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0年深秋,我在连续失眠47天后,被同事强行架进了医院。那时的我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躯体化症状:手指会莫名发麻,胸口像压着块湿棉花,连咀嚼米饭都觉得下颌骨在生锈。心理咨询师让我画“房树人”时,我笔下的房子没有门,树是枯的,人蜷缩成一团。量表结果出来那天,医生指
本篇作者 | 哈里森
本篇编辑 | 猫须
插图来源 | Ryo Takemasa确诊:在崩溃边缘抓住一张“病历单”
2020年深秋,我在连续失眠47天后,被同事强行架进了医院。那时的我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躯体化症状:手指会莫名发麻,胸口像压着块湿棉花,连咀嚼米饭都觉得下颌骨在生锈。
心理咨询师让我画“房树人”时,我笔下的房子没有门,树是枯的,人蜷缩成一团。量表结果出来那天,医生指着“中度抑郁伴随焦虑”的诊断,轻声说:“你的大脑里,负责快乐的神经递质暂时罢工了。”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我“只是太矫情”的自我否定——原来我不是在闹脾气,是生病了。
拿着药盒走出医院时,我反复摩挲着“舍曲林”三个字。药店店员递来温水的瞬间,眼泪突然砸在药盒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字迹。那是生病后第一次哭,不是因为难过,是因为终于有人告诉我:“你不用硬撑了。”
药物治疗:在副作用里找平衡
吃药的第一个月像在渡劫。每天早上醒来都头晕目眩,像宿醉未醒,双手握笔时会抖得写不成字。有次在超市拿酸奶,指尖的力气突然消失,盒子摔在地上,乳白色的液体溅到裤脚,我蹲在原地,看着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复诊时跟医生哭诉,她调整了药量,把晨间服药改到睡前。第二个月,失眠奇迹般好转,虽然还是会在凌晨四点醒,但能闭着眼躺到天亮了。最明显的变化是不再厌食,某天加班后,我竟能吃下一整碗加辣的牛肉面,辣得眼泪直流时,突然觉得“活着好像有点意思”。
但药物无法解决所有问题。有次团队庆功宴,领导举杯时,我盯着酒杯里晃动的影子,突然陷入恐慌——大脑像被按下静音键,周围的笑闹声都变成了模糊的嗡嗡声。我借口去洗手间,在隔间里对着镜子深呼吸,直到掌心的汗慢慢晾干。医生说这是“情绪断层”,需要配合心理干预。
心理咨询:把碎掉的自己一片片拼起来
第一次见心理医生时,我沉默了40分钟。她没催,只是泡了杯洋甘菊茶,说:“你可以从最近一次觉得‘还好’的时刻说起。”我想起前一天橘猫踩翻了猫粮,我弯腰收拾时,它用尾巴扫我的手背,那个瞬间,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她教我“情绪日记法”:每天睡前写三件事,哪怕是“今天晒了被子”“喝到热豆浆”这种小事。刚开始我写得敷衍,后来发现,当我认真记录“楼下的银杏叶黄了”,抬头时真的会留意到窗外的风景。
某次咨询聊到童年,我突然崩溃。原来我从小就被要求“懂事”,摔破膝盖不能哭,考第二会被问“为什么不是第一”。医生递来纸巾:“你不需要一直做超人,偶尔当块海绵也没关系。”那天走出咨询室,我在街角的花坛边坐了很久,看着小朋友摔了跤放声大哭,突然羡慕起那种不加掩饰的脆弱。
她还教我“5秒启动法”:当负面情绪涌来时,倒数5个数,立刻起身做一件具体的事——叠衣服、浇花、甚至只是换个姿势坐。有次深夜又想站阳台,我数到“1”时,猛地站起来整理书架,当指尖触到一本旧相册,翻到大学时和朋友的合影,突然觉得“不能让过去的快乐白存在过”。
自我救赎:在微小的坚持里攒勇气好转的关键,是从“被动接受治疗”变成“主动打捞自己”。
我开始逼自己出门,从每天下楼扔垃圾,到绕小区走一圈,再到周末去公园喂鸽子。最初走500米就喘得厉害,后来能慢慢走到三公里外的菜市场。摊主阿姨笑着问“今天要点什么”时,我发现自己能自然地回应“来两根胡萝卜”。
买了个小烤箱,跟着教程学烤饼干。第一次烤糊了,焦味弥漫整个房间,我却没像以前那样摔东西,反而笑着拍照发给朋友:“尝尝我的‘炭烧艺术’?”收到“下次我来教你”的回复时,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原来我并没有被遗忘。
重新联系了三位老朋友,坦诚地说“我生病了,可能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随时回应”。有人打来视频电话,没说安慰的话,只是对着镜头吃火锅,说“这家毛肚超嫩,等你好点带你来”。挂了电话,我对着天花板笑出了声。
最艰难的是对抗“复发预警”。每次阴雨天,情绪就会像被泡涨的海绵,沉甸甸地坠着。这时我会打开“应急清单”:吃一颗巧克力(医生说甜食能刺激血清素),听《卡农》(之前记录过听它时心率会平稳),给橘猫梳毛(它舒服的呼噜声能让我平静)。
和解:与那个“不完美”的自己握手
现在的我,药还在吃,但剂量减到了最低。心理咨询从每周一次,变成了每月一次,更多时候是在微信上跟医生分享“今天学会了做红烧肉”。
抑郁症没有彻底消失,它像个住在隔壁的邻居,偶尔会来敲门。上周工作失误被批评,回到家突然不想开灯,坐在黑暗里发呆。但10分钟后,我站起来打开了厨房的灯——因为记得冰箱里还有半颗西瓜,是昨天特意买的,说要“奖励自己这周没迟到”。
整理旧物时,翻到刚生病时的体重秤照片,那时的数字比现在轻了15斤,锁骨硌得像要戳穿皮肤。再看镜子里的自己,脸颊有了点肉,笑起来眼角有细纹,但眼神里的光,比25岁拿绩效奖时更亮。
前几天路过当初确诊的医院,看到走廊里有个姑娘蹲在角落哭,像极了三年前的我。我走过去,把口袋里的橘子糖递给她:“会好的,真的。”她抬头时眼里的惊讶,让我想起医生说过的话:“治愈的终极,是成为自己的光,也能给别人递一支蜡烛。”
如果你也在和抑郁对抗,请记住:不必急着“好起来”,允许自己慢一点,允许自己偶尔软弱。药会起效,咨询师会倾听,那些爱你的人不会离开。更重要的是,你体内的勇气,比你想象的更顽强——就像种子在石缝里也能发芽,你也一定能在黑暗里,为自己凿出一道光。
备注:每个人的成长经历和家庭情况都不一样,因此,文章中的分享,仅做参考。
来源:郁金香抗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