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书房里,我爸,林国庆,用他那惯常温和的语气问我:“清婉,你是想留在国内陪你妈,还是出国?出国的话,我再给你两个亿。”
我睁开眼,回到了十四岁。
一切都还没发生,一切又都已注定。
书房里,我爸,林国庆,用他那惯常温和的语气问我:“清婉,你是想留在国内陪你妈,还是出国?出国的话,我再给你两个亿。”
上一世,我哭得撕心裂肺:“我要妈妈。”
结果呢?
我守着我妈,眼睁睁看着他在外面养着他的女高管、私生子,甚至连家里的保姆都敢生下他的种。三个“野生”弟妹,全成了插在我妈心口的刀,和我人生中的笑话。
我妈熬干了心血,最后连一场体面的离婚都没换来,净身出户。
而我,被人拿捏,受尽嘲讽,穷困潦倒地死在异国他乡的地下室,连一张回国的机票都是朋友凑钱买的。
这一世,我看着他虚伪的笑脸,也笑了。
我拿起笔,利落地签了字。
“两个亿,我收下了。”
不是我冷血,是我终于懂了:这个所谓的家,从根上就烂了。从头到尾,就没人真心疼过我和我妈。
我不要再当那个被牺牲的、软弱的“林家大小姐”。
这辈子,钱我要,命我要,这个局,我亲手来下。
至于我妈?等我赢到手软,等她终于不再对那个男人抱有幻想的那天,我亲自接她回家。
我重生在十四岁这年,命运的转折点。
林国庆刚结束董事会,踏进家门。他身上那套高定西装连个褶都没有,领带纹丝不乱,仿佛他不是在谈论一个家庭的破碎,而是在敲定一笔生意。
他就坐在老宅书房那张昂贵的皮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份协议。
而我,刚从补习班回来,皱巴巴的校服,乱糟糟的马尾,像个被卷入风暴中心却一无所知的可怜虫。
“清婉。”他喊我,声音里的温柔能溺死人。
“你妈最近情绪很差。爸爸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留在国内陪她,要么,你出国,去读你最喜欢的艺术学校。等你毕业回来,爸爸手里公司的股份,可以先划一部分给你练练手。”
他扮演着一个多么开明、多么为子女着想的父亲啊。
“出国的生活费,爸爸也准备好了,”他抛出那个重磅炸弹,“两个亿,直接打进你的个人账户,你怎么花,我都不管。”
前世的我,就是在这里被吓傻的。
两个亿。天文数字。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这哪是生活费,这不过是他用来堵住我嘴、顺便转移资产的手段罢了。
那时,我妈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死死地盯着这边,一言不发,眼眶红得像要滴血。
我像疯了一样,把那份协议撕成碎片,砸在他脸上,哭着尖叫:“我只要妈妈!”
我当时天真地以为,我留下了,就是胜利。
现在回想,蠢得可笑。
那一年,我选了我妈。
可不到半年,林国庆还是找借口把我送出了国,美其名曰“锻炼视野,培养接班人”,实际上,是把我塞进了那个女高管在美国的家里。
我就成了那栋别墅里最多余的摆设,最后连保姆都敢对我指手画脚。
那个女高管的一对龙凤胎,表面上喊我姐姐,背地里却把我当傻子。他们才是我爸的“野心”,是我爸真正的“接班人”。
而我这个林家长女,早就被所有人遗忘了。
我妈呢?
