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一包中华,我被儿媳当众怒骂,我一气之下搬出儿子家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19 00:14 1

摘要:光秃秃地照下来,把每一件商品都照得清清楚楚,也把每一个人的脸,照得无处遁形。

超市的灯,白得像冰。

光秃秃地照下来,把每一件商品都照得清清楚楚,也把每一个人的脸,照得无处遁形。

我推着购物车,轮子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一阵阵轻微的、令人心烦的咕噜声。

购物车里,塞满了小孙女暖暖爱吃的草莓酸奶,儿子小军嘱咐要买的低钠酱油,还有儿媳林薇点名要的进口麦片。

满满当当,都是他们的一日三餐,是这个家的烟火气。

我的手,在购物车的扶手上,有些凉。

走到烟酒柜台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停住了。

就像过去五年里的每一次一样。

柜台里,那熟悉的红色包装,方方正正地码在那里,像一排排沉默的士兵。

中华。

我伸出手,指了指。

“同志,拿一包这个。”

售货员是个年轻姑娘,她麻利地取出一包,扫了码。

“四十五。”

我从口袋里摸出钱包,那是一个用了很久的旧钱包,皮面都有些磨损了。我小心地从里面抽出五十块钱。

就在这时,林薇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从我身后插了过来。

“妈!你又买这个干什么?”

我回过头,看见她抱着手臂,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她的眼神,不是疑问,是质问。

我捏着那张五十块的票子,手心有点冒汗。

“我……”

“家里谁抽烟了?小军早戒了,您也不是不知道。买这个给谁?扔着玩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超市里人来人往,那份尖锐,像针一样,刺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旁边有人看了过来。

我的脸,一下子就热了。

“我……我就是……”我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能怎么解释?

说我买来,不是为了抽,只是为了放着?

说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一个地方,把这包烟放在一块冰冷的石头前?

说这包烟,是我和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之间,一点小小的,不足为外人道的念想?

这些话,堵在喉咙里,像一团棉花,说不出来。

林薇见我不说话,声音更高了些。

“四十五块钱一包!暖暖一罐好点的奶粉多少钱?您算过吗?我们每个月房贷车贷压得喘不过气来,您在这里大手大脚,买这种没用的东西!”

“大手大脚”四个字,像四块石头,狠狠地砸在我心上。

我来这个城市,帮他们带孩子,买菜做饭,收拾屋子。我自己的那点退休金,除了偶尔给暖暖买点零食玩具,一分钱都没舍得为自己花过。

我身上的这件外套,还是十年前老张给我买的。

售货员姑娘看着我们,眼神里带着一丝尴尬和同情。

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我感觉自己的脸,像被火烧一样。

我把那五十块钱递过去,对售-货员说:“要的,同志,就要这个。”

我的声音在抖。

这是一种固执,一种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最后的尊严。

林薇大概没想到我敢当众“忤逆”她。

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烟,狠狠地摔在柜台上。

“不准买!一分钱都不能这么糟蹋!”

啪的一声。

那包红色的烟,在柜台上弹了一下,滚落在地。

我的心,也跟着那包烟,一起掉在了地上。

碎了。

周围一片寂静。

我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咚,咚,咚,像要撞出来一样。

我看到儿子小军从另一条货架匆匆赶过来。

他看到地上的烟,看到脸色铁青的林薇,看到我煞白的脸,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怎么了这是?有话好好说啊。”他想去拉林薇。

林薇甩开他的手:“你问问你妈!又乱花钱!我们是多有钱的人家吗?经得起她这么折腾?”

小军面露难色,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薇。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那包烟,塞回我手里,然后压低声音对林薇说:“就一包烟,算了,妈想买就让她买吧。”

“算了?今天算了,明天呢?过日子的钱,都是这么一分一分省下来的!你以为你的工资很高吗?”

林薇的怒火,转向了小军。

我站在那里,手里攥着那包被摔过的烟,烟盒的一个角已经瘪了。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十字路口的小丑。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同情,有鄙夷,有不解。

我活了六十多年,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喉咙里像是被水泥堵住了。

我只是看着林薇那张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觉得无比陌生。

这还是那个第一次上门,怯生生地喊我“阿姨”,给我带了一堆礼物的姑娘吗?

