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僧一句话问住千万人:你真正想要什么?答案藏在这三个故事里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15 21:22 1

摘要:夜深人静时,你可曾问过自己:这辈子到底在追求什么?是银行卡里不断增长的数字,还是别人羡慕的目光?是永远填不满的欲望,还是内心真正的安宁?

夜深人静时,你可曾问过自己:这辈子到底在追求什么?是银行卡里不断增长的数字,还是别人羡慕的目光?是永远填不满的欲望,还是内心真正的安宁?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让无数人在深夜里辗转反侧。我们忙着追逐外在的东西,却忘了问问自己的内心。

其实早在千年前,就有一位高僧用三个问题点醒了无数迷茫的人。今天,就让我们穿越时空,去听听那段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对话。

“你想要什么?”白发老僧轻抚茶盏,目光如古井般深邃。

对面的青衫书生不假思索:“功名利禄,娇妻美妾,子孙满堂。”

老僧微微一笑,将茶盏推向书生:“这杯茶,你想要的是它的温热,还是它的清香?”

书生愣住,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这是江南一座古寺的庭院里正在发生的对话。暮春时节,海棠花瓣随风飘落,落在石阶上,也落在书生的肩头。

书生姓李,名明远,年方二十,正是意气风发准备进京赶考的年纪。今日来寺中,本是求个功名顺遂的签文,却偶遇这位在松树下打坐的老僧。

“大师何意?”李明远微微蹙眉,“茶便是茶,自然既要温热解渴,也要清香怡人。”

老僧不答,只是轻轻晃动手中的茶盏:“若只要温热,白水便可。若只要清香,闻花即可。为何偏偏要这茶?”

李明远被问得有些烦躁,这老和尚分明是在故弄玄虚。他整理了下衣襟,尽量保持读书人的风度:“大师,晚辈还要去佛前上香,就此别过。”

“且慢。”老僧抬手,一枚海棠花瓣正好落在他的掌心,“老衲再问一句:你求功名,是要功名本身,还是要功名带来的东西?”

这话像一根针,轻轻扎在李明远心上。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老僧:“这有何区别?”

“区别大了。”老僧缓缓起身,松针在他的僧袍上投下细碎的影子,“若你要的是功名本身,那么此刻你已是秀才,该心满意足才是。若你要的是功名带来的东西,那老衲倒要问问,那些东西真是你想要的吗?”

李明远一时语塞。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从小到大,读书考功名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就像日出东方,江水东流。

“自然是为了光宗耀祖,为了施展抱负,为了不再受人白眼。”他说着,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老僧笑了,眼角的皱纹如同绽放的秋菊:“来,坐下说。老衲给你讲个故事。”

李明远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坐回了石凳。不知为何,这老僧的话像是有种魔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听下去。

“从前有个樵夫,每日上山砍柴,再用扁担挑到集市上卖。”老僧的声音平和舒缓,如同山涧流水,“有一天,他突然想:要是能多砍些柴,就能多卖钱,日子就能过得更好。”

“这不是很正常吗?”李明远忍不住插话。

老僧点点头:“是啊,很正常。于是他换了更大的斧头,找了更茂密的山林,每天起早贪黑,果然赚的钱比以前多了不少。”

“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他很累,比以前累得多。扁担太重,压弯了他的腰。斧头太大,磨破了他的手。他想着,再辛苦些,等攒够了钱,就能歇一歇了。”

老僧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的松树:“就这样过了三年,他攒下了一笔钱,却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劳作,停不下来了。”

李明远若有所思:“或许他是舍不得那些钱财?”

“非也非也。”老僧摇头,“他是忘了自己最初想要的是什么。他原本只想要过得好些,轻松些。可到头来,反而活得更累,更不轻松。”

“那他能怎么办?难道要放弃辛苦挣来的一切吗?”

“老衲且问你,”老僧忽然转移了话题,“若你饥肠辘辘时,是愿意要一碗热粥,还是一锭银子?”

“自然是银子,可以买更多热粥。”

“若是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中呢?”

李明远愣住了。

老僧轻轻拍去袍子上的花瓣:“同样一锭银子,在不同的处境下,价值完全不同。可是很多人,却像那个樵夫一样,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顾着往担子上加柴火。”

李明远低头不语。他想起自己寒窗苦读的这些年,常常挑灯夜读到三更,手冻得握不住笔,就呵口气继续写。他总想着,等考取了功名,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如果真的考中了呢?然后呢?做官?升迁?致仕?这些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大师,我好像从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他老实承认。

老僧含笑点头:“能意识到这一点,已是难得。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忙着往自己的担子上加东西,却从不问自己需不需要,更不问这些东西是否真的能让自己快乐。”

这时,一个小沙弥端着一盘点心走来,轻轻放在石桌上。点心是简单的桂花糕,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尝尝。”老僧将盘子推向李明远,“这是寺里自己做的,用的后山的桂花,清甜不腻。”

李明远取了一块,入口即化,满口生香。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也常做这样的点心。那时家境虽不富裕,但每次吃到母亲做的点心,都觉得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好吃吗?”老僧问。

李明远点点头:“让我想起了娘亲的手艺。”

“这就是了。”老僧眼中闪过智慧的光芒,“一块简单的点心,能让你想起亲情,感受到温暖。可若给你一桌山珍海味,你或许只会担心吃多了发腻,或者盘算着这顿饭值多少银两。”

李明远恍然大悟:“大师的意思是,我们要的不是东西本身,而是东西带给我们的感受?”