她一个人守在国内那栋空荡荡的老宅里,拼了命地想把我弄回去。她学英语、请律师、求遍了所有人。
她还以为自己是林太太,以为自己说话还有分量。
直到一纸律师函寄到她手里,通知她房产已被抵押,限期搬离。
她没走。
她就坐在那个断水断电的客厅里,啃着冷掉的馒头,在电话里跟我说:“没事,我等清婉回来。”
我甚至能清晰地听见电话那头,她拧开药瓶吞咽的声音。我才知道,她已经抑郁到必须靠药物才能入睡了。
我十九岁毕业,在墨尔本唐人街的后厨刷盘子,在富人区洗狗笼。
我妈住进医院那天,我正在车库里发传单。
医生打来跨洋电话,声音冰冷:“你母亲昨晚三次试图跳楼。我们没有你父亲的授权,不能进行强制干预治疗。”
我握着手机,站在医院刺眼的灯光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最后见她,是在火化前。
她已经听不见我叫她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她不是输给了林国庆,她是输给了我。
她用一生去保护的女儿,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
……
这一世,同样的协议,同样的书房。
我没有哭。
我只是拿起那支昂贵的钢笔,一笔一划,签上了“林清婉”三个字。
林国庆的眉毛惊讶地挑了一下,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我这个女儿。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我直视他的眼睛,平静无波。
我停顿了一下,补上一刀:“作为您‘唯一’的孩子,我的确该出去历练历练。”
“唯一”两个字,我咬得极重。
他愣了两秒,随即低声笑了:“不愧是我林国庆的女儿,有志气。”
我也笑。
笑得比他清醒。
他以为我开窍了,终于肯当一个“听话”的工具人了。
他心里想的,恐怕是把我这个障碍物挪开,好让他和他的野孩子“培养感情”,好让他名正言顺地扶正那个女高管。
可惜,我妈不懂。
她还活在“他总会回头”的梦里。
她不知道,当我签下这份协议时,她和我的名字,就已经被一起从林家的牌桌上抹掉了。
那晚,我回到房间,锁上门。
月光冷得像冰。
我打开电脑,登录了那个刚收到的黑卡账户。
一长串零,两个亿,分文不差地到账了。
我盯着那个余额看了一分钟,然后从抽屉最深处,拿出了一个新本子。
翻开第一页,我写下:
1. 林国庆的私生子:林继业、林爱婉,出生地:纽约。
2. 林国庆名下的境外信托账户:待查。
3. 母亲(林太太)的陪嫁公司股份流向:待查。
4. 目标:四年。夺回属于我和妈妈的一切。
我点开了电脑里我妈的照片。
她年轻时笑得没心没肺,穿着一件十年前的旧风衣,那是她最喜欢的衣服。
后来,她把这件风衣送给了家里那个手脚不干净的保姆,说“人家家里困难”。
再后来,我在后院的垃圾桶里看见了它,上面沾满了蛋糕和泥水。
这一世,我谁也不信。
不是我无情,是这个家,早就没情了。
从今天起,我林清婉,就用这两个亿当本金,把林家这盘烂棋,掀个底朝天。
签字那晚,客厅的灯通宵亮着。
我上楼时,忍不住从楼梯拐角回头看了一眼。
我妈还坐在那儿。
她的眼睛红得像刚剥开的虾壳,手里死死攥着我小学时用的铅笔盒,上面还有我当年贴的歪歪扭扭的名字贴纸。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是低着头,像一尊即将碎裂的雕像。
我没说话,转身回房,关上了门。
世界瞬间安静了,只有我的心跳,吵得震耳欲聋。
我躺在床上,强迫自己数羊,数到五百,窗外的月亮纹丝不动。
隔壁房间传来窸窣的响动。药瓶磕碰的声音,水杯摔碎的声音,还有一句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呢喃:
“她变了……”
她当然不知道。
我变的,是整整一辈子的血和泪。
凌晨两点,我估摸着药效上来了,才偷偷下楼。
她居然还醒着,靠着抱枕,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布偶。
我走过去,拿起沙发上的薄毯,盖在她身上。
她被惊得一哆嗦,猛地抬头。
“你……还没睡?”她的声音又干又哑。
“在写申请材料。”我撒了个谎。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她就那么看着我,像要在我的脸上找出一点点动摇、一点点后悔。
我没有。我不能有。
她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了。
她忽然哑着嗓子问我:“你是不是在怪我?”
“没有。”
她惨然一笑:“你爸不是突然给你两个亿的。他不是想送你出国,他是想赶你走。”
“我知道。”
她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吓人:“那你为什么还签?!”
