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端起手边的咖啡,轻轻呷了一口,目光落在文件夹那几个烫金的大字上——“市场部高级经理岗终面名单”。
我曾以为,郑浩然是我生命里的光。
后来才知道,他是捅进我心里最深的那把刀。
他走的时候,说我配不上他的未来。
他回来的时候,却要跪着求我给他一个未来。
七年。
整整七年。
我从地狱爬回人间,只为等这一天。
当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走进我的办公室。
当他看到我,脸色从自信到错愕,再到惨白。
我知道。
我的复仇,开始了。
这出戏,我才是导演。

01
“柳总,这是下午最终面试的名单,您过目一下。”
助理孙佳怡将一份薄薄的文件夹放在我的桌上,声音恭敬。
我端起手边的咖啡,轻轻呷了一口,目光落在文件夹那几个烫金的大字上——“市场部高级经理岗终面名单”。
一个我亲手带起来,如今已是公司核心支柱的部门。
一个年薪百万,无数精英挤破头都想进来的职位。
我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嘈杂。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滑的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靠在人体工学椅上,慢条斯理地翻开了文件夹。
三份简历,都是业内精英,履历光鲜得晃眼。
我略过前两份,指尖停在了最后一份上。
照片上的人,剑眉星目,笑容自信,是那种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所有目光的类型。
即使隔着一张纸,那熟悉的眉眼依旧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带来一阵绵密的、被时光尘封的刺痛。
郑浩然。
这个名字,我已经七年没有念出过口。
我以为我早就忘了。
忘了那个在出租屋里,一边亲吻我的额头,一边信誓旦旦说要爱我一辈子的少年。
也忘了那个在机场,甩开我的手,用最残忍的话将我打入地狱的男人。
他说:“柳思渺,你醒醒吧。你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跟我去国外?你只会是我的拖累。”
他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的未来在华尔街,在金融之巅,而你,只配待在这个破旧的城市里,庸庸碌碌过一生。”
他说:“别等我了,我们之间,完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将我凌迟。
我记得那天,大雨滂沱,我追着他的飞机跑,摔倒在泥水里,哭得撕心裂肺,狼狈得像条狗。
而他,头也不回。
我从一个连房租都交不起的实习生,做到了今天这家上市公司的市场总监。
我吃了多少苦,熬了多少夜,流了多少汗和泪,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以为我已经百炼成钢,刀枪不入。
可是在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那些被强行压抑的委屈、不甘和恨意,还是如同挣脱了枷锁的野兽,在我胸腔里疯狂冲撞。
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让我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我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孙佳怡的内线。
“佳怡,下午三点的面试,你和我一起参加。”我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听不出任何波澜。
“好的,柳总。”
挂断电话,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欢迎回国。
你一定想不到,你梦寐以求的岗位,最终的生杀大权,握在你当年最看不起的女人手里。
命运真是个有趣的轮回。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预演下午的场景。
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
是该装作不认识,公事公办?
还是该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揭开他虚伪的面具,让他当众出丑?
无数个念头闪过,最终,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别急,柳思渺。
复仇这道菜,要慢慢品尝,才最美味。
我要让他一点一点地,把他当年加诸在我身上的所有羞辱,都加倍地、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下午两点五十五分。
我和孙佳怡准时出现在了三号会议室。
巨大的会议桌擦得锃亮,能清晰地映出人影。我坐在主位,背后是整面墙的落地窗,俯瞰着这座城市的中央商务区。
我特意换了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将长发利落地盘在脑后,戴上了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疏离。
孙佳怡坐在我身侧,翻看着手里的资料,低声说:“柳总,这个郑浩然的履历非常优秀,海外名校毕业,还在几家国际大公司做过,项目经验很丰富。如果能招进来,对我们开拓海外市场会是很大的助力。”
我“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优秀?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优秀。
他聪明,有野心,懂得如何包装自己,永远知道怎么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
就像当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个能为他提供留学担保的富家女,一脚踹开了还在傻傻为我们未来存钱的我。
他确实走得很高,很远。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他想回国落地生根的地方,山顶上坐着的人,是我。
三点整。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门开了,一道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只是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穿着高定的手工西装,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名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精英”的气息。
他的目光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时,有片刻的停顿。
但我伪装得很好。
金丝眼镜和冷漠的表情,是我最好的保护色。
他大概只是觉得眼熟,并未深想,毕竟,在他心里,我应该还是那个在底层苦苦挣扎的“拖累”。
他礼貌地冲我们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公式化的微笑:“两位面试官,下午好,我是郑浩然。”
孙佳怡站起来,示意他坐下。
他拉开我对面的椅子,从容落座,将一份准备好的资料递了过来。
我没有接,只是身体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地打量着他。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郑先生,”我终于开口,声音比窗外的空气还要冷上三分,“我们开始吧。”
02
面试正式开始。
孙佳怡按照流程,问了几个常规问题。
比如“请做个自我介绍”,比如“你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
