我见见我奶奶……她快不行了……”苏晚的声音被风雨撕扯得破碎不堪,带着一丝绝望的哀求。
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来的不是顾夜沉,而是他的特助陈默。
陈默撑着一把黑伞,面无表情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她,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苏小姐,顾先生说,你奶奶的手术费,他会出。但见你,没得商量。”
“为什么?”苏晚猛地抬头,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顾夜沉,三年前我为他坐牢的时候,他答应过我,会照顾好我奶奶!现在他出尔反尔,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吗?”
三年前,顾夜沉的商业对手设计了一场车祸,苏晚毫不犹豫地替他挡在了方向盘前,成了肇事者。她被判了三年。
三年来,她在里面受尽白眼,唯一的念想就是出来后能和奶奶团聚,还有……还有那个她爱了十年的男人,顾夜沉。
可她出狱那天,来接她的不是顾夜沉的温情拥抱,而是两个彪形大汉,直接将她“请”回了这座她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像囚笼一样的别墅。
顾夜沉变了,变得冷酷、陌生,像一座行走的冰山。
“因为,”一个低沉而磁性,却淬着寒冰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你,不配。”
顾夜沉缓缓走出,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俊美得如同神祇。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再也没有了当年的半分柔情,只剩下化不开的厌恶和恨意。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仿佛在看一件肮脏的垃圾。
“苏晚,你忘了三年前你做了什么吗?”他弯下腰,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你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去见任何人?”
“我没有!”苏晚剧烈地挣扎起来,眼中满是惊恐和委屈,“我没有!夜沉,是林薇薇!是她推我下楼梯的!孩子不是……”
“闭嘴!”顾夜沉怒吼一声,眼中血丝密布,“到今天你还在撒谎!林薇薇那么善良,她怎么会做那种事?苏晚,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善良?
苏晚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个永远装得楚楚可怜,背地里却手段狠辣的林薇薇,善良?
“顾夜沉,你被她骗了……”
“够了!”顾夜沉甩开她的脸,嫌恶地用丝帕擦了擦手指,“苏晚,我告诉你,你奶奶的命,现在攥在我手里。你最好安分一点,否则,我不保证医院那边会发生什么。”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进了苏晚最柔软的心脏。
她所有的反抗,所有的辩解,瞬间土崩瓦解。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受尽屈辱,但她不能让奶奶有事。
奶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好。”苏晚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听你的。”
顾夜沉看着她瞬间熄灭的眼神,心中掠过一丝莫名的烦躁,但很快被更深的恨意覆盖。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别墅。“带她进去,关进地下室。”
冰冷的铁链“哗啦”一声锁住了她的脚踝,将她和这个世界的光明,彻底隔绝。
地下室阴冷潮湿,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摇晃。
苏晚蜷缩在角落的草堆里,抱着双膝,身体不住地颤抖。
她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她只知道,她爱了十年的那个少年,已经死了。
死在了三年前那个谎言编织的陷阱里。
而她,也跟着他一起,被埋葬在了这座名为“爱”的坟墓里。
第二章:蚀骨的羞辱
不知过了多久,地下室的铁门被“哐当”一声打开。
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苏晚下意识地眯起眼。
两个穿着女仆装的女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木盆。
她们面无表情地将木盆放在苏晚面前,里面是冰冷刺骨的消毒水。
“顾先生吩咐了,让你把自己洗干净。”其中一个女仆冷冷地说。
苏晚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
“自己洗,还是我们帮你?”另一个女仆的语气充满了不善。
苏晚看了一眼她们,又看了看那盆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消毒水,默默地伸出手,开始脱自己身上那件早已被雨水和污泥浸透的囚服。
她不想再惹怒顾夜沉,奶奶还在医院里,她赌不起。
冰冷的消毒水泼在身上,激得她浑身一颤。那股刺痛感,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她的皮肤。
她咬着牙,用粗糙的毛巾一遍遍地擦洗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要洗掉的不是污垢,而是这三年来所有的屈辱和不堪。
女仆们在一旁冷眼旁观,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嗤笑。
“真是不要脸,杀了顾先生的孩子,还有脸回来。”
“就是,要不是看在她奶奶的份上,顾先生怎么可能还留着她一条贱命。”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苏晚的耳朵里,但她只是沉默着,仿佛没有听见。
洗干净后,她们扔给她一件白色的真丝睡裙。
那睡裙很薄,近乎透明,穿在身上,勾勒出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消瘦的身体曲线。
她被带出了地下室,直接去了顾夜沉的书房。
顾夜沉正坐在巨大的红木书桌后,指间夹着一根雪茄,烟雾缭绕,让他英俊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过来。”他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苏晚顺从地走过去,停在他面前。
他抬起手,用雪茄的顶端,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锁骨。
“嘶——”
灼热的痛感瞬间传来,苏晚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体猛地一颤。
锁骨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焦黑的小点。
“疼吗?”顾夜沉看着那个烙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这算什么?比起我们的孩子,这点疼,算得了什么?”