我无法回答。
我怎么解释,我亲眼见过她是怎么输得一败涂地的?我怎么告诉她,我再不走,我们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攥紧了那份协议的复印件,眼泪“啪嗒”一声砸在纸上,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我不是没努力过。”她喃喃自语,“我真的拼了命在撑……可他,他从没打算让我赢。”
那一刻,我多想抱住她,告诉她这辈子有我。
但我忍住了。
我只是看着她一点点蜷缩回沙发,咬着嘴唇,无声地流泪,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女孩。
我心口疼得发紧。
可我不能软弱。
前世,就是因为这一晚的心软,我陪着她一起掉进了情绪的泥潭。
我被她的绝望拖垮,最终的结局就是她跳了楼,而我连回国的机票都得靠打工去攒。
这一次,我必须硬起心肠。
我转身回房。
凌晨四点半,隔壁终于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我毫无困意。
我打开邮箱,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事务:转学文书、签证、在那两个亿被冻结前必须完成的转账和投资计划。
然后,我打开了那个加密文档,那份我妈到死都不知道的“B计划名单”:
林氏集团北美分公司高管名单(含污点)。
近三年可疑地产转移记录。
几份关键合同的漏洞。
境外资产信托的几个关键联系人。
以及——“未来继承人培养计划”,名单首位赫然写着:林继业,3岁,拟就读于纽约某贵族预备学校。
我用红笔,把“继业”两个字圈了三遍。
继承大业?真是可笑。
前世,我眼睁睁看着他空降集团,看着媒体吹捧他“年少有为”,所有人都忘了,他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这辈子,他想“继业”,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早上七点,我妈醒了,顶着浮肿的眼睛拦在我房门口。
“清婉,”她嗓音发颤,“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妈,这次我不会后悔。”我说,“我要出去赢一场。赢了,我带你回来。”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点了点头,眼里一滴泪都没有,只说:“那你别输。”
我笑了。
“放心,我不会。”
我出国那天,林国庆破天荒地亲自送我。
我妈也来了,她坐在副驾驶,化了三个小时的浓妆,口红涂得像血,厚厚的粉底也盖不住她的憔悴。
她一路上一言不发,只是贪婪地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好像要把这条走了半辈子的路刻进眼睛里。
林国庆今天特意穿了件显年轻的藏蓝西装,笑容无懈可击,在外人眼里,他绝对是“完美丈夫”和“模范父亲”。
他握着方向盘,假意叮嘱我学校的事,又转头对我妈说:“你放心,清婉的住处我都安排好了。宋月在那边,她会照顾好清婉的,孩子在她家我最放心。”
我妈没出声,但她攥着手包的指节已经泛白。
宋月。
她当然知道宋月是谁。
公司里最年轻、最漂亮的女高管,MBA双学位,能力出众,嘴巴又甜。
最重要的是——三年前,她就在美国为林国庆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整个林氏集团私底下都叫她“太子妃”。
我妈什么都知道,她只是在装傻。
就像今天,她还特意穿了那条香槟金的裙子,据说是林国庆发家后送她的第一件贵重礼物。
她把背挺得笔直,她要用林太太的身份,送我离开。
哪怕送完我,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机场VIP通道,父亲的司机已经办好了一切手续。
临别时,我妈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问:“护照带了吗?感冒药呢?那条羊绒围巾别落下了……”
她努力想笑,可眼眶红得厉害。
“那边要是冷,就给妈打视频,妈给你寄衣服……”
我眼眶发热,但我忍住了。
这不是告别,这只是战争的开始。
父亲走上前,表演欲十足地搂住我妈的肩膀,对我笑道:“你看你妈,担心得这几晚都没睡好。”
我妈的身体明显一震,竟真的因为这句虚伪的“你妈”而红了眼眶,仿佛一瞬间又找回了被爱的感觉。
我看着她,又气又心疼。
她就是这样,哪怕知道对方满身是毒,也总想从毒液里再抠出一点点糖。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进登机口。
我妈突然紧紧抱住了我。
“清婉……”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如果在那边待得不开心,就回家,妈妈永远在。”
我拍了拍她的背。
“妈,等我。”
“等你什么?”