这还是那个刚生完暖暖,虚弱地躺在床上,拉着我的手说“妈,谢谢你”的儿媳吗?

时间,到底把我们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慢慢地,把那包烟放回了柜台。

“不要了。”

我对那个年轻的售货员说。

我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

然后,我转过身,没有再看小军和林薇一眼,推着那辆装满了他们生活的购物车,一步一步,朝收银台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我的背挺得很直。

我知道,我只要一软下来,眼泪就会掉下来。

我不能哭。

不能在这里哭。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像要爆炸。

林薇坐在副驾驶,扭头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小军开着车,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

我抱着一大袋子东西,坐在后排,缩在角落里。

我能闻到车里,有林薇身上昂贵的香水味,有小军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还有塑料袋里,各种食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唯独没有我的味道。

我好像,只是一个负责采购和搬运的工具。

车窗外,高楼大厦飞速地后退。

这个我生活了五年的城市,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可没有一盏灯,是为我亮的。

我突然,很想念我的那个小院子。

想念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想念夏天傍晚的蝉鸣,想念冬天屋檐下的冰凌。

想念那个,会笑着对我说“老婆子,饭好了没,我饿了”的人。

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悄无声息地滑了下来。

我赶紧用手背抹掉。

不能让他们看见。

回到家,林薇“砰”地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小军把东西拎进厨房,然后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妈,”他开口,声音里满是疲惫,“你别跟林薇一般见识,她就是压力太大了,说话直。”

我没说话。

“那烟,你要是想买,我明天再去给你买回来。”

我摇了摇头。

“妈,你到底买那烟干嘛啊?你要是想抽,你就跟我说,我……”

“我不抽。”我打断他。

“那你是……”

我看着他,我的儿子。

他长得那么像他爸爸,尤其是那双眉毛。

可是,他不懂。

他什么都不懂。

我站起身,说:“我累了,想去睡了。”

我不想再解释什么。

心累了,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那一晚,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隔壁房间,隐隐约约传来小军和林薇的争吵声。

“……你妈什么意思?”

“……她年纪大了,你让着她点不行吗?”

“……我怎么不让着她了?是她不讲道理!四十五块钱,够暖暖吃多少鸡蛋了!”

“……为了一包烟,你至于吗?在外面给我妈一点脸面行不行?”

“……我没给她脸面?我给她脸面,谁给我脸面?谁心疼我每天挤地铁上班,加班到半夜?谁心疼我为了省钱,一件衣服穿三年?”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压抑的哭泣声。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

这个家,我好像,真的待不下去了。

我是一个外人。

一个多余的人。

一个,会“糟蹋”他们辛苦挣来的钱的,老不死的。

天快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起床,悄悄地收拾我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

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个用了多年的梳子,一张我和老张的合影。

照片上,我们俩站在老家的院子里,身后的槐树开满了花。

他搂着我的肩膀,笑得一脸褶子,牙齿白得晃眼。

我也在笑。

那时候,真好啊。

我把照片小心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然后,我拿出纸笔,给小军写了一封信。

我告诉他,我想家了,想回去住一段时间。

让他不要找我,我很好。

让他好好照顾林薇和暖暖。

写到最后,我的手在抖。

我把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用一个苹果压住。

然后,我拎起我的小包袱,打开了门。

清晨的空气,很凉。

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五年的家。

玄关处,还放着我昨天刚刷干净的,暖暖的小鞋子。

厨房里,有我昨晚淘好的米,准备早上给他们熬粥。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是,从今天起,这里,再也和我没关系了。

我轻轻地,带上了门。

咔哒一声。

像是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碎了。

我没有坐电梯,我怕声音太响,会吵醒他们。

我一步一步,走下了十二楼的楼梯。

楼道里,声控灯一盏一盏地亮起,又一盏一盏地熄灭。

像是在为我送行。

走出小区,天已经大亮了。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火车站。

买了最早一班,回老家的票。

坐在候车大厅里,周围是来来往往的陌生人。

我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也前所未有的,孤独。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小军。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儿子”两个字,犹豫了很久。

最后,我按下了关机键。

对不起,儿子。

让妈妈,先逃一会儿吧。

火车在铁轨上,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声。

窗外的景物,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平房,最后,变成了大片大片的田野。

绿色,在我眼前铺展开来。

我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沉静下来。

五个小时后,我回到了我的老家。

一个江南的小镇。

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带着青草味道的气息。

我拖着小小的行李,走在熟悉的石板路上。

路边的邻居,看到我,都惊讶地打招呼。

“哎哟,张家婶子,你回来啦?”