“聪明!”老僧抚掌微笑,“可世人常常本末倒置。追求钱财,以为钱财能带来快乐。追求地位,以为地位能带来尊重。却不知,快乐和尊重,本就不是钱财地位能保证的。”

“那该如何是好?”李明远向前倾身,语气急切起来。

老僧不慌不忙,又斟了一杯茶:“老衲且问你,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我”李明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答不上来。

他原本以为答案很简单:中举,做官,娶妻,生子。可被老僧这么一问,他突然不确定了。

“看,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清楚,又如何能得偿所愿呢?”老僧的声音温和,却字字敲在李明远心上。

这时,寺院的钟声响起,悠远绵长。几只鸟儿从树上惊起,振翅飞向远方。

李明远望着飞远的鸟儿,忽然生出一丝羡慕。它们似乎从不为这些烦恼,该飞时飞,该歇时歇,该食时食。

“大师,我该如何弄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他诚恳地问道。

老僧站起身,示意李明远随他来。两人穿过庭院,来到一座偏殿前。殿内供奉着一尊弥勒佛,笑口常开,大腹便便。

“你看弥勒佛,为何总是笑着?”老僧问。

“因为他心宽?”李明远试探着回答。

“因为他知足。”老僧纠正道,“知足者,常乐。但知足不是不求上进,而是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

他转向李明远,目光炯炯:“就像穿衣,合身最好。太大累赘,太小束缚。你可明白?”

李明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理懂了,可具体该怎么做?”

老僧从袖中取出一张素笺,递给他:“今夜入睡前,不妨问问自己这三个问题:第一,若明日就是生命最后一日,你可有遗憾?第二,若给你千金,但让你终生不得离开牢狱,你可愿意?第三,若你功成名就,却无人与你分享,你可开心?”

李明远接过素笺,只见上面空空如也,并无一字。

“大师,这是”

“答案都在你心里,不在纸上。”老僧含笑合十,“明日此时,若你还想继续这个话题,可再来此处寻我。”

李明远低头看着空白的素笺,心中五味杂陈。他原本以为老僧会给他什么锦囊妙计,或是高深经书,却不料只是三个问题,一张白纸。

“记住,”老僧转身前又补充道,“不是老衲在问你,是你在问自己的心。”

说罢,老僧飘然而去,留下李明远一人站在偏殿前。夕阳的余晖洒在弥勒佛的笑脸上,仿佛在嘲笑着世人的痴愚。

李明远走出寺院时,已是黄昏时分。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街上传来小贩收摊的吆喝声。一切都和来时一样,可他又觉得什么都不一样了。

回到客栈,他点亮油灯,将那张素笺铺在桌上。三个问题在脑海中回荡,像三记重锤,敲打着他二十年来固有的认知。

若明日就是生命最后一日,他可有什么遗憾?他想起老家院中的那棵枣树,想起母亲斑白的鬓角,想起自己还未曾踏足过的名山大川。若是就这样死去,他最大的遗憾,竟是从未真正活过。

若给他千金,但让他终生监禁,他愿意吗?答案是否定的。他忽然明白,自己想要的不是钱财,而是钱财带来的自由。可若要以自由换取钱财,岂不是本末倒置?

若他功成名就,却无人分享,他会开心吗?他想象自己金榜题名时,若父母已不在人世,若知己好友都已离散,那这份喜悦,岂不是要打对折?

油灯噼啪作响,李明远提起笔,在素笺上写下两个字:自由。

又写下:亲情。

再写下:知己。

他看着这三个词,忽然笑了。原来自己真正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功名本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店小二端着一碗热汤面进来:“李公子,掌柜的吩咐给每位客官送碗面,天冷了暖暖身子。”

李明远道了谢,接过面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撒着几粒葱花,香气扑鼻。

他忽然想起老僧的话:要的是面的温热饱腹,还是面的色香味全?

或许,都是,又都不是。他要的,是这一刻的温暖与慰藉。

吃完面,他吹熄油灯,躺在床上。月光从窗户纸透进来,在墙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那三个问题还在心头萦绕。他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就像那个樵夫,只顾着往担子上加柴火,却忘了自己最初只是想要一把够烧饭的柴禾。

窗外传来打更声,已是二更天。李明远翻了个身,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年他七岁,父亲问他长大后想做什么。他毫不犹豫地说:“想做个快乐的人。”

父亲笑了:“傻孩子,这算什么志向。”

如今十三年过去,他苦读诗书,求取功名,却离“做个快乐的人”这个目标越来越远。

他坐起身,重新点亮油灯。素笺上的字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我真正想要的是快乐。”他轻声自语,“可快乐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比老僧的三个问题更难回答。

他想起吃桂花糕时的愉悦,想起与好友吟诗作对时的畅快,想起读完一本好书的满足。这些时刻,他都很快乐。可这些快乐,似乎与功名利禄并无直接关系。

功名能带来快乐吗?或许能,但那种快乐,恐怕与此刻思考这些问题的快乐不同。

他忽然明白了老僧的用意。这三个问题,不是为了得到答案,而是为了引发更多的思考。就像投石入湖,涟漪会一圈圈扩散,直至触及岸边。

“明日,定要再去找大师请教。”李明远下定决心。

就在这时,他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咳嗽声,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起身声,倒水声。那住着一位赶考的老秀才,已经考了三次,皆名落孙山。

李明远忽然想:那位老秀才,可曾问过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若是想要功名,连考三次不中,是否该放弃了?若是想要别的,又是什么支撑他一次次参考?