郑浩然对答如流,表现得堪称完美。
他详细阐述了自己在海外的工作经历,列举了几个他主导的成功案例,数据详实,逻辑清晰,听得孙佳怡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欣赏。
他侃侃而谈,意气风发,仿佛整个世界的聚光灯都打在他身上。
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和七年前,他站在机场,居高临下地对我说“你配不上我”时的样子,何其相似。
我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哒、哒、哒……”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郑浩然的讲述被打断了,他下意识地朝我看来,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孙佳怡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停下敲击的手指,身体微微前倾,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郑先生,”我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的履历很漂亮,但恕我直言,我看到的,更多的是你所在平台的强大,而不是你个人的能力。”
郑浩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地质疑他。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他强撑着镇定,试图为自己辩解。
“我的意思是,”我拿起他的简历,指着其中一个项目,“你提到的这个‘星辰计划’,据我所知,当时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是贵公司的副总裁安德鲁先生,而你,只是他团队中一个普通的项目执行。”
我顿了顿,看着他瞬间变化的脸色,嘴角的弧度更冷了。
“把团队的功劳,轻描淡写地包装成自己的成就,这是郑先生一贯的工作风格吗?”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孙佳怡惊讶地看着我,又看看脸色涨红的郑浩然,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不留情面。
郑浩然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国内公司的面试官,会对他远在海外的工作经历了解得如此清楚。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明我在项目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重要的角色?”我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据我了解,你当时的主要工作,是负责预定会议室和整理会议纪要。如果这也算‘重要’,那我们公司对‘重要’的定义,可能不太一样。”
这下,郑浩然的脸彻底白了。
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些细节,我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
在他走后的那几年,我像个疯子一样,在每一个深夜,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他的信息。
他的社交账号,他公司的官网,行业论坛……
我看着他晒出和富家女女友的合照,看着他参加各种高端酒会,看着他一步步向上爬。
每一次看到,都像是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再狠狠地扎上一刀。
那些痛苦,那些不甘,支撑着我咬着牙,一步步从泥泞里爬出来。
我逼着自己去学习,去成长,去了解他所在的行业,去分析他经手的每一个案例。
我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要站在他无法企及的高度,让他知道,他当初的选择,错得有多离谱。
所以,他简历上写的每一个字,对我来说,都不是陌生的。
我甚至比他自己,更清楚他那些光鲜履历背后的真相。
“郑先生,”我将他的简历轻轻丢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我们公司,需要的是脚踏实地的人才,而不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投机者。”
“你!”
郑浩然猛地站了起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愤和怒火交织。
大概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他,从未受过如此的羞辱。
“这位女士,我认为你的提问带有严重的个人偏见!你在侮辱我的人格!”他怒视着我,声音都在发抖。
我缓缓地,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金丝眼镜。
抬起头,迎上他愤怒的目光。
当我的整张脸,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他面前时。
当那双他曾经无比熟悉,也曾被他狠狠伤害过的眼睛,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他此刻震惊到扭曲的脸时。
我看到,他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柳……柳思渺?”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轻得像梦呓,却又带着惊雷般的震撼。
我看着他这副活见鬼的表情,心里涌起一股变态的快感。
是的。
是我。
郑浩然,你没想到吧?
七年了。
你以为我还在那个破旧的出租屋里,为你哭泣,为你憔悴。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被你随意丢弃,任你践踏的软柿子。
你看,你错了。
我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活成了你必须仰望的样子。
我微笑着,红唇轻启,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郑先生,好久不见。”
“或者,我应该叫你……前男友?”
03
“前男友”三个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小小的会议室里轰然炸开。
孙佳怡的嘴巴张成了“O”型,眼神在我俩之间来回扫射,脸上的表情精彩得像调色盘。
而郑浩然,他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脸上,震惊、羞愧、尴尬、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死灰。
他大概在疯狂地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会坐在这里?
为什么我会成为他的面试官?
这个世界,是不是太玄幻了?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空调的送风声在嗡嗡作响。
我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这只是开胃菜而已,郑浩然。
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
“看来郑先生对我出现在这里,感到很意外。”我打破了沉默,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
郑浩然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思渺,对不起,我当年不是人”?
还是说“思渺,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工厂拧螺丝吗”?