“是啊,回来住几天。”我笑着回答。

“小军他们呢?”

“他们忙,我一个人回来的。”

回到家,我拿出那串已经有些生锈的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时候,发出了“咯吱”一声。

像是岁月在叹息。

门,推开了。

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扑面而来。

灰尘,在从窗户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中,跳着舞。

屋子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但,都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

客厅的墙上,还挂着那副我和老张的结婚照。

照片里的我们,都还那么年轻。

桌子上,那个他最喜欢的紫砂茶壶,静静地放在那里。

我走过去,用手指,轻轻地拂去上面的灰尘。

指尖传来的,是冰冷的触感。

可我的心里,却是一片温热。

我回来了。

老张,我回来了。

我把行李放下,开始打扫。

扫地,拖地,擦桌子。

把床单被罩都拆下来,抱到院子里去洗。

院子里的那口老井,水还是那么清,那么凉。

我一下一下地压着水,水花溅在我的脸上,凉飕飕的。

我把洗好的床单,晾在院子里的竹竿上。

阳光照在湿漉漉的床单上,散发出一股好闻的皂角香味。

那是我熟悉的,家的味道。

忙活了一整天,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我才终于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了。

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但我心里,却觉得无比的踏实。

我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

卧了一个荷包蛋。

没有山珍海味,可我吃得,却比在大城市里的任何一顿饭,都要香。

吃完饭,我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

天,一点一点地黑了下来。

星星,一颗一颗地冒了出来。

院子里的老槐树,在晚风中,沙沙作响。

一切,都那么安静。

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在这里,我不是谁的妈妈,也不是谁的奶奶。

我只是我自己。

我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我和老张的合影。

照片上,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

我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

“老张啊,”我轻声说,“我回来了。”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是不是,太给小军他们添麻烦了?”

没有人回答我。

只有风,吹过我的耳边,像是他的叹息。

我想起了那包中华烟。

那不仅仅是一包烟。

那是一个故事。

一个,只有我和他,才知道的故事。

我和老张,是相亲认识的。

那时候,我们都穷。

他是个木匠,手艺很好,但赚的都是辛苦钱。

我们结婚的时候,家里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什么都没有。

但他对我,是真的好。

有什么好吃的,总是第一个想到我。

他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他有个习惯,就是爱抽烟。

抽的,都是最便宜的那种,两毛钱一包的。

烟味很大,很呛人。

我说过他好几次,让他戒了。

他每次都憨憨地笑着说:“戒不了,戒不了,干活累了,不抽一口,没精神。”

后来,我们的日子,慢慢好起来了。

他开了个小小的家具作坊,生意不错。

小军也出生了。

家里的光景,一天比一天好。

他抽的烟,也从两毛钱一包,换成了一块钱一包,两块钱一包。

但我还是不让他抽贵的。

我说,钱要省着花,要给小军攒学费。

他总是听我的。

有一年,他去县里给一个大户人家做一套红木家具。

活儿干得特别漂亮。

那家主人很高兴,除了工钱,另外给了他两条中华烟。

他回来的时候,高兴得像个孩子。

把那两条烟,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老婆子,你看!中华!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抽这么好的烟!”

我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瞧把你美的,不就是两条烟吗?”

那天晚上,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一包,抽出一根,点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满足地吐出烟圈。

那样子,就像是尝到了什么人间美味。

“怎么样?”我问他。

“好烟,就是不一样。”他眯着眼睛说,“就是太贵了,平时可舍不得抽。”

那两条烟,他抽了很久很久。

每次,都是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或者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他才舍得拿出来,散一圈。

他自己,平时还是抽他那几块钱一包的烟。

后来,小军考上了大学。

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我们摆了酒席,请了全村的人。

那天,老张特别高兴,喝了很多酒。

他拿出那包珍藏了很久的中华烟,给每一个来道贺的男人,都发了一根。

他的脸喝得红扑扑的,拉着我说:“老婆子,我们儿子有出息了!我这辈子,值了!”