思绪如潮水般涌来,他睡意全无。索性披衣起身,推开窗户。

夜空繁星点点,一弯新月挂在檐角。晚风带着凉意,吹动他额前的发丝。

“若明日就是最后一日”他喃喃自语,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想立刻回家看望母亲,想立刻去登一次泰山,想立刻与知己好友畅饮达旦。

可这些都做不到。明日,他还是要读书,还是要准备科考。

但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

他不再觉得读书是为了功名,而是为了求知本身的快乐。不再觉得科考是必由之路,而是人生众多选择之一。

这种改变很微妙,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却又如惊雷炸响震人心。

他重新坐回桌前,提笔在素笺上又添了几个字:体验、成长、奉献。

这些都是他想要的。体验世间的美好,成长为自己的模样,奉献所能帮助他人。

功名呢?他犹豫了一下,添上“实现价值”四个字。

他要的不是功名,而是通过功名实现自己的价值。但若无功名,是否就不能实现价值了?显然不是。

思路越来越清晰,如同拨云见日。

他想起白日里老僧说的那个樵夫的故事。或许,那个樵夫需要的不是更多的柴,而是一辆推车,或者一个帮手,或者换个活法。

人常常在一条路上走到黑,却忘了世间本有千万条路。

鸡鸣声起,天边泛起鱼肚白。李明远惊觉自己竟思考了一整夜。

但他丝毫不觉疲倦,反而神清气爽,如同脱胎换骨。

店小二敲门送洗脸水时,看到他眼下的乌青,吓了一跳:“李公子,您这是一夜未睡?”

李明远笑道:“睡了,又好像没睡。”

小二不明所以,摇摇头放下水盆:“掌柜的说今早的粥熬得特别好,您快去尝尝吧。”

洗漱完毕,李明远下楼用早饭。客栈大堂里已经坐了不少赶考的书生,个个都在谈论科考事宜,有的在交流文章心得,有的在猜测今年考题。

若是往日,他必定会加入讨论。可今日,他只是安静地喝着粥,听着这些对话,忽然觉得有些遥远。

“明远兄,你怎么独自在此?”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明远抬头,见是同窗好友赵文启,便笑道:“文启兄,坐。”

赵文启在他对面坐下,迫不及待地说:“你听说了吗?今年主考官可能是王大人,他最看重策论,我们得在这方面多下功夫。”

李明远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咸菜:“文启兄,你可曾想过,我们寒窗苦读,究竟是为了什么?”

赵文启一愣,随即笑道:“自然是为了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啊!这还有什么可想的?”

“那金榜题名之后呢?”

“之后自然是做官,为朝廷效力,为百姓造福啊!”

“若不能做官呢?或者做官后发现自己并不能为百姓造福呢?”

赵文启被问住了,皱眉道:“明远兄,你今日怎么了?怎么尽问这些古怪问题?”

李明远但笑不语,给他也盛了一碗粥:“尝尝这粥,火候恰到好处。”

赵文启狐疑地看他一眼,低头喝了一口粥,又抬起头来:“说真的,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考前太紧张了?”

“非也非也。”李明远学着老僧的语气,“我只是在想,我们是不是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了一个篮子里。”

“什么意思?”

“意思是,人生除了科考,应该还有别的可能。”

赵文启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是不想考了吧?”

“考还是要考的。”李明远悠悠道,“但不能只有科考。”

这话说得含糊,赵文启听得云里雾里。但看李明远不愿多言,也不好再问。

饭后,李明远信步走出客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街市热闹非凡,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他观察着形形色色的人:卖菜的老妇人数着铜板露出满足的笑容,扛着糖葫芦的小伙子哼着小调,茶馆里的说书人眉飞色舞

他们快乐吗?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走到一个卖泥人的摊子前,他停下脚步。摊主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手指灵活地捏着泥巴,不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小猴子就成型了。

“老先生,您做这行多少年了?”李明远忍不住问。

老人抬头看他一眼,笑道:“四十年喽!”

“四十年您从来没想过做点别的?”

“别的?”老人手上的动作不停,“年轻时也想过,后来发现,我就好这个。看着一团泥巴在手里变成活灵活现的小玩意儿,那种欢喜,给个县令都不换!”

李明远心中一动:“您从没后悔过?”

“后悔什么?”老人将捏好的小猴子放在架子上,“人这一辈子,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是福气。很多人活到老,都不知道自己为啥活着。”

这话与老僧说的如出一辙。

李明远买了一个泥猴子,握在手里。粗糙的触感,却有一种奇异的温度。

继续往前走,他看到一个乞丐蜷缩在墙角,面前放着一个破碗。偶尔有路人经过,丢下一两个铜板。

他走过去,蹲下身,放了一锭银子在碗里。

乞丐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若给你一份活计,你愿意做吗?”李明远问。

乞丐苦笑道:“公子说笑了,我这般模样,谁肯雇我?”

“若是有呢?比如在酒楼洗碗,在码头扛包?”