苏晚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我没有杀孩子。”她一字一句地说,声音沙哑。
“还嘴硬!”顾夜沉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按在冰冷的桌面上,“苏晚,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后,充满了危险和压迫感。
苏晚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僵硬,但她依旧没有求饶。
“顾夜沉,你杀了我吧。”她闭上眼睛,声音里充满了死寂,“如果你觉得这样能让你解恨,就杀了我。”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顾夜沉冷笑一声,松开了她的头发,转而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我要你活着,活着承受我所有的痛苦和恨意。”
他俯下身,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那不是一个吻,而是一场充满掠夺和惩罚的侵犯。
他的唇舌带着烟草的苦涩和暴戾,粗暴地蹂躏着她的每一寸柔软,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苏晚无法呼吸,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她挣扎着,捶打着他的胸膛,但她的力气在他面前,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松开了她。
苏晚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唇红肿破裂,渗出血丝。
顾夜沉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眼中没有半分怜惜,只有报复的快感。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玩物。”他蹲下身,用手指抹去她嘴角的血迹,然后放进自己的嘴里,舔了舔,“我会让你知道,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说完,他站起身,按下了桌上的内线电话。
“陈默,让林薇薇过来。”
林薇薇?
听到这个名字,苏晚的身体瞬间僵住。
那个害她坐牢,抢走她一切的女人,要来了吗?
第三章:虚伪的“善人”
没过多久,林薇薇就来了。
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长发披肩,脸上带着温婉恬静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夜沉,你找我?”她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当她看到躺在地上的苏晚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担忧所取代。
“晚晚?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快步走过来,想要扶苏晚,却被苏晚下意识地躲开了。
苏晚警惕地看着她,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
“薇薇,别碰她,脏。”顾夜沉走过来,自然地将林薇薇揽进怀里,语气宠溺。
林薇薇的脸上闪过一丝委屈,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善良的模样:“夜沉,别这么说晚晚。她刚出来,肯定受了很多苦。都是我不好,如果三年前我没有从楼梯上摔下去,孩子就不会……”
说到“孩子”两个字,她的眼眶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不关你的事!”顾夜沉立刻安慰地拍着她的背,“是苏晚那个狠毒的女人!薇薇,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一直自责。”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冰冷的眼神剜着苏晚。
苏晚看着眼前这对“情深意重”的男女,只觉得无比讽刺。
林薇薇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
当年,就是她,在楼梯口,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自己向后倒去。而苏晚,因为离她最近,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夜沉,我想和晚晚单独聊聊,可以吗?”林薇薇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顾夜沉。
顾夜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但别太久。”
他转身离开了书房,给了她们“独处”的空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薇薇脸上的悲伤和温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得意的、恶毒的嘲讽。
“苏晚,没想到吧?三年了,你还是这么狼狈。”她蹲下身,欣赏着苏晚脸上的屈辱和愤怒,心情无比愉悦。
“为什么?”苏晚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恨意,“林薇薇,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林薇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最大的对不起,就是爱上了顾夜沉!你凭什么?你一个孤儿,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爱?”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面目也变得狰狞起来。
“我从小就跟在夜沉身边,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他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可你呢?你凭空出现,就夺走了他所有的目光!我不服!”
“所以,你就设计陷害我?”苏晚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愤怒。
“是又怎么样?”林薇薇得意地笑了,“我不仅要让你坐牢,我还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你看,现在夜沉恨你入骨,你不是爱我吗?我就要让你看着他,是怎么爱上我,是怎么和我结婚的!”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请柬,扔在苏晚脸上。
“下个月,我和夜沉就要订婚了。这是我们的订婚请柬,给你留了一张。你要不要来观礼啊?”