“等我回来,把该属于你的,全都拿回来。” 我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她猛地一僵,空白了一瞬,然后重重点头:“好……妈等你。”
我转身时,看见父亲还搂着她,那画面,多像一对恩爱夫妻在送别爱女。
只有我知道,他办公室的抽屉里,锁着宋月和那对龙凤胎在迪士尼的合影,他笑得比全家福上任何一次都真心。
我走进贵宾厅。
宋月果然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了。
她穿着一件剪裁利落的驼色风衣,妆容精致,冷调的玫红色口红让她显得既时髦又干练。
“清婉,好久不见。”她站起来,微笑着朝我伸出手,“我常听你爸爸提起你。”
我没有握手,只是点了点头:“谢谢您,麻烦您来接我。”
她也不尴尬,自然地收回手,拿起手提包:“不麻烦。以后在美国,你就把我当亲人,有什么事,只管开口。”
我笑了笑。
她以为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前世,我在她家住了四年。她哪个抽屉锁着孩子的疫苗本,哪本护照藏在保险柜,她什么时候给林国庆打越洋电话哭诉,我一清二楚。
她以为我是来接受她“施舍”的。
她不知道,我是回来向她“讨债”的。
私人飞机上,我插上了新买的美国手机卡,开启了所有权限,同步了所有数据。
我知道,我这一走,就彻底告别了“林家长女”这个身份。
他们可以安心去养他们的私生子了。
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不是被放逐的棋子。
我是归来的债主。
凌晨五点,飞机降落在洛杉矶。
天还没亮,机舱外一片沉静的淡蓝色。我跟着宋月下了飞机,她笑容温和,步履轻快,扮演着一个无可挑剔的照顾者。
“清婉,昨晚没睡好吧?我们先去吃个早饭,你喜欢中餐还是西餐?”
她问得那么亲昵,好像我真是她疼爱的晚辈。
我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腼腆的微笑:“都可以,谢谢宋姨。”
她听到这声“宋姨”,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她不知道,这声“姨”,是我上辈子憋了三年才叫出口的。而这辈子,这是我用来麻痹她的第一张牌。
车是她的黑色保时捷卡宴,后备箱里已经准备好了全新的洗漱包和入学资料,细致得令人发指。
宋月一路上都在活跃气氛,问我喜欢什么颜色的房间,要不要请家教,对骑马和高尔夫有没有兴趣。
她说的每句话都滴水不漏,全是为了我好。
可惜,我一个字都不信。
她嘴上说“在我家就跟亲生女儿一样”,可她真正的亲生孩子,此刻正睡在她郊区别墅的儿童房里。
那对龙风胎,林国庆四十二岁生日时,宋月在美国悄悄生下的“礼物”。
他们现在才三岁,被藏得很好,自然不会被我妈知道。
宋月是个极聪明的女人。
她知道林国庆的婚还没离干净,知道我妈手里还有股份。所以她藏得滴水不漏——藏孩子、藏野心,也藏她想让她儿子吞掉整个林氏集团的欲望。
而我,就是她现阶段用来向林国庆邀功的棋子。
她需要把我“照顾”好,显得她大度、能干、识大体。
“你爸总夸你情商高,不像有些孩子死读书。”她笑着从后视镜看我,“说句实话,他心里特别看重你。”
我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真的吗?我以前都不知道。”
她立刻柔声安抚:“你别多想,你爸就是不善于表达。男人嘛,事业为重。你现在好好读书,等他那边处理完了,该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毕竟,他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我重重点头:“谢谢宋姨,我以后都听您的。”
她眉眼舒展,露出了一个真正放松的微笑:“真是个乖孩子。”
我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嘲讽。
上辈子,我就是这么“乖”。
乖乖地住在她家,乖乖地当个影子,乖乖地看着我妈在国内被逼到住进精神病院。
这辈子,我不会再当乖孩子了。
但表面上,我会演得比谁都乖。
宋月的家装修得像个精致的样板间。她安排我住进客房,窗外就是泳池,落地窗上甚至还贴着“欢迎清婉”的字样。
这场“盛情”,真是蓄谋已久。
我洗完澡出来,她已经帮我把明天的入学材料都摆在了桌上。
“早点休息,倒倒时差。明天我送你去学校。”她温柔地说。
“谢谢您,宋姨。”
她满意地带上了门。
晚上十一点,确认她房间的灯熄灭了。
我立刻坐到书桌前,打开随身带来的加密笔记本电脑,开始同步我前世的记忆和今生的布局。
我盯着屏幕上复杂的股权结构图,夜色如水。
这一世,我不是来寄人篱下的。
我是来掀桌子的。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宋月准时敲门。
“清婉,起床了,早餐好了。”
我立刻拉开门,露出一个刚睡醒的、无害的笑容:“早,宋姨。”
她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进入了状态,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真乖。下楼吃饭吧。”
餐桌上是标准的美式早餐。
我刚坐下,一个粉色的小身影就从客厅那头蹿了出来,扑进宋月怀里,奶声奶气地撒娇:“妈咪,抱抱。”
我抬眼看去,小女孩穿着黛西鸭的睡衣,头发软软的,眉眼间已经有了林国庆的影子。
她看到我,立刻安静下来,躲在宋月怀里,小声问:“她是谁?”