无论他说什么,都只会显得更加可笑和难堪。
“坐下吧,”我朝他抬了抬下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面试还没结束。”
郑浩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跌坐回椅子上,眼神涣散,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
孙佳怡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郑浩然,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是专业地将话题拉了回来。
“咳……那个,郑先生,我们继续。”
接下来的面试,对郑浩然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公开处刑。
我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他华丽的外衣,将他那些不甚光彩的内里,血淋淋地展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你简历上说,你主导的这个项目,为公司带来了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增长。但据我所知,这个项目后期因为你的一个决策失误,导致公司差点损失了一个重要客户,最后还是你的上司力挽狂澜,才弥补了你的过失。是这样吗,郑先生?”
“你提到你的优势是团队协作能力。但我联系了你上一家公司的同事,他们对你的评价似乎是‘独断专行,喜欢抢功’。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郑先生,你的人生规划是五年内做到亚太区负责人。很远大的理想。只是,一个连基础数据分析都会出错,甚至需要伪造项目经验来美化自己简历的人,我很好奇,你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
我每说一句,郑浩然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几乎是瘫在椅子上,连头都抬不起来,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昂贵的西装领口。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他的学历,他的海外背景,他的工作经验……
在我的面前,被撕得粉碎,一文不值。
这场面试,与其说是面试,不如说是一场审判。
一场我迟到了七年的,对他的审判。
孙佳怡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一丝同情。
大概是同情当年的我吧。
终于,我问完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合上面前的文件夹,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淡淡地说道:
“郑先生,面试到此结束。感谢你今天过来,关于结果,我们会另行通知。”
这句公式化的结束语,此刻听起来,却充满了无尽的讽刺。
结果?
还需要通知吗?
他比谁都清楚,他已经被判了死刑。
郑浩然像是被这句话惊醒,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但他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踉跄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早已凌乱不堪的衣衫,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会议室。
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我没有想象中的大仇得报的狂喜。
心里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就好像,一块压在心上七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露出了下面早已结痂,却依旧丑陋的伤疤。
“柳总……”孙佳怡小心翼翼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还好吗?”
我回过神,冲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没事。”
我怎么会有事。
该有事的,是他。
这场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我拿起手机,给一个人发了条信息。
“萧总,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回过来一个字。
“好。”
看着那个字,我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郑浩然,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不。
我不仅要让你失去这份工作,我还要让你在这个行业里,彻底身败名裂。
我要让你尝尝,从云端跌落地狱,到底是什么滋味。
04
面试结束后的第二天,公司内网的招聘系统里,市场部高级经理的岗位状态,悄无声息地从“面试中”变成了“已录用”。
当然,被录用的不是郑浩然。
而是一个履历同样出色,但人品和态度都更为踏实的候选人。
我猜,当郑浩然看到这个结果时,脸色一定很精彩。
但这远远不够。
我想要的,不是让他知难而退,而是让他无路可退。
这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了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思渺,是我。”
是郑浩然。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疲惫和……恳求?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知道,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我那时候太年轻,太想成功了,所以……做了一些错误的选择。”
“错误的选择?”我冷笑一声,“郑先生,你管你为了前途,抛弃相恋三年的女友,叫‘错误的选择’?你的用词,还真是够轻描淡写的。”
我的话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他的痛处。
他呼吸一窒,急忙解释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思渺,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很后悔,真的。这几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想我?”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是想我还在不在那个冬冷夏热的出租屋里,吃着泡面,帮你省钱?还是想我有没有在你和富家千金恩恩爱爱的时候,哭瞎了眼睛?”
“郑浩然,收起你那套虚伪的说辞吧,我听着恶心。”
我的话毫不留情,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思渺,我们能见一面吗?就一面。我想当面跟你道歉。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可能不信,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给我一次机会,弥补我的过错。”
弥补?
多么可笑的词。
我被毁掉的青春,我那些在深夜里独自舔舐伤口的日日夜夜,他拿什么来弥补?