红色的请柬,像一团火,灼烧着苏晚的眼睛。
订婚……
顾夜沉,要和这个害死他“孩子”的女人订婚?
多么可笑!
“你就不怕……不怕他知道真相吗?”苏晚咬着牙问。
“真相?”林薇薇笑得更开心了,“真相就是我说的那样!苏晚,你拿什么跟他证明?你拿什么跟我斗?你奶奶还在医院里,你敢吗?”
她的话,再次击中了苏晚的软肋。
苏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看,你不敢。”林薇薇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只被踩在脚下的蚂蚁,“苏晚,认命吧。你斗不过我的。”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恢复了那副温柔善良的模样,然后转身打开了门。
门外的顾夜沉立刻迎了上来。
“薇薇,怎么样?她有没有欺负你?”
林薇薇摇摇头,眼眶又红了:“没有,是我……是我跟晚晚说了孩子的事,她情绪有点激动。夜沉,你别怪她,她也是失去孩子,心里难受……”
“你不用为她说话!”顾夜沉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看向苏晚的眼神却愈发冰冷,“苏晚,你给我听好了,以后离薇薇远一点!否则,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说完,他抱着林薇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书房里,只剩下苏晚一个人,和那张刺眼的红色请柬。
她趴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烫地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哭的不是自己的遭遇,而是自己那十年,错付的真心。
第四章:奶奶的“遗言”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彻底沦为了顾夜沉的囚徒。
他没有再把她关进地下室,而是让她住在了二楼一间朝北的储物间里。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扇小小的窗户,窗外是高高的围墙,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顾夜沉每天都会回来,但从不和她说话。
他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林薇薇打电话,或者处理公事,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但他又会用各种方式提醒她,她的存在。
比如,他会让佣人准备两份晚餐,一份是精致的西餐,他和林薇薇视频时“一起”吃;另一份,是冷掉的馒头和咸菜,扔在苏晚的门口。
比如,他会故意在苏晚面前,和林薇薇讨论订婚礼的细节,讨论他们未来的蜜月旅行。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凌迟着苏晚的心。
苏晚都忍了。
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她唯一的期盼,就是能从陈默那里,得到一点关于奶奶的消息。
但陈默总是守口如瓶。
这天晚上,顾夜沉难得没有出去。
他坐在书房里,苏晚被叫进去伺候他磨墨。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研着墨,不敢有丝毫懈怠。
“你奶奶,今天情况不太好。”顾夜沉突然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苏晚的手猛地一抖,墨汁溅了出来,弄脏了宣纸。
“顾先生……”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慌和祈求。
顾夜沉看了一眼被弄脏的画,眉头皱了皱,却没有发火。
他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她,眼神深邃。
“医生说,她可能撑不过今晚了。”他缓缓地说。
“不……不会的……”苏晚的脸瞬间血色尽失,身体摇摇欲坠。
“我想,让她见你最后一面,也不是不可以。”顾夜沉的话,像一根救命稻草,让苏晚看到了一丝希望。
“求你,顾先生,求你让我去见她!”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顾夜沉看着她卑微的样子,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他压下那丝情绪,冷冷地说:“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去跟薇薇道歉。”顾夜沉说,“为你三年前对她的伤害,为你今天对她的不敬,跪下,跟她道歉。”
道歉?
向那个毁了自己一生的女人道歉?
苏晚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鲜血渗了出来。
“……我做不到。”她咬着牙说。
“那你就等着给你奶奶收尸吧。”顾夜沉站起身,作势要离开。
“等等!”苏晚拉住了他的衣角,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去,我去道歉。”
为了奶奶,她什么都可以忍。
顾夜沉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拨通了林薇薇的电话,让她立刻过来。
林薇薇很快就到了,看到跪在地上的苏晚,故作惊讶地问:“夜沉,这是怎么了?”