乞丐摇摇头:“那多累啊!不如在这里自在。”

李明远愣住了。他忽然明白,这个乞丐不是不能工作,而是不愿意。他要的不是温饱,而是“自在”。尽管这种自在,在旁人看来是苟且。

人各有所求,本无对错。

站起身,他继续前行。手中的泥猴子仿佛在对他微笑。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昨日那座古寺前。

夕阳西斜,将古寺的飞檐勾勒出一道金边。李明远站在寺门前,手中捏着那个泥猴子,心中竟有些近乡情怯般的忐忑。

昨日与老僧的一番对话,如同在他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至今未平。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迈步踏入寺门。

庭院中,海棠依旧,松柏依然,却不见老僧的身影。只有一个扫地的沙弥,一下一下地挥动着扫帚,将落花归拢成堆。

“小师父,请问昨日在此讲经的那位大师”李明远上前询问。

沙弥抬起头,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施主问的是慧明师叔祖吗?他今早下山云游去了。”

“云游?”李明远的心猛地一沉,“他可曾说何时回来?”

沙弥摇摇头:“师叔祖行事向来随性,短则三五日,长则三五月,说不准的。”

失望如同冰冷的雨水,浇透了李明远的心。他握着泥猴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不过”沙弥忽然想起什么,“师叔祖留了一封信,说是若有一位李姓书生来寻,便交给他。”

李明远眼前一亮:“正是在下!”

沙弥从袖中取出一封素笺,递了过来。信未封缄,李明远迫不及待地展开。

“三日后再来,老衲为你引见一人。——慧明”

只有这短短一行字,却让李明远的心重新雀跃起来。他将信仔细折好,贴身收藏,向沙弥道谢后,步履轻快地离开了寺院。

这三日,对李明远而言,竟比三年还要漫长。

他依旧读书,却不再是为了功名而读,而是真正沉浸在文字的美妙中。他读,感受先民的真挚情感;读,体会屈原的忧国忧民;读,领悟逍遥自在的境界。

同窗赵文启见他这般变化,越发困惑:“明远兄,科考在即,你不温习经义策论,反倒读这些闲书作甚?”

李明远只是笑笑:“文启兄可知,读书如同吃饭,不能只吃一样。经义策论固然重要,但这些‘闲书’却能滋养心灵。”

赵文启摇头叹息,觉得这位好友越发不可理喻。

除了读书,李明远也开始观察身边的人和事。他去茶馆听寻常百姓闲聊,去市集看商贩买卖交易,甚至去郊外看农夫耕作。

他发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有自己的追求和困惑。那个卖菜的阿婆,最大的心愿是给孙女攒够嫁妆;那个茶馆的说书先生,最得意的是满堂喝彩的时刻;那个耕田的老农,最满足的是看到禾苗茁壮成长。

原来,人生百态,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精彩。

第三天傍晚,李明远再次来到古寺。这一次,他不再迷茫,不再急切,心中只有平静的期待。

慧明大师果然已经在庭院中等他,身旁还站着一位中年男子。那人身着青布长衫,气质儒雅,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商人的精明。

“李施主来了。”慧明含笑招呼,“这位是城东‘墨香斋’的赵掌柜。”

赵掌柜拱手施礼:“久仰李公子才名。”

李明远连忙还礼:“赵掌柜客气了。”

慧明示意二人在石凳上坐下,小沙弥奉上清茶。暮色四合,寺中灯火渐次亮起,如同夜空中的星辰。

“老衲今日请赵掌柜来,是想让他给你讲个故事。”慧明轻抚长须,目光深邃,“一个关于‘想要’与‘需要’的故事。”

赵掌柜微微一笑,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说来惭愧,这个故事,关乎赵某半生的教训。”

“十年前,赵某曾是江南最大的绸缎商,家财万贯,仆从如云。”赵掌柜的声音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可有一天,我突然问自己:这些真的是我想要的吗?如果是,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快乐?”

李明远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一个字。

赵掌柜望向远处的灯火,眼神飘忽:“那天夜里,我独自坐在装满金银的库房中,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就像就像捧着一个华美的盒子,打开后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后来呢?”李明远忍不住问。

“后来我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决定”赵掌柜说到这里,忽然停住,转头看向慧明大师。

慧明微微颔首,接过话头:“后来赵掌柜散尽家财,只留下一间小小的书斋。所有人都说他疯了,可是”

“可是什么?”李明远急切地追问。

慧明与赵掌柜相视一笑,那笑容中藏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深意。

“可是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慧明缓缓道出下半句,目光如炬地看向李明远,“但你知道他是如何想通的吗?”

夜色渐浓,古寺的钟声再次响起,悠远绵长。石桌上的茶盏中,水汽袅袅升起,在灯火映照下如同流动的薄纱。

李明远望着赵掌柜平静的面容,实在难以想象他曾经是江南最大的绸缎商。更难以理解的是,为何一个人会主动放弃万贯家财,甘愿经营一间小书斋。

“赵掌柜,恕晚辈冒昧,”李明远斟酌着词句,“您当初是如何如何下定决心的?”

赵掌柜与慧明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一笑:“李公子可知道,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看清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李明远想了想:“是在失去的时候?”