“没必要了。”我冷冷地拒绝,“我跟你,没什么好见的。”
“思渺!”他急了,声音陡然拔高,“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你把我从面试里刷下来,我不怪你!这是我应得的!但是,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什么意思?”我明知故问。
“我今天去另外一家公司面试,他们的HR总监直接告诉我,我已经上了行业的黑名单!说我履历造假,人品有问题!思渺,我知道这是你做的!除了你,不会有别人!”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歇斯底里的质问。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没错,是我做的。
我让萧总,也就是我们公司的CEO,动用他的人脉,把郑浩然履历造假的事情,捅给了几家相熟的猎头公司。
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一旦被贴上了“不诚信”的标签,就相当于被判了职业死刑。
“郑浩然,这是你自作自受。”我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没有造假,谁也冤枉不了你。”
“可你不能这么对我!”他几乎是在咆哮,“你这是在毁了我的前途!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我轻轻地笑了,“看到你现在这副狗急跳墙的样子,就是最大的好处。”
“你……”
“嘟…嘟…嘟…”
我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连日来的郁结之气,都消散了不少。
但我的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快。
因为我知道,以郑浩然的性格,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一个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当他被逼到绝路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果然,没过多久,我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来电。
来电显示上,跳动着三个字——“张美娟”。
那是郑浩然的母亲。
一个当年同样看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她“天之骄子”的儿子的女人。
我看着那个名字,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看来,他是打算走“亲情牌”了。
(悬念揭秘:郑浩然的母亲张美娟,当年曾用极其刻薄的言语羞辱过我,甚至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这次她打电话来,绝不是简单的求情。我隐约感觉到,她手里可能握着什么关于我过去的“把柄”,企图用此来要挟我就范。或许是当年我们恋爱时的一些私密照片,又或者,是一些被我刻意遗忘的,足以影响我如今地位的秘密。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
05
我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是……是思渺吗?”听筒里传来一个试探性的、带着几分谄媚的声音。
和记忆中那个总是对我颐指气使、满脸刻薄的女人,判若两人。
“是我,阿姨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哎哟,思渺啊,你可算接电话了!”张美娟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阿姨可想死你了!你这孩子,回国了怎么也不跟阿姨说一声啊?阿姨还一直念叨你呢!”
我差点被她这番话给逗笑了。
念叨我?
是念叨我这个穷酸丫头,终于没有再缠着她优秀的儿子了吧?
我记得很清楚,当年郑浩然提出分手后,我曾不甘心地去找过她,希望她能劝劝郑浩然。
结果,她直接把我堵在门外,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还敢来找我们家浩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我们家浩然是要出国深造,当人上人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拖累他?”
“我告诉你,赶紧滚远点!以后再敢来骚扰我们家浩然,我打断你的腿!”
那副狰狞的嘴脸,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如今,她却能用这么亲热的语气跟我说话,真是讽刺。
“阿姨言重了,我跟郑浩然已经分手很多年了,没什么好联系的。”我冷冷地回应。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分手不分手的,小两口吵架不是很正常嘛!”张美娟的语气依旧热情不减,“思渺啊,阿姨知道,当年是浩然不对,是他混蛋!他伤了你的心,阿姨也骂过他好多次了!你看,他现在知道错了,也回国了,你们俩……要不就和好吧?”
和好?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是怎么能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的?
“阿姨,我想你误会了。”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和他,早就结束了。我现在有我自己的生活,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
“思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张美娟的语气终于变了,带上了一丝急切和指责,“浩然他为了你,才辛辛苦苦从国外回来的!他心里一直有你啊!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为了我?”我反问道,“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公司的职位?”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看来,郑浩然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美娟才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思渺啊,算阿姨求你了,行不行?你就放过浩然这一回吧。他可是我们老郑家唯一的指望啊!他要是找不到好工作,我们这一家子可怎么办啊?”
她开始哭哭啼啼,诉说他们家的不容易,说郑浩然在国外吃了很多苦,说她自己身体不好,天天要去医院。
“当年,阿姨是对你态度不好,阿姨给你道歉!阿姨给你跪下都行!只要你肯放过浩然,让他进你们公司,阿姨以后给你当牛做马都愿意!”
听着她在电话那头声泪俱下的表演,我只觉得一阵反胃。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年你们母子俩联手把我踩进泥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阿姨,你不用说了。”我打断了她的哭诉,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工作上的事,是公司的决定,我个人无权干涉。至于你说的其他事,都和我无关。”
“柳思渺!”
见软的不行,张美娟终于撕下了伪装,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起来,充满了怨毒和威胁。
“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真以为你现在当了个什么总监,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你当年那些丑事,我可都还记着呢!”
来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
“哦?我有什么丑事,我怎么不知道?”我故作惊讶地问。
“你忘了?当年你为了凑钱给浩然买出国的机票,跑去那种地方打工!你还跟一个油腻的老男人拉拉扯扯!这些事要是传出去,我看你这个总监还当不当得成!”她恶狠狠地说道。
我握着手机的手,瞬间收紧。
她说的那件事,是我心里最深的一根刺。
当年,郑浩然说出国需要一笔保证金,我们俩的积蓄不够,还差两万块。
我当时为了他,真的是昏了头。
瞒着他,偷偷去了一家高档会所当服务员,想着赶紧赚够钱。
那家会所鱼龙混杂,有一次,一个喝多了的客人对我动手动脚,我拼命反抗,和他撕扯起来,闹得很难看。
虽然最后经理出面解决了,我也没吃什么大亏,但这件事,成了我心里的一块阴影。
我没想到,这件事,张美娟竟然知道。
而且,她还想用这件事来威胁我。
“怎么样?怕了吧?”见我沉默,张美娟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劝你识相点,赶紧让浩然去你们公司上班,不然,我就把这些照片,发到你们公司论坛上去!让你身败名裂!”