“她要跟你道歉。”顾夜沉说。
林薇薇看了一眼顾夜沉,又看了一眼苏晚,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晚晚,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她假惺惺地去扶苏晚。
“不用了。”苏晚推开她的手,抬起头,直视着她,“林小姐,对不起。”
这三个字,她说得艰难而屈辱。
“我不该……不该让你从楼梯上摔下去,不该……不该害死你和夜沉的孩子。”
她的话,让林薇薇的脸色微微一变。
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叹了口气:“晚晚,都过去了。我不怪你。”
“很好。”顾夜沉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陈默说,“带她去医院。记住,只给她半个小时。”
“是,顾总。”
苏晚被陈默带上了车。
一路上,她的心都悬在嗓子眼。
她怕,怕自己连奶奶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终于,到了医院。
陈默将她带到ICU的门口,指了指里面的病床。
“半小时后我来接你。”
苏晚冲了进去。
病床上,奶奶浑身插满了管子,脸色灰败,呼吸微弱。
“奶奶……”苏晚跪在床边,握住奶奶冰冷的手,泪如雨下。
奶奶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看到是她,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光亮。
“晚……晚晚……”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奶奶,我在这儿,我在这儿……”苏晚泣不成声。
“别……别哭……”奶奶费力地抬起手,想要擦掉她的眼泪,“奶奶……有话……跟你说……”
“您说,我听着。”
“那个……录音笔……在……在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泰迪熊……里……”奶奶断断续续地说,“是……是林薇薇……她亲口……承认的……”
录音笔?
苏晚愣住了。
“奶奶,您说什么?”
“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奶奶说完这句话,眼睛里的光芒,慢慢地熄灭了。
心电监护仪上,发出刺耳的“滴——”的长音。
“奶奶——!”
苏晚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崩溃在地。
奶奶,走了。
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走了。
而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来得及跟她说。
第五章:最后的稻草
半小时后,陈默准时出现在ICU门口。
他看着瘫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苏晚,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恢复了职业化的冷漠。
“苏小姐,时间到了。”
苏晚没有反应,只是抱着奶奶渐渐冰冷的身体,一遍遍地喊着“奶奶”。
陈默上前,想要拉开她,却被她猛地推开。
“别碰我!”她红着眼睛,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
“苏小姐,请配合。”陈默的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两个保镖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架住了苏晚。
“放开我!放开我!”苏晚剧烈地挣扎着,但她的力气,根本无法与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抗衡。
她被强行带离了医院,塞回了车里。
回去的路上,她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眼泪无声地流淌。
她的世界,崩塌了。
奶奶是她的天,现在,天塌了。
她脑子里一遍遍地回响着奶奶最后的话。
录音笔……泰迪熊……
那个泰迪熊,是她十岁生日时,奶奶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视若珍宝。三年前她出事时,它应该还在她房间的衣柜里。
那是能证明她清白的唯一证据!
她必须拿到它!
回到别墅,苏晚直接冲向了二楼,她曾经和顾夜沉一起住过的那个房间。
房门被锁着。
她不管不顾地开始撞门,用身体,用手,一下又一下,直到肩膀和手掌都鲜血淋漓。
“开门!让我进去!”她嘶吼着。
顾夜沉闻声赶来,看到她这副疯魔的样子,眉头紧锁。
“你在干什么?”
“我要拿我的东西!”苏晚回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要吃人一样,“顾夜沉,让我进去!”
“你的东西?”顾夜沉冷笑一声,“这个家里,还有什么是你的?”
“我的泰迪熊!在衣柜里!”
“一个破熊而已,值得你这样?”顾夜沉不耐烦地对保镖说,“把门打开。”
门被打开了。
苏晚冲了进去,直奔衣柜。
衣柜里,空空如也。
她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我的熊呢?我的东西呢?”她疯了一样地翻找着,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
“都被我扔了。”顾夜沉靠在门框上,语气轻描淡写,“一些垃圾,留着也碍眼。”
“扔了?”苏晚的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把它扔了?”
那个承载着她所有童年回忆,也承载着奶奶最后希望的泰迪熊,被他当垃圾扔了?