“不,”赵掌柜摇头,“是在放下的那一刻。”

放下?李明远似懂非懂。

慧明接口道:“就像手中握着一把沙,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唯有摊开手掌,才能看清沙子的模样,也才能决定是要留下它,还是让它随风而去。”

赵掌柜点头称是,开始讲述那段改变他命运的往事。

“那一年,我四十岁,正值壮年,生意如日中天。可是我却常常在深夜惊醒,心中空落落的。起初我以为是自己太过劳累,便去西湖边休养了半个月。”

赵掌柜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越回了十年前的那个春天。

西湖畔,杨柳依依,桃花灼灼。赵掌柜住在最豪华的别院里,每日有仆人伺候,有歌姬助兴,有文人墨客相伴。可他还是觉得少了什么。

一日,他独自泛舟湖上,遇到一个钓鱼的老翁。老翁衣衫简朴,鱼篓里只有寥寥几尾小鱼,却哼着小曲,怡然自得。

“老先生钓了这半日,只得这几尾小鱼,为何还如此开心?”赵掌柜好奇地问。

老翁抬头看他,笑容淳朴:“这位老爷,钓鱼的乐趣不在得鱼多少,而在钓鱼的过程。若只为得鱼,不如直接去市集购买。”

赵掌柜愣住了。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让他猛然惊醒。

是啊,他经商多年,积累了万贯家财,可曾享受过经商的过程?还是只为了那个结果——更多的钱财?

回到别院后,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第二天,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决定:将名下所有店铺、田产变卖,所得银两一半捐给善堂,一半分给跟随他多年的伙计。

“所有人都说我疯了,”赵掌柜苦笑,“连相濡以沫二十年的夫人也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说我定是中了邪。”

李明远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那您后悔过吗?”

“后悔?”赵掌柜笑了,那笑容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若说后悔,只后悔没有早些这么做。”

慧明大师适时插话:“赵掌柜散尽家财后,在城东开了一间小书斋,取名‘墨香斋’。你猜如何?”

李明远摇头。

“三年后,他的夫人带着孩子回来了。”慧明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不是因为他又有了钱,而是因为看到了他发自内心的快乐。”

赵掌柜点头,眼中泛起泪光:“是啊,那日她站在书斋外,看着我给孩子们讲解诗文,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笑容。她说,成亲二十年,第一次看到我如此快乐。”

李明远心中震动。他想起自己的父亲,一辈子兢兢业业经营祖传的布庄,从未有过一日清闲,也从未真正笑过。临终前,父亲拉着他的手说:“远儿,爹这一生,都在做该做的事,而非想做的事。”

那时他不明白,现在却有些懂了。

“所以,”赵掌柜总结道,“我真正想要的,从来不是堆积如山的钱财,而是内心的安宁与充实。钱财只是手段,我却错把它当成了目的。”

慧明轻抚茶盏,接口道:“这世上很多人都是如此。想要钱财,以为钱财能带来快乐;想要地位,以为地位能带来尊重;想要美色,以为美色能带来满足。却不知,这些都是镜花水月,求不得时痛苦,求得后空虚。”

李明远若有所思:“所以大师才问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正是。”慧明颔首,“你若不清楚目的地,如何选择道路?你若不知道想要什么,如何判断得到的是否是真正需要的?”

夜风拂过,带来阵阵凉意。寺中的灯火在风中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李明远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经过这三日的思考,晚辈似乎明白了一些。我想要的不是功名本身,而是通过功名实现自我价值,获得他人尊重,让母亲安享晚年。”

“很好。”慧明赞许地点头,“但你可曾想过,这些是否一定要通过功名来实现?”

赵掌柜也道:“比如我,曾经以为只有经商致富才能光宗耀祖,后来才发现,经营书斋、传播文化,同样能获得尊重,甚至更多。”

这话如同在李明远心中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他一直以为,读书人的出路唯有科考,如同江河入海,是唯一的归宿。可现在,他看到了更多的可能。

“大师,赵掌柜,”李明远诚恳地说,“晚辈愚钝,还请指点迷津。”

慧明与赵掌柜相视一笑。

“老衲给你讲第二个故事。”慧明缓缓道,“关于一个铁匠的故事。”

“铁匠?”李明远有些意外。

“是的,铁匠。”慧明眼中闪着深邃的光,“这个铁匠一生都在打造最好的刀剑,可到最后,他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打造的是什么。”

李明远屏息以待。

“这个铁匠姓王,住在城西,打铁的手艺是祖传的,在江南一带很有名气。”慧明开始讲述,“他打造的刀剑,锋利无比,吹毛断发,深受江湖人士的喜爱。”

赵掌柜补充道:“王铁匠我也认识,他的铺子就在我的书斋隔壁。每天天不亮就能听到他打铁的声音,叮叮当当,极有韵律。”

“王铁匠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打造出一把传世名剑。”慧明继续道,“为此,他遍寻天下精铁,钻研各种锻造技法,甚至三次远赴西域,学习异域的锻造术。”

李明远想象着那个执着的老铁匠,为了一个目标穷尽一生,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追求?