照片?
她竟然还有照片?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06
“你在威胁我?”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这不是威胁,是提醒。”张美娟在电话那头笑得愈发得意,“柳思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把我们家浩然逼上绝路,对你也没好处。只要你让他顺利入职,我保证那些照片会永远消失。不然的话……”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能慌,一慌就着了她的道。
这件事,确实是我的一个软肋。
我如今的地位,是靠着自己一步步打拼出来的,我在公司里树立的形象,是专业、干练、无可挑剔的。
如果这些所谓的“丑闻”被爆出去,就算公司相信我,也免不了会引来风言风语,对我的声誉和前途,都会是巨大的打击。
郑浩然母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们知道我的弱点,知道我最在乎什么。
“你们想要什么?”我闭上眼,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很简单。”张美娟立刻说道,“让浩然入职,职位和薪水,按照他面试时提的要求。另外,你当年欠我们家的两万块钱,也该还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算上利息,你给我们二十万,不过分吧?”
我被她这无耻的要求气得笑出了声。
我欠他们家钱?
当年那两万块,是我辛辛苦苦打工赚的,一分不少地给了郑浩然。他拿着我的血汗钱,和富家女双宿双飞,现在他妈反过来跟我要钱?
还要二十万?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阿姨,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我冷冷地反问,“那两万块,我可是亲手交到你儿子手上的。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你胡说!”张美E娟尖叫起来,“浩然说了,你当年一分钱没出!还骗了他两万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明白了。
郑浩然不仅贪了我的钱,还在他妈面前倒打一耙,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我身上。
好,真是好得很。
我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燃烧殆尽。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好。”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可以考虑你们的要求。但是,我怎么知道你们拿到好处后,会不会信守承诺?”
“你放心,我们只要钱和工作,对你那些破事没兴趣。”张美娟以为我妥协了,语气缓和了下来。
“口说无凭。”我说道,“把照片和底片都给我。我们约个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
“好!就这么定了!”最终,张美娟答应了,“明天下午三点,在城南的‘往事’咖啡馆,你带上钱和录用通知书,我带上东西。”
“一言为定。”
挂断电话,我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瘫倒在椅子上。
办公室里安静极了,我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屈辱、愤怒、不甘……各种情绪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难道我真的要向他们妥协吗?
我辛辛苦苦打拼了七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难道就要因为这些陈年旧事,被他们拿捏住,任由他们予取予求吗?
不!
我绝不甘心!
我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他们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就可以为所欲为。
但他们忘了,我柳思渺,早就不再是七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了。
你们想玩,我就陪你们玩到底。
我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萧总的电话。
“萧总,又要麻烦你了。”
“说。”电话那头,萧文翰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沉稳,让人安心。
萧文翰,我们公司的CEO,也是我的贵人。
七年前,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他给了我一份工作,也是他一路提携,才有了我的今天。
他于我,亦师亦友。
我将郑浩然母子威胁我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
包括那段我不愿提及的,在会所打工的往事。
说完之后,我有些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我怕他会因此看轻我,觉得我不堪。
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一声轻笑。
“就这?”萧文翰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我还以为多大的事。”
我愣住了。
“思渺,你记住。”萧文翰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你的过去,只要不违法,不违背道德,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不偷不抢,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指责你。”
“至于那些想用龌龊手段来攻击你的人,他们越是想把你拉入泥潭,你就越要站在阳光下,让他们无所遁形。”
萧文翰的话,像一道光,瞬间驱散了我心头的阴霾。
是啊,我怕什么?
我没做错任何事。
该感到羞耻的,是他们!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萧总。”我的声音重新充满了力量,“谢谢你。”
“去吧。”萧文翰说,“公司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挂断电话,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
张美娟,郑浩然。
你们不是想要钱,想要工作吗?
好,我给你们。
就怕你们,没那个命拿。
明天下午三点的“往事”咖啡馆,将会是你们母子俩,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07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半小时到了“往事”咖啡馆。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能清楚地看到门口的一切动静。
我没有带二十万现金,也没有带什么录用通知书。
我的手提包里,只有一部正在录音的手机,和一支小巧的录音笔。
两点五十分,咖啡馆的门被推开,张美娟和郑浩然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张美娟穿着一件貂皮大衣,脖子上戴着一串粗大的金链子,脸上画着浓妆,一副暴发户的嘴脸,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
郑浩然跟在她身后,脸色有些憔悴,但眼神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和贪婪。
他们大概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张美娟一眼就看到了我,她拉着郑浩然,径直朝我走来,一屁股坐在我对面,将一个牛皮纸袋“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东西我带来了。”她扬了扬下巴,用施舍般的语气说道,“钱和通知书呢?”