“是。”顾夜沉的回答,斩钉截铁。
“轰——”
苏晚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念想,在这一刻,全部化为灰烬。
她慢慢地转过身,看着顾夜沉,突然笑了。
那笑声,凄厉而绝望,听得人毛骨悚然。
“顾夜沉……你好狠的心……”
她一步步向他走去,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
“你毁了我的人生,害死了我的奶奶,现在,你连我最后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我……”
她走到他面前,抬起手,想要抓住他的衣领。
顾夜沉下意识地想躲开,但看到她那双死寂的眼睛,不知为何,他竟动弹不得。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整个房间。
苏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了他一巴掌。
顾夜沉被打得偏过头,脸上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
他愣住了。
这是苏晚第一次,打他。
“你……”他转过头,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我恨你。”苏晚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顾夜沉,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想遇见你。”
说完,她转身,冲向了阳台。
那里,有一扇没有关上的窗户。
“苏晚!”顾夜沉反应过来,脸色大变,立刻追了过去。
但已经晚了。
苏晚毫不犹豫地从三楼的阳台一跃而下。
她的身体,像一只折翼的蝴蝶,在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然后重重地落在了楼下的草坪上。
鲜血,瞬间染红了绿色的草地。
顾夜沉冲到阳台边,看着楼下那一抹刺目的红色,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捏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不——!”
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乱。
第六章:迟来的真相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顾夜沉抱着浑身是血的苏晚,冲上了救护车。
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他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看着她唇边不断涌出的鲜血,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怕。
他怕她就这样死了。
“医生!救她!求你,一定要救活她!”他红着眼睛,对着医生嘶吼。
医生和护士们紧急地进行着抢救,顾夜沉被挤到了一边。
他只能呆呆地看着,看着那些仪器上不断跳动的数字,看着她微弱得几乎要消失的生命体征。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她跳下去前,说的那句话。
“顾夜沉,我恨你。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想遇见你。”
不……
他不要她恨他。
他不要来生。
他只要她,活着。
医院到了,苏晚被直接推进了急救室。
顾夜沉被关在门外,焦躁地来回踱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陈默匆匆赶来,看到顾夜沉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吓了一跳。
“顾总……”
“奶奶呢?”顾夜沉突然抓住他的肩膀,声音沙哑,“苏晚的奶奶,怎么样了?”
陈默愣了一下,低声说:“……在您带苏晚去医院之前,就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
顾夜沉的身体晃了晃,松开了手。
所以,苏晚去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奶奶的遗体了?
而他,却用这个,作为要挟她的筹码,逼她去给林薇薇道歉。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顾总,这是苏小姐奶奶的遗物。”陈默递过来一个布包,“医院整理出来的。”
顾夜沉机械地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一些简单的衣物,和……一个被缝补过很多次的旧钱包。
他打开钱包,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幼的苏晚,和她的奶奶,两人笑得无比灿烂。
顾夜沉的心,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他想起,苏晚曾经跟他说过,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他,却连她见奶奶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好好给过。
他甚至,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残忍地告诉她,他“扔掉”了她的泰迪熊。
急救室的灯,依然亮着。
顾夜沉靠在墙上,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他抱着那个布包,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他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苏晚。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站在孤儿院的院子里,像一株倔强的向日葵,明明自己一无所有,却笑着安慰其他哭泣的小朋友。
想起他把她带回家,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夜沉哥哥”、“夜沉哥哥”地叫个不停。
想起他生病时,她笨拙地学着熬粥,结果把手烫了一串水泡,却还笑着说“不疼”。
想起她第一次跟他告白,脸红得像苹果,眼睛亮晶晶的,说:“顾夜沉,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那个时候,她的眼睛里,有光。
而那束光,是什么时候,被他亲手熄灭的?
是从三年前,林薇薇告诉他,苏晚推了她,导致孩子流产开始的吗?
他一直以为,苏晚是爱他的,所以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苏晚。林薇薇的哭诉,监控的死角,苏晚的沉默……
他选择了相信林薇薇。
因为,他无法接受,他深爱的女人,会杀死他的孩子。
他把所有的恨,都发泄在了苏晚身上。
他让她坐牢,让她受尽屈辱,他想让她也尝尝那种心碎的滋味。
可他忘了,心碎的,又何止他一个?
她也失去了孩子啊!
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一脸疲惫。
“医生,她怎么样了?”顾夜沉猛地站起身,冲了过去。
“命是保住了。”医生说,“但是……”
“但是什么?”