我看着他,眼眶也红了。

再后来,小军大学毕业,留在了大城市工作。

娶了林薇。

生了暖暖。

我们的生活,好像越来越好了。

可是,老张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了。

他年轻的时候,做木工,吸了太多的粉尘,落下了肺病。

医生让他戒烟。

这一次,他听了。

他把所有的烟,都扔了。

可是,我知道,他心里难受。

有时候,我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手指会习惯性地做出夹烟的动作。

眼神里,是藏不住的落寞。

他生病的最后那段日子,人瘦得脱了形。

有一天,他把我叫到床边,拉着我的手,对我说:

“老婆子,等我走了,你别太难过。”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别说胡话!”

他笑了笑,气若游丝。

“人,总有这么一天的。”

“我就是,有点对不住你。跟你过了一辈子,也没让你享什么福。”

“我走了以后,每年我生日那天,你帮我买包中华。”

我愣住了。

“买它干嘛?”

“就放在我坟前。”他说,“我这辈子,没抽过几根好烟。到了那边,也让我,过过瘾。”

“别忘了,一定要是中华。”

我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

他走了以后,我遵守了我们的约定。

每年他生日,还有清明节,我都会去买一包中华烟。

然后,坐很久很久的车,去到他的坟前。

把那包烟,完整地,放在他的墓碑前。

再点上一根,插在土里。

看着那缕青烟,袅袅升起,就好像,他又回到了我身边。

对我憨憨地笑着说:“老婆子,这烟,真香。”

后来,我去了小军那里。

大城市,离家很远。

我不能每年都回去了。

所以,我就养成了习惯。

每隔一两个月,就去买一包中华。

买回来,也不拆,就放在我的枕头底下。

好像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

好像这样,我就能感觉到,他还在。

这个秘密,我谁也没告诉过。

我觉得,这是我和他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

我不需要别人懂。

可是,我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点小小的念想,会变成林薇口中“糟蹋钱”的罪证。

会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颜面尽失。

夜,越来越深了。

院子里的虫鸣声,一阵接着一阵。

我抱着膝盖,坐在小板凳上,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这一次,我没有擦。

就让它,尽情地流吧。

老张,我好想你啊。

在老家的日子,很慢。

每天,我就是种菜,浇水,喂鸡,打扫屋子。

日子,过得平静又充实。

我的手机,一直关着机。

我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

我知道,小军肯定急坏了。

可是,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给菜地除草。

院门,被推开了。

我回头一看,愣住了。

是小军。

他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瘦了,也憔悴了。

看到我,他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妈。”

他叫了一声,声音沙哑。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你怎么来了?”

他快步走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妈,我对不起你。”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我拍着他的背,说:“傻孩子,说什么呢?”

他抱着我,很久很久,才松开。

“妈,我找了你好几天。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直关机。我都要急疯了。”

“我没事。”我说,“我就是,想回来住几天。”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拉着他进屋。

“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下碗面。”

他点了点头。

我走进厨房,给他做饭。

他跟了进来,就站在我身后,看着我。

“妈,林薇她……”

“别说了。”我打断他,“都过去了。”

我不想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面很快就下好了。

我给他端到桌子上。

他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得很急,像是饿了很多天一样。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发酸。

他吃完面,把碗一推,看着我。

“妈,跟我回去吧。”

我摇了摇头。

“小军,我在家挺好的。”

“可是,暖暖想你了。她天天问,奶奶去哪儿了。”

提到暖暖,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怎么会不想那个小丫头呢?

可是……

“妈,我知道,那天是林薇不对。我已经骂过她了。她也知道错了。”

“她让我,替她跟您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那些像刀子一样的话吗?

就能抹平,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掉的尊严吗?