“他成功了吗?”李明远问。

慧明摇摇头,又点点头:“说他没有成功,他确实打造出了削铁如泥的宝剑。说他成功了,他却始终觉得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

“直到有一天,一个农夫拿着一把破损的锄头来找他。”慧明的声音平和舒缓,“王铁匠本不想接这种小活,但那农夫说,这是他家祖传的锄头,陪着他开垦了十亩荒地,养活了一家人。”

赵掌柜接口道:“王铁匠被农夫的话打动,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精心修复了那把破旧的锄头。农夫拿到修复一新的锄头时,喜极而泣,说这下全家老小的生计又有了指望。”

慧明点头:“就在那一刻,王铁匠忽然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是打造供人杀戮的刀剑,而是打造能够创造生活的工具。”

李明远心中一震。这个转折,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后来呢?”他急切地问。

“后来王铁匠关闭了刀剑铺,改做农具。”赵掌柜笑道,“现在江南一带的农夫,用的多半是他打造的锄头、镰刀。你说他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李明远陷入沉思。从世俗的角度看,王铁匠从打造名贵刀剑转为打造普通农具,无疑是自降身份。可从另一个角度看,他帮助了更多的寻常百姓,实现了更大的价值。

“我好像明白了”李明远喃喃道,“重要的不是做什么,而是为什么而做。”

“聪明!”慧明抚掌称赞,“王铁匠要的不是打造刀剑的虚名,而是通过自己的手艺帮助他人,创造价值。当他明白了这一点,自然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赵掌柜也道:“就像我,要的不是钱财本身,而是内心的安宁与充实。当我明白了这一点,就知道散尽家财不是损失,而是解脱。”

夜色更深,月牙儿挂上中天,清辉洒满庭院。

李明远的心中豁然开朗。这三个问题,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的枷锁。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迷茫,源于将手段当成了目的。

他要的不是功名,而是通过功名获得的东西:自我价值的实现、他人的尊重、母亲的安乐。

但这些东西,是否只有功名才能带来?显然不是。

赵掌柜通过经营书斋获得了尊重,王铁匠通过打造农具实现了价值。那么他李明远,是否也有一条属于自己的独特道路?

“大师,”李明远忽然问,“您让晚辈思考这三个问题,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晚辈明白,人生有无限可能,不必拘泥于一条道路?”

慧明含笑点头:“孺子可教也。但老衲要提醒你,无限可能不等于随心所欲。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之后,更要明白该如何去要。”

这话说得深奥,李明远似懂非懂。

赵掌柜解释道:“大师的意思是,找到了方向,还要选择正确的道路。比如我想要内心的安宁,但不能通过偷抢拐骗来获得。王铁匠想要帮助农夫,但不能免费赠送农具,否则他自己的生计都成问题。”

李明远恍然大悟:“所以,既要明白想要什么,也要用正确的方式去追求。”

“正是此理。”慧明欣慰地点头,“现在,你可否告诉老衲,经过这些思考,你对自己的人生可有新的规划?”

李明远沉思片刻,郑重回答:“科考我依然会参加,但不再视其为唯一的出路。若能中举,我将在仕途上为民请命;若不能中举,我将开馆授徒,传播学问。总之,不负平生所学,不负内心所向。”

慧明与赵掌柜相视而笑,那笑容中满是赞许。

“不过”李明远忽然想起什么,“大师刚才说有三个故事,这才讲了两个”

慧明意味深长地笑了:“第三个故事,关于一个书生。但要讲这个故事,还需等上一等。”

“为何要等?”李明远不解。

“因为这个书生,”慧明目光深邃地看着他,“正在书写他自己的故事。”

李明远闻言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大师说的这个书生莫非就是晚辈?”

慧明含笑点头,月光洒在他银白的须发上,泛着柔和的光晕:“正是。每个人都在书写自己的故事,而李施主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

赵掌柜也笑道:“李公子经过这番思考,想必对前程已有新的见解。但知行合一,知易行难,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还需细细思量。”

李明远郑重拱手:“还请二位前辈指点。”

慧明轻抚长须,目光投向远方的夜空:“老衲且问你,若明日放榜,你名落孙山,当如何自处?”

这个问题如同一盆冷水,浇得李明远心头一紧。他沉吟片刻,如实答道:“若在从前,必定痛不欲生,觉得十载寒窗付诸东流。但现在或许会失落,但不会绝望。”

“哦?”慧明挑眉,“为何?”

“因为晚辈明白了,功名只是实现价值的途径之一,而非唯一。”李明远的声音渐渐坚定,“即便不中,还可以开馆授徒,还可以著书立说,还可以协助地方官员处理文书总之,天地广阔,总有施展抱负之处。”

赵掌柜击掌称赞:“好一个'天地广阔'!李公子能有此悟性,实在难得。”

慧明却微微摇头:“话虽如此,但真到放榜那日,眼见同窗中举,自己却名落孙山,心中当真能平静如水?”

李明远沉默了。他想起那些挑灯夜读的夜晚,想起母亲期盼的眼神,想起同窗们羡慕的目光若真落第,说完全不介意,那是自欺欺人。

“大师说得是,”他老实承认,“到时必定还是会难过。”

“难过是人之常情。”慧明语气温和,“重要的是,难过之后,是就此沉沦,还是重整旗鼓?”

这时,一阵夜风吹过,庭中古松发出沙沙声响,如泣如诉。

赵掌柜忽然道:“李公子可知道,为何松树能在寒冬中常青?”

李明远想了想:“因为松树扎根深厚,不畏严寒。”

“正是。”赵掌柜点头,“人生也当如松树,要有深厚的根基。这个根基,就是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有了这个根基,无论外界是荣是辱,是顺是逆,都能保持内心的安定。”

慧明接话:“这就是老衲要讲的第三个故事的真意。那个书生,在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之后,无论科考中与不中,都能活出精彩的人生。”

李明远心中一动:“请大师明示。”

慧明娓娓道来:“从前有个书生,姓陈,自幼聪颖,过目成诵,十八岁便中了解元,人人都说他前途无量。”

“这不是很好吗?”李明远问。

“好景不长。”慧明摇头叹息,“次年春闱,他踌躇满志地进京赶考,却因文章太过锋芒,触怒了主考官,不仅落第,还被剥夺了功名,终身不得再考。”

李明远倒吸一口凉气。这对一个读书人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

“陈解元回到家乡,一病不起。”慧明继续讲述,“所有人都以为他这辈子完了。可就在病中,他反复思考一个问题:我读书,究竟是为了什么?”