“病人从高处坠落,头部受到重创,导致颅内血肿。虽然我们及时进行了手术,但……她可能会陷入深度昏迷,什么时候能醒,或者……能不能醒过来,都是未知数。”
昏迷?
未知数?
顾夜沉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第七章:疯魔的报复
苏晚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
顾夜沉守在外面,一步也不敢离开。
他看着玻璃窗里,那个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的女孩,心脏像被凌迟一样疼。
他不敢相信,那个曾经鲜活、爱笑的苏晚,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都是因为他。
是他,把她逼上了绝路。
林薇薇很快也赶到了医院。
她看到顾夜沉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夜沉,晚晚她……怎么会这样?”她假惺惺地掉着眼泪,“我不是让她跟你道歉了吗?怎么会……”
“滚。”顾夜沉头也不抬,声音冰冷得像是从地狱传来。
林薇薇愣住了:“夜沉,你说什么?”
“我让你滚!”顾夜沉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凶狠得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我不想再看到你。”
“夜沉,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晚晚的事,你太伤心了?”林薇薇想要上前去扶他。
“别碰我!”顾夜沉一把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强大的压迫感让林薇薇不自觉地害怕起来。
“林薇薇,我问你。”顾夜沉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三年前,楼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薇薇的心“咯噔”一下,脸上却依然维持着无辜的表情:“夜沉,你……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不是都过去了吗?是晚晚她……”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顾夜沉掐住她的脖子,眼神里的杀意,让她浑身发抖。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薇薇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是吗?”顾夜沉冷笑一声,松开了她,“你会知道的。”
他转身,对陈默下令:“去查!给我把三年前那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所有细节,所有证据,我都要!”
“是,顾总。”
陈默领命而去。
林薇薇看着顾夜沉决绝的背影,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不可能。
当年的事,她做得天衣无缝。
她一定是想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顾夜沉寸步不离地守着苏晚。
他亲自给她擦脸,擦手,跟她说话,尽管她没有任何回应。
他一遍遍地跟她说“对不起”,说“我错了”,声音嘶哑,充满了悔恨。
可她,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安静地躺着,不哭不笑,不悲不喜。
这天,陈默带来了调查结果。
“顾总,查到了。”陈默的脸色很难看,“三年前,林薇薇根本没有怀孕。医院的检查报告,是她伪造的。而且,我们找到了一个当时在场的清洁工,她说,她亲眼看到,是林薇薇自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伪造的怀孕报告?
自己滚下去的?
顾夜沉拿着那份报告,手抖得厉害。
所以,根本没有孩子?
所以,苏晚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他因为一个谎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恨了她三年,折磨了她三年,甚至……逼死了她的奶奶,逼得她跳楼?
“啊——!”
顾夜沉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一拳狠狠地砸在墙上。
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可他感觉不到疼。
心里的痛,远比这痛上千倍万倍。
他是个混蛋!
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顾总,那……林小姐那边……”陈默小心翼翼地问。
“林薇薇……”顾夜沉念着这个名字,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恨意,“我要她,付出代价。”
他要让林薇薇,尝尝苏晚所受的万分之一的痛苦。
不,要百倍,千倍!
顾夜沉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他走出医院,直接回了别墅。
林薇薇正在客厅里焦急地等待着他。
看到他回来,她立刻迎了上去:“夜沉,你回来了。晚晚她……”
顾夜沉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红酒。
“薇薇,”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我们的订婚宴,不是快到了吗?”
林薇薇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啊。”
“我想,把它提前。”顾夜沉晃了晃杯中的红酒,“就定在明天,怎么样?”
“明天?”林薇薇又惊又喜,“这么快?”