我没说话。

小军从他的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

是一条中华烟。

我的心,猛地一颤。

“妈,”他说,“我不知道,这烟对您,有那么重要。”

“我回家以后,收拾屋子,在您床头的旧箱子里,看到了这个。”

他从口袋里,又拿出一个东西。

是一张泛黄的信纸。

是我当年,写给老张的信。

那时候,他还在外面做工,我们两地分居。

信里,我跟他唠叨着家里的长短,跟他说,小军又长高了,跟他说,我想他了。

信的最后,我写了一句:

“你一个人在外面,别舍不得花钱,想抽烟了,就买包好的,买包中华,对自己好点。”

小军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把信看了。我才知道……才知道爸当年……”

“我这个做儿子的,太不孝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爸还有这么个遗愿。”

“我也从来都不知道,您心里,藏了这么多事。”

“妈,我对不起您。我真的,对不起您。”

他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地,哭了起来。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我的眼泪,也再也忍不住了。

我走过去,摸着他的头。

“不怪你,不怪你。”

“是妈不好,妈没跟你们说。”

我们母子俩,就在这张老旧的饭桌前,哭成了一团。

那些积压在心里的委屈,难过,思念,在这一刻,都随着眼泪,流了出来。

哭了很久,小军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擦干眼泪,看着我。

“妈,跟我回去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林薇那边,我让她亲自来跟您道歉。”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回去吗?

回到那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家里去吗?

回到那个,连一点小小的念想,都不能被容纳的地方去吗?

我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摇了摇头。

“小军,我不回去了。”

他愣住了。

“为什么?妈,您还在生我们的气?”

“不是。”我说,“我没有生气了。”

“那为什么?”

我拉着他,走到院子里。

“你看看这里。”

我指着院子里的菜地,指着那棵老槐树。

“这里,才是我的家。”

“我在你那里,每天围着你们转,我好像都忘了,我自己是谁了。”

“在这里,我每天种种菜,养养鸡,我觉得,我心里特别踏实。”

“小军,妈老了。妈不想再过那种,看人脸色的日子了。”

“妈也想,为自己活一次。”

小军看着我,眼神里,是震惊,是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悲伤。

“妈,您是嫌我们,对您不好了吗?”

“不是。”我摇摇头,“你们很好。只是,我们不适合生活在一起。”

“距离,有时候,才能产生美。”

“以后,你们想我了,就回来看我。我想暖暖了,我就去看你们。”

“这样,不是很好吗?”

小-军沉默了。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我。

“妈,您真的,想好了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想好了。”

他看着我坚定的眼神,知道,再也劝不动我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

他说,“我尊重您的决定。”

“但是,您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给您请个保姆吧。”

“不用。”我拒绝了,“我身体还好,能照顾自己。邻里邻居的,都能搭把手。”

他又说:“那我把家里的旧电视给您搬过来,您一个人,也不会太闷。”

“我再给您装个网,买个智能手机,我教您用微信,以后,我们天天视频。”

“家里的水电煤气,我都去帮您重新弄好。”

“还有……”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我看着他,心里,又暖又酸。

我的儿子,长大了。

真的长大了。

小军在老家待了三天。

这三天,他没让我干一点活。

买菜,做饭,打扫卫生,他全包了。

他还真的,去镇上,给我拉了网线,买了个新手机。

手把手地,教我怎么用微信,怎么跟他们视频聊天。

他还去把我那个,已经有些漏雨的屋顶,找人来重新修葺了一下。

把院子里,那条坑坑洼洼的小路,也用水泥铺平了。

他忙得,像个陀螺。

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有时候,会恍惚。

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老张。

也是这样,默默地,为这个家,做着一切。

第三天,他要走了。

临走前,他把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里。

“妈,这里面是我给您存的钱。密码是您的生日。您别省着,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想穿什么就买什么。”

我推了回去。

“我有退休金,够花了。”

“那不一样。”他固执地,又把卡塞回我手里,“这是儿子孝敬您的。您要是不收,就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拗不过他,只好收下了。

他把我送到村口。

“妈,您自己,多保重身体。”

“嗯。”

“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我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好。”

他上了车,摇下车窗,对我挥了挥手。

我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也对他挥了挥手。

车子,开远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

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委屈,不是难过。

是欣慰。

是感动。

回到家,我打开手机,看到了林薇发来的微信。

很长很长的一段话。

她说:“妈,对不起。那天,是我太冲动了,说了很多伤害您的话。我为我的无知和刻薄,向您道歉。”