月色如水,静静地流淌在庭院中。李明远屏息凝神,等待着下文。

“病愈后,他在自家院子里开了一间小小的学堂,专门教导贫苦人家的孩子读书识字。”慧明的语气变得轻快,“起初无人理解,都说他是大材小用。可他却乐在其中,看着那些孩子从目不识丁到能读会写,他觉得比中举还要开心。”

赵掌柜补充道:“后来,他的学生中有不少人考取了功名,成为造福一方的清官。而陈解元虽无官职,却备受乡人敬重,活到九十高龄,无疾而终。”

李明远听得心潮澎湃。这个故事,比前两个更贴近他的处境,也更能引起他的共鸣。

“所以,”慧明总结道,“陈解元要的从来不是功名本身,而是传播学问、教化人心的快乐。当他明白了这一点,即便失去功名,也能找到实现价值的道路。”

李明远长舒一口气,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晚辈明白了。重要的是保持初心,明白自己为何而读书,为何而活。”

“善哉!”慧明含笑合十,“既然如此,老衲再问你一次:你真正想要什么?”

这一次,李明远没有犹豫:“晚辈想要的是,通过所学所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些。无论是通过仕途,还是通过教育,抑或是其他方式。”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坚定而清晰。

赵掌柜抚掌笑道:“好!有这般见识,无论李公子将来选择哪条路,必定都能走出精彩人生。”

慧明却话锋一转:“但老衲还要提醒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只是第一步。如何在现实中实现,还需智慧和勇气。”

“请大师指点。”李明远恭敬地说。

慧明缓缓起身,在庭院中踱步,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首先,要量力而行。”他停下脚步,看向李明远,“你想让世界更好,志向可嘉。但改变世界,要从改变身边开始。就像陈解元,从教导乡邻孩童做起;就像王铁匠,从打造一把锄头做起。”

李明远点头称是。他想起自己曾经好高骛远,总想着有朝一日位极人臣,方能施展抱负。却忽略了身边那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其次,要顺势而为。”慧明继续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万物都有其规律。人生也是如此,要懂得审时度势,在合适的时机做合适的事。”

赵掌柜接口道:“就像我做生意,要知道何时进货,何时出货。若逆势而行,纵有万贯家财,也要赔个精光。”

李明远若有所思:“大师的意思是,即便明白了想要什么,也要选择合适的方式和时机去追求?”

“正是此理。”慧明颔首,“比如你现在,科考在即,专心备考便是顺势而为。至于今后如何选择,待放榜后再议不迟。”

这话说得在理,李明远连连点头。

月光渐渐西斜,已是深夜时分。寺中灯火大多熄灭,唯有他们所在的庭院还亮着几盏灯笼。

慧明重新坐下,神色庄重:“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无论选择哪条路,都要守住本心。名利场中诱惑极多,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方向。”

赵掌柜深有感触地点头:“是啊,我经商多年,见过太多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最后身败名裂。反倒是那些守住本心的,虽未必大富大贵,却都能善始善终。”

李明远郑重承诺:“晚辈定当牢记大师教诲,无论身处何地,位居何职,都不忘今日初心。”

慧明欣慰地笑了,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玉佩,递给李明远:“这枚玉佩,随老衲多年。今日赠与你,望你见玉如见人,时时自省。”

李明远双手接过,只见玉佩温润通透,上面刻着一个“心”字。他将玉佩贴身收好,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多谢大师厚赠,晚辈定当珍视。”

赵掌柜也道:“他日若有机会,欢迎李公子来墨香斋坐坐。我那书斋虽小,却收藏了不少珍本古籍,或许对公子有所助益。”

李明远一一谢过,心中满是感激。

就在这时,寺中传来四更的钟声。慧明起身道:“天色已晚,李公子该回去了。记住老衲今日所言,好自为之。”

李明远深深一揖:“大师教诲,晚辈没齿难忘。”

走出寺院时,东方已现出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对李明远而言,一个新的人生也即将展开。

回到客栈,他毫无睡意,取出笔墨,将今夜所思所想一一记录下来。当他写下“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八个字时,窗外已是晨光熹微。

十日后,科考放榜。

贡院外人头攒动,欢呼声、叹息声此起彼伏。李明远站在人群外围,竟出乎意料地平静。

赵文启挤到榜前,仔细寻找两人的名字。忽然,他欢呼一声,冲回来抱住李明远:“中了!明远兄,你中了第三十七名!”

出乎意料的是,李明远并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是微微一笑:“恭喜文启兄,你也中了罢?”

赵文启用力点头,激动得语无伦次:“第六十二名!我们我们都中了!”