“嗯。”顾夜沉走到她面前,将酒杯递给她,“我等不及,想让你,立刻成为我的妻子。”
林薇薇接过酒杯,心中所有的疑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散了。
她以为,顾夜沉只是因为苏晚的事,受了刺激,想通过和她结婚,来寻求慰藉。
她赢了。
她终于,彻底地赢了苏晚。
“好,夜沉,我听你的。”她幸福地笑了,仰头喝下了杯中的红酒。
她没有看到,顾夜沉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淬毒的寒光。
第八章:血色的婚礼
第二天,林家别墅,张灯结彩。
一场盛大的订婚宴,正在这里举行。
林薇薇穿着洁白的婚纱,画着精致的妆容,挽着顾夜沉的手臂,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她笑得无比幸福,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顾夜沉也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英俊得无可挑剔。
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林薇薇的眼神,充满了宠溺。
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有顾夜沉自己知道,他心底的恨,有多深。
订婚仪式进行到交换戒指的环节。
神父庄严地问:“顾夜沉先生,你是否愿意娶你身边的林薇薇小姐为妻,无论顺境逆境,富贵贫穷,健康疾病,都爱她,尊敬她,保护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顾夜沉看着林薇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愿意。”他说。
林薇薇幸福地流下了眼泪。
轮到她了。
“林薇薇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你身边的顾夜沉先生为夫,无论……”
“我愿意!”林薇薇迫不及待地打断了神父的话。
全场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顾夜沉拿出戒指,准备为她戴上。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推开。
陈默带着几个警察,走了进来。
音乐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顾总,人带来了。”陈默在顾夜沉耳边低声说。
顾夜沉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林薇薇的手。
他走到台前,拿起了话筒。
“各位来宾,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的订婚宴。”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宴会厅,“但是,在仪式完成之前,我有一段‘特别’的视频,想和大家一起分享。”
他挥了挥手,身后巨大的LED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林薇薇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林薇薇问。
“放心吧,林小姐。医院的怀孕报告我已经帮你搞定了,保证天衣无缝。还有那个清洁工,我也打点好了,她不会乱说话的。”
“那就好。记住,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顾夜沉。”
“明白。不过,林小姐,你真的要为了顾夜沉,做到这个地步?明明是你自己……”
“你懂什么!”林薇薇打断了他,“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苏晚那个贱人,我一定要让她身败名裂!”
视频播放完毕,全场一片哗然。
林薇薇的脸,血色尽失。
她惊恐地看着顾夜沉,身体抖得像筛糠。
“夜沉……不是……不是你看到的这样……视频是假的!是合成的!”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是吗?”顾夜沉的脸上,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那这个呢?”
屏幕上,又出现了一段视频。
是那个清洁工的口供。
她详细地描述了,三年前,她是如何看到林薇薇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并且事后,收到了林薇薇的一大笔封口费。
铁证如山。
林薇薇彻底瘫软在地。
她看着顾夜沉,眼中充满了恐惧。
“夜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太爱你了……”
“爱我?”顾夜沉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冰冷刺骨,“你这种肮脏的爱,我承受不起。”
他站起身,对着警察说:“警察先生,这位林小姐,涉嫌伪造证据,诬告陷害,以及……三年前的一起‘谋杀’未遂。”
谋杀未遂?
所有人都惊呆了。
“顾夜沉!你不能这么对我!”林薇薇彻底疯了,她尖叫着,扑向顾夜沉,“是我为你除掉了苏晚那个贱人!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除掉她?”顾夜沉一脚踹开她,眼中满是厌恶,“你配吗?”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就在昨天,苏晚,从三楼跳了下去,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林薇薇也愣住了。
苏晚……跳楼了?