我没有理会她,目光越过她,落在了郑浩然的脸上。
他也在看我,眼神复杂。
有愧疚,有怨恨,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快感。
仿佛在说:柳思渺,你看,你再厉害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向我低头。
“郑浩然,”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我们在一起三年,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省吃俭用,把最好的都给你。你生病,我通宵照顾你。你说你想出国,我二话不说,拿出我们所有的积蓄,甚至不惜……”
我的声音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不惜去做我自己最不齿的工作,为你凑钱。”
“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拿着我的血汗钱,转头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还反过来倒打一耙,在你妈面前污蔑我,说我骗了你的钱。”
“现在,你们母子俩,又拿着我最不堪的过去,来威胁我,敲诈我。”
“我就想问一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直直地插进郑浩然的心口。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你……你胡说什么!”张美娟见儿子被我说得哑口无言,立刻尖叫着跳了起来,“是我们家浩然瞎了眼,才看上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在外面跟野男人鬼混,还好意思说我们浩然?”
她一边骂,一边就想去撕扯桌上的牛皮纸袋。
“阿姨,别激动。”我按住那个纸袋,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在打开它之前,我劝你先听一段录音。”
说着,我拿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我劝你识相点,赶紧让浩然去你们公司上班,不然,我就把这些照片,发到你们公司论坛上去!让你身败名裂!”
“……只要你让他顺利入职,我保证那些照片会永远消失。”
“……你当年欠我们家的两万块钱,也该还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算上利息,你给我们二十万,不过分吧?”
手机里,清清楚楚地传出了昨天张美娟在电话里威胁我、敲诈勒索我的声音。
张美娟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她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机,脸上的表情,从嚣张,到震惊,再到恐惧。
郑浩然的脸色也变得煞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又看看我。
“你……你竟然录音了?”张美娟的声音都在发抖。
“不然呢?”我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还是七年前那个可以任你们拿捏的小姑娘吗?”
我收起手机,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她惊恐的眼睛,缓缓说道:
“敲诈勒索,金额巨大,按照我国法律,足以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另外,捏造事实,公然用信件、照片等方式败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构成诽谤罪。”
“阿姨,你说,如果我把这段录音,连同你们今天在这里的一言一行,都交给警察。你们母子俩,要在牢里待几年呢?”
“不!你不能这么做!”
张美娟彻底慌了,她扑过来想抢我的手机,被我轻易地躲开。
“柳思渺!你个贱人!你敢报警,我跟你拼了!”她状若疯癫地嘶吼着。
咖啡馆里的其他客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郑浩然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一把拉住他妈,脸色铁青地看着我。
“思渺,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咬着牙问道。
“我想怎么样?”我看着他,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想让你,和你的好妈妈,跪下来,给我道歉。”
“为你们七年前对我的抛弃和羞辱,为你们今天对我的威胁和勒索,给我,认认真真地,磕头道歉!”
08
我的话,让整个咖啡馆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这一桌,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尴尬的气氛。
郑浩然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让他跪下?
给他曾经最看不起的女人跪下?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柳思渺,你不要太过分!”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过分?”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们拿着伪造的照片,用我最痛苦的经历来威胁我,敲诈我二十万,毁我的前途,这叫不过分?”
“我只是让你们道个歉,就叫过分了?”
“郑浩然,做人不能这么双标吧?”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看向郑浩然母子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原来是敲诈勒索啊,真是不要脸。”
“听这姑娘的意思,以前还被这男的骗过钱,真是渣男配恶婆婆。”
“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那些议论声,像一根根无形的针,扎在郑浩然和他母亲的身上。
张美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想发作,但看到我手里那部录着音的手机,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她知道,今天她们是踢到铁板了。
郑浩然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度的屈辱和愤怒。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眼神冰冷而坚定。
今天,这个歉,他们道也得道,不道也得道。
僵持了大概一分多钟,郑浩然终于败下阵来。
他知道,再耗下去,只会更难看。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缓缓地,屈下了他的膝盖。
“噗通”一声。
那个曾经在我面前不可一世,告诉我“你配不上我”的男人,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咖啡馆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张美娟看到儿子跪下,也慌了神,她想去拉他,却被郑浩然一把甩开。
“妈,你也跪下!”郑浩然红着眼睛,低吼道。
张美娟愣住了,她大概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要向一个她打心底里瞧不起的丫头下跪。
“浩然……”
“我让你跪下!”郑浩然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崩溃的哭腔。
张美娟被儿子的样子吓到了,她哆哆嗦嗦地,也跟着跪了下来。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我面前的母子俩。
看着他们屈辱、不甘、怨毒的脸。
七年前,我像条狗一样,跪在雨里求他不要走。
七年后,他们像两条狗一样,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对不起。”
郑浩然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三个字。
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尽的耻辱。
“大声点,我听不见。”我端起桌上的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郑浩然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但我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屈服。
“对!不!起!”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
吼完之后,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还有呢?”我继续问道,“光道歉,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郑浩然愣住了,他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指了指他的额头,又指了指光洁的地面。
“磕头啊。”
“你不是说,要给我磕头道歉吗?”