周围落第的考生投来羡慕的目光,有人甚至失声痛哭。若在往日,李明远或许会志得意满,但此刻,他更多的是责任与思考。

当晚,同窗们设宴庆祝,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大家都畅想着今后的仕途,有的说要谋个京官,有的说要外放做个知县。

轮到李明远发言时,他举起酒杯,郑重说道:“诸位同年,今日我们金榜题名,固然可喜可贺。但李某想说的是,功名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望诸位不忘初心,牢记我们苦读诗书的初衷——不为高官厚禄,只为造福百姓。”

这番话在喧闹的宴席上显得格外突兀,有人不以为然,有人若有所思。赵文启拉他的衣袖,低声道:“明远兄,今日只谈风月,莫谈这些。”

李明远却坦然道:“文启兄,若今日不言,更待何时?”

宴席散后,李明远独自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月光如水,一如那夜在寺院中的情景。他取出慧明所赠的玉佩,在月光下端详着那个“心”字。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公子今日一席话,说得真好。”

李明远回头,见是赵掌柜,连忙施礼:“赵掌柜怎么在此?”

赵掌柜笑道:“恰好在附近酒楼会友,听说今日新科举人在此庆贺,便过来看看。”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不过看来,李公子虽身在宴席,心却与众不同。”

李明远苦笑:“或许在旁人看来,晚辈太过扫兴。”

“非也非也。”赵掌柜摇头,“众人皆醉你独醒,这才是难得的。记住慧明大师的话,守住本心。”

二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来到了墨香斋前。赵掌柜邀请李明远入内小坐。

书斋不大,却布置得雅致非常。四壁书架直抵屋顶,上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类书籍。中间一张大书案,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好一个书香之地!”李明远由衷赞叹。

赵掌柜点燃一盏油灯,暖黄的光晕照亮了书斋:“这些书,都是我的宝贝。有些是祖上传下,有些是四处搜罗而来。”

他抽出一本,递给李明远:“比如这本,是宋代大儒亲手批注的,可谓无价之宝。”

李明远小心接过,只见书页已经泛黄,但保存完好,上面的批注密密麻麻,见解独到。

“如此珍本,赵掌柜就这般随意放在架上?”李明远惊讶地问。

赵掌柜笑了:“书的价值在于被人阅读,若束之高阁,与废纸何异?我这里的书,只要有人真心想读,都可借阅。”

李明远心中震动。他想起了那些藏书大家,将珍本秘籍深锁柜中,秘不示人。相比之下,赵掌柜的胸怀,实在令人敬佩。

“晚辈有一事相求,”李明远忽然道,“不知可否常来书斋读书?”

赵掌柜欣然应允:“求之不得!”

自此,李明远便成了墨香斋的常客。即便后来授了官职,只要得闲,总会来此读书,与赵掌柜谈天说地。

时光荏苒,转眼三年过去。

这三年间,李明远先是在翰林院任职,后外放为知县。所到之处,他始终牢记慧明大师的教诲,以民为本,造福地方。

在知县任上,他兴修水利,整顿吏治,开办义学,深得百姓爱戴。同僚们笑他不通世故,不懂钻营,他却淡然处之。

一日,他收到赵掌柜的来信,说慧明大师云游归来,邀他回寺一叙。

李明远立即告假回乡,迫不及待地赶往古寺。

庭院中,海棠依旧,松柏依然。慧明大师坐在石凳上,仿佛三年来从未离开过。只是他的须发更加银白,面容却愈发慈祥。

“大师!”李明远快步上前,深深一揖。

慧明含笑打量他:“三年不见,李施主风采更胜往昔。”

李明远恭敬道:“全赖大师当年点拨,晚辈才没有在名利场中迷失方向。”

他将这三年的经历娓娓道来,特别是如何在各种诱惑面前守住本心。

慧明静静听着,不时点头。待他说完,才缓缓道:“看来这三年的历练,让你更加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了。”

李明远郑重道:“是。晚辈想要的是百姓安居乐业,是学问传承不息,是内心安宁充实。这些,都比高官厚禄更加珍贵。”

慧明欣慰地笑了:“既然如此,老衲再赠你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李明远重复着这八个字,只觉得其中蕴含着无穷智慧。

这时,赵掌柜也来了,三人再次围坐石桌,一如三年前那个夜晚。

赵掌柜带来一个消息:王铁匠上个月安详离世,临终前将铁匠铺传给了徒弟,嘱咐他继续打造好的农具,造福农夫。

“王铁匠走得很安详,”赵掌柜说,“他说这一生,无憾无悔。”

李明远心中感慨。一个人能在临终时说无憾无悔,这是何等的幸福!

慧明轻声道:“王铁匠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并且用一生去追求,所以无憾。赵掌柜放下了不必要的负担,所以无悔。李施主明白了本心,所以不迷。”

三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夕阳西下,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李明远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黄昏,他第一次踏入这座寺院,心中满是迷茫与困惑。

而今,他心中一片清明。

“大师,”他忽然问,“您说每个人都在书写自己的故事。那您觉得,晚辈的故事该如何继续?”

慧明望向天边的晚霞,目光深邃:“你的故事,自然由你来写。老衲只提醒你:故事精彩与否,不在于情节跌宕,而在于是否忠于本心。”

人生如行路,贵在知方向。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方能不在岔路口迷失。

慧明大师的三个问题,如同三盏明灯,照亮无数迷茫的心灵。赵掌柜放下万贯家财得自在,王铁匠改铸农具得心安,李明远守住本心得不迷。

这世间诱惑千万,唯有不忘初心,方能在纷扰中保持清醒。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自有云开月明时。

来源:萌宠Sw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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