“不……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顾夜沉的声音,冷得像冰,“是你,是你把她逼上了绝路。林薇薇,你这辈子,都别想再从监狱里出来了。”
警察上前,带走了歇斯底里的林薇薇。
一场盛大的订婚宴,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顾夜沉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没有半分复仇的快感。
只有无尽的空虚和痛苦。
他赢了。
可他,也永远地失去了她。
第九章:无声的等待
顾夜沉取消了所有的行程,全心全意地守在医院。
他请了全世界最好的脑科专家,为苏晚会诊。
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苏晚的脑部损伤太严重了,醒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顾夜沉不信。
他坚信,苏晚一定会醒过来。
他把苏晚转到了VIP病房,病房里,布置得和她以前最喜欢的房间一模一样。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温暖而明亮。
他每天都会给她读报纸,读她最喜欢的诗集,跟她讲公司里发生的趣事,尽管她没有任何回应。
他学着给她做她喜欢吃的菜,一口一口地喂她,尽管食物只会通过鼻饲管进入她的身体。
他每天都会给她擦洗身体,按摩肌肉,防止她肌肉萎缩。
他做得无微不至,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供奉着自己的神明。
他希望,用自己的爱,唤醒她。
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
苏晚,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卧床,开始变得浮肿。
她的皮肤,因为缺乏阳光,变得苍白而透明。
她就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美丽,却失去了生命力。
顾夜沉日渐消瘦,眼窝深陷,下巴上也长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颓废和绝望的气息。
公司的股东们对他颇有微词,但他不在乎。
他现在唯一在乎的,只有苏晚。
这天,他正在给苏晚修剪指甲,陈默走了进来。
“顾总,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去休息一下吧。”
顾夜沉没有抬头,只是专注地修剪着苏晚那因为长期昏迷而变得脆弱的指甲。
“我不累。”
“可是您的身体……”
“出去。”顾夜沉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陈默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他知道,谁也劝不动顾总。
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商业帝王,如今,所有的软肋,都系在了这个沉睡的女孩身上。
顾夜沉修剪完指甲,又拿出梳子,轻轻地梳理着苏晚的长发。
她的头发,还是那么柔软,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他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心中涌起一阵刺痛。
“晚晚,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我知道错了,你惩罚我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怎么样都行。”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你骂我,打我,都行。别这样不理我……我害怕。”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她的手,那么凉。
他想起,以前,她的手总是暖暖的。冬天的时候,她会把他的手放进她的口袋里,为他取暖。
可现在,他再也感受不到那份温暖了。
都是他亲手毁掉的。
“晚晚,你听我说。”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等你醒了,我们就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好不好?”
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低语,祈求着她的回应。
可病房里,只有心电监护仪平稳的“滴滴”声。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苏晚的眼角,缓缓滑落了一滴眼泪。
第十章:破碎的希望
日子,在绝望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
顾夜沉几乎是以一种自虐的方式,在惩罚自己。
他不睡觉,不好好吃饭,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苏晚身上。
他甚至开始研究中医,每天亲自熬制各种促进神经恢复的汤药,一点一点地喂给她。
他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已经近乎疯魔。
陈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顾总会先垮掉的。
这天,他拿着一份文件,再次走进了病房。
“顾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顾夜沉接过文件,是关于苏晚那个泰迪熊的。
他一直派人,在全市的垃圾处理场里寻找。
终于,有了线索。
“找到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找到了。在一个郊区的垃圾焚烧厂里。工作人员说,因为那批垃圾存放时间太长,昨天已经……已经焚烧了。”
焚烧了?
顾夜沉手中的文件,飘然落地。
他最后的希望,也跟着一起,化为了灰烬。
那个能证明苏晚清白的证据,那个他亲手毁掉的证据,永远地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哈……”
顾夜沉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自嘲。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
“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他瘫坐在地上,双手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他以为,只要找到了录音笔,只要证明了苏晚的清白,她就有可能会醒过来。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连一个向她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
“滴滴滴!滴滴滴!”
顾夜沉猛地抬起头,看到屏幕上的曲线,正在急剧地波动。
苏晚的身体,也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
“医生!医生!”顾夜沉疯了一样地冲出去大喊。
医生和护士们立刻冲了进来,紧急地进行抢救。
“病人出现室颤!准备除颤!”
“充电!”
“Clear!”
电流穿过苏晚的身体,让她猛地弹了一下,但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依然没有恢复平稳。
“再次除颤!”
“Clear!”
一次,两次,三次……
顾夜沉被护士拦在门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他的心,也跟着那一次次除颤的电流,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他从未如此恐惧过。
他怕。
他怕这一次,他真的会失去她。
“不行了!病人心率持续下降!”
“准备肾上腺素!”
抢救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慢慢地恢复了平稳。
苏晚的抽搐,也停止了。
她再次陷入了沉睡,比之前,更加安静。
“病人情况暂时稳定了。”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疲惫地说,“但刚才的情况很危险,她随时可能……”
后面的话,医生没有说,但顾夜沉明白。
随时可能,离开。
他走进病房,看着苏晚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心中一片死寂。
他走到床边,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嘴唇。
“晚晚,对不起。”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如果……如果你真的撑不下去了,就去吧。”
“别再为我受苦了。”
“下辈子,换我来找你。”
“换我,爱你。”
他终于,选择了放手。
他宁愿自己一辈子活在痛苦里,也不愿再让她受一点折磨。
未完待续
来源:阎紫曦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