郑浩然的瞳孔猛地放大,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我跪下道歉还不够,竟然还要我磕头?
士可杀,不可辱!
一股血气直冲他的脑门,他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柳思渺!你别欺人太甚!”他指着我,怒吼道。
我也站了起来,迎上他的目光,寸步不让。
“欺人太甚?郑浩然,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拿着我的钱,跟别的女人出国逍遥快活,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你妈是怎么羞辱我的?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不要脸的狐狸精,让我滚,你想过我的尊严吗?”
“现在,你们又合起伙来,用卑劣的手段威胁我,想毁了我七年的努力,你们怎么就没觉得自己欺人太甚?”
我越说越激动,积压了七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我告诉你,郑浩然!今天这个头,你磕也得磕,不磕也得磕!”
“不然,我现在就报警!我们法庭上见!”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怒火。
报警……
法庭……
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一旦闹上法庭,他不仅会身败名裂,还会留下案底。
他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然后,他闭上眼睛,像是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咚!”
一声闷响。
他再一次跪了下去,然后,重重地,将自己的额头,磕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都那么用力,那么响亮。
仿佛要将他这半生的骄傲和自尊,都彻底磕碎。
张美娟看着儿子这样,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我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心里,却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是痛快吗?
好像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磕完三个响头,郑浩然抬起头,额头上已经一片红肿,甚至渗出了血丝。
他看着我,眼神空洞,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现在……可以了吗?”
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我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
“滚吧。”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09
郑浩然和他母亲,是被人搀扶着离开咖啡馆的。
他们走的时候,脚步踉跄,背影萧索,像两只斗败了的公鸡,再也没有了来时的嚣张气焰。
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我才缓缓地坐回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这场迟到了七年的复仇,终于以我完胜的姿态,落下了帷幕。
我赢了。
我把他曾经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都加倍地还了回去。
我让他身败名裂,让他颜面扫地,让他跪在我脚下,像狗一样乞求我的原谅。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
反而有一种巨大的空虚,将我整个人吞噬。
我拿起桌上那个牛皮纸袋,打开。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什么不雅照片。
只有几张七年前,我和郑浩然的合影。
照片上,我们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灿烂。
一张是在大学的林荫道上,他骑着单车,我坐在后座,抱着他的腰,脸上的幸福藏都藏不住。
一张是在我们租的小房子里,我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他从背后抱着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还有一张,是在外滩,背景是璀璨的灯火,他把我举过头顶,笑得像个孩子。
这些,都是我以为早就被他丢弃了的记忆。
原来,他还留着。
纸袋的底下,还有一张泛黄的信纸。
是我当年写给他的信。
信上说:“浩然,我知道你压力大,但没关系,我会永远陪着你,支持你。等你学成归来,我们就结婚,生一个可爱的宝宝,组建一个幸福的家。”
字迹娟秀,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现在看来,却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张美娟根本没有什么我的“不雅照”。
她只是在诈我。
用我们曾经最美好的回忆,来当做伤害我的武器。
何其歹毒,又何其可悲。
我将那些照片和信纸,一张一张,慢慢地,撕成了碎片。
就像撕碎我那段早已死去的青春。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里那块一直堵着的石头,终于彻底消失了。
我不再恨郑浩然了。
也不再怨。
因为,他不配。
从今往后,我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这个人。
他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我走出咖啡馆,外面的阳光正好,暖暖地照在身上。
我眯起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感觉自己像是获得了一场新生。
手机响了,是萧文翰打来的。
“解决了?”他问。
“嗯,解决了。”我轻声说。
“那就好。”他说,“晚上有个庆功宴,庆祝我们拿下了城西那个项目,你准备一下。”
挂断电话,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公司的地址。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思绪万千。
七年前,我被郑浩然抛弃,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完了。
但现在,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赏识我的老板,有了并肩作战的同事。
我靠自己的努力,赢回了尊严,也赢得了更好的生活。
原来,离开一个错的人,才能和对的世界相逢。
晚上的庆功宴很热闹。
公司的所有高层都来了。
我穿着一身得体的晚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容,穿梭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和各位合作伙伴谈笑风生。
我成了全场的焦点。
很多人都过来向我敬酒,祝贺我带领团队拿下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项目。
我微笑着,一一回应。
在某个瞬间,我恍惚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了世界的中心。
这,才是属于我的舞台。
宴会进行到一半,萧文翰端着酒杯,走到了我的身边。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在想,如果七年前,我没有遇到你,我现在会在哪里。”我看着他,由衷地说道。