“小军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才知道,那包烟,对您和爸,有那么重要的意义。”

“我为我之前的狭隘和自私,感到羞愧。”

“我总觉得,我们年轻人压力大,生活不容易。却忘了,您一个人,把那么多的思念和痛苦,都藏在心里,比我们更不容易。”

“妈,请您原谅我。”

“如果您不想回来,我们都尊重您的决定。但是,请您相信,我们永远是您最亲的家人。那个家,永远有您的位置。”

“暖暖很想您。她说,想吃奶奶做的红烧肉了。”

看着看着,我的眼睛,就模糊了。

我拿起手机,笨拙地,用刚学会的拼音,回复了她两个字。

“回来。”

我不是让她回来。

我是说,我会回去。

不是回去住。

是回去,看看他们。

看看我的孙女。

给他们,做一顿红烧肉。

一个月后,我坐上了回城的火车。

这一次,我的心情,和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我不再是逃离。

我是回家。

去另一个家。

小军和林薇,带着暖暖,一起来车站接我。

暖暖一看到我,就张开小手,扑了过来。

“奶奶!奶奶!”

我抱住她软软的小身子,狠狠地亲了一口。

“哎哟,我的乖孙女,想死奶奶了。”

林薇站在一边,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怯怯的。

“妈。”

她叫了一声。

我冲她笑了笑。

“走,回家。”

回到家,一切,好像都没变。

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林薇不再对我颐指气使。

她会主动问我,想吃什么。

会陪我,一起看电视,聊天。

小军,也比以前,更关心我了。

他会经常,给我买一些我喜欢吃的东西。

会提醒我,按时吃药。

我们之间,好像,多了一些小心翼翼的客气。

也多了一些,发自内心的尊重。

我知道,有些裂痕,出现了,就很难完全愈合。

但是,我们都在努力。

努力地,去修复它。

我在他们那里,住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我跟他们说,我要回去了。

他们都舍不得我。

尤其是暖暖,抱着我的腿,不让我走。

我蹲下来,摸着她的头。

“奶奶回自己家。暖暖放假了,就来奶奶家玩,好不好?”

“奶奶家有大院子,有小鸡,还有会唱歌的鸟儿。”

暖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临走前,林薇把一个包装得很精致的盒子,塞到我手里。

“妈,这个,您带上。”

我打开一看,愣住了。

里面,是两条中华烟。

“你这是……”

林薇的脸,有些红。

“妈,这是我跟小军,特意给爸买的。”

“您回去,替我们,放在爸的墓前。”

“跟他说,我们不孝,这么多年,才懂得他的心思。”

我的鼻子,一酸。

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回到老家,第二天,我就去了老张的墓地。

山上的草,又长高了。

我把墓碑周围的杂草,都清理干净。

然后,我把那两条烟,工工整整地,放在了墓碑前。

我拆开一包,点了一根,插在土里。

青烟,袅袅升起。

我坐在墓碑旁,跟他说了很多话。

我说,小军长大了,懂事了。

我说,林薇也是个好孩子,就是年轻,不懂事。

我说,暖暖很可爱,长得像小军,也像他。

我说,我一个人,在老家,过得很好。

“老张啊,”我最后说,“你放心吧。”

“孩子们,都很好。”

“我,也很好。”

“你在那边,别惦记我们。”

“也别舍不得,该抽烟,就抽烟。”

“儿子儿媳,给你买的。是好烟。”

说完,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斑驳驳地,洒在我的身上。

暖洋洋的。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袅袅的青烟。

仿佛看到,老张就站在烟雾的那头,对我憨憨地笑着。

我转身,下了山。

脚步,从未有过的,轻快。

我知道,未来的路,我还是要一个人走。

但是,我不再感到孤独。

因为我的心里,装满了爱。

有对逝去爱人的思念。

也有对儿孙,绵长的牵挂。

生活,就是这样吧。

有争吵,有误解,有伤害。

但最终,都会被爱,被理解,被时间,慢慢地,抚平。

回到家,我打开了手机。

家庭群里,暖暖发来了一段语音。

是她稚嫩的声音。

“奶奶,我爱你。”

我笑了。

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我用拼音,慢慢地,打下一行字。

“奶奶,也爱你们。”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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