宋月摸了摸她的头:“这是姐姐呀。”
“姐姐?”小女孩歪着头打量我,“你为什么长得不像我?”
我低头笑了,语气是我演练过无数次的温柔:“因为我爸爸妈妈,和你的不一样呀。”
她似懂非懂地咬着吸管。我注意到,宋月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这时,小男孩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抱着一只兔子玩偶。他没说话,只是站在台阶上,用一种近乎警惕的眼神盯着我。
我冲他微笑:“早上好,继业。”
他没理我,只是把兔子抱得更紧了。
宋月有些尴尬:“他们有点认生,你别介意。”
“没事,小孩子嘛。”我喝了一口麦片,掩住了眼底的寒意。
宋月倒也真不避讳,两个孩子都姓林。上辈子我就是这么傻乎乎地喝着早餐,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四年时间,我从“姐姐”变成了“客人”,最后连客人都不如。
这辈子,该换个剧本了。
宋月送我去学校时,还不忘拉着两个孩子:“来,跟姐姐说再见。”
“姐姐再见!”小女孩倒是很活泼。
小男孩闷闷地哼了一声。
我笑着挥挥手:“再见,乖孩子们。”
这声“乖孩子”,是说给宋月听的。
我知道她很聪明,所以她会注意到我的每一个细节。我必须演得比她更像“无害”。
她送我到校门口,还在喋喋不休:“中午在学校吃饭,记得多喝水,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我看着她这张温柔的脸,心想,她真是个天生的演员。
“我记住了,宋姨,谢谢您。”
她满意地点头。
我走进校门前,她忽然又叫住我,凑近了低声说:“清婉,你要记住,在国外没人能给你撑伞,你万事都要靠自己。”
我脚步一顿,回头,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啊,我懂。”
我当然懂。
我不是来找伞的,我是来布雷的。
中午放学,我没有回宋月家,而是直接去了学校附近的图书馆。
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早就约好的人——一个前世在林氏北美分公司做过账目的留学生。
“你确定林氏美洲那笔收购案里有假账?”我低声问。
他眼神闪躲,紧张地搓着手:“我不想惹麻烦……我就是按吩咐改了两张发票,那绝对是洗钱。我不知道是谁主使的……”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推到他面前。上面印着他未来三年求职时,会拼了命想进入的那家投行的Logo。
“我知道你未来三年会向哪家公司投简历,也知道你毕业后会去哪里实习。你能不能拿到那个offer,取决于你今天说了多少。”
他脸色瞬间煞白:“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林氏集团,林国庆的女儿。”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合法的、嫡出的、林太太的那个女儿。”
他不再犹豫,当场把那两份隐藏的假账底单,发到了我的加密邮箱。
收到文件的那一刻,我笑了。
这一世,我不会再乖了。
我会用他们教给我的所有规则,把他们一个一个,钉死在他们亲手布下的局里。
等我回去的那天,我要让林国庆、宋月,还有她那对“小太子”和“小太女”亲眼看看:
我不是他们藏在美国的棋子。
我是他们亲手养大的猎人。
在美国的日子,被我按下了快进键。
我像海绵一样吸收着所有知识,除了学校的课业,我还利用“林家长女”这个身份,光明正大地学习金融、法律和企业管理。
宋月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必须这么做。
毕竟,按照前世的剧本,我这个“有能力但没脑子”的傻大姐,最后会心甘情愿地为她的宝贝儿子铺路。
她从不吝啬夸奖,逢人就说我是“未来的接班人”,独立、聪明、有教养。
有时候,我几乎要佩服起她的演技。
比宋月演得更自然的,是那对龙凤胎。
他们已经彻底把我当成了全世界最好的姐姐。
小女孩林爱婉,每晚必须听我讲睡前故事才能睡着。
小男孩林继业,睡觉前一定要我帮他把所有的玩具车排好队,还喜欢让我抱他去刷牙。
他们对我的依赖,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小心翼翼,又毫无保留。
他们还太小,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跟他们并非“一家人”。
更不知道,等他们长大,他们的妈妈,会亲手把我从“姐姐”的位置上拽下来,踩进泥里。
但现在,我不急。
他们此刻越爱我,未来清算时,才会越痛。
我陪他们画画、弹琴、玩游戏。在他们眼里,我是最温柔、最漂亮、最体贴的清婉姐姐。
他们甚至会在幼儿园跟别的小朋友炫耀:“我姐姐最厉害了,她会保护我!”
我总是笑着摸摸他们的头:“当然,姐姐会保护你们一辈子的。”
我没有撒谎。
我会“保护”他们——直到他们亲眼看到,他们的妈妈,是怎么“保护”我妈妈的。
晚上,我窝在沙发上做作业。
客厅的电视机里,正巧在播放一档跨洋商业访谈。
熟悉的林氏LOGO一闪而过,主持人用夸张的语气说:“今天我们荣幸地请到了林氏集团董事长,林国庆先生!”
镜头拉近。
我爸还是那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笑容温和,正襟危坐,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我盯着那张脸,忽然想起了很小的时候。
那时,他也是这样坐在客厅,摸着我的头说:“清婉以后要念最好的大学,要接爸爸的班。”
好的,这是一份按照知乎故事风格和您的要求重构的文稿。
演播室里,主持人把话题引向了家庭,笑意盈盈:“林先生,外界都传您家庭美满,千金林清婉小姐,是否正在美国深造?”
林国庆维持着他完美的“人设”,微微颔首:“没错,我只有一个孩子。”
“哎呀,这千亿家业,”主持人故作夸张,“全压在林小姐一个人肩上,这压力不小吧?”
我爸脸上的笑容僵硬了零点五秒,那丝不自然快到摄像机都抓不住,但我看懂了。
他不是心疼我压力大。
他是在遗憾,遗憾不能当众宣布:“我还有儿子,那才是我的继承人。”
我面无表情地关掉电视。客厅陷入黑暗,只有我的手机屏幕亮起幽光。
一条加密提醒:林氏集团季度董事会直播即将开始,议题——新一轮海外并购。
我熟练地输入观察员权限密码。
屏幕上,是冰冷的合约条款、资金流向和高管发言。我在那份名单上,精准地捕捉到了一个名字——宋月。
她的头衔已经悄然变成了“全球战略执行顾问”,稳稳地坐在了海外并购的核心团队里。
一切都和前世的轨迹严丝合缝。她扮演着“贤内助”和“好阿姨”,一步步往上爬。
而我,也按部就班地按下了“同步”键。所有的会议记录、录音、包括她提交的那份内部评估表——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建议将我母亲持有的那部分挂名股份,划入“历史遗留问题”处理。
我笑了。
她在演,我也在演。
她以为我是她手里温顺的棋子,她以为她才是那个布局的猎手。
可她不知道,我只是在等,等她跑到最高点,再亲手扯断她的缰绳。
凌晨两点,我在笔记本上敲下最后一行字:
“林清婉,现年十六。林氏唯一合法继承人。资产,归位倒计时。”
四年的时光,在洛杉矶的阳光下转瞬即逝。
大学毕业典礼,我没有通知林国庆。我只给我妈寄去了一张机票。
她穿着一件雅致的藏蓝色丝绒裙,整个人气色比四年前好了太多,眉眼间的郁结散去了大半。她站在人群外,看我被授予学位,一边笑,一边忍不住悄悄抹泪。
我走过去,她握紧我的手,声音发颤:“清婉,又瘦了。”
“妈,我没事。我已经开始接触公司事务了,回国后会更忙。”
“夫人,您就放心吧。清婉这些年太厉害了,自律到我都佩服。”来接我们的是宋月,她今天也打扮得体,坐在副驾,用一种“自己人”的熟稔语气开口。
母亲客气地点头:“这些年,有劳你照顾她。”
“您太客气了,清婉就像我半个女儿。”宋月笑得滴水不漏。
我捕捉到,在听到“半个女儿”时,我妈握着我的手下意识收紧了。
她什么都懂,她只是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幻想。
回国前一晚,房门被轻轻敲响。
是爱婉和继业,两个孩子都七岁了,穿着卡通睡衣,眼眶红红的。
“姐姐……”爱婉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声音里带着哭腔,“你真的要回中国了吗?”
林继业跟在后面,故作坚强地抱着他的变形金刚:“你骗人。爸爸根本没说你要回去。”
我蹲下身摸摸他们的头:“我是回去工作,又不是不回来了。”
“那你必须每天跟我们视频!”爱婉哭得稀里哗啦。
我抱着她:“好,姐姐每天都想你们。”
他们还太小,干净、黏人,那一瞬间的依赖,几乎让我忘了他们是宋月的底牌。
到了机场,宋月在停车场给了我一个结实的拥抱。
“清婉,回去后好好做。等你爸安排好了,就该正式进集团了。毕竟,你才是他‘唯一’的女儿。”
“宋姨。”我打断她的表演,眼神无比真诚,“他们需要我,但国内,更需要我。”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我拎起行李,踏出机场。我知道,这场仗正式开始了。
我回国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林国庆安排的部门报道。而是调出林氏所有的组织架构图。
第二件事,是利用猎头渠道,投递了一份匿名简历,目标——林氏旗下那家最有潜力、也最脱离总部掌控的子公司。
我不要他“施舍”的岗位,我要从他看不见的地方,挖穿他的根基。
飞机穿过云层。我想起林国庆在镜头前那句笃定的“我就这一个女儿”。
我笑了。
是啊,就这一个。
所以这一次,我要利用媒体,把他这句话捧成金字招牌,让他亲口承认这个“唯一”,也让他后悔,没有珍惜这个“唯一”。
我回国那年,刚满十八岁。
林国庆摆出了极大的阵仗来接我,西装革履,笑容可掬,身后还跟着一众高管,有的是他新提拔的心腹,有的则是等着看我笑话的老油条。
“清婉,欢迎回家。”他张开双臂。
我迎上去,礼貌微笑:“谢谢您,林总。”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他听懂了。那声“爸爸”已经彻底埋葬在了过去。
但他需要我,需要我这张“嫡女牌”来安抚董事会,来充当集团的门面。
我就这么空降了。
第一年,我被丢进投资部,从最底层的报告员做起。我没摆大小姐的架子,跑市场、通宵写方案,很快就赢得了“低调、实干”的好口碑。
第二年,我顺理成章地调入总裁办,成了项目协调人。我跟在林国庆身边,记录、复盘,不动声色地将整个集团的权力版图刻进了脑子。
他开始对我放下戒心。
第三年,我妈终于同意搬出了那栋压抑的老宅。她住进了我买的别墅,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但只有我知道,她每次看到林国庆和宋月同台的财经新闻时,那发颤的指尖。
“我没事,”她总这么说,“你别为我分心。”
我点头:“我不分心,我都记着呢。”
就在那年冬天,宋月带着那对龙凤胎高调回国了。孩子已经十一岁,直接入读了最顶级的国际学校。
我准备了厚礼,亲自上门探望。
“姐姐!”两个孩子一见我,就兴奋地扑了过来,眉眼间已经完全是林国庆的翻版。
“想不想姐姐?”我笑着蹲下。
“想!我们都想你!”
宋月站在旁边,一脸慈爱地笑:“你瞧,他们最黏你这个姐姐了。”
我也笑:“都是聪明的孩子。”
我伸手抚摸着他们柔软的头发,眼底的温度却一寸寸结冰。
那天回家,我给我妈拨了个电话。
“妈,我给你加派两个保镖吧,最近风大。”
电话那头沉默片片刻:“你是怕我出事,还是怕我坏事?”
“都不是。”我顿了顿,“我是怕您,抢了我的戏份。”
我妈忽然轻笑出声:“清婉,你真的长大了。”
回国后的六年,我从助理爬到项目副总,再到董事会秘书。
在我二十四岁这年,我成了集团最年轻的核心秘书组成员, 所有关键文件流转,都必须经过我的手。
林国庆当然有防备。但他太自负,也太忙了。忙着扩张千亿版图,忙着给宋月和他的“继业”铺路,忙到忘了我这根钉子,是什么时候已经楔入了他最核心的地基。
与此同时,在我暗中的推动下,国内外媒体对林国庆的“完美父亲”形象大肆宣扬。
他成了“节俭、专一、只有一位出色独生女”的民营企业家典范。
这些舆论像一个金色的笼子,他被捧得越高,就越不敢在公众面前,把他那对私生子端上台面。
我二十八岁这年,林国庆倒下了。
报应不爽。
一场关键的董事会答辩前十分钟,突发性心绞痛,他被当场抬进了ICU。
媒体铺天盖地都是他“操劳过度”,而董事会,在他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我拎着公文包赶到医院。
宋月守在ICU门口,妆都花了,满脸憔悴。一见我,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你爸最信你。清婉,董事会现在没人能压得住,集团不能乱!”
我笑了笑,从包里抽出一个文件夹:“宋姨,别急。我带来了稳定局势的方案。”
她迟疑地接过,一页页翻下去。
第一页,是临时董事会授权议案,七个核心董事已经签了字,就差她。
第二页,是集团持股结构紧急重组建议。
第三页,是一封匿名举报信的复印件。内容直指:董事长在婚姻存续期间,涉嫌挪用集团资金共计2.6亿,为某位女高管及其子女在海外购置信托与不动产。
宋月的手剧烈地抖了起来。
“清婉,你……”她猛地抬头,眼里的惊恐再也藏不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笑容不变,声音却冷得像冰:“您不是总说吗?我是林家‘唯一’的女儿。现在,我只是来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你敢背叛你爸?!”
“背叛?”我嘲讽地勾起嘴角,“他十四年前拿两个亿卖掉我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你不会得逞的!你爸醒了……”
“他醒了也没用。”我抽出最后一份文件,“他已经签了过渡授权备忘录。包括对你那对孩子的抚养安排,以及……董事长职位的临时授权。”
“不可能!你怎么拿到的?!”
“因为在他进手术室前,陪他谈条件的,是我。”
宋月彻底僵住了。
她终于明白,我这十年,不是在等林国庆的施舍,我是在等他倒下的这一天。
董事会如期召开。
我站在主位,身后是我的律师和审计团队。
我宣布,即刻起,由我接任集团临时代理董事长。 宋月的席位空着,林国庆还躺在ICU。
有老家伙不服:“她只是个女儿!董事长还没死呢!”
我环视全场,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我是林清婉,林国庆唯一的合法继承人。过去十年,集团的每一份A级项目文件、每一轮财报审批、每一场关键招标,都有我的签字。今天,我只是在履行我的法定程序。”
会议室鸦雀无声。
林国庆醒了。
他瘦脱了相,看着站在病床前的我,声音沙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问我,是要妈妈,还是两个亿的那天开始。”
他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你不恨我?”
“恨。”我平静地说,“但现在没时间恨了。林总,是你亲手养出了一只狼,也是你自己,忘了关门。”
他闭上眼,颤抖着去按铃。
我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他虚弱的呼喊:“清婉……”
我没有回头。
那年冬天,林氏集团发布新年贺词。官方主页上,董事长的头像第一次被更新——那是一个冷静、年轻、眼神锋利的女人。
我没有赢回所谓的父爱,但我替我妈,守住了她最后的尊严,也为我自己,赢下了整个江山。
我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俯瞰这座城市。
一个越洋视频打了进来,是那对龙凤胎,他们已经被基金会安排送回了美国。
屏幕里,爱婉哭红了眼:“姐姐,妈妈这几天总是在哭……她说你不要我们了……”
我看着屏幕里那张酷似林国庆的脸,微微一怔,随即柔声说:
“别担心,姐姐永远在。”
来源:栀子的美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