萧文翰笑了笑,深邃的眼眸里,像是盛满了星光。
“你就算遇不到我,也会遇到别人。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他说,“我只是那个恰好路过的,捡到金子的人。”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暖。
我们碰了一下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思渺,”他突然开口,神情有些认真,“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以后,要向前看。”
“嗯。”我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10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萧文翰的问题。
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七年前的那段经历,像一道深深的烙印,刻在我的心里。
让我对感情,充满了恐惧和不信任。
这些年,不是没有过追求者,其中不乏优秀的人。
但我都一一拒绝了。
我把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壳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我怕再次受到伤害。
见我沉默,萧文翰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庆功宴结束后,萧文翰说要送我回家。
我没有拒绝。
他的车,平稳地行驶在深夜空旷的街道上。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气氛有些微妙。
“今天下午的事,处理得很好。”他突然开口。
“谢谢萧总的指导。”我客气地回答。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私下里,就别叫我萧总了。”他说,“叫我文翰吧。”
我的心,又是一跳。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反问,“我们认识七年了,难道还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吗?”
我语塞了。
确实。
这七年来,他不仅是我的老板,更是我的老师,我的朋友。
在我加班到深夜时,他会给我送来热腾腾的夜宵。
在我生病时,他会亲自开车送我去医院。
在我遇到困难时,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为我遮风挡雨。
他对我的好,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上司对下属的范畴。
只是我一直在刻意地忽略,刻意地保持距离。
车子在我家小区门口停下。
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思渺。”他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看向他。
车厢里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他英俊的侧脸,他的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也格外认真。
“我喜欢你。”
他说。
“从七年前,你拿着简历,走进我办公室的那天起,就喜欢上了。”
“我喜欢你的坚强,你的努力,你的不服输。”
“我知道你受过伤,所以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放下过去,等你准备好,接受一份新的感情。”
“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他的告白,像一颗石子,投入我平静了多年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震惊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我从来没有想过,萧文翰会喜欢我。
在我心里,他一直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遥不可及的存在。
我该怎么办?
接受?还是拒绝?
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神,我脑海里闪过这七年来的一幕幕。
那些独自哭泣的夜晚,那些咬牙坚持的瞬间,那些迷茫无助的时刻……
似乎,都有他的影子。
是他,在我最黑暗的时候,拉了我一把,将我从泥潭里拽了出来。
是他,给了我平台,让我有机会发光发热,证明自己。
是他,教会了我,如何去爱自己,如何与过去和解。
或许,我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依赖。
只是我不敢承认,也不愿承认。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终于,勇敢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试试。”
我看到,他的眼睛里,瞬间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比窗外的星辰,还要耀眼。
他倾身过来,轻轻地,将我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结实,充满了让人安心的力量。
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我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和不安,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
但这一次,不是伤心,而是幸福。
和萧文翰在一起后,我的生活,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他会带我去吃我从没吃过的美食,会带我去看我从没看过的风景。
他会耐心地听我倾诉工作上的烦恼,也会在我累的时候,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他用他的爱,一点点地,修复了我破碎的心。
让我重新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美好的爱情存在的。
一年后,我们结婚了。
婚礼那天,我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为我戴上戒指。
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窗,洒在我们身上,像一层圣洁的光晕。
我看着眼前这个英俊、温柔的男人,我的丈夫,我的爱人。
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
我忽然想起了郑浩然。
听说,他后来回到了他父母所在的小县城,找了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娶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
他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成了一个庸碌的中年男人。
而我,却在他曾经最瞧不起的这座城市里,活成了他永远无法企及的样子。
我不是在炫耀。
我只是想感谢他。
感谢他当年的不娶之恩。
因为他的抛弃,才让我有机会,遇到更好的人,成为更好的自己。
人生就是这样,关上一扇门,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重要的是,你要有勇气,走出去,去拥抱那片更广阔的天空。
来源:小